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眼下确实没有更加适合的人选,也只能孤注一掷,看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澄儿性子怯懦,所以才好管教,待她入宫,母妃只管教着就是,如若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女儿会再作打算的。宫里不得宠的女人多的是,冤魂也多的是,倒不差她这一个了。”
安婕妤见女儿又动了气,也不想再说这事,便朗声吩咐守在门口的余嬷嬷去太医院将太医请来,帮沁怡公主请个平安脉,自个也能放心。
沁怡公主知道这太医院的太医各为其主,是最不可信的,本不愿意,却拧不过安婕妤疼爱小外甥的心,也就答应了。
良辰这会儿与澄儿在西偏殿的一个暖阁里歇息,整个屋里弥漫着淡淡的熏香气息,许是添加了些凝神静气的香料,只让人觉的放松舒适。
见随侍的宫婢都退了出去,良辰这才松懈下来,斜靠在椅子上,见澄儿还是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不禁指了指桌上的点心说:“瞧你脸上没有血色,早膳一定没用,想着一会儿还要去婕妤娘娘那边回话,你多少吃点,否则一会儿精神不济失了礼,可就不好了。”
澄儿闻此,抬眼望着良辰,小声应道:“少夫人别管我,我这会儿吃不下啊。”
良辰见澄儿这神情,不禁瞧了那以丹一眼,吩咐说:“我瞧着桌上的酥皮牡丹糕十分精致,也好入口,你取些,伺候你家小姐用点。”
以丹虽不常到沁怡公主近前伺候,却也是锦华园的老人了,之所以指去伺候澄儿,也是公主信的过的人。在锦华园中的地位也仅次于含贞了。
以丹出身与映兰相似,却比映兰好些。父亲本是朝中官员,因为弹劾亲王之事不成,被陷害流放,家中女眷悉数贬为官奴,那年也正赶上沁怡公主大婚,便送了她连同几个庶出姊妹入了陶府粗使,到如今其它人,送人撵走的都有,只她一人安稳的留在沁怡公主身边,倒也是个有心思的丫头。
以丹素来只听公主吩咐,虽然名义上是澄儿的奴婢,却从未将这乡野来的丫头当做是主子侍候,若是以往,以丹对良辰这般出身的女子也是不屑一顾的,只是公主偏看重她,自个也不好下了良辰的面子,便望了澄儿一眼说:“我若盛给你,你可要仔细吃干净。”
澄儿闻此,赶紧起身拦着说:“我自个吃就好,不用你伺候。”
良辰见此,也看出了些端倪,见这主仆二人口气都颠倒了,想着这以丹也是狐假虎威,并不是真心侍候澄儿的,虽然有些看不下去,但这以丹既然有胆量如此苛待澄儿,怕也是公主授意的,多管闲事也没什么好处,索性也不理那以丹,便起身拉着澄儿到了桌边坐下,亲自给夹了点心,而后回身招呼映兰说:“屋里没有旁人,你过来坐下一起用些。”
映兰闻此,有些紧张,侧脸瞧以丹不看她,也就放宽了心,赶紧快几步走到良辰跟前,见这一桌点心,都有些花了眼。
良辰知道映兰最好吃,再加之自个的手艺又好,对吃的也颇有讲究,眼下入了宫,也该让她高兴高兴,便选了几个不常见的点心,盛在了盘中,放在桌上说:“快坐下来吃点,否则咱们不吃,一会儿也是端出去倒掉,这么好的东西,可就浪费了。”
映兰与澄儿和以丹并不相熟,若是屋里只有良辰,早就坐下大快朵颐了,只是这会儿还有两双眼睛瞧着,又身处深宫,确实有些顾忌,也不敢贸然坐下,只应道:“知道姑娘疼我,点心我就端着吃吧,省的叫旁人瞧见不好。”
良辰闻此,也不拦她,便将自个的茶碗推到映兰跟前,提醒说:“伴着茶吃,省的一会噎着。”
映兰知道良辰疼她,心里感激,赶忙应下,便仔细的享用起这御用的美食。
良辰见澄儿一直握着筷子,却不动口,便端了茶碗送到澄儿口边,安慰说:“既来之则安之,一定要放宽心,想着妹妹花容月貌,婕妤娘娘方才瞧着你也是喜欢,妹妹只要心境平和,必会心想事成的。”
澄儿闻此,抬眼瞧着良辰,十分感激的笑了笑,双手接过良辰递来的茶碗,轻轻抿了一口应道:“借少夫人吉言了。”
☆、第一七〇章得意
午膳那会儿安婕妤才派人来请,良辰与澄儿便随引路的宫婢去了饭厅。
这刚入饭厅的门,就有一股菜香扑面而来,良辰原先吃了点心,还不觉得饿,这会儿见着满桌琳琅精致的菜品,也是觉的馋了。
安婕妤已与沁怡公主入了坐,见着她俩来了,安婕妤赶紧便张罗她俩坐下,又指派了两个仔细的宫婢,各自伺候她俩用膳。
宫里用膳的礼仪甚多,洗手漱口一样也少不了,良辰原先到底是沐府的大小姐,对这些礼仪还算通晓,澄儿在沁怡公主的调教下,也颇懂规矩,安婕妤瞧着,脸上一直扬着笑,十分满意的样子。
宫里不比旁的地方,并不能自个伸手探身自个夹菜,都是由宫婢来伺候布菜的,安婕妤瞧着桌上的饭菜,开了口说:“初次见你俩,也不知都爱吃什么,只知道姑娘家的都喜欢食甜的,便添了几道酸甜的菜,盈喜,盈欢,将那道蜜汁炙烤鹿肉夹些给两位姑娘吃。”
两个宫婢得令之后,赶紧上前布菜,小心的将菜品放入良辰和澄儿身前的菜碟之中,伺候周到稳妥。
良辰见安婕妤虽然赏了菜,只是婕妤娘娘和公主都没有动筷子,自个也不敢先尝,于是只安静的坐着,并没有尝菜。
澄儿抬手本要取筷子,见良辰未动,自个也不敢轻举妄动,便又将手收了回来。
安婕妤瞧的出良辰和澄儿都十分懂事乖巧。很是喜欢,便吩咐说:“你俩赶紧尝尝,凉了便不好吃了。”
良辰闻此,瞧了沁怡公主一眼,见沁怡公主点了头,方才起筷夹了肉片放进了口中。满口的香甜柔嫩。
良辰觉的好吃,十分高兴的笑了笑,安婕妤瞧见,也随之笑了笑说:“我瞧着良辰丫头吃饭的样子甚是香甜,让人瞧着都忍不住要尝尝她吃的菜。是个有福气的,想着你与易楚那孩子大婚时,我也未亲自赏你些好的东西,到底是不周全,待会儿饭毕,我便差人去挑些好的给你带回去。”安婕妤说着,侧身吩咐余嬷嬷说:“一会儿你去将公主大婚那年给备下的那对如意鸳鸯枕找出来。仔细装好了。”
良辰闻此,知道在宫中,主子赏的不能推辞,只能谢恩,便赶紧起身谢了恩。
安婕妤受礼之后,盈喜赶紧扶良辰又入了座。
余嬷嬷听了吩咐,俯首应下。便亲自夹了鹿肉到主子碟中说:“主子鲜少吃这些野味。今日瞧出是高兴了,可要尝尝鲜啊。”说着又吩咐含贞说:“公主原先最喜欢这菜,还不赶紧布菜?”
含贞得令,正要给沁怡公主夹鹿肉,沁怡公主便拦着说:“有孕之后,胃口也变了好多,这鹿肉在府里时易卿也给带回来过,可是这会儿瞧着便有些反胃。倒不如旁边那碟清炖鱼肚来的清淡。”
含贞闻此,赶紧给取了些清炖鱼肚,奉到沁怡公主跟前,小心的伺候公主尝了一口,沁怡公主吃着还算可口,却也只吃了两口,便摆手不吃了。
安婕妤见此,十分的心疼,但想着女子有孕,大抵都是这样,没有一个好受的,便张罗着含贞给夹旁的菜了。
饭毕之后,沁怡公主又差人去东偏殿看了一眼,见陶才人还未回来,算着请安的时辰也该过了,也不愿平白等下去,否则延误了出宫的时辰,可是要坏了规矩,给人留下了话柄,于是只小坐了一下,便要领着良辰与澄儿出宫回府去。
安婕妤早就准备好赏赐下来的东西,又是民间时兴的步摇簪子,又是布料绸缎,就连午膳时,良辰说好吃的菜色点心,都一并做了给带回府去。
按着规矩,安婕妤只能将公主送到毓秀宫门口,公主刚上了步辇,安婕妤便将良辰喊去了一边,握过良辰的手嘱咐说:“丫头,我瞧的出你是个安分善良的孩子,沁怡打小没有姊妹陪伴,性子有要强,平日里难免给你气受,你不要记恨,只将她当做是个不懂事姐姐,好好帮我看着她,护着她。我记着你的好,往后也不会亏待了你,只把你当做是另一个女儿了。”
良辰闻此,想着安婕妤这会儿也不过是一个担心女儿安危的普通母亲,怎能让她失望,便应道:“回娘娘的话,良辰与公主本就是妯娌,即便没有您的嘱咐,也是不能割断的亲人了,公主待良辰不薄,良辰定当知恩图报,好好侍奉公主。”
安婕妤听了这话,也就放了心,轻轻的握了握良辰的手,便松开了。站在毓秀宫门口,目送沁怡公主离开了。
沁怡公主一路上心情大好,与良辰说笑逗闹,与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奸猾模样相距甚远,倒是像一位慈爱温驯的大姐姐。
澄儿从未见公主这般高兴得意,想着阖府上下,众多女眷,公主也只有对着良辰才这么松快高兴了。
凤銮车在陶府前停下,按着规矩是应该阖府接驾的。只是公主身子乏累,不愿见淑颖等人,便免了这规矩,想要回锦华园歇下了。
至于安婕妤封赏下来的东西,除了指名赏给自个的,都吩咐送去了良辰那边。
良辰也是站在门口,目送公主和澄儿离开,才领着映兰要回静园去。
两人刚走出去不愿,便见顾怀青从后头赶了上来,良辰平日里鲜见顾管家如此,知道是有事,便听下了步子,问道:“顾管家有何事?”
顾怀青知道这大庭广众不是个能仔细说话的地方,便十分隐晦的回禀说:“那日顺源姐姐提的事已经有了眉目,定了中秋之后动土。”
良辰闻此,明白顾怀青说的是翠竹与人合葬之事,心里也有了数,便答应说:“想着家中事忙,我也不便常常出门,一切都有劳顾管家盯着了,可记着银子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体面。”
顾怀青得令,赶忙应道:“少夫人的意思,怀青明白了,只是这里还有一事要劳少夫人定夺。”
良辰寻思着,点了下头,示意他说。
顾怀青见此,便低声回话说:“段夫人晌午的时候差人叫了锦绣坊的人过来,裁制了两身新衣裳,因为月例银子不够用,便先在账房这边支了,另外还在尚银楼定了两套配衣裳花色的首饰,也都是在账房支的。”
良辰想着淑颖姐姐这两天与大哥浓情蜜意,也是得意,新制两套衣裳添些首饰也无可厚非,只是事先未打招呼,就这样办,确实有些不合规矩,这会儿只念着淑颖姐这两年辛苦,也就不想追究了,于是只应道:“淑颖姐裁制新衣的花费不必入账,只从我月例银子里扣除就可,往后这事也不必去公主处回禀,若是那边再有什么大的花费,便来与我拿就好。”
顾怀青知少夫人是有意护着段夫人,也不便多言,只能应下。
良辰寻思着,又与顾怀青说:“一会儿你得了闲,找你们账房的来一个,将婕妤娘娘赏下来的料子,挑几匹明艳的给段夫人送去,想着淑颖姐姐素日穿的素净,年纪轻轻,倒不至如此,只说是公主赏下去的就好。”
顾怀青闻此,看的出少夫人是想借公主的名义安抚段夫人,虽然心意是好的,怕也是白费心机,毕竟段夫人多年来是恨毒了公主,不要说几匹布料,即便是送上半条性命,段夫人也不会与公主重修旧好的。只可惜了少夫人这一番好意。
顾怀青寻思着,也没什么好说,只应下了这事,便去张罗了。
眼见事情都解决了,良辰这才松快下来,回身望着映兰问道:“午膳吃的好吗?”
映兰闻此,笑了笑应道:“虽然是在宫里,却是与咱们府里的没法比的,这才知道姑娘心疼咱们,每日都有鱼有肉的,不似宫婢,素日吃的清淡。”
良辰知道映兰不喜吃素,想着婕妤娘娘给带回来的饭菜一定和她口味,便说:“婕妤娘娘给包了十数样御膳回来,想着我与易楚也吃不完,晚膳时候,你便过来伺候吧。”
映兰一听说能尝到御膳,口水都要留下来了,赶紧上前扶着良辰的手臂说:“奴婢就知道少夫人是最疼我的。”
良辰虽然知道映兰身上毛病不少,却就是没来由的喜欢她,瞧见映兰颈上的脂粉已经脱落的差不多了,便提醒说:“这伤口上本不该盖这些的,今日迫不得已,你赶紧回屋去洗了,上了药后好好歇歇,晚膳再过来伺候吧。”
映兰闻此,赶忙应下了,便扶着良辰,一路回了静园去。
良辰本以为易楚这会儿会在廊下等她,可只见青鸾领着几个粗使丫环在门口候着,有些疑惑,正寻思着,青鸾便快步迎了上来,行了一礼之后,回禀说:“回少夫人的话,铺子里事忙,大少爷方才派了蒋修过来,请了二少爷过去。”
良辰知道易楚最不愿管铺子里的事情,眼下大哥有请,也是迫不得已,倒不知是出了什么大事,还得等易楚回来才能问个清楚。
良辰寻思着,也是乏了,便要映兰回去歇着,准青鸾与青鸢跟进来伺候。
☆、第一七一章谋事
良辰刚卸下了衣衫,换上了松垮的罗裙,正要去屋里躺躺,青鸢便进屋回禀说是二夫人来了。
良辰寻思着庶母鲜来静园,公主这刚给消了禁足令,便急着往这边来了,想着该是有要事,也来不及再换衣裳,便稍稍整理了下发饰,便去了正厅迎她去了。
尚氏今日气色很好,脸上扬着笑,见了良辰十分欢喜的起身上前,迫不及待的问道:“知道你刚打宫里回来,可瞧见了陶才人?”
良辰闻此,只无奈的摇了摇头说:“良辰去的不是时候,不曾见过陶才人。”
尚氏听了这话,未免有些失望,却也淡淡的笑了笑说:“到底还是有机会来见的。”说着抬眼见良辰一脸的疲态,只觉的是自个思女心切,来的不是时候,赶紧拉着良辰去一旁坐下,安慰说:“这一道随侍公主入宫,你也累的不轻,是庶母的不是,不该急着来问你的。”
良辰虽然疲乏,却也能理解尚氏的爱女之心,赶忙应道:“今日去宫里,听安婕妤娘娘说,陶才人如今深的圣心,就连太后娘娘也十分倚赖她,今日不得见陶才人也是因为在太后身边侍疾的缘故,想着陶才人是福泽深厚的贵人,庶母还怕往后没机会入宫相见吗?”
尚氏听良辰这么说,可是喜不自胜,一脸欣喜的应声说:“可是要托良辰的吉言了,你对我与易岚都有恩。庶母这都记挂在心上呢,若是庶母将来日子好过了些,一定不会忘了你的恩德。”
“您也说您是我的庶母,便是我的娘亲,我对您好便是应当的,并非有所图谋,只盼着陶才人能步步高升,易岚也可与沈氏早日相聚,孩子承欢膝下,日子过的太平欢畅些。”
尚氏一想到沈嘉萝便莫名的有些揪心。是又担心沈氏的安危,也顾忌着她身后的常夫人,倒不比过去那样,迫切的希望沈氏能入府。是有一点与沁怡公主相似的,必是要先弄清楚那孩子的血统,再接进府来才不迟的。
只是自个作母亲的能动心忍性,易岚那孩子却不能。这些日子不让他去常府见沈氏,已是对他最大的折磨。易岚素来是个死心眼的固执孩子,当初既打定主意照顾沈氏,眼下也不会轻易放手了。
良辰见尚氏一直不说话,便知自个无意说中了庶母的痛处,想着这样虐心的事不提也罢,于是改口说:“今日安婕妤娘娘也封赏了不少东西下来。要我回府之后。给各院送去,我这不还未来得及给庶母挑些好的,您就来了,不如就亲自选些,带回去赏玩解闷也好。”
尚氏闻此,虽然对宫里赏下来的东西垂涎三尺,却也觉的在这会儿子挑不好,正准备推辞。一旁的玥茼便插话说:“夫人今年还未做一身新衣裳,眼下咱们二小姐贵为宫嫔,您也该打扮的体面些才是,既然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