易楚闻此,只觉的梧桐有些反常,原还厌恶的不行,这会儿也动了恻隐之心,刚想发问,梧桐却说了句,“少爷保重”便飘然离开了。
易楚见此,追了出去。见梧桐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中,不知为何,竟有些心痛。
第二日一大早。良辰就装扮起来,兴致勃勃的要去前厅送易婉出嫁。
易楚经历了二姐一次出嫁,对那种不舍还是记忆犹新,还好二姐这次嫁的不远,往后总有机会相见的。
良辰和易楚到时,沁怡公主和易卿淑颖已经在正厅等着了,刚坐定,易岚也赶来了。
不多时,易婉在洛水和青秋的搀扶下进了屋,要给易卿和沁怡公主行叩拜大礼。意味着拜别娘家,从此开始了新生活。
良辰原还是喜滋滋的,可见易婉步子迈的艰难,似是没什么力气,即便蒙着盖头。也不至腿脚发软。挪不动步子吧,想着是婉姐姐许是身子还未好全。正想问问,却记得成婚这样的大喜日子,不能说不吉利的字眼,便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吉时已到,常家的大红花轿按着时辰到了陶府门口,府前围观的百姓甚多,大多是因为常家的迎亲队伍太过气派,也有知道易婉根底的说,这陶家的大小姐已经嫁过一回了,如今二嫁还可如此荣光,当真是不简单啊。
良辰和易楚等人将易婉送到了大门口,易婉隔着盖头,握着良辰和淑颖的手怎么也舍不得松开,洛水在一旁瞧着,忙将易婉的手拉了回来,小声提醒说:“小姐当心耽误了吉时。”
易婉无奈,便被丫环喜娘拥簇着上了花轿,良辰见着那花轿越走越远,心里百感交集,原是该高兴的事情,不知为何竟要掉泪。
淑颖见此,忙掏了帕子,轻轻擦去了良辰眼角的泪水。“身子刚好了些,切勿伤怀,婉儿嫁的风光,咱们不是该替她高兴吗?”良辰闻此,赶紧点了点头,却见淑颖的眼角也泛着泪光,自然是舍不得易婉的。
迎亲的队伍越走越远,街道上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了,易卿瞧着,轻叹了口气说:“大家快回去吧。”
闻此,众人都跟着回了正厅去。
可门口的角落里,顾怀青依旧没有挪动步子,定定的望着街角,他知道易婉从今以后再不是他的,易婉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他了。
顾怀青想着,两行热泪滑落,渐渐的已经泣不成声。
易婉坐在大红花轿里,原是打算制造混乱,伺机逃跑,可打今早起来,就觉的全身没有力气,于是扶着轿板想要起身试试,却重重的跌回了轿子上。
到此,易婉真有些慌了神,只怕就这样被人抬进了常府,圆房之时,再被常少爷识破,不光自个名誉扫地,就连陶家也会被连累。
易婉寻思着,羞愧难当,便从发间拔了一支凤簪下来,簪子已经抵在了喉咙上,却下不了手,倒不是可惜自己这条性命,而是心疼腹中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这孩子是顾怀青的,心里对他到底是放不下的。
易婉越想,心里越难受,忍不住“嘤嘤”的哭了起来。
花轿转眼就抬到了常府,经了一系列的规矩,易婉好歹被迎进了礼堂行礼。
三跪九叩之后,易婉总算被搀扶进了婚房里头。
易婉从来没来过常府,自然不知道东西角门在哪里,况且一身喜服既拖沓又太过显眼。
易婉寻思着,便掀开了盖头,见屋里没有半个人,也不知如何是好,可心里清楚,想要逃出这常府,必须要找个熟悉陶府地形的人相助。
正当易婉焦灼不已之时,门忽然被推开,易婉下意识的往床里一躲,见巧儿端着些点心进了屋。
巧儿见易婉已经掀开了盖头,有些不好意思,一脸憨厚的说:“奴婢知道少夫人到现在都未吃东西,便做了些小巧的点心,给您吃,您放心,这点心做的不带渣,一定不会坏了您的妆容。”
易婉与巧儿有过几次接触,知道她与良辰一样,都是生性纯良之人,绝对不会见死不救,于是赶忙起身,便跪在了地上。
巧儿见此,大惊失色,忙上前要扶起易婉,“少夫人这是做什么,好好的怎么能跪奴婢呢。”
易婉闻此,抬头就是两行热泪,“巧姑娘救我,否则我没法再活了。”
巧儿扶易婉起身坐好,听易婉讲了她与顾怀青的往事,心里也是唏嘘不已。便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帮着易婉逃出去,便叫易婉稍等,自个出去打点一番。
易婉从白日里,一直等到深夜,原以为没希望了,谁知巧儿却打开了窗子,从窗口爬了进来。
易婉见此,喜极而泣,想着终于是有指望了。
巧儿见易婉要说话,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了一件平常妇人穿的衣裳帮易婉换上,又歇下了凤冠霞帔,给易婉绾了一个极其简单的发髻,簪了一支素银簪子。
收拾妥当之后,巧儿才将剩下的包袱递给了易婉说:“这包袱里都是少爷给您准备的盘缠,马车就在西边角门那边等您,天高海阔,小姐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只是要记得,一定要注意自个的身子,若是方便,也捎封家书回来,叫咱们知道您是平安的。”
易婉闻此,既感动又愧疚,忙问:“你家少爷知道了?”
巧儿听闻此言,点了点头说:“奴婢虽然只是少爷的侍妾,却把少爷看的比天大,万万不敢瞒着少爷自作主张的。少爷叫我说,他自始至终就知道陶小姐您不是他的,到如今心里也释然,只希望小姐您能照顾好自己,咱们总有再相聚的一日。”
话说到这里,易婉已经泣不成声了,忙上前拥住巧儿说:“你与良辰一样,都为我做的太多,若是还有来日,我一定尽力报答你们的恩情。”
巧儿闻此,温和的拍了拍易婉的后背,安慰说:“小姐哭够了,便擦干眼泪,不许再哭了。往后的日子还长,就如我们少爷说的,总有相聚的一日。”
易婉听了这话,赶紧用袖子抹了眼泪,坚定的点了点头,在巧儿的帮助的下,翻过了窗子,往西角门去了。
酒过三巡,常少爷一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直到宾客散尽,才回了喜房去。
这刚进院子,便听到巧儿的惨叫声,常少爷立刻酒醒,便加快了步子,冲进了屋去。
一进屋,眼前的情景触目惊心,巧儿双手后绑,被景华踩在脚下。景华手中拿着鸡毛掸子,一下一下,狠狠的抽打在巧儿孱弱的身上。
原先和婉的母亲,也便好似母夜叉一般阴毒,口中还叫嚣着叫景华狠狠的打。
眼见远杰冲进了屋,常氏赶紧收起了怒容,转而一脸委屈的望着远杰说:“杰儿你瞧,这丫头心眼也忒坏了,竟趁咱们不备,将陶易婉给放跑了。如此吃里扒外的东西,不打怎么能长记性。”
常远杰闻此,哪里会理会母亲,便一脚将景华给踹开,小心的扶起遍体鳞伤的巧儿,轻轻的解开了捆住她双手的绳子,眼中带泪。
巧儿见少爷为她如此,心里十分感动,忙宽慰说:“少爷,奴婢不疼,这不是好好的。”
常远杰闻此,忙将巧儿揽进怀里,柔声说:“你不要骗我,都这样了,怎会不疼,我这就带你去上药。”常远杰说着便将巧儿抱起,再不理会常氏,便径自往门外走去。
☆、第三百一十八章真相大白
常氏见此,勃然大怒,“远杰,你竟为了一个贱婢要忤逆我。”
常远杰闻此,回身望着尚氏,一脸漠然的说:“母亲日日在背后算计的事,旁人不知,我还不知吗,寻常日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到今日,您竟算计到您亲儿子头上,当真是个好母亲啊。”
常氏心虚,却还是佯装镇定,“杰儿,你莫要听这贱婢挑唆,凡是跟陶家沾边的便没一个好货色,真怪我当初心软,竟叫这内鬼留在你身边伺候。”
常远杰见母亲百般抵赖,也失去了耐性,便说:“母亲明知陶小姐有孕,有意叫我娶她过门,再借此对陶家发难,叫陶家名誉扫地。母亲您只顾着自个心里痛快,可有想想我,我身在官场,日日要出去见人,你叫我往后出门怎么抬得起头来,叫八王爷怎么自处。”
常氏万万没想到儿子已经拆穿了自个精密的计谋,十分难堪,一时也没了话说。
常远杰见母亲终于消停了下来,才又说:“到如今,我与巧儿是一体的,若是母亲想要暗害了她,等我安葬好她之后,您便来替儿子收尸吧。”常远杰说完,再也不愿面对这狡诈阴毒的母亲,便抱着巧儿头也不回的走了。
常氏早先还是胸有成竹的模样,实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忙叫景华加派人手,一定要将陶易婉给抓回来。
一夜追捕,竟没有易婉的一丝消息,隔日常氏实在气不过。就带人亲自上陶府去要人。
良辰和易楚本打点好一切,打算回昱灵山庄去,得了这消息可是吓坏了,忙往正厅去了。
沁怡公主和易卿得知易婉失踪的消息。也是惊诧不已,常氏口口声声说易婉与男人苟且私奔,句句带刺。字字不留情面,将公主气的是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打这贱妇几个耳光。
易卿也不相信妹妹会做出这种事情,见这常夫人步步紧逼,也是动了真气,自然不会给她情面。只说人是在常家丢的,常家竟还腆着脸来娘家要人,便变被动为主动,咄咄逼人的反向常氏要起人来。
常氏未想到陶家会出此招,显然有些不知所措。易卿也不客气,只说有话可以去八王府说。
常氏知道八王爷早就对她失去了兴趣,若是再拿这样的事情烦扰王爷,王爷盛怒之下,必会夺走远杰,然后将她打回原形。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今日已经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想必陶家也知道了她的厉害,来日方长。总有抖垮陶家的一日。
常氏走后,屋里陷入了一场冗长的安静中,众人各怀心事,没有一个人先说话。
后来还是易卿先开了口:“今日之事虽未查明白,却要先向八王爷报备一下,省的常氏添油加醋。竟说了咱们的不是。另外易婉也要快些找回来,只要她回来了,一切便也真相大白了。”
沁怡公主闻此,也觉的易卿说的不错,便应道:“八王府便由我跑一趟,如今八叔也想依附我二哥,正愁没个中间人给他俩联系,八叔知道二哥向来只与我和母妃亲近,促成婉妹妹这婚事一半也是想借此拉拢我,我先去游说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八叔应该不会太为难咱们。”
易卿想着,这事也只能暂且如此,便与易卿和易岚说:“一会儿咱们带三队人马,分头去找,一定要将易婉给找回来。”
易婉失踪,易楚和易岚自然心急,赶忙答应了下来。
可易楚到底是放心不下良辰,走时将良辰托付给淑颖,叫小嫂子万万照顾好良辰。
易婉出事,淑颖心里分外着急,忙点头答应,叫他们尽管去忙。
慕凡和慕荣两个小人精,仿佛是知道家里出了事情,今日分外安静,不哭不闹,十分听话。
傍晚十分,陶家三兄弟与沁怡公主几乎是一同回来的,众人又聚在了前厅。
沁怡公主多了没说,只说八叔那边暂且不会追究,只叫早日给个交代。
易卿他们这边倒是愁眉不展,整整一日也未打探到易婉的一点下落。
正当众人又陷入长长的沉默之中时,洛水忽然进了屋,跪在地上,就哭着说,“奴婢有罪,是奴婢害了小姐。”
沁怡公主闻此,也懒得理会,便摆了摆手说:“这不该你事,你赶紧退下,不必再来添乱。”
洛水听了这话,忙解释说:“小姐要逃婚的事,奴婢事先就知道,却被梧桐蒙骗,竟害了小姐。”
众人闻此,都是一怔,还是易楚率先问道:“这与梧桐又有何干系?”
洛水听了这话,赶忙应道:“奴婢听梧桐说,有次她无意发现顾管家与小姐有染,一时迷了心窍,便拿这事逼小姐帮她亲近二少爷。谁知便宜没占到,反倒被小姐所害。竟拿暗害少夫人小产之事嫁祸给她,害的刘妈为替她顶罪,自杀身亡。”
洛水说到这里,最震惊的是良辰,她实在没想到府上先前竟出了这样的事情,原来刘妈之死并不是意外坠井,是自杀。旁人不说,易楚竟也瞒她瞒的这样仔细。
良辰想着,心情无法平复,一时情急,险些晕倒过去。
易卿闻此,强压着心中的怒气,问道:“你既说易婉与顾怀青有染,又说易婉设计陷害良辰小产又嫁祸给刘氏母女,你可有证据。”
洛水知道光凭自个一面之词,少爷少夫人是不会相信的,便抬眼望着淑颖说:“段夫人,事到如今,您还不出来为我们小姐说句话吗?”
淑颖闻此,微微一怔,忙起了身,瞬间跪在了地上,小声说:“洛水的话句句属实,这些事我都知道。”
众人听淑颖这么说,无不震惊,可最伤心的莫过于易卿,望着淑颖眼中尽是失望。
洛水见自个方才的话已经得到了证实,便接着说:“梧桐因刘妈之死恨毒了我们小姐,便来拉拢与我,原说小姐打算将我配给大少爷身边的蒋修,我一时乱了心智,又觉的小姐的所为实在可恶,便暗中帮梧桐的忙。小姐与顾管家私通,已经珠胎暗结,有了四五个月的身孕了,原是想要逃跑的,我便日日盯的紧,叫小姐跑不掉,昨日小姐大婚,我便听了梧桐的话,在小姐的水里加了蒙汗药,叫小姐身子发软,即便路上想要逃走,也没有力气——”
“别说了。”易卿听到这里,不是一般的痛心,无论是易婉还是顾怀青,都是这府上最稳重的两人,如今竟犯下了这样的过错,实在叫人无法接受。
沁怡公主见此,本想安慰,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如何言说。实在没想到事实竟这样的残酷。
眼见情况如此,易楚和易岚都不敢贸然说话,一切都还要听大哥的意思。
又过了半晌,易卿总算缓过神来,吩咐说:“去,将顾怀青和梧桐都给我带来,我要当面问问他们。”易卿说完,又望着淑颖,叹了口气说:“段氏暂且禁足殊源居,等我与公主商议之后,再发落。去吧。”
淑颖闻此,也不觉的委屈,本该如此,得了报应,心里倒坦荡了许多。便没再说一个字,便领着丫环,走出了门去。
易卿见淑颖走后,又望着洛水问道:“还有什么,你一并吐露出来吧。”
洛水既有解释的机会,忙对着良辰说:“少夫人,我们小姐并非存心害你,堕胎药的剂量反复试了又试,确保不会滑胎,才敢在您的膳食里搀进去的,她真的不想害您的。”
良辰闻此,哪有心思再听洛水解释,便摆了摆手,径自起了身,往门外走去,这刚走出去没几步,便猛然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易楚见此,忙将良辰从地上抱起,便急着往门外走。沁怡公主和易卿易岚,也着急的迎了上来,立刻招呼下人去将宋师傅喊来。
易楚早已寒心,便将良辰抱的更紧了些,一字一顿的说:“这么肮脏的地方,不住也罢。”说着便抱着良辰大步离开,即刻就备了车马,往昱灵山庄去了。
易卿知道,弟弟和弟妹这次是伤透了心,这会儿说理自然说不清楚,还得等他们都消了气,才能从总劝和,便叫人打后头跟着,护送易楚和良辰回昱灵山庄去。
易岚这会儿心里也不好受,也想一道避去昱灵山庄,可家中正值多事之秋,他也不能撒手不管了,便连夜带着人,又出去寻找易婉的下落了。
此时尚氏在络盼居,十分欢喜,竟叫玥茼准备了酒菜,自斟自饮,这些年来,从未这么痛快过。
到如今良辰小产,易楚伤心欲绝,易婉竟也闹出了这些见不得人的事,还有谁有那心思在背后说易岚的不是。
只要陶家这兄妹过的不好,她这心里就说不出的痛快。喝着小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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