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楚哪舍得良辰一个人坐着,自然不会答应,没有挪动身子,反而开口安慰说:“咱们院里人多,事便多,如今既有映兰盯着,你也不必事事亲力亲为,也该好好过几天逍遥安逸的日子了。”
良辰知道易楚是心疼她,便笑着应道:“只要是与你在一起,我每日都是逍遥安逸的。”
两人正说着,却见陆氏叩门进屋回话。
良辰待陆氏还算客气,没等她行礼,便叫她免了。
陆氏这大夜里过来回话,怕也是为了西园的事情,良辰心里琢磨着,只是吃坏了东西的小事,也用的着如此兴师动众,便问道:“陆嬷嬷有话便回吧。”
“回少夫人的话,奴婢方才自作主张将申儿给拦了下来,没叫她去请宋师傅来。”
良辰闻此,虽然有些讶然,可陆掌事办事稳妥,这样安排必然有原因,也没问,只示意陆掌事说下去。
“奴婢如此,实在是家丑不可外扬,因为奴婢方才仔细瞧过小酌的嘴巴,绝对不是吃坏了东西那样简单,明明是中了滴水观音的毒。”
“中毒?”良辰闻此,才知事情严重,想着丫环们平日里吵吵闹闹也是常事,多大的恩怨,竟能下毒害人。
良辰寻思着,也坐不住,便急着与陆氏说:“嬷嬷糊涂,即便是家丑,也不能误了小酌的性命,赶紧去请宋师傅来瞧瞧看还有没有的救。”
易楚见良辰急了,赶忙安抚说:“我原在书上看过,说是滴水观音滴下的汁液有微毒。粘在身上,会叫人皮肤红肿痛痒难耐,可三五日便会消肿。那毒汁也只有大量服下,才会要人性命。陆嬷嬷既说不用叫宋师傅过来。看来小酌是中毒不深,可以自行康复。”
良辰闻此,这才松了口气。瞧着陆氏,一脸的询问。
“正如少爷所言,奴婢瞧着小酌的模样,似是只沾了几滴,不出三日便会好了。只是那汁液沾在舌上和唇上,可是麻烦,消肿前怕是也吃不下饭了。可是受罪。”
良辰寻思着,想这事早不出,晚不出,偏偏琉璃一来就出了这样的事,想必一定与琉璃脱不了干系。只是这会儿夜深了,也不好闹出什么动静,便吩咐陆氏说:“嬷嬷既然懂得小酌中了何毒,以前怕也是见识过,这几日嬷嬷别做旁的差事,便将小酌给我看好了就是。”
陆氏闻此,赶忙应下,不敢再打扰良辰他们歇息,识相的退了下去。
易楚见良辰神色凝重。只怕她动了气,便开解说:“小酌为人莽撞,许是自个不小心沾上的,未必就是旁人加害的。”
“咱们院里原先只在书房有盆滴水观音,只因长的不好,年前就搬走了。小酌她又如何会不小心沾上?若非有心之人。怎会知道拿滴水观音去害人,我想这事多半是琉璃那丫头使得坏。”
“她刚被公主责罚,又是初来乍到,怎会有这心思?”
“相公是没见识过这丫头的厉害,连杀人的胆量都有,只是下毒而已,她自然做得出来。”
易楚打小在众人的关怀中到如今,实在无法洞悉人心的险恶,这些日子府上出了不少事情,他原也是旁观者的姿态,站在一旁唏嘘。到如今连静园都生了这样的事,怎能叫人不心惊。
易楚寻思着,赶紧牵过良辰的手,叮嘱说:“若是查明下毒之人真是琉璃,便赶紧将她撵出去,这样的人,不光咱们院里,咱们府上也是留不得的。你如今有着身孕,凡是都要加倍仔细,咱们不如还去昱灵山庄住着,我也安心些。”
“琉璃虽然泼辣了些,却也是个知恩图报,恩怨分明的人,今儿这事一定另有隐情,咱们先不说,明儿个听映兰怎么说。”
易楚闻此,虽然心里依旧不安,却只能应下,扶着良辰去歇息了。
第二日一早,映兰便急着过来回话。
良辰听了映兰的话,就更肯定这事是琉璃所为,怎奈何没有确实的把柄,也不能光凭猜想就抓她来兴师问罪。况且小酌遭这份罪分明是咎由自取,眼见琉璃伤成那样,还未动恻隐之心,只一心的数落轻贱,可不是该让她吃点苦头,叫她长长记性。
映兰与良辰似想到了一处,原也早想收拾小酌,怎奈何少夫人有孕,若是小酌吃了暗亏,一定会将事情闹大,扰了少夫人的清净。如今琉璃这一计倒是妙的很,只叫小酌有口不能言,有苦说不出,也算是给她出了口气。
良辰虽觉琉璃用下毒这一招,实在下作,可沈氏如今身子刚好些,事情闹大,公主一旦发怒,迁怒了沈氏,可是得不偿失。所以对外只说小酌是吃伤了东西,对滴水观音之事绝口不提。也私下里叫琉璃进屋来问话。琉璃倒也不隐瞒,承认此事确实是她所为。
良辰见这琉璃有些骨气,也不愿追究,只警告她下不为例,这事也算了了。
事后良辰也不放心琉璃再跟小酌一处住,便叫她去与陆氏同住。
陆氏为人冷淡严厉,琉璃也不敢造次,两人一处住着,也是相安无事,良辰这心这才算安稳了。
眼看到了年初八,良辰和易楚应邀去了城外雁惠山下的农庄,如今的农庄亦不是先前那般陈旧萧条,大门重修过,也新挂了块匾,名曰:雁惠山庄。
良辰想这名起的倒大气,竟与这山同名,到让真正在山上的那些别院山庄黯然失色了。
乔庄主知陶家少爷少夫人莅临,携夫人亲自出庄迎接。其间少不了说些寒暄的客套话。眼见庄里今儿热闹,达官贵人是来了不少,乔庄主和乔夫人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良辰与易楚都不爱应酬,只独辟了间向着山野的屋子,煮茶谈天,不管外头的喧嚣,躲在屋里偷闲。
良辰这次来丫环只领了映兰一个,小厮则带了少轩和祈昌。
良辰稍作休整,便叫映兰喊了顾尧过来,急着要去看看澄儿。
易楚知道良辰今儿过来,就是为了见见澄儿,也未拦着,只叫映兰好生照看着。
顾尧念着少夫人有孕,都捡着好走的路走,怎奈何澄儿住的实在太偏僻,一路走下来,良辰却有些气喘吁吁。
澄儿这会儿正站在屋外的高处,眺望田庄里热闹的人群,远远就瞧见顾尧迎着少夫人过来了,十分惊喜,赶紧快步迎了上去。
良辰见着澄儿往这边来,也加快了脚步,却不比澄儿的腿脚快。
澄儿还未走到近前,便要伏地给良辰行礼。良辰见此,赶紧招呼顾尧,顾尧也赶着上前将澄儿扶了起来。
澄儿避讳着,立刻将自个的手臂从顾尧手中抽了出来,往后躲了一步,一副拘谨的模样。
良辰看在眼里,也是唏嘘不已,想感情这事也真是勉强不得,顾尧为澄儿如此付出,依旧换不来澄儿哪怕一丝的垂青,实在是可惜了。
良辰想着,也不愿气氛僵在那里,便拐了映兰一下说:“你们岚少爷不是叫你给顾尧带的东西吗,还有话要传,你赶紧将东西帮顾尧送过去,我留在这里跟澄儿说说话。”
映兰明白少夫人的意思,赶忙应下,领着顾尧离开了。
眼见两人走远,良辰只觉顾尧可怜,忍不住数落了澄儿一句,“你这又是何苦?”
澄儿闻此,只低下了头,轻声应道:“奴婢虽然出身微贱,人微言轻,到底不愿轻贱了自己,随意许了谁去。”
良辰原以为在农庄中历练,日子久了澄儿自然就想开了,没想到这丫头依旧未变,到底还是心比天高,却无奈命比纸薄。
澄儿见少夫人不说话,也怪自个方才话多,赶紧上前扶了良辰说:“听闻少夫人有孕,奴婢欢喜了好几日,山上风凉,咱们也别站在外头,进屋去说话吧。”
良辰闻此,只点了下头,便随澄儿往山间木屋里去。
两人刚进屋,良辰就见一道白光窜到跟前,仔细一瞧,竟是一条一米见长的白狐,只见那狐狸摇头摆尾,就如家狗一般,见着澄儿只往她怀里钻。
澄儿也似喜欢极了这白狐,蹲下身来,抚摸着白狐的脑袋和颈子,似是与人说话一般与白狐说:“只这么一会儿不见,就想成这样,真是个傻丫头。”
那白狐听了这话,前爪拜倒在澄儿脚边,低声哼哼着,瞧那小模样,便像是人一样,眯着眼睛笑呢。
良辰见这白狐是个灵物,也很是喜欢,便挪上前去想要摸摸它。
白狐原就发现了良辰,见良辰走进,十分的紧张,赶忙往澄儿身后躲了躲,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澄儿见此,赶忙与白狐说:“白儿不怕,少夫人是好人,不会害你。”
那白狐似是能听懂澄儿话,竟从澄儿身后出来,慢慢的靠近良辰。
良辰见它这灵巧的模样,也想与之亲近,便俯下身来,学着澄儿的模样,唤道:“白儿不怕,过来叫我瞧瞧。”
白狐听了这话,慢慢靠到良辰身边,闻了闻良辰,忽然一怔,又往良辰身边靠了靠,将大耳朵贴在良辰小腹上,动了动耳朵,便低头舔了舔良辰的手。
☆、第二百七十一章山中奇遇
澄儿见白狐与良辰颇为亲近,只觉的有缘,便说:“这白狐原是网来饲养,为冬猎准备的,可打开圈舍放归那日,其余的狐狸都狂奔逃命去了,只有它留在圈舍里徘徊。我便进去赶它,它却趴下来不走,还舔了舔我的裙摆。我这才发觉,这狐狸是念着我连日来喂养它的恩情,不愿离开呢。”澄儿说着,抬手摸了摸白狐的颈子,“我见它是个有情有义的狐狸,便把它留下作伴,怕它顽皮,扰了旁人,才领它搬来这山脚下住下,也叫它能时时到山上跑一跑。”
澄儿说完,只怕良辰总是蹲在地上不好,伤了胎气,便挥开了白狐,小心的扶良辰起来。
“少夫人舟车劳顿,可别总是蹲着了,房间简陋,您凑合坐下吧。”澄儿说着,便要扶良辰去桌边坐下。
白狐似是与良辰结缘,也亦步亦趋的跟了过来。澄儿只怕白狐活泼好动,惹得良辰不舒服,便与白狐说:“我与少夫人说说话,趁今儿捕猎的时辰未到,你去山上跑一跑,可记得号角响前赶紧回来,也仔细山上新放的捕猎夹。”
白狐似是听懂了澄儿的话,撒欢似的在地上转了几圈,澄儿见此,埋怨了句,就知道玩,便也笑着去将门打开,放白狐出门去了。
良辰见这一人一兽,十分有默契,也觉的神奇,便打趣说:“这人生的美,连动物见了都更加亲近些。澄儿果然是倾城之貌呢。”
澄儿闻此,有些不好意思,赶忙应道:“少夫人真会笑话我。方才白儿明明更亲近您些,我与它只是饲养的恩情罢了。”
“想着白狐是有些灵性的,怕是探出了我有孕,才对我那般的温驯。这白狐是个灵物。在你身边伴着,我也安心些,省的你成日里寂寞。”
澄儿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抹悲凉,“在这山野虽然少人说话,也不寂寞,每日站在门口看看景色,日出日落,日子过的也很快,只是红颜易老。少夫人下次再来,一定看的出奴婢老了。”
良辰原是叫澄儿与她姐妹相称的,可是经了这些事,澄儿怕也开不了口喊姐姐了,良辰心里也替澄儿可惜。想这丫头但凡是将心气放低些,凭着与公主的表亲身份,嫁入世家大族也是不成问题的。可澄儿非要比着公主,一定要嫁入皇族才甘心,如今落得如此,也是天妒红颜了。
“这样的话往后可别说了,你是公主的亲表妹,她怎么舍得你一直住在这里,原只是一时之气。你只要耐住性子,总有离开的一天。”
“离开?我宁愿一辈子在这荒野之中孤独终老,也不愿配与下人草草一生,少夫人,我不愿见顾尧,求您。求您叫他回去吧。”
良辰见澄儿似要哭了的模样,也十分痛心,方才明明是要帮顾尧说话,这会儿话到了嘴边也说不下去了。
想这男女之情,是世间最没有办法强求的事情,顾尧对澄儿死心塌地是有目共睹的,澄儿却一再辜负,在旁人眼里实在太过狠心。可在良辰看来,澄儿却不是那样一个无情的女子,只是对归宿太过执着,执着到了自私的地步,眼里便再没了旁人。
“岚少爷原是在铺子里给他谋了个活,可他放心不下你一个姑娘家独居在这里,便给推辞了去。想着顾尧原是与你一样死心眼的人,认定的人和事,一定不会放弃,你有你的坚持,他也有他的决心。我没有办法改变他的决心,就如同无法改变你的选择。你叫我怎么说服了他去?”
澄儿闻此,心下烦躁,也不知如何应下良辰的话,正纠结,忽听窗外号角声响起,今儿的捕猎算是开始了。
澄儿一惊,只觉的不好,便急着与良辰说:“今儿的捕猎,比原先早了半个时辰,白儿它如今怕是还在山上玩,少夫人且等等,我去唤它回来。”澄儿说完,没等良辰应声,便转身奔出门去。
良辰见这情形,有些慌了神,想着刀剑无眼,只怕澄儿没救到白狐,自个却被伤着,便急着跑出门去,喊澄儿回来。
可那澄儿腿脚快,等到良辰跑出门去,澄儿已经跑出去了老远,匆匆奔进了山林。
良辰环顾无人,又听见林中阵阵马蹄声和野兽的嚎叫声,想着若是这会儿现去喊人,怕是来不及,于是便自个朝着澄儿奔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良辰从未进过林子,如今身怀有孕,身子越发的重了,即便拿出十足的力气,也追不上澄儿。
良辰便边走边喊着澄儿和白儿的名字,只盼着能寻到一个也是好的。
虽然正直冬日,可这林子因为植被密集,就算灌木和树丛的叶子都落光,也还是一望无际。
良辰记得来时的路,小心的往林子里边走。约么一炷香的时间,良辰听到一阵铃铛响的声音,想着许是捕兽夹逮到了什么东西,便寻着声音过去了。
拨开杂乱的树枝,只见一只半大的花狐狸被捕兽夹夹住了后腿,正挣扎着要逃。见着良辰,便如发了狂一般,越发激烈的挣扎起来,似是要将自个的后腿扯断。
良辰见这狐狸呲牙咆哮,凶的狠,本想转身离开。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叫她撞见了这一幕,怎能见死不救,便俯身蹲在地上,与那狐狸说:“你别怕,我是来救你的,只要你不咬我,我就帮你松开那东西。”
那狐狸本就吓急了,又并非通人性的灵物,见着良辰靠近,更加焦躁不安起来,爪间的捕猎夹发出阵阵铃铛响。
正当良辰束手无策的时候,忽听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良辰只怕是猎人来收猎物,只做个噤声的手势叫花狐狸别挣扎,谁知那东西许是知道危险近了,竟不顾疼痛,挣扎着跳起,却被捕兽夹夹的十分痛苦的呻吟起来。
听着马蹄声太近了,那花狐狸悲鸣一声,竟回身啃噬自己的后腿,似是要将自己的后腿咬断,逃命去。
良辰见这情形,吓的整个人都在发抖,正失神,听感觉一阵冷风吹过,马就停在了自己的身后。
良辰只觉脊背发凉,正要起身回头与猎人解释,便听一漠然的声音响起,十分生硬的说:“你胆敢偷拿我的猎物,可不怕我将你一同射杀。”
良辰闻此,一个激灵起了身,回身望着马上的男子,一惊,心瞬间揪紧。
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二皇子。
良辰见这二皇子架了箭在弓上指着她,似是真要对她下毒手,有些慌了神,正往后退几步,险些摔倒。
二皇子没想到能在山间遇见良辰,实在惊喜,便放下了弓箭,纵身从马上下来,急着朝良辰走去。
良辰见此,越发的慌了神,赶紧拦到:“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我就——”良辰想着二皇子本就想杀了她,自个即便以死相逼也是徒劳,只能僵在那里。
那二皇子只怕良辰再跑了,便没再上前,只问道:“我先前见过你,你是谁,怎么既能出现的宫里,又能在这林子里来去。”
良辰见自个果然被二皇子认出,只怕连累陶家,不敢说出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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