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惨状,不得不想常夫人认义女这事另有隐情。
若常夫人是真心疼爱沈氏,怎会由得她住在偏远的小院里,由得丫环们轻贱怠慢,不去理会呢。
良辰越想心里越不好过,本想借此机会与易岚一道去常府探望沈氏一番,易岚却另有打算,没有应下这事。
良辰见此,也不好执意跟过去,只盼着常夫人念着沈氏有孕辛苦,能慈悲为怀,好好照拂才是。
易岚走后,良辰便去了后院瞧映兰,见映兰盘腿坐在床上做针线活,忍不住打趣说:“少见你这丫头做这些仔细活,怎么忽然转了性子了?”
映兰闻此,瘪嘴放下绣了一半的帕子说:“姑娘总说我这个人急躁,我闲暇的时候便学些女儿家的活,一是为了静心二也是为了练练手,省的将来缺什么,还要赶着去绣坊里买。”
“你这丫头想的倒远,原听说你摔了,早想过来看看,可易楚留你们三少爷说话,便耽搁了些时候,你可摔疼哪了?”良辰说着,便要帮映兰检查。
映兰见此,赶紧摆了摆手说:“只是轻磕了一下,怎就是瓷做的,一下就能摔坏呢。只是心里不痛快,只恨不得敲打那小蹄子几下解气。”
良辰见映兰这会儿还未消气,忍不住抬手捏了她脸颊一下说:“映兰掌事真是好大的脾气,竟也骂起蹄子来,可不知是哪个没长眼的,将你气成这样。”
“还不是小酌那个蹄子,刚来咱们院子里时,我只觉的她乖巧嘴又甜,最是看重她,却不知她便是那个最没心肝的,口蜜腹剑,没个真心,也怪不得二夫人要将她撵出去呢。”
良辰在络盼居救下小酌也是瞧着她可怜,如今倒也后悔把她领回来了。想着小酌除了会卖乖,好处也只剩下会剪窗花这一样了。论体贴她不如映兰,论稳妥也不如青鸾,心思竟也比青鸢还深些,眼下虽是近身侍候的丫环,却还不如宝雀申儿那些小的懂事。想着这样的丫头怎还配留在府上伺候,等回头找个什么由头将她打发了就是。
良辰寻思着,便与映兰说:“你是这院里的掌事,丫环小子们都以你马首是瞻,也都为你驱使,若是哪个不中用,你只管调教,若是不受教,你便撵他出去就是。”
映兰闻此,心情大好,赶紧追问说:“姑娘此话当真?”
“我何时骗过你。只是但凡卖进府里为奴为婢的,家里大都有难处,我给你这权力,便是要你揪出那些不驯服的,并不为断了他们的生路,我相信你心中有数,也不多说什么。只答应你,无论往后咱们院里来了谁,你掌事的地位绝对没人能动摇。”
映兰知道良辰是真疼她,笑着拿起那绣了一半的手帕,举到良辰跟前说:“眼见咱们院里红梅开了花,奴婢知道姑娘喜欢,便抓紧给绣了一个。只是奴婢手拙,花的图样不好看,改明儿姑娘给画一个,奴婢再仔细给您绣一个。”
良辰想映兰也是有心,又与映兰说了会儿话,便回屋去了。
易楚今日也乏累,两人早早的就歇下了。
良辰靠在易楚的怀里,有些睡不着,也感觉易楚亦没有睡沉,便抬手抚上了易楚的脸颊柔声说:“相公往日一沾了枕头就睡去,今日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易楚闻此,将良辰往怀里揽了揽,柔声说:“今儿岭南那边来人传话,说是岭南铺子已经筹备了大概,本想这几日就请大哥过去瞧瞧,怎奈何大哥与公主在宫中守丧,这事怕是只能拖到年后办了。”
良辰原听闻岭南的铺子出了些波折,却没想到事情竟进展的如此顺利,便应道:“岭南与圣都路途遥远,一个来回怎么也要一个多月,可算着大哥去岭南那会儿正是公主生产的时候,公主向来依赖大哥,也不知她肯不肯啊。”
易楚担心的正是这个,便抬手抚着良辰的秀发,柔声说:“公主虽贵为皇女,却也是我大哥的妻子,即便心里不舍,也会以大局为重,只是大哥此次前去,也想带我一同过去,毕竟是将来要安身立命的地方,总得要去熟悉一下的。”
良辰闻此,心莫然的揪紧,下意识的将易楚抱紧,沉默了半晌,才低声应道:“好男儿志在四方,怎可一味沉溺于儿女私情,我虽不舍,却也想作相公的贤内助,不愿拖累你,只是岭南路途遥远,除了马车赶路,还要渡江。还好气候温暖,不似圣都寒冷,否则我可要挂心死了。”
易楚也不放心良辰独自留在府中,只是比起舟车劳顿的辛苦还是留在府上安逸些,便嘱咐说:“去岭南的事并不急,你也别多想,至多两个月我便回来,往后只一心守在你的身边护着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良辰听了这话,十分的动情,便探身吻住了易楚的唇。
窗外的雪簌簌的下,宁静而空灵。
第二日,良辰起的早,昨晚青鸾上夜,听闻屋里有动静,便掀开帘子进了屋,准备伺候良辰梳洗。
良辰见时候还早,便想着要易楚再睡会儿,只与青鸾做了个噤声手势,才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映兰一早起来盯着院里的下人们扫雪,一夜大雪,这会儿已然没过了脚踝,幸好这会儿小了些,否则刚扫便又会盖上一层了。
映兰远见青鸾打了热水进屋,便知良辰起了,想着姑娘最喜欢下雪,就兴高采烈的进了屋,将屋外的情形告知了良辰。
良辰一听,也是坐不住,只草草绾了头发,就披着衣裳与映兰去院里玩了。
良辰虽然玩心重,却未忘了自个当家的身份,便差青鸢去将顾怀青喊了过来。
顾怀青早些时候便想来静园回话,赶巧在路上撞见了青鸢,也想着少夫人有心,不顾路滑,三步并作两步,半柱香的工夫就进了静园。
良辰瞧着顾怀青身上沾满了雪片,想他一早起来,在雪地里站的时候也不短了,赶紧吩咐青鸢倒杯热茶过来给顾管家暖身子。
顾怀青也不敢耽搁,赶紧回了良辰的话说:“小的方才已经吩咐下人们清扫府里的积雪,同时也遣了人去清扫去铺子沿途的积雪,让马车好走些。算着至多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成了。”
良辰觉的顾怀青心细如尘,比起女儿家有过之而无不及,叫他过来也只是循例问问,便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顾管家有心,我见今年雪势比往年大,家里过冬的炭火也该多预备些,丫环小子们的屋里若是不暖和,也该再添个炉子。想着大雪的天气,若是在室外,穿的再厚实,一会也冻透了,便劳烦你去大厨房一趟,吩咐他们熬了热姜汤,分派下去,让大家都饮用几碗,也不至病倒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心机
顾怀青原未想到这些,也难得少夫人有这疼惜奴才的心思,便赶忙应了下来,就要去准备。
良辰见顾怀青急着走,便提点了一句说:“今儿岚少爷要往常府去一趟,想那茂喜虽然是个实诚人,但年岁小,怕也有伺候不到的地方,顾管家找几个仔细的人盯着,若是府里有好的小子,便送去景馨园个,毕竟少爷年纪已经不小,出门总不能领着丫环啊。”
顾怀青早就有意栽培新的人才,想着府中得力的小子确实不多,只等这几日得了闲,便去贩子处瞧瞧,有了得眼的便买回来调教。
顾怀青寻思着,只叫良辰放心,又说了几句贴心的话,便出去忙活了。
良辰见时候也不早,便收了玩心,进屋伺候易楚起身梳洗了。
易楚昨晚睡的香甜,今早气色也不错,良辰方才出门身子已然凉透,知道天冷,便又差映兰找了套内衬的褂子给易楚穿在里头,免得冻着了身子,再病下了。
入冬之后,良辰知已经到了一年之中最适合进补的时候了,所以每日都提前一晚煨上一锅好汤,崔易楚早上出门前喝一碗,再拿汤盅盛两碗,给易楚和易岚中午佐饭。
送走易楚之后,良辰本打算偷懒去里屋榻上卧一会儿,看看闲书,正眯着眼睛要睡过去时,青鸾进屋来传话说梧桐过来请安了。
良辰寻思着梧桐自打太后仙逝之后,约么半个多月不见人,今日来了怕是不只请安。许是想通,打算搬过来住了。
良辰寻思着,吩咐青鸾迎梧桐进来,自个便抽了毯子。整理了下发饰。正经坐在软榻上,等梧桐进屋。
梧桐没想到良辰会在里屋见她,又见青鸾对她恭敬有加,有些紧张,却还是在青鸾的侍候下进了里屋。
梧桐见良辰懒懒的靠在软榻上。想着是对她无防备的。这才松了口气,俯身给良辰行了个大礼。
良辰见梧桐还算懂事,便点头应道:“这样的天气,雪路难行。你赶紧起来,脱了外衣,到这边坐下暖暖身子吧。”
梧桐闻此,“哎”了一声。便起身脱下了外衣,正要去外屋挂起来,青鸾就接了过来,出去挂好了。
良辰见梧桐站在远处愣着,难得温驯,便摆了摆手说:“屋里没外人,你过来坐下。尝尝这新制的山楂茶。酸甜可口,喝几碗,连吃饭都香甜了不少呢。”良辰说着侧身拿起小明炉上热着的山楂茶,给梧桐倒了一杯,示意她来身边坐下。
梧桐原对良辰充满了敌意,只是自打那次良辰对她说了那么多体己的话,自个不但不再厌恶良辰,反而对她产生了一种畏惧,甚至是一种尊敬和崇拜。
在少爷都轻贱她,弃她于不顾的时候,是良辰伸手拉了她一把,这才有了如今安逸开怀的生活,若是说这府上谁待她最好,便是眼前,她曾视为仇敌的良辰了。
良辰见梧桐一副拘谨的样子,淡淡的笑了笑说:“这些日子府里事多,也未分心问问玉烟阁的事,芸慧芸筱伺候的还周到吧。”
梧桐闻此,赶忙应道:“芸慧芸筱是少夫人赏的,自然都是好的。奴婢不舍得指使,凡事亲力亲为,心里倒踏实。”
良辰见梧桐不骄矜,到如今也没有忘乎所以,确实难得,便说:“前些日子与你说的事,你可想好了,得闲便张罗一下吧。只是这几日下雪不好搬动,等雪化之后便赶紧挪过来,否则一耽搁,便要年后了。”
梧桐闻此,心中充满了感激,便欠了欠身,与良辰说:“自古嫡庶尊卑有别,少夫人既不嫌弃奴婢,给奴婢些脸面,奴婢亦不能得寸进尺,就如段夫人敬重公主一般,奴婢也要懂得分寸,不敢与少夫人同住一个院子。自愿留在玉烟阁守着。”
良辰听了这话,心中倒是十分疑惑,想着这梧桐先前拼尽了力气也要守在易楚身边侍候,如今自个都吐口容下了她,她竟推辞了起来,确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便问道:“你等了你们少爷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怎就退却了,是否是介意名不正言不顺,没个名分。若真是如此,我请示过公主之后,在府内为你正名便是。”
“少夫人看的起奴婢,奴婢感激不尽。只是奴婢对于少爷,即便一辈子作个没名没分的同房丫环,也不会觉的委屈。原先奴婢浅薄,只为与少夫人赌气,才做出了那些不体面的糊涂事。少夫人不计较,是您大度。只是少爷疼惜您,至今没有办法原谅奴婢的过失,奴婢愿意等,愿意改,只在玉烟阁守着,若是少爷真心原谅了奴婢,自会过去,若是少爷不愿要我,奴婢宁可守着玉烟阁孤独终老,绝不再纠缠少爷。”梧桐说完,便跪在地上给良辰磕了个头,又抬眼望着良辰,求道:“这是梧桐最后的尊严,求少夫人怜惜,成全了奴婢。”
良辰听了梧桐这一席话,心中难免酸楚,虽为梧桐的骨气所折服,却清楚易楚再踏入玉烟阁那一日,便是自己输给梧桐的那一日。梧桐正是在用最温柔的方法将原先输给自己的,一点一点的赢回去。
一日,两日,一月,两月,或者是一年两年,易楚总有原谅梧桐的那一日。那时梧桐赢的不只是易楚的原谅,还有他的爱情。
良辰想着这事本就是她促成,却也难掩辛酸。
作为一个女子,她可以含恨将丈夫的夜晚分给别的女人,却独留那颗心无论如何也不愿与其他女子分享。只是世家男子三妻四妾,或温柔风情,或娇俏可爱,总会有心动和心寒的时候。
良辰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却不愿在梧桐面前失态,便挥手示意梧桐起来,稍稍定了定神才说:“地上凉,你起来吧。你求的事,我应下了。也难得你有这份心思,想你家少爷一定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早日想开的。”
梧桐闻此,心里是得意的,因为她相信她与少爷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相信少爷对她是有那么一丝喜欢的。不凭别的,只凭她对少爷的了解,少爷也一定会再回来她身边的。
良辰这会儿也没心思应付梧桐,正想找个理由打发她走,易婉便兴高采烈的领着洛水进了屋,见梧桐也在,易婉瞬间变了脸色。一想起梧桐上次拿她与怀青的事百般威胁,就气愤难当。
易婉勉强压制住怒火,见良辰神色不好,只怕梧桐为讨好良辰将自个与怀青的事吐露出来,便白了梧桐一眼,没好气的说:“好日子不见人,这样的鬼天气倒是见鬼了,眼见妹妹忙着我便不留了。”
良辰见易婉急着要走,有些摸不着头脑,原也没见婉姐姐对谁这般刻薄,也不知她与梧桐到底有何过节,这当着她们二人的面也不好过问,正纠结,梧桐倒是十分识相的给良辰行了一礼,没有多言,便退出了屋子。
易婉见梧桐走了,还是难掩心中怒气,脱了外衣便到良辰身边坐下,一副气愤难当的样子念叨说:“妹妹当真是极好的性子,若是要我与那样不堪的人共处一室,我宁可站在外头冻死了痛快。”
良辰听易婉气急,方才那番话话明显是打她的脸,多少有些无奈,只陪着笑说:“姐姐何苦与梧桐置气,倒平白气坏了身子,只是这天冷地滑,姐姐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事吩咐?”
易婉闻此,气也消了大半,想着自个原是对梧桐有气,不知怎的就发到了良辰的头上,心里多少有些愧疚,便回身瞧了洛水一眼,洛水赶紧将怀中的包袱递给了易婉。
易婉将包袱拿到身前解开,从中拿出一个白狐毛制成的护手,递到良辰身前问道:“妹妹瞧这狐裘怎样?”
良辰向来不喜欢这些动物皮毛制成的物件,只是瞧易婉兴致颇高的样子,只能装作惊奇的模样,应和说:“这毛雪白光滑,触手升温,当真是极好的东西。”
易婉见良辰很喜欢的样子,便推到了良辰身边说:“原见妹妹冬日里不着狐裘,还怕你不喜欢,这会儿见你合眼,便留在身边用着,姐姐若是再得了好的,便给你送来。”
良辰闻此,哪能收下,便客气说:“姐姐将好的都给我了,自个怎么过冬,还是拿回去用吧。”
易婉见此,便摆手解释说:“司徒王妃原是我的金兰姐妹,知道我这几年过的不如意,便有心照拂,昨儿遣人送了一灰一白两幅护手过来,我见这东西极好,想着妹妹该是会看上眼,又知妹妹肤白,更衬这白色,便送来给妹妹,免得束之高阁,总是辜负了。”
良辰想易婉如今一得了好的东西便往静园这边送,当真是疼她,只觉与易婉又亲近了一分。赶紧将这护手套在了手上,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连连谢到:“姐姐疼我,知我这就缺这样一个物件,只是这狐裘是太子妃所赐,是极好的贡品,良辰只怕自个冒失,弄污弄坏了呢。”
易婉闻此,温和的瞧着良辰,柔声说:“再珍贵的东西,也不及我与妹妹情谊的万一啊。”
☆、第二百二十四章迟来的贺礼
易婉走后,良辰独自靠在软榻上发呆,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如在梦中。
想那太后和筠巧同是女人,一个死后举国哀痛,守丧三年,一个走的无声无息,怕是连牌位都无一个。
良辰寻思着,也没心思看闲书,便将映兰唤道了跟前,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