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见此,一脸的疑惑,瞧了映兰一眼。见映兰不说话,还低头给顾怀青递了个眼色,才与顾怀青说:“顾管家。这位是——”
顾怀青本想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口,这猎户见顾怀青匹马,十分心急,正要说,却见良辰是有身子的女人,才回身与顾怀青商量。
“小兄弟。你府上就没有个男主子吗,这夫人有着身孕,俺不能跟他说那样的事。”
顾怀青闻此,有些为难,倒是良辰沉不住气。急着问道:“这位大哥,你有何事只管与我说,我是这府里的当家人。”
猎户上下打量了良辰,还是有些不放心,寻思了一下,便从怀中掏出了一支簪子,递到了良辰跟前,问道:“夫人识得这物件吗?”
良辰闻此,赶忙接过簪子。仔细瞧了瞧,心底泛凉,赶忙应道:“这是我府上沈夫人的贴身之物,大哥是如何得到的。”
那猎户一看是找对了人,赶紧应道:“夫人赶紧找人去城外雁惠山,子母峰去瞧瞧吧。您家的马车跌进了山谷里,你家沈夫人怕是不好了。”
良辰听了这话,只觉身子无力,便往后跌去,幸得顾怀青机灵,快步上前将良辰扶住。
良辰这会儿有些发蒙,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沈氏会坠崖,好好的怎么会坠崖?
良辰寻思着,赶紧扯过顾怀青的衣襟说:“快,快叫人跟着猎户大哥去雁惠山,还有,快去铺子里通知岚少爷,快去。”良辰说着,便将顾怀青往外推。
顾怀青怕良辰动了胎气,赶紧安抚说:“少夫人莫及,沈夫人吉人自有天相,许只是误会,小的这就领人过去瞧瞧。”顾怀青说着,赶紧将良辰扶到映兰手里,便领着猎户着急了些人手,往雁惠山去了。
良辰见这二人走了,心里还是不安,赶忙吩咐映兰说:“苏缇也在车上,怕是也不好,得找个人去苏府传个话——”
“少夫人可急不得,到底是何情形,咱们还不知,若只是个误会,可叫苏老爷平白担心了,奴婢寻思着等得了确切的消息,再遣人去苏府回话才好。”
良辰这会儿已经没主意了,只点了点头,心揪的生疼,只盼老天有眼,别对嘉萝这样残忍,好日子不是正要开始吗。
良辰坐在厅里,任映兰怎么劝,都不愿进屋去,慕凡的哭声萦绕耳畔,良辰越想越怕,若是嘉萝真的出了事,叫慕凡和易岚如何是好。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陶家三兄弟寻常这个时候早该回府,眼见到这个时辰还未回来,公主那边也急了,遂找人去寻,也得了沈氏坠崖的消息。
沁怡公主虽不待见沈氏,可得了这消息,还是揪心不已,立刻吩咐含贞叫人抬了小轿过来,将良辰连同慕凡接去了锦华园。
沁怡公主见良辰一切安好,才算是松了口气,揉着额角说:“你这丫头就是心思重,这么大的事,也不来与我说,沈氏如今生死未卜,你若再有个闪失,叫我如何跟楚弟交代。”沁怡公主说着,又瞧了慕凡一眼,这会儿慕凡已经哭泪了,沉沉的睡去,沁怡公主也觉的这孩子可怜,便吩咐奶娘抱进里屋与慕荣一同照看。
沁怡公主见良辰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又安慰说:“方才我已经叫人去打听了,你也别急。瞧你这样子,晚膳定是没用,我叫含贞在火上煨着鸡汤,你自个不吃也就罢了,也得可怜肚子里这个小的。”
良辰闻此,才抬眼望着公主,低声问道:“公主,若是沈氏没了,慕凡,易岚可如何是好,还有苏缇——”
“苏缇?”沁怡公主闻此,微皱着眉,“我得了消息之后,已经差人去苏家问了,苏缇今儿没与沈氏一道去泰常寺,如今还在家里好好的。”
良辰一听苏缇没事,也松了口气,想着世上的事便是如此,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又过了约么半个时辰,门房来人通传,说是大少爷和二少爷回来了。
良辰着急,便要迎出去,沁怡公主好歹拦了下来,才站在屋门口等着。
良辰见大哥和易楚进了院,赶忙迎了上去,也不顾着规矩,开口就问:“沈氏如何,该是没有大碍吧。”
易卿闻此,不知如何回答,只摇了摇头,就往屋里去了。
易楚从未见良辰这样慌张,赶紧上前揽了良辰肩膀,轻声说:“沈氏和琉璃已经坠崖身亡,良辰,你要节哀,切勿伤了身子。”
良辰听了这话,呆愣了好久,才一脸失神的念叨说,“怎么会,这人早上还好好的,慕凡还在屋里,她怎么舍得走——”良辰说着说着,便忍不住靠在易楚的肩头哭了起来,却一直忍着,不敢放声大哭,只闭紧嘴巴,不停的掉泪。
含贞得了吩咐,打屋里出来,小声提醒说:“少爷,少夫人,公主说屋外冷,叫您们进屋说话呢。”
良辰这会儿也顾不得仪态,只用袖子胡乱的抹了下脸,便急着与易楚进了屋去。
“岚弟怕犯忌讳,这会儿已经将沈氏和琉璃的尸身抬去了城外的义庄,我寻思着,这几日就将丧事办了,也好叫沈氏早日入土为安。”
沁怡公主闻此,心里也不好受,却觉的事情蹊跷,便问道:“好好的怎么能上子母峰,那里山崖陡峭,又有野兽出没,平日里也没少出事——除了沈氏主仆,就再没叫其他人跟着了?车夫呢?”
“原是岚弟院里的茂喜驾车的,那孩子命大,还剩一口气,可到如今还未苏醒,我已经叫抬去宋师傅屋里照看了,宋师傅只说都是骨伤,命尚可保住,明儿一准能醒过来,到时候才可问个明白。”
沁怡公主闻此,才点了点头,瞧着良辰说:“你瞧你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可知你哭尽了泪,沈氏她也回不来,难不成还要搭上你自个?”沁怡公主说着,又交代易楚说:“楚弟赶紧扶她回去吧,沈氏的后事,你俩不用过问,这不是还有我与你大哥吗。”
直到这会儿,易楚才觉的公主是个真真切切的大嫂,心里顿觉的温暖,只是岚弟那边不只是办好沈氏的丧事便能安抚好的。
“岚弟那边,还是得找人去照看着,他对沈氏用情至深,只怕他如我当年一般痴傻——”易楚说着,轻叹了口气,将良辰的手紧紧的攥在手心里。
“我想去送送嘉萝——”良辰说着,猛的站起身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任性。”沁怡公主说着,口气中透着微微的怒气,“你如今有着身孕,见不得那些。你若是真心疼沈氏,等岚弟回府后,便劝他尽快振作。还有慕凡,也亲尽全力好生教养,以慰他母亲的在天之灵。”
“公主,嘉萝死的蹊跷,到如今我也不信这是她的命——”
“我从开始便没觉的这是个意外,这事我一定会查个明白,绝对不叫沈氏枉死。”
良辰得了公主这话,心里才算安慰,如今心里乱的很,不好再在公主跟前胡言乱语,便随易楚回了静园。
静园这会儿也炸开了锅,茂喜原是静园出去的人,丫环小子们得知他遭了大难,都自请去宋师傅处照顾,良辰也没心思理会这些。还是映兰遣了祈昌和申儿一同去宋师傅那边帮忙。
易楚虽然挂心良辰,却也知良辰是个通透的人,过多的安慰不但不能叫她心里好过,反而惹的她掉泪。
猛然失去身边朝夕相见的亲人,难过是常情,一味的忍耐,隐藏痛苦,倒不如大哭之后渐渐放下。于是任由良辰靠在他怀里抽泣。许是今晚哭过之后,明日便能更好的振作起来。
此时,顾怀青正守在义庄门口。如今明月高悬,却再不见琉璃明媚的笑脸。原无关风月,所有的情愫与愁思也都消散在琉璃死后还紧紧攥在手心里的姻缘签上。眼角不禁淌下两行热泪。似是在祭奠这还未开始就无疾而终的爱情。
☆、第二百九十七章疑点重重
良辰昨晚和衣而眠,睡睡醒醒,很不安稳。
易楚一夜未眠,守在床头,只怕良辰夜里再爬起来哭。
良辰瞧着易楚敖红的眼,心里十分愧疚,责怪自己太过自私,只顾着自个难过,也不管易楚是否担心,便抚着易楚的脸颊,柔声说:“答应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没了你,我没法独活。”
易楚闻此,将良辰揽进怀里,坚定的说了一个“好”字。
昨夜沁怡公主将慕凡留在了锦华园照看,良辰一直不放心,稍稍收拾了一下,便往锦华园去了。
易卿不愿叫易楚沾染丧事,便叫易楚去铺子里盯着,自个领着些随从往城外去了,一定要将易岚接回来。
易婉得了消息,一早也与淑颖结伴来了锦华园。一进屋便哭哭啼啼说是自个害了沈氏。
沁怡公主最见不得这些,有些无奈的说,死生之事,不是世人能左右,这一切也都是命,一句也未提沈氏死因蹊跷。只怕人多嘴杂,惹得府里人心惶惶。
良辰去侧屋看过慕凡,见这孩子一切安好,也稍稍安了心,便领着映兰去了宋师傅院里。
宋师傅是家医,寻常没差事时,便住在仅东头的小院里,这院子原是个下人房,也没个名字,府里的下人因宋师傅是个郎中,便将这院子喊做药屋。
良辰入府已有一年,从未来过药屋,这还没进院,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确实衬得起药屋这名字。
申儿这会儿正蹲在檐下熬药,见少夫人来了,本想起来请个安,怎奈何宋师傅交代这药不能离人。只能蹲在地下与良辰问安。
良辰见着申儿,赶忙走到她跟前问道:“茂喜呢,可醒了?”
“回少夫人的话。醒是醒了,却还是迷糊,这会儿又睡下了,宋师傅正给换药呢。”
良辰闻此,点了点头,交代申儿一定仔细,便进了屋去。
宋师傅原听到院里有人说话。想着该是哪位主子过来问话了,匆忙帮茂喜换了药,便交代祈昌好生看着,切勿叫茂喜随意翻动,才打里屋出来。
眼见少夫人来了。宋师傅忙请了安,没等良辰问话,便自个吐露说:“茂喜兄弟,虽无性命之虞,可伤筋动骨,右臂和双腿都摔折了,幸好未伤五脏,须得好好调养,至少半年。才可见好。”
“劳烦宋师傅费心,您也知茂喜这孩子才不过十六,小小的年纪就遭此大难,若是再落下了病根,这辈子就埋没了。”
“老夫明白少夫人的意思,如今虽不敢保证叫茂喜恢复如常。也一定叫他行动方便。”
良辰得了这话,才点了点头,“那便劳烦宋师傅照看了。只是茂喜如今还昏睡着,到底何时能清醒过来。”
“依老夫看,茂喜只伤筋骨,幸好未撞伤头,只叫他再好好歇歇,傍晚前许久能好些了。”
良辰有宋师傅这句话,便安心了许多,只交代茂喜醒了,赶紧叫人来传话,便回了静园。
良辰回来刚坐下,苏缇就来了。一进屋,就双眼含泪,快步上前伏在了良辰的膝上,哽咽着说:“沈姐姐怎会遭了这样的灾祸,我原是不信,不曾想真是红颜薄命——”
良辰不知苏缇这会儿有几分真心,只是不愿见她流泪,便叫梳云扶她家小姐起来。
苏缇见良辰不愿说话,又叹了口气说:“姐姐有孕,万万珍重自个,忧劳可以伤身啊。”
良辰闻此,也不好不应,便说:“劳妹妹巴巴的跑来,只是我这会儿心里乱,怕是不能招呼你了,你若真心想帮衬,便去公主院里帮着照顾慕凡。这孩子命苦,这么小就没了亲娘,你眼瞧着便是她的庶母,是他往后可以依附的人。妹妹可否答应我,视他如己出。无论往后自己有多少儿女,也一定一视同仁,别委屈了那孩子。”
苏缇听了这话,心里感概,想都未想就应道:“就如姐姐所言,打今儿起,我便是慕凡的娘亲,一定替沈姐姐好好照顾慕凡。”
良辰得了这话,长叹了口气,心里依旧堵着不好受。
苏缇倒也是个麻利的人,又陪良辰说了一会儿话,便急着往锦华园去了。
沁怡公主本来就不待见苏缇,可见着苏缇忙前忙后,十分用心的照看慕凡,也心软了,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苏缇的确是有心。
过了晌午,易卿回了府,沁怡公主见易岚没跟着回来,心里担忧,急着问道:“岚弟呢,怎还不见回来?”
易卿见苏缇也在,有些话也不好说,正犹豫着,苏缇便十分识相的施了一礼,退去了里屋。
“岚弟一直守着沈氏的尸身,寸步不离。任怎么劝也劝不住。我见那义庄简陋,便租下了一间山上的民宅,来安放沈氏的尸身。那边如今有顾怀青看着,倒也生不了什么事,只是岚弟一直守着,也没法叫沈氏入殓安葬,到如今岚弟也还是粒米未进,我他的身子撑不住,便要想个法子,把岚弟劝回来才是。”
沁怡公主知道易岚的性子犟的很,一时哪有能劝住他的人。原还有个良辰,可如今良辰有着身孕,哪能上山去,到底也是指望不上的。
“若是劝不住,那只能动粗,找几个人架他回来也好,灌了蒙汗药抬回来也好,难不成还要与沈氏一同去了。”沁怡公主这话虽说的不中听,可这心里不比易卿好受,情急之下,便径自去屏风上取了斗篷说:“既都劝不住,我便亲自上山瞧瞧,就不信他连我这个嫂子的话也不听。”
易卿难能由得沁怡公主胡来,赶忙拦了下来,“你这不是也在胡闹,刚出了月子,怎能去折腾。我原是太没法子了,这就带人上山把岚弟领回来。”
苏缇一直躲在幔帐后头偷听,听了易卿的话,赶忙站了出来。“陶大哥若是信我,便叫我去劝劝岚哥哥吧。”
易卿知道苏缇并非易岚的心上人,即便是去了,怕是也没用,只是苏缇目光灼灼,即便他不答应,苏缇怕是也会儿自个跑上山去,到不如找人跟着妥当。眼见公主未反对,便点头答应了。
苏缇前脚刚走,申儿后脚就来传话,说是茂喜醒了。
易卿只叫沁怡公主安心在院里照看两个孩子,便匆匆去了药房。
易卿到时,良辰正沉着脸坐在外屋的椅子上失神,连易卿进屋都未发觉,还是映兰给易卿请安,良辰才回过神来。
易卿心里着急,掀开了帘子往里屋瞧了瞧,又回身问道:“弟妹可都问清楚了?”
“清楚,也不清楚。”良辰说着,起了身,“嘉萝的确死于非命,茂喜口口声声说是一路被人追杀,才驾马车躲上了子母峰,叫人生生的给逼上了绝路,才坠下了山谷。”
易卿闻此,义愤填膺,实在想不出是谁心机之深,要如此处心积虑的置沈氏于死地。
“大哥,嘉萝死的的确冤枉,不为旁的,只为易岚和慕凡,大哥也一定要替沈氏做主,不要叫她枉死啊。”
易卿这会儿心里气愤难抑,也不好叫良辰跟着挂心,便应下这事,吩咐映兰扶良辰回静园去歇着。
随后易卿又亲自去屋里问了茂喜当日之事,只等问了个清楚,再无疑问,便亲自着手查了下去。
只是刺杀沈氏的杀手都蒙着脸,茂喜根本看不清相貌,连带着刺客驾的马车都是蒙了黑布,也看不出是哪家的图腾。只是能算到,刺杀沈氏之人,一定不是一般的人家,否则也不会这样劳师动众。可即便如此,只凭茂喜一个的证词,也不能去衙门说理,到底还是要自个去查。
得知此事后,沁怡公主比易卿更加气愤,万万没想到会有人敢打自个府上人的主意。头一个怀疑的便是先前得罪的常家。
只是那常夫人有她八叔做靠山,手上没有确实的证据,也不好发难。便找人去与瑾王爷说了此事,想着有二哥帮忙,追根究底的查下去,抓住幕后主使也不是不可能。
易岚那边,还是瞒的很好,丝毫不敢提沈氏是被人害死。可这世上到底是没有不透风的墙,易岚便一味的将这罪责赖在苏缇身上。只说苏缇是借上香之名,将嘉萝引出府去,蓄意加害。
苏缇只顾着哭,确实百口莫辩。梳云心疼小姐,从中说和,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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