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店伙也生怕接错了人,所以特别小心谨慎,和谷之华对证。
店伙说的那个人正是孟神通的形貌,谷之华这一惊非同小可,心中想道:“难道不是冒充,当真、当真是他、是他来了?”可是孟神通怎会知道她要前往捞出?何况,他若要追赶自己回去,又何必这样故弄玄虚,形同戏耍?不错,他是个无恶不作的坏人,但无论如何,也不应该、亦不需要和女儿开这种玩笑啊!
那店伙又道:“令尊大人精神很好,他说前面纵有几个毛贼,你也不必担心,他一个人尽可对付得了,姑娘,你们是保镳的吧?”在这条路上,常有保暗镳的镳师经过。这店伙有几分江湖阅历,他见谷之华腰悬宝剑,似值有武艺的人,心想父女保镳,做父亲的先走一天,先后照应,在江湖上也并非罕见的事情。加以昨晚那个老人所露的口风和出手的豪阔,在在都暗示出他是镳师身份,所以店伙也就把谷之华当作女镳师了。
谷之华疑心大起:“若当真是他前来追我,我要躲避也躲避不了。若不是他,我倒要看看这个开玩笑的是何等样人?他总得露出本来面目。”便道:“不错,那正是我的爹爹。他还有其他的说话交待吗?”店伙道:“那位老爷子说你今天赶多了路,一定赶得累,叫你好好歇息,明儿可以少赶一程。”那说话似乎他们“父女”早已约好了路程以的。谷之华微微一笑,也不分辩,说道:“好,那你就给我房间吧。”
谷之华随这店伙入店歇宿,暗自思量:“这个人不知是谁,可是聪明得紧:他竟然料到我今天会特地不在青龙集上投宿,我赶多了路,反而落在他的算计之中。我明天偏偏再多赶一里,看他怎样。”
像昨天那间客店一样,招待得十分殷勤,进了房间不久,店伙便送来了一只烤得香喷啧的肥鸡,还有一壶葡萄美酒和几样小菜。谷之华酒量甚浅,烈酒不能入口,但葡萄酒卸是她最喜欢的,那几样小菜也合她的心意。不过她为了要起早赶路,也不敢多喝,只喝了小羊壶。
不知怎的,这一晚她睡得特别香甜,第二日一觉醒来,只见日影西斜,已经是过了晌午的时分了。她大吃一惊,首先检点东西,宝剑、钱银和身上的玄女剑谱都没有遗失,再试行运功,也是毫无异状。这才放下了心。但这一觉为什么睡得这样久呢?莫说她是个具有武功的人,即算是普通的人,心里头帖记看明天还要赶路,也断不会睡到日头过年还不知酸的道理。她也怀疑到酒中下了蒙汗药,但一来昨晚完全尝不出异味;二来下蒙汗药必有所图,现在自己毫无损失,他图约叉是什么?饶是谷之华绝顶聪明,一时间地想不出其中道理。
谷之华将店伙叫了进来,责备他道:“你瞧,这是什么时候了:为什么不畔醒我:”那店伙陪看笑脸说道:“那位老爷子说过你今天不必赶路,所以我们不敢打扰你老人家。”谷之华气得啼笑皆非,但一想自己事先既没有吩咐他们,也就怪不得人家,何况在昨晚投宿的时候,店伙已把那位“老爷子”的话告诉她了,当时自己也没有否认。
那店伙问道:“姑娘,你午饭要吃些什么?遗迹下的那大半壶酒,我给你拿来。”谷之华没好气的说道:“还说那壶济呢,就是你们的酒累事,是什么药酒不是?害得我睡到日头过年还末醒来:”那店伙叫道:“哎哟,姑娘:你可是错怪我了。那壶酒是令尊大人留给你的啊:是不是药酒我怎能知道?”谷之华道:“哎,是他留给我的,你为何不早说?”那店伙颇是惊奇,心想:“这支镳师脾气好大,称呼自己的父亲也是“他”呀“他”呀的叫,一点没有礼貌。”当下也没好气的说道:“你爹爹留给你,还能是毒酒吗?那只肥鹤和那几味小菜,也是他给你预先定下来的,我现在都给你讲清楚了吧,再要照样的弄这几味,今天还办不到呢。”谷之华道:“我不吃午饭了,现在就走。”那店伙巴不得她早走,说道:“房钱饭钱那位老爷子已付过了,你老人家的生骑也饱了,下次你和令尊回来,还请多多照顾。”
谷之华一路走一路思量,惊然省起:“那个捉弄我的人在酒中下了令人酣睡的药,他既贮不是想偷我的东西,那定然是想阻误我的行程了!”但那个人为什么这样做呢?谷之华卸是百思莫得其解。
谷之华在路上的茶亭,胡乱吃了一些饼食,到黄昏时分,她已问过路人,知道再走七八里,前面就是一个市镇,她卸故意不到镇上投宿,绕路过去,待到天黑,索性弃了坐骑,施展轻功,连夜赶路,心中想道:“你要阻误我的行程,我偏要早两日赶到捞出。”
前面是段山路,天上一弯眉月,月色不大明朗,山上怪石怜崎,时不时有野兽的叫声传来。
谷之华烛自赶路,加上这两日来给人捉弄得神魂不定,饶是她身怀绝技,也自有点心怯。正行走间,忽听得山坡上有人杰砾怪笑,谷之华拔出宝剑,喝道:“是人是鬼?”话声末了,忽地“轰隆”声响,一块大石滚了下来。谷之华开了一个“白鹤冲天”的身法,身子平空拔起数丈,那块大石刚刚从它的脚下滚过。
谷之华拔出宝剑,大怒喝道:“什么人敢施暗算,有胆的就下来较量!”山顶上一个阴沉的声音说道:“有瞻的你土来吧,先请你吃吃两块石头一.”另一个声音说道:“金世遗哪里去了?你现在可没人撑腰啦,识相的趁早抛下宝剑吧|.”这两个人的声音似曾听过,尤其那老妇的笑声更为刺耳,谷之华一下就想了起来,原来这两个人便是在柳家庄附近和自己交过手的那两个魔头,一个是昆仑散人,一个是桑木姥。谷之华心中一凛,想道:“这两个魔头的本领非同小可,幸好武功最强的那个固八金日禅末见露面,若是他们二一个人在一起,我今晚难逃魔掌。”
谷之华自忖,凭自己的本领斗这两个魔头纵然未能稳操胜算,卸也末必落败,反正今晚这场恶战总是难以免了,便即施展“黄鹊冲霄”的身法,飞身一掠,又拔起数丈,冷冷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们二位,昆仑散人,我师父曾饶过你一次性命,金大侠上次对你们也有不杀之恩,你们稍有天良,便该潜踪匿迹,改过从善才是,如今反来害我,当真天理难容一,”昆仑散人一次败给吕四娘,一次败给金世遗,认为是奇趾大辱,给谷之华这么一说,更如火上添油,暴怒喝道:“且看今晚是谁要谁饶命吧:哼,你想我饶命不难,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谷之华趁他说话的时候,身形又拔上数丈,一抖手一块石子向他打去。谷之华用的是飞隍百打穴手法,昆仑散人见她将小石打得这样远,而且在昏夜之中,居然能够认出穴道,也不禁吃了一惊,当下一闪闪开,骂道:“野丫头,死到临头还敢逞强,现在就是件跪下来给我磕头,找也不能饶你了:”与桑木姥搬动大石,轰轰隆隆约叉推下来。
谷之华从下面攻上去,石块如雨,闪避甚是艰难,尤其他们时不时推下磨盘般的大石,声势更是吓人。山坡上怪石怜胸,地形狭窄,好几次险些被大石滚到身边,谷之华心想:“不好,三…酌样一来,我纵上到山头,也要累个半死,那还有气力和他们打架?”可是若然逃走,他们从背后飞石攻击,危险却是更大。
谷之华正自打不定主意,忽听得桑木姥一声尖叫,石块停止飞下。谷之华抬头一看,只见昆仑散人与桑木姥从另一面飞奔下山,转瞬间,只见远处一团红影晃动,那是昆仑散人的满头江发,隐约听到桑木姥耳环摇动的声音。可以想见他们逃走之时,是如同紧张惶恐!
谷之华大感惊奇,这两个魔头究竟是碰到什么物事,害怕成这个模样?
谷之华跑上山头,朗声说道:“是哪位前辈暗中相助?弟子这厢有礼了。”但见风动树梢,月移花影,空出寂寂,哪里有人?谷之华惊疑更甚,心中想道:“若不是有人暗中相助,那两个魔头为什么会仓皇逃走?若是有人相助。为何又不见踪迹?”要知谷之华自幼跟吕四娘练邱山派的绝顶轻功,耳目之灵,身法之快,还非常人可及,连她也看不出半点迹象,若当真是有人暗助,这人的武功之高,岂非不可思议?
谷之华最初心想:“难道是金世遗?”继而一想:“金世遗也未必有这样的本领。”跟看又起了一个疑问:“这四个人和那个连日戏弄我的人,不知是否同一个人?但郡便.戏弄.我的人想…眩误我的行程,而这个人却帮我打退强敌,让我得以继续赶路,看来又不像是同一个人。”想来想去,甚至连这两日来戏弄她的人,也不像是同一个人。真是疑团重重,怎样也猜想不透。
谷之华歇了一会,继续赶路,到了天亮时分,以它的脚程,少说也走出了二百里外,白天不便施展轻功,她到附近农家出高价买了一匹青骏,虽然不及马的脚力,比步行卸快得多,这样整整约叉赶了一天,约摸也走了百多里,黄昏时分,到了莱芜,那已经走山东境内的一个县份了。
谷之华赶到县城投宿,心中想道:“看你还能不能预料得到我的行程?”
这一次果然不再见有店伙出来迎接了,谷之华找了一间客店投宿,她经过了昨日的教训。对食物分外小心,酒固然不敢饮,饭菜也用银旧试过,银旧色泽不变,试出并无下毒,才敢入口。
谷之华赶了两天一夜的路,疲累不堪,劫不敢放心熟睡,只在床上打坐养神。幸而她练的是正宗内功,做一会吐纳功夫,便精力复生,疲劳尽失。到了午夜时分,忽听得有人在敲她的房目@“。
谷之华喝道:“是谁?”店伙的声音应道:“有几位朋友前来看你。”此事木来大出常情,要知它是个单身女子,纵然真的是朋友来访,也不应在这深夜时分,而且店伙也不应放他进来。谷之华本待斥骂,但一想“莫非是那个戏弄我的人来了?好,他既然找上门来。我岂可不见。”便提起宝剑打开房门,这一看,不由得令她吃了一惊。
但见门外站看三个军官,其中两个正是减法和尚的弟子御林军的统领秦岱和耿纯,另一个年纪较长,却不认得,只听得秦岱“唉”了一声,叫道:“果然是姓谷的这个贼丫头:”听他口气,似乎他事先也末敢确定房中的女客便是谷之华。
谷之华定睛一看,见来的就是这三个军官,并无减法和尚在内,心神走了下来,冷笑说道:“原来是耿秦两位大人,邱山会上的威风尚末使尽,还要拿到这里来使吗?可惜我不是令师。没有令师那份涵养的功夫,由得你们辱骂:”耿秦二人在邱山会上被金世遗拿住,当众殴辱,并且迫他们痛骂师尊,这是武林中从所未有的奇趾大辱,如今被谷之华在他们同伴的面前说了出来,当真比摺了他们两记耳光还更令他们难受。耿纯气得跳了起来,人怒喝道:“贼丫头,死到临头,还敢骂人!”谷之华嘻嘻笑道:“骂人是你们的看家本领,我可没有骂你啊:我倒要请问,我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我一不杀人放火,二不侮辱父母师长,怎么会死到临头:”谷之华话末说完,秦岱早已拔出佩刀,俟的一刀劈下。谷之华冷笑道:“你张嘴骂人,我倒还有点怕你,要讲打么?那你可是自讨苦吃!”横剑一封,但听得一寸断金宴玉之声,秦岱用的是“乱披风”的快刀刀法,刀锋一晃,就砍了六下,却被谷之华轻描淡写的一举化开,就在这弹指之间,谷之华的剑锋也已在他的刀口上碰了八下。谷之华的剑乃是宝剑,秦岱那柄百精纲的红毛刀,登时损了六个缺口,幸亏他用的是快刀刀法,一掠即过,受力不大。要不然早已刀毁人疡。
谷之华恨他们那日掘她师父的坟墓,剑招未收,掌势随苍拍出,她见过耿秦十“人的本领,虽然算得不错,自问还冠制得了他们,估量耿秦绝对避不开她这一剑中来掌的绝招,因此留下五分后劲,准备一打了秦岱之后,立刻再打耿纯的耳光。
另外那个年纪较长的军官一直在旁观战,这时忽然“啧”了一声,飞身跃起,同谷之华楼头一抓,使的竟是大力鹰爪功,身形方起,劲风立即扑面而来。谷之华大吃一惊,幸而地留有五分后劲,掌锋一偏,贴看那军官的掌缘一带,两人都觉虎口酸麻。不过,谷之华乃是被它的内力震麻,而那个军官却是被她的手指戳中穴道。
谷之华的房间外边是一个庭院,地方还相当宽敞,院于里有两棵悟恫树,这时已是深夜,摆龙门阵的客人早已散了,那军官奔下台阶,解下一条软鞭,朗声说道:“谷小姐,你这招拂云手使得很不错呀,人闻吕四娘的玄女剑法妙绝天下,就一并让我开开眼界如何P.”谷之华听这个军官说得很客气,若他神情模样,职位似乎在秦、耿二人之上,她礼尚往来,便也抱剑说道:“我在师门不过几年,所得的不过一点皮毛功夫,用来对付小城还勉强可以,怎入得大人法眼?”她这一句话明里捧了一捧那个军官,暗里却是奚落耿秦二人。
耿纯“哼”了一声道:“谅你也敌不过白大人,识时务的就该抛下宝剑,听候处置。”谷之华道:“啊,原来这位是白大人。请问白大人,你到底是要和我比试呢,还是特地来捉拿我的?我到底犯了你们哪一条王法?”那中年军官慢条斯理的笑了一笑,说道:“谷小姐你别多心,我当然只是为了想见识你的剑法才和你比试的,至于你和他们两位的过节么,这个,这个,我管不看。
嗯,谷小姐,不必客气,你先赐招呀:”谷之华听他答得甚为圆滑,正在琢磨他话中之意,便随口答道:“白大人若然定要赐教。我只好献拙奉陪,请自大人先赐招|.”这本来是江湖上比武之前的一番客套说话,谷之华见他以礼相待,当然不便抢先动手。她以为那个“白大人”也必定要推让一番,那知她话犹末了,那中年军官便一声笑道:“既然如此,请您我不客气了:”条地抖起那条软鞭,一出手便是“连环三鞭”、“回风扫柳”的毒辣招数,刷、刷、刷,风声呼响,卷起了一团鞭影,向她猛扫过来。
谷之华冷不及防,几乎给他的鞭梢扫看,幸而地轻巧神妙,百忙中使了个“风台落花”助身法,随看鞭梢所指,滴溜溜约三个转身,这才险险避开。那中年军官毫不放松,紧接看又使出鞭中来掌的绝技,长鞭一圈,将谷之华迫得从左斜方跃前两步,他一声笑道:“谷小姐,你不必客气啊:”左臂暴伸,五指如钧,猛的抓下,只听得“上勒”一声,饶是谷之华闪避得快,衣袖也给他撕去了一幅!
这那里是寻常的比试?简直就是要人的性命:谷之华猛然醒悟,敢情这个白大人是藉口比试,想把她打得重伤,最少也弄得她筋疲力竭,然后再让那耿、秦二人将她捉拿。怪不得他说不管他们的过节,这无非是显看自己的身份,免得被耻笑为用车轮战而已。
谷之华本来对这位白大人还有些好感,一想到他用心如此歹毒,不禁心头火起,冷冷说道:“白大人说得对极,动手就不必留情,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了:”剑锋一副,寒光陡起,左一剑“春雷乍展”,右一剑“流泉下摊”,登时也把玄女剑法的精妙招数尽量施展开来,剑剑指向那个中年军官的命门要害口玄女剑法乃是当世的第一等上乘剑法,可惜谷之华稍欠火候,威力未能尽量发挥,只能够把那位“自大人”挡住。那位“白大人”鞭长力重,加以他的大小鹰爪功十分厉害,谷之华不论怎样乘瑕觅隙,也近不了他的身前。两人拚斗了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