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蕙大喜。海城万俟家还经营香料?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不过也对,原来爹爹活着时……寻常庶务也好,人情往来也罢,何尝用她操心。
如今爹爹走了,万事都归到她手中打理,她这才知道,她所懂得的那点事,远远不够撑起一片天空来,将她和她娘、还有她娘肚子里的孩子安安稳稳罩在底下,她有许多东西要学,要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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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历练
吴山这时已经洗了脸,又换了衣裳,刚回到房中,正听见狗娃说什么辣椒,不免用问询的目光看向叶蕙;待得知她将老爷留下的种子种了出来,看起来像是番人的一种调料,吴山也与哑婆一样,满脸都是欣喜。
“若那辣椒苗儿真如姑娘所说,不如将咱们花圃旁边的十亩地也买下来吧?”吴山笑着商量叶蕙。
叶蕙其实也是这想的,只是……等辣椒开花结果似乎还要一段日子,眼下就将地买下来,岂不是要闲置好久?俗话说的好,有钱不买半年闲。
可她庄园里不单有辣椒苗要移植出来,还有她新种的番红花呢,那个才是赚银子的大头不是?若是不早早将想移植的植物挪出来、从此只将庄园当做一个种苗基地,反而只管埋头在那里头鼓捣,早晚有一天她得漏了馅儿!
她之所以又在这远山村买了那七亩半的河滩地,张罗着建起养殖场,也是这个用意;养殖场如今已经开始基础建设了,一个羊也是赶,两头羊也是放,干脆就将另外的十亩地也买了吧!
“那家的十亩地是要二百两银子吧?倒也不多,就算闲置一阵子也值了……那就听吴山大哥的,将那块地也买下来吧。”叶蕙笑着应了。
她方才送到花圃里的这些绿植,就不止能卖二百两,取之于庄园,用之于眼前,当真是一件再美不过的事情了。
“那就还按着老规矩,给那地主家送去十两的定钱,改天再约着签地契吧?”吴山提议道:“今儿还是先说说姑娘新送来的花木卖什么价钱最要紧,十亩地又跑不了。”
哑婆也在一边频频点头。这都二月十几了,天气马上就要暖和了,花圃里又将迎来新一批的买家,她们这一家子也有得忙了。
“花圃里原有的花木,价格还是哑婆和吴山大哥来定,我也就不插手了;我今儿新送来的这一批,一品红就卖十六两吧?虽然听起来这价格不算低,买一盆送一盆就是了,这就叫好事成双。”叶蕙笑道。
一品红虽然是她前世再常见不过的观赏植物了,实则却是从美国与墨西哥引进的舶来货,眼下的大齐朝当然是不曾见过的,看似可以定个高高的价钱。
可大齐人又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们认可的名贵花卉,不过是那几种,譬如稀世兰花,譬如名种山茶,譬如几种很稀有的牡丹……
而这一品红,除了个好口彩之外,不过是一盆顶着红红叶子的不知名花草罢了;单凭这个,就想叫人争先恐后往外掏银子而不心疼,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
吴山难免有些不解。这个一品红他可从来没见过呀,说是稀有花草绝不为过,姑娘为何定了如此低的价钱?
待看见他娘给他打了几个手势,又想起常打交道的一些人家,不是独爱兰花,便是独爱牡丹,也便明白了叶蕙的意思,笑着说姑娘定的这价格挺好。
若是一盆一品红卖八两,也许有的人家只买一盆就算了;姑娘却说一盆卖十六两,买一盆送一盆,听来没什么区别,实则区别大了!吴山这么想着,不免对叶蕙愈加叹服起来。
哑婆更是欣慰的笑成了一朵灿烂的菊花。她们家这位姑娘可不单单会莳花弄草,做生意也真是一把好手啊,如此……老爷的在天之灵也能多些宽慰了。
“还有那几盆观音莲,我得问问哑婆和吴山大哥,咱们这宁州城的市面上卖观音莲的并不少,多半连着花盆也就三四尺高,咱们这几盆却都有六尺左右,是不是也该比寻常的多卖些?多卖多少合适?”叶蕙紧接着提出又一个问题。
吴山仔细回忆了回忆,笑着答道:“莫说四尺高的观音莲,就是两三尺的小棵,也要卖到十两银子左右呢,我瞧着姑娘新送来这几棵大的,卖个三十两不在话下。”
叶蕙又询问般望向哑婆。哑婆笑着比划了一阵,别说是吴山,就连狗娃也跟着咯咯乐出了声:“姑娘,我奶奶跟你现学现卖呢!”
见叶蕙没大听懂什么意思,吴山忙笑着给她解释:“我娘说,不如一盆观音莲卖上三十六两,再送买家两盆紫鹅绒。”
叶蕙抚掌大笑。哑婆虽然不会说话,可这性子这思路,她喜欢!还有吴山两口子,狗娃这个孩子,她全都喜欢!老天爷真是……偏疼她了。
哑婆却突然挂上了一脸担忧。等吴山将哑婆的意思说给叶蕙听,叶蕙也没了笑容,垂头沉思了一阵,方才抬头道:“哑婆别担心。总不能怕族里谋产,我就带着我娘坐吃等死不是?那岂不是正中了他们的奸计?”
“他们越是虎视眈眈,我越得做出点样子来给他们看,好叫他们知道,我们叶氏六房虽然没个男丁,却也不是窝囊废,任由他们搓扁揉圆;我既然有经商的本事,也自有对付他们的办法。”
“我爹临终前,又将你们一家和家里的祝伯等人都托付给我,我总不能什么也不干,日日坐吃山空;否则早晚有一天、要拉着你们跟我一起吃糠咽菜……”
“老话又说,玉不琢不成器,我若不打现在开始磨练,谁知哪天会被人用尽手段赶出叶家?为了我们叶氏六房,为了大家不跟着我过苦日子,哑婆,您就容我历练历练吧,好么?”
哑婆的意思是说,她这又是买地建养殖场,又是买地种辣椒的,还给花圃补充了不少稀有的花木,只怕族里的有心人一直盯着呢,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寻隙出击。
而她的回答,已经极其坚定的表明了态度——谁敢出击,就毫不留情的将他打回去!
其实说到底,叶氏族人有什么可怕?他们想要霸占六房的家产不假,可他们至少打着同宗同族的旗号,而叶蕙的爹娘又只生了她一个女孩,族人的理由听来好像还有那么三两分的依据。
而在叶蕙的前世,见识最多的却是陌路人也想趁人不备捅你一刀子呢。理由?要什么理由?背后捅刀子最不缺乏理由!
既是有了前世这般艰难险阻的历练,这一世,她又怕什么?反正这条命是赚来的,只管放开手脚做自己想做的就是了。想捅她叶蕙刀子,没那么容易!
哑婆和吴山无疑被她这一番话震惊了,尤其是哑婆,眼角还流下了两行浑浊的泪水;若她还会说话,她一定要对着苍天大喊:老天爷,你终于睁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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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朝阳(为650收加更)
三月初,远山村河滩地养殖场的工程终于顺利竣工。
不到八亩的土地本就不大,所谓的基础建设不过是搭建些鸡笼兔舍,建两间住人的小房,再圈上围墙;而这块地原本虽是河滩地,之前却被何家连着种了几年农作物,因此上并不是沙子鹅卵石遍地横行,不用如何平整地表,这个工程可比叶蕙前世筹建庄园时简单多了。
叶蕙又不吝啬雇佣泥瓦匠的工钱,只吩咐管事林诚多多雇人,工期越短越好——当然也不能只图速度不图牢固;如此一来,工程进度也就快了许多,历时不过二十几天,待到竣工这日,正是上巳节的头一天。
“明儿先给工匠们放一日假吧,工钱也可以将剩余的那些结了,”叶蕙笑着告诉前来家中报信的林管事:“后日回来接着开工,再将那新买的十亩地围起来,建上三间朝阳的房,也是个不小的工程呢。”
“另外你再在远山村周围几个村子里多寻访寻访,看看谁家擅长打井,那十亩地离着水源有些远,若是不打上一口井,以后的浇灌可是个大问题。”
“等人寻到了,你来寻祝伯领打井钱和河滩地剩余的工钱就是,我明日要去西郊踏青,不在家。”
林管事领命离开了叶家,叶蕙便回到自己的房中,闪身进了庄园,取出了三张一百两的银票,又唤进石榴,叫她给祝伯送去:“这是吴山大哥前几日卖花得回来的钱,你替我告诉祝伯,两百两留着给远山村支付各种工钱,另外一百两就做家用以及打短。”
“祝伯那里虽然有细帐,我还没来得及看,心里也没个准数,你再替我问问他这些够不够,若是不够我再补。”
叶蕙话是这么说,心中却对最近的花销与收入了如指掌。
五盆滴水观音,五十盆一品红,外加二十盆紫鹅绒,再加上花圃原有的各种花木,譬如芍药牡丹石榴海棠,在开春之后林林总总也卖了有九百多两银子了,外加上族里送来的三个月供养银子,今年正月到现在,收入一共是一千一百三十两。
而她买那十亩农耕地花了二百两,河滩地的基建前后也用了一百一十两的木材石头泥沙钱,外带人吃马喂,哑婆一家与林管事一家的月钱,并家中最近三个月的日常开销,这一千一百三十两,如今还剩下六百两。
眼下石榴又给祝伯送去了三百两,叶蕙手中剩下的也是三百两,等那十亩地的建设搞完,还要刨去至少一百五十两——如此这般一算,最近的银子花得看似淌水,实际上却只是花圃开春旺季的收入!
看来这养花弄草不管是在前世还是今生,都是个朝阳一样的产业啊!叶蕙这么想着,眼角眉梢也带上了浓浓的笑容,直到奶娘吴妈妈进屋来叫她试春衫,方才将她从沉醉中拉了出来。
“是梅子陪您去的唯锦阁?”叶蕙一边伸手换衣,一边笑问吴妈妈。
吴妈妈轻笑着摇头:“自打腊月里姑娘在她家下了大订单,连着下人们的衣裳都尽在她家做,这唯锦阁再也不敢狗眼看人低了,这次这一批春衫,可是她家专门派人送来的。”
“奶娘办事姑娘尽管放心,不会给姑娘丢脸的,那妇人临走前,奶娘给她包了八钱银子做茶钱。”
八钱银子的赏钱在宁州城里也算得大份的赏钱了,也怪不得吴妈妈笑说不会给她丢脸;叶蕙满意的笑着点头:“奶娘这八钱打赏花得值,不过是个绸缎庄子罢了,也敢看人下菜碟,难不成我们在她家做衣裳不给钱么!”
既是用银子能买到的东西,还有什么高贵之说?偏这宁州城中的妇人们都被唯锦阁骗了,但凡身份地位稍低些,怀里有银子也不敢登门!
偏偏叶蕙就不信这个邪。
前世的她从十六岁起就成了孤儿,这一世的十二岁又没了父亲,她最恨的便是将她当成蝼蚁一样轻视欺负的那些人了;唯锦阁再高贵又如何,只要拿了她的银子,照样得给她家的丫头小厮做衣裳!
原来金钱至上的道理,在哪个年代都适用。叶蕙这么想着,不免更加豪情万丈——银子能揭开假作高贵之人的骗人面纱,就冲这个,她也要好好赚钱。
“只可惜姑娘在孝期,穿不了新鲜颜色不说,还绣不得花,这么好的料子手工愣是叫人看不出是唯锦阁的手艺……”吴妈妈颇带遗憾的说道,眼睛却不忘端详叶蕙的腰身袖口:“姑娘抬抬手,试试肩膀这里松紧,奶娘怎么瞧着有些松?”
“莫不是姑娘最近愈加的操劳,又比量尺寸时瘦了不成?”这可是离着量尺寸那天才半个月!吴妈妈越说越惊心。
叶蕙倒是想说,我整日一到夜里就去庄园里头犁地,就算不犁地也有许多别的活计做,胳膊练细了也说不准……可这种话她又如何敢说出口,只好安慰吴妈妈道:“必是那唯锦阁生怕做瘦了不好改,特地放了些尺寸。”
“我倒觉得穿着宽松些很舒服呢,我看也不用她家再修改了,明儿正好穿着这一身去踏青,还省得束手束脚的。”
吴妈妈听她这么说,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待服侍她换上之前的家常半旧衣裳,又将几套新衣裳挂进柜子里,转身就出了房门直奔厨房而去。
姑娘唯恐她担忧,说什么也不承认是瘦了,她虽不辩驳,却也不能信不是?太太怀着身孕,没那么多精力照顾姑娘,她是姑娘的奶娘,若再不精心些……姑娘该有多可怜!
腊月里海城万俟家送的燕窝还有些,得叫隋妈妈每日给姑娘炖上一碗补一补了;还有那每日都炖在小火上的鸡汤,也该加几棵参须进去,虽然不如老山参来得快,到底是慢慢滋养更稳妥。
叶蕙此时也跟着吴妈妈前后脚出了自己的院门,直奔着中院的花房跑去。
“快先将手里的活计放放,明日是上巳节,咱们俩这就上趟街买些小食回来,明儿好提着踏青去。”她一把将蹲在那里给花木浇水的常胜拽起来。
常胜微微笑着看她,虽然不言语,心中却如同千军万马狂奔而过——上巳节,三月三,探春踏青男女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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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多疑
上巳节清晨。
叶蕙是打昨儿便说要出城登山踏青,话出口后,她却拉着常胜商量了好久,不知该往何处去——前世的她游历过许多明山秀水,如今选个出行的目的地却成了她的难题。
谁叫这宁州城地处山东中南部平原,城外虽然有几座小山,也只是聊胜于无呢?
为此叶蕙也曾经有过颇多遗憾,为何此山东不是彼山东,历史上那个山东是她的故乡,那八百里蒙山沂水,常常令她魂牵梦萦。
后来还是常胜提议说,远山村之所以叫做远山村,就是村子南头依傍着一座小山,小山上的风景还不错;与其去些人山人海的热闹地方,倒不如寻个安静所在,反倒更适合散心,周围环境又熟悉,玩起来心中也踏实。
叶蕙立刻就答应了,还直说他这个主意好。
她的确没什么心情去游山玩水,更没有心情混迹于人海当中。说是什么探春踏青,其实她也不过是想换个环境再看看、常胜这个人究竟值不值得她用心了。
最近这几个月,但凡她遇上些棘手事情,他总是第一个站出来不假,可人的一生那么长,还是寻常日子更多——若他换了个平淡的环境,还是对她一如既往的关心爱护,她、她也就豁出去了……
孙兰花来她家扯皮、临走时说的那些话,就像一根扎进她心窝的毒刺。
她已经十二岁了,在大齐朝,十二岁的女孩儿家早该开始议亲了,出嫁的年纪再晚也不会迟于十六岁;而那晚于十六岁的……多半要嫁不出去了,最好的结果也就是给鳏夫做个填房。
眼下的她是有三年的孝期要守,看似不用担心孙兰花所说的话立刻成真,可是三年后,她就十五岁了;不论她娘这一胎生男生女,她似乎都不好逃掉被族中插手摆布婚事的命运。
她娘若还是生下个女孩儿,她自然是要招赘的;族中那些心怀叵测的家伙,怎么会容忍她招赘个能做顶梁柱的男子进来?少不得费尽心机给她寻觅些软柿子。
叶蕙自恃,就算找个软柿子来,凭她自己也能将家撑起来,可她凭什么心甘情愿接受这个命运?谁不喜欢两个人并肩打拼,谁不愿意有个宽厚的胸膛做些依靠,反要做个不得已而为之的女强人呢?!
她娘若是生个男孩儿呢?
且不说族里认不认这这真是她爹的遗腹子,并趁机撵她们娘儿几个光板儿离开叶氏一族;退一步讲,就算族里将这事儿勉强认下了,不也得想辙将她嫁到一个丝毫帮不上娘家的人家儿去,比如路途遥远,比如家境窘迫,好叫她娘和幼弟从此更无依靠,任族人摆布?
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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