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侄女?你怎就知是个女孩?”
“我啊,就想生个如我一般聪明伶俐的女孩,否则都像你一般好动风流,我这做娘亲的不该成日里担心死了。”
易岚本也说笑着的,可一想起自个那冷漠的娘亲,就打心底里泛凉。良辰原也不知这些,也未察觉,便与易岚说:“既然事情差不多解决。我也想去看看嘉萝,给她报个喜,咱俩便一道过去吧。”
易岚闻此。才回过神,应了下来。
良辰见此,方回身喊映兰过来,直到近前,才埋怨说:“跑那么远做什么,怎么我与少爷说的话,还有是你不能听的,可忘了咱三个过去怎么在一处玩了。”
映兰听了这话,难免动起了愁肠,念叨说:“那时候日子多好过。想咱们府上近一年来,可真是出了不少的事呢——”
良辰闻此,心里何尝不是这样的想,却不愿瞧着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模样,依旧笑着安抚说:“今儿是除夕。可不许哭丧着脸。省的将颓气带到明年。想着今年大家过的辛苦,怎知来年过的就不顺。俗话说否极泰来,苦都吃够了,福气自然就来了。”
映兰向来爱听少夫人说话,不但说的有理,还说的中听,念着否极泰来这句话,心情也开阔了不少。
三人回到景岚居时,已经时近正午,差不多时候要用午膳了,良辰心里惦记着易楚,没打算在这边用,只想着稍稍问候一下沈氏就赶着回静园。
沈氏为诞下这孩子是耗尽了力气,当得知这孩子身子存在残缺,虽然心里头悲哀,却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睁着眼睛,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叹气。
原以为孩子被公主要去,是活不成了,早觉人生在世太过辛苦,已有了自戕之心,如今见得孩子安然回来,才放下了这心思。
沈氏一直记挂着良辰的恩情,如今再见良辰,难免要说几句感激的话。
良辰瞧着沈氏脸色依旧是不大好,想着孩子出生还不到一日,这两日落下的虚亏,怎能这么快就补回来,一切还是要慢慢来,便伏在沈氏耳边,将公主的意思说给她听。
沈氏闻此,已觉大幸,只微微点头,身体微微颤抖着,却不见泪水。良辰见沈氏的模样,难免辛酸,想着好好一个人,怎就折腾成这幅模样,想来眼泪这几日也算是流尽了,若是再滴怕就要成血了。
“好了好了,虽说美人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可你笑着的模样才漂亮。如今你是孩子的母亲,虽万事要以孩子为先,却更要珍重自己,好好的抚养孩子长大。”良辰说着往沈氏耳边靠了靠,近乎耳语的说,“我瞧这孩子啊,生的太过俊俏,长大之后还不知要迷倒多少姑娘呢。你呀,一定好好教养他,我敢保证,这孩子天赋异禀,必定前途无量。”
沈氏听了这话,难掩高兴,便紧紧的握着良辰手,脸上才扬起久违的微笑。
只是好话已经说了,也还有琉璃的事要提前报备一下,犹豫了好久才与沈氏说,“另外还有一事,你听着,可不许难过。”
“少夫人,说吧。”
“放才琉璃在锦华园说错了话,被公主张嘴。这会儿正上药呢。想着公主天之骄女,对孩子和你有气,却也无处发,便只能为难一下琉璃。你知琉璃一心为你,便不要太过伤怀,否则她见你难过,便是身心俱伤了。”
沈氏早就算到琉璃追去公主处是要吃亏的,眼下只被张嘴,已经是万幸了。虽然心痛,却也不至绝望。
良辰见沈氏只闭了闭眼,长叹了口气,并未太过忧愁,才松了口气,见屋里只一个婷如伺候着,便问道:“其他人呢,怎就你一个在近前守着?”
“回少夫人的话,我姐姐和蔡嬷嬷抱着小少爷下去喂奶了。咱屋里伺候沈主子的就我与琉璃两个。”
良辰想着沈氏正在坐月子,琉璃又伤着,一个婷如虽然能干,却也忙不过来,便吩咐说:“院里不还有粗使的丫头么,你捡个顺眼的带在身边,叫她帮着倒茶递水,省的你一个辛苦。”
婷如听少夫人允她带徒弟,可是高兴坏了,想着自个也是刚作近身丫环不久,这就能独当一面,在这府上也算是十分神气的事了。
良辰提拔婷如,也是为了让她往后更尽心的伺候沈氏,眼见这丫头是高兴了,良辰心里也安乐了。
良辰见时候已经不早了,恐易楚等的心急,便与易岚告辞。
“我虽也想再看看孩子,可时候也不早了,你二哥还等着我,咱们晚膳的时候再见。”
“你有孕在身,脚下可仔细着。”
“知道知道,你也仔细照顾好嘉萝和孩子就是,等晚膳的时候,可别忘了叫大哥给这孩子起个好名。”
良辰说完,正要走,便见外屋门帘子被掀开,尚氏披着厚实的大斗篷进了屋来。
良辰自打有孕之后,便厌极了尚氏,可当着易岚的面,也不能不敬她,便福身行了一礼,颇为冷淡的说了句,“庶母来了。”
尚氏原想着赶在午膳这空挡过来,会清净些,没想到好巧不巧却撞见了良辰。眼见易岚阴沉着脸,对她爱答不理的样子,却不想在良辰跟前扫了面子,便还算得体的笑了笑说:“你们说话,我去侧屋瞧瞧孩子。”尚氏说完,转身就要走。
“孩子睡了,娘还是先回去吧。”易岚说完,吩咐婷如说,“送二夫人出去。”
良辰听了这话,也弄不清楚状况,正疑惑,玥茼却站出来插嘴。
“少爷不知,我们夫人早就想过来看看沈姑娘,怎奈何打昨儿起就高烧不退,到如今额头还烫着呢。不是不想过来陪着,实在是起不了身,下不得床啊。”
良辰闻此,这才寻思过来,原来打从前日沈氏临产,到如今孩子都出生半日,庶母这亲奶奶竟没有过来瞧过亲孙一眼。也难怪易岚要生气呢。
良辰这会儿也不愿管闲事,可对庶母的所作所为确实看不过眼去,便一脸玩味的说:“庶母若是真有病痛,便回去歇着吧,沈氏刚诞下孩子,身子虚亏,那孩子又只降生了半日,娇弱的很,您若是真疼他们,便别过了病气,还是过个十几日之后,身子完全好了,再瞧吧。”良辰说完,回身望着易岚说,“我回去了,你自个的妻子孩子,可照顾好了。”良辰见易岚点了头,也未再理会尚氏,便径自掠过了她的身侧,一脸淡然的离开了。
良辰离开之后,易岚依旧阴着脸,没有应声。
尚氏自知理亏,无脸留在这里,隔着老远,与沈氏说:“孩子,你受苦了,安心养好身子,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沈氏闻此,躺在床上也没动静。虽然觉的自个没有资格去生二夫人的气。可少夫人只是易岚的嫂子便能倾力相助,对她如此照拂。而孩子的亲奶奶,在事情平息之后,才敢现身,怎能叫人不心寒。
尚氏见这情形,想着多留无益,便打算离开。可这给孙儿的礼物还是要送的,便吩咐玥茼放下了个锦盒说:“这盒子里是一把长命金锁,和一副孩子的手环和脚环,提前备了好些年,如今总算是用上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赐名
易岚瞧着那把精致的长命金锁,却也不领情,比起这些金贵的物件,作为奶奶,对孙儿发自肺腑的关怀才是最珍贵的。可在母亲眼中,竟没有发现,哪怕一丝的真情。
尚氏见易岚不应声,也不愿平白在此招人嫌,便领着玥茼悻悻的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良辰见映兰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也不避讳,直接问道:“在你看来,我方才对庶母那样,是过分了吧。”
映兰闻此,赶忙抬头追到良辰身边。
“跟了少夫人这么久,您还怀疑奴婢的忠心?”
良辰听了这话,便停下了脚步,望着映兰说,“打从上次,你为了护我,用那颗玛瑙珠子指证玥茼,我便再没疑你。只是你这丫头太重感情,对旧主的恩情,也是难忘,心里替庶母难过,也无可厚非。”
“奴婢心里是难过,却不是少夫人想的那样,只恨自己痴傻,竟愚忠了二夫人这么久,眼下心情是与您一样的,不愿再见她了。”
良辰想映兰尚且如此,那易岚又如何,尚氏可是他的生身母亲,面对如此母亲,易岚心里该多么的悲凉。
良辰寻思着,也不愿在这除夕的好日子自寻烦恼,便扶着映兰的手回去了静园。
易楚这儿刚吩咐备下了午膳,良辰便回来了。易楚今儿心情不错,见良辰也面带笑容,便迎了出去。
“都这个时辰了,午膳可用了。”
“我这不巴巴的赶回来,想与你一块吃。怎么,嫌我食量大,非要在别处用了,才准回来?”
易楚闻此。抬手摸了摸良辰有些凌乱的刘海。一脸疼惜的说:“你昨儿不是说想吃鱼肉圆子,我便差人备下了一大碗,刚出锅还热着,咱俩边吃边说。”
良辰早膳没用,这会儿当然是饿了,坐下便埋头吃了起来,大约吃了七分饱,才抬头与易楚说了今日在锦华园的事。
易楚听完,亲手盛了一碗热汤。摆在良辰跟前。
“今年的事便到此为止,从现在到明日,你只能陪着我。”
良辰闻此。拿起汤匙舀了一颗鱼肉圆子,擎到易楚口边,柔声说:“来年,我只为你和孩子而活,再不牵扯旁的琐事。”
易楚要的就是良辰这句话,便张口吃下了这颗鱼肉圆子,心里却觉的好笑。想若是不让良辰管府里的闲事,这丫头还不知要怎样消沉呢。
良辰用过午膳之后,小睡了一会儿,又与易楚卧在软榻上说话。
若是良辰没有腹中这一胎。年后便要与易楚一同迁去岭南了。只是有孕之人,不宜舟车劳顿,所以易卿年后有意先去岭南一趟,也与易楚商量过,想一同过去探看。
良辰虽然舍不得易楚。可也不愿成为易楚功成名就的牵绊。自然是答应的。
易楚见良辰松口,也松了口气。便跟个孩子似的与良辰咬耳朵说,“大哥这会儿可是愁坏了,公主眼见还有三个月便要生产了,大哥这一走,还不知能不能赶在公主临盆前回来呢。”
良辰闻此,也忍不住抿嘴笑笑。
时近傍晚,良辰便按着往日节庆的规矩,要去大厨房巡视一番。
良辰也不愿招摇,只领着映兰一个过去。
刚走到大厨房门口,就见筠芊打里头出来。
筠芊见了良辰,立刻给行礼问了安。
良辰这一瞧见筠芊,便想起惨死的筠巧,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但很快回过神来,望着筠芊,淡淡的笑了笑说:“淑颖姐姐在里头吧?”
“回少夫人的话,我们夫人用过了午膳便过来了。”
良辰想着淑颖姐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这兴致了,往日可不是淑颖姐亲自操持家宴的菜式么。如今能恢复如常,真是万幸。
良辰正寻思,淑颖也打大厨房出来了,见良辰在门口,也笑盈盈的迎上来。
“这么冷的天气,妹妹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
“这里有姐姐盯着,我还怕什么,这就回去懒着再睡会儿了。”
淑颖见此,忙拦住了良辰,小声说:“妹妹不忙,我还有几句话与你说。”
良辰闻此,便挥退了映兰,又与淑颖往远处站了站。
“我先前糊涂,说了些气话,办了些傻事,都有赖妹妹帮衬,才不至犯下大错。如今幡然醒悟,才知谁是真心待我。妹妹对我的好,易婉都与我说了,我——”
“姐姐的意思,良辰明白。良辰刚入府时,全靠姐姐和婉姐姐照拂,才可安身立命,这份恩情,良辰没齿难忘。姐姐能及时悬崖勒马,也是因为生性纯良的缘故。”
易婉瞧着良辰,心里十分安慰,握着良辰的手,柔声说:“你总是最贴心的。”
华灯初上,各院的人也都聚集在正屋的饭厅。
家宴的菜色全是淑颖定的,不但寓意吉祥,也都合众人的口味。
沁怡公主今日心情大好,从宴席开始,对众人都是笑脸相对,甚至还吩咐含贞给淑颖布了菜。
良辰好久没见这一家子其乐融融,这些日子以来的用心总算没有白费。
席间,易岚也举杯向良辰敬酒,良辰以茶代酒,算是接受了这敬意。
酒过三巡,除了尚氏一直低着头不太高兴之外,连带淑颖都似卸下了包袱,脸上扬着盈盈的笑。
沁怡公主忽然放下了筷子,问含贞说:“叫你准备的祈愿灯都放好了吗?”
“回主子的话,都妥当了。”
沁怡公主闻此,颇为满意的点了下头,与众人说:“正直国丧,不能放鞭炮,这除夕也显得冷清了不少。想着府上一年间好事不少,乱事也有,便叫含贞糊了几个祈愿灯,一会儿饭毕,大家各自取一只,放飞了去,一祝咱们启瑞国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二愿咱们陶家来年家宅安康,长荣不衰。”
易卿闻此,便举起了酒杯,应和了公主的话说:“祝国泰民安,家宅安康。”
众人见此,也一同举杯,各自饮尽了这一杯,脸上都扬着明媚的笑。
良辰见气氛融洽,是个好时机,便瞧了易楚一眼,易楚会意,便清了清嗓子与公主说:“岚弟今早得子,也算是今年头一件大喜事,若是没记错,这一代的孩子该是从个慕字,公主嫂子便给赐个名字,也显的尊贵。”
沁怡公主闻此,想这话虽是楚弟说的,但分明是良辰的意思。便也不想在这时候扫了大家的兴致,便回了易楚的话说:“楚弟既开口了,我也不好推辞,只是这名字好不好,也还要岚弟点头。”
易岚听了这话,赶忙应和说:“孩子能得嫂子赐名,是福气,全听嫂子的意思。”
沁怡公主本也看不上这孩子,即便赐名,也要叫沈氏明白自己的身份,便念叨说:“要说沈氏入府名不正言不顺,孩子照规矩是不能从了慕字,只赶在这除夕的档口,便准他暂且从了慕字,我则赐他一个‘凡’字好了。”
这凡字乃平安庸碌之意,确实不够喜庆和尊贵,良辰恐冷了气氛,赶忙应承说:“这个‘凡’字当真是好,取岁月静好,平凡安乐之意,想咱们慕凡一定会安平长大,静好一生的。”
沁怡公主本想借此下尚氏的面子,没成想一个“凡”字硬是被良辰说出了个花来,有些哭笑不得,却也不愿与良辰置气,只说:“你呀,口吐莲花,会说的很呢。”
易岚听了这名字,也觉得很合心意,便谢过了公主当是应下了。
晚膳之后,众人便站在院里放祈愿灯。
望着悠悠升上天空的祈愿灯,良辰虔诚祈祷之余,也不忘用肘拐了易岚一下,小声说:“嘉萝和慕凡还在院里等着你呢,你先回去吧,公主正在兴头上,我一会儿帮你说就好。”
易岚闻此,点了点头,向良辰抱了抱拳,便小心的溜走了。
祈愿灯放飞之后,众人又在厅内说了会子话,便各自回院守岁去了。
比起往年的除夕夜,今年虽然没有鞭炮焰火,却更加热闹些。去年的除夕,易婉还在婆家,良辰也没有嫁进府来。众人都是循例一同吃了晚膳,席间也不多话,而后各自回处所。哪能像今日一般,说说笑笑。
易楚拥着良辰站在窗前,望着空中簌簌而下的雪片,柔声说:“都说瑞雪兆丰年,这除夕的头一日,便喜降瑞雪,来年必定是个好年头。”
良辰闻此,又往易楚怀里靠了靠,轻声应和说:“能一家子一起过除夕真好,来年,咱们的孩子出世,公主和大哥的孩子也出世,府里该更热闹了。”
易楚与良辰一样,也憧憬着一家团圆和睦的日子,听良辰这么说,心里十分的安慰。
到了这会儿,沈氏好歹缓过神来,靠在床头坐着,看着易岚有些笨拙的抱着孩子,欣慰的笑了笑,略显虚弱的说:“累了一日,可别抱了,给婷芳抱着吧。”
易岚抱着孩子,自个瞧着可也像个孩子,口口声声叫着“慕凡”,许久未有这样安乐了。
窗外大雪飘飘,屋内其乐融融,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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