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不要让他死掉,我要亲自『照顾』他。」不自觉地添舔嘴唇,金珞瑭居然笑了起来,可惜那个笑容硬是让左丞相起了一身鶏皮疙瘩。
「对了,王爷我听说你让沈贵妃的弟弟做你的专属御医……这不是引狼入室吗?」左丞相突然说道,专属御医是等于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他手里的人,怎么能用这么不可靠的人选。
「就是因为他是沈贵妃的弟弟,有他在手里皇上那群人也不敢轻举妄动,而且一旦我有事情他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像,到时候除非皇上真的打算撕破脸皮否则他就得尽心尽力的维护我的周全,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质了。」金珞瑭自有他理论,说的左丞相一脸恍然大悟。「而且,这次的事情看起来似乎是我们的家贼难防,我这条命还是他救的呢。」
左丞相尴尬的低下头,小声地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告退了,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回府?」
「三天之内,在这三天里我不希望有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而且你最好对沉家小子客气点,就算是讨厌他也不能让人看出来,这点做人的道理还用我教给你吗?舅舅!」金珞瑭少有的露出真正严厉的表情。
「我是太冲动了,现在想起来确实会被人抓到把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那个人就特别的讨厌,唉,算了,过一会儿我去跟他赔个礼。」左丞相也很奇怪,他一看到沉擎风就有一种很危险的感觉,仿佛冥冥中有人告诉他这个人会破坏他的好事,所以掩饰不住对他的厌恶。
「我累了,你下去吧。」说完金珞瑭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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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在摸他的额头,直觉的伸手将那只手抓住,猛地一张眼睛看到的居然是沉擎风的微笑,掌中的手依然是冰凉的,为他身上的燥热带来一丝清凉,低下头看看那只手,修长的手指并不柔软,反倒是到处都是淡黄色的粗茧,翻过那只手仔细看看,连掌心也有老茧……沉家不是京城首富吗?据说他们家的金库比国库的钱还多。
「你有一些发烧,这是正常现象,现在的温度很低,我建议最好不要吃退烧药,如果温度太高了才吃药……」沉擎风为这个此刻看起来有点呆呆的病人解说他的病情,突然自己被人一拉,脸一下撞到了一具火热的胸膛上,随后两只手臂牢牢的将他抱住……
「凉凉的……好舒服,味道香香的……」耳边低哑的男音喃喃地说道,一听就知道有人是神志不清的。
沉擎风连忙挣扎,打算仔细看看这位病人,按照道理来说这种程度的低烧是不会让人神志不清的,难道是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别动,让我抱抱,我喜欢你的味道。」可惜有人不配合,不肯放松自己的蛮力……
金珞瑭再次醒来的时候是真正的清醒了,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沉擎风尴尬的脸,金珞瑭皱着眉头不解的看看怀里的沉擎风和自己缠在他身上的四肢,这小子什么时候跑到他怀里来了,而且他居然一点警觉性都没有就这么睡着了,之前就算是与人上床也不会留人共寝,这应该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跟其它人睡在一张床上……不过,回想刚才的睡眠……真舒服啊。
沈擎风不确定金珞瑭是否真正清醒了,他小心翼翼的看着金珞瑭有些失神的双眼,判断它已经清醒了,但是现在处在走神的状态中。他轻轻的推了推金珞瑭小声地说道:「王爷,差不多是吃药的时间了,我要给你煎药去。」
金珞瑭猛地回过神来,飞快的松开双手,沉擎风终于可以爬下床了,就在他完全离开床铺以后,金珞瑭骤然感到一阵失落,直觉的抓住了沉擎风的衣摆,虽然马上就放开了,但是沉擎风还是感觉到了,他不解的低头看着金珞瑭问道:「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呃……我听说左丞相打你了,你没有什么关系吧?」仔细看看沉擎风得脸颊,只有一些微红,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我已经上过药了,没有什么事情。」沉擎风笑了笑,心想虽然传闻中这位王爷残暴不堪,不过传闻总是有些夸大,他其实很好呢。
「嗯……」不知道两位可以称得上是陌生人的人之间有什么话题,加上金珞瑭根本就不是一个善言的人,顿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那……我就去煎药了。」沉擎风整理一下衣服打算告退了。
「为什么你要自己去煎药?」那么多奴才不用,难道他被那些奴才欺负?
「王爷用的药都是珍贵的药材,我自己亲自煎药才能把握好火候,不然那些药物就太可惜了。那些药物可以说都是大内的珍品,有的大夫可能终其一生都看不到,能够自己亲自煎其实是身为一名医者的幸福啊。」沉擎风脸上的表情是梦幻的表情。
看着沉擎风无法掩饰的幸福的表情,金珞瑭无语了,难道只要给他珍贵的药材就可以让他高兴?正常人不是应该喜欢金银财宝吗?怎么会有人喜欢那些树皮草根?不过既然他这么好讨好,世上的药材多的是,他就不信他一个堂堂的王爷会无法满足他。
「影,让人在府里开辟一块药园,找珍奇的药物放进去,另外让人好好打扫梅园,沉御医搬过去就住那里。」梅园是离他所住的凛冬阁最近的院子,他的几位姬妾为了能搬进这间院子私低下都快打翻天了,对了……
「把府里的这批女人、男人都送走,挑些没有问题的新人,最好是老实守本分的。」没有回音,不过他知道影已经听到了,明天他就要回府了……哼,应该怎么回报那个人呢?让他戴绿帽子、中毒、失血、卧床不起,这些他都要好好『谢谢』这个人呢。
第二天,金珞瑭被一大队宫廷侍卫护送回王府,一回府就开始了清洗,但凡事丫鬟、厨子、御医、姬妾、侍卫凡是与这是对这件事情需要负责的或者有嫌疑的全部都逃脱不开被清洗的命运,第三天沉擎风正式住进王府,同来的还有御医院派过来的十一个御医,一共十二个。不过那十一个御医就没有沉擎风那么好命有独立的院子住,十一个人住在给他们另外准备的院子里,谁让沉擎风还是国舅爷呢。
虽然沉擎风对此有些微词,但是当他看到梅园后面满满的珍奇草药田的时候,这些抱怨已经不到飞到哪儿去了,有的只是:「哎啊,碧玉草怎么能种在独龙花旁边……啊,朱果要种到南面向阳的地方……」这块草药田已经将他全部的心思都牵引过去了,至于其它的背着他的小动作已经看不到了。
这一段时间是他在圣德王府最平静的日子……也是唯一平静的时光……秋去冬来,天就要变了。
但凡是大夫之流都要养些狗兔之类的小动物作为试药之用,圣德王府的御医们也是如此,在沉擎风的院子里养了一条黄色的杂种土狗,六个月大正是活泼可爱好奇心旺盛的时候,平时喜欢撒娇又乖巧,深得沉擎风的喜爱,府里面的人都认识这只名叫阿黄的小狗,也知道这是沈大夫的爱犬,所以都纵容着他到处乱跑。
忙完了一天的沉擎风发现往常一到这个时候就围着他打转要东西吃的阿黄不见了,从院子里出来一路问仆人,根据仆人们提供的线索他走到了府内非常偏僻的角落,一间小院子孤零零的矗立在那里,这个地方他从来都没有来过,不禁有些犹豫。
突然阿黄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了,在他脚下围绕拼命摇着尾巴,沉擎风笑着蹲下来对他说道:「你这个小淘气就知道到处乱跑,小心人家把你做成狗肉火锅。」
阿黄显然没有听懂,热情的舔着沉擎风得脸,沉擎风咯咯笑着躲开,嬉戏了一会儿,阿黄突然对沉擎风叫了一声然后跑向院子,停在院子的门口示意沉擎风跟过来,沉擎风看四周也没有什么禁止入内的字样,一时好奇的就跟着进去了。
小院子显然已经荒废了好久,参差不齐的杂草从地砖的缝隙中挤出来顽强的生长着,院子里面只有一个小房子,似乎有两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大门是敞开的,探头望进去只有简单的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桌子上面还有一些吃过的脏碗胡乱的摆在那里,有的碗里还有一些剩菜,阿黄跳上桌子使劲的摇着尾巴,沉擎风见状笑起来,「你倒是找到了一个好地方吃饭,怪不得到着吃饭的时候还不回来。」
上前抱起来小狗,沉擎风心里盘算着要给这间房间的人留点银两,毕竟自己的狗吃了他的食物,搞不好还是人家留着晚上吃的东西呢,但是他出来的匆忙根本没有带钱袋,所以决定回去那……经过另一个房间的时候阿黄又跳下来,跑到门口大叫,沉擎风连忙跑过去抱起它却一不小心将虚掩的门推开了。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仿佛是生肉腐败的味道,又像死人的尸臭,沉擎风急忙将门完全打开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两个人……不,那已经无法被称之为人了,其中的一个的手脚都被斩掉了,皮肤也被完全的剥掉然后用现剥的动物皮包住,几日之后那皮就长在了身上再也剥不下去了,人不人兽不兽得只能在地上爬行,舌头显然也被割掉了看见沉擎风站在门口只能发出呵呵的声音。
另外一个瘦的仿佛是一具漆黑的骷髅,几根凌乱的头发挂在头顶,目光呆滞的蜷缩在房间一角的草堆上,草堆上都是干掉的排泄物,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那个人的手脚已经溃烂了,一只老鼠甚至还在偷偷的啃着她小腿……若不是她还不自觉的颤抖,沉擎风还以为这是一具尸体。
天啊……他看到的是什么?沉擎风无法抑制的呕吐着,半晌他才颤抖着走向草堆上的人,那个半人半兽的家伙发出嘶哑的嚎叫在地上徒劳的扭动,沉擎风这才看到他的脖子上拴着一条狗链,结实的铁链限制他的活动范围,让他只能呆在房间的那一头。
这究竟是谁做的?他把人当成了什么?这个可是人啊,就算是犯了天大的罪,最多按照法律杀头就好了,怎么能将人侮辱折磨到这种境地?仿佛是从沉擎风清澈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此刻的身影,那个人停止了挣扎,将头埋在地上发出呜呜的哭声,想死都不能啊……
那只老鼠被沉擎风的到来惊动了,一溜烟的跑进了草堆里,沉擎风想要给那具骷髅把脉,却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突然一只手从他的身后伸出来将他拉起来,不顾他的挣扎一路拉着他走出这个院子。直到走出了好远,那个人才放手,转身对沉擎风说道:「忘记今天看到的事情,你做不了什么的。」
沉擎风认识这个人,他似乎是金珞瑭的侍卫首领,好象叫做影,几年以前他曾经在皇宫里为他指路,直到沉擎风搬到王府里,才知道这些年他来取的镇定药都是给圣德王的,怪不得他看圣德王觉得眼熟,原来之前还有一面之缘,只不过小孩子长得快,这些年金珞瑭的面貌变化还是很大的。
「是谁……」沉擎风怎能忘记方才他看到的人间惨剧?
「你不需要知道,真的,有些事情要做到视而不见对你才安全。」这大概是影所说过得最长的话了。
「为什么?」
「放心好了,他们绝对是罪有应得。」影面无表情地看着沉擎风,却不知道自己眼神有多么的温柔,他将另外手里的那只惹祸的小狗往沉擎风怀里一塞对他说道:「回去洗个澡睡一觉,你会发现今天看到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恶梦而已。」
沉擎风仿佛被催了眠,抱着已经昏迷的狗一路走回自己的院子,非常神奇的发现洗澡水已经被准备好了。机械的将身上发着臭气的衣服换下来,虽然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可是那一幕依然在他的眼前晃动,直到夜幕渐渐低垂……
沉擎风咬咬牙拿出自己的药箱,告诉自己他不是要去管闲事,但是身为一个医者他无法看着一条生命就这样消逝,背着药箱小心翼翼的出门凭着记忆向那个小院子走去,全然的没有听到身后的暗处那声叹息。
从此以后,每天沈擎风白天一如既往的作分内的工作,傍晚的时候偶尔金珞瑭还会来找见他,虽然不知道目的是什么,只是让他坐在那里做什么都行,大部分的时间沉擎风都是在看医书。
等到了深夜他就背着药箱跑去那间神秘的小院子,为那两个人医治,可惜他看过了那个半人半兽的人除非将那身兽皮再次剥掉,他已经无能为力了。而那个女人他已经开始动手医治了,溃烂的皮肤已经敷上了药物,周围肮脏的秽物他也都清理干净了,幷且将自己的棉被偷偷拿过来给他们用,虽然他已经做好晚上挨冻的准备了,但是神奇的是第二天他发现一床崭新的棉被已经放在了床上,心里隐约知道是影在帮他,但是影如果不出现沉擎风怎么都不可能找到他道谢。
时间一晃半个月过去了,房间里的人虽然没有起色,但是至少已经不再恶化下去了。可惜,沉擎风的好运气已经到今天为止了。
沉擎风觉得背在身上的药箱今天好象格外的沉重,这个世界上最难医治的的病就是心病,不知道小屋中的那位女性到底受了什么样的刺激,无论沉擎风怎么尝试也无法唤醒她的意识。而且随着女子的体力越来越好,渐渐的有了暴力倾向,今天他还被不小心咬了一口。
心不在焉的走进小院却没有注意到今天院子里格外的静寂,往常一回来那只小狗早就跑出来迎接他了,将药箱放到外厅的桌子上,沉擎风一边走一边脱下沾染了异味的外衣,打算好好的洗一个热水澡。
院子里幷没有配备固定的仆人,因为这里的药品很多,如果人多手杂一不小心弄乱了什么到时候可以会死人的,只有负责打扫的仆妇每天早晨在沉擎风起床以后过来收拾一下屋子,另外还有一个小仆人每天按时送饭给他。
其实本来沉擎风有个从沉家带来的小厮,不仅是从小就侍候他而且还略通药理,可以帮他整理药材,可惜跟来没几天的工夫就被金珞瑭无意中撞见两个人共浴(其实是小厮侍候他入浴),之后就以王府不要外人的这种烂借口给赶回去了。
好在沉擎风在学医得时候师傅是一个性格古怪的人,师徒两个人单独住在深山老林里面,所有的时候都是亲力亲为,有的时候为了采集一些比较珍贵的药草甚至跋山涉水,荒山野地里一呆就是一个月,所以没有了小厮沉擎风也没有觉得不方便,只当是皇亲国戚家的规矩多。
远处三更天的梆子声传来,沉擎风随便穿著绑的松松垮垮浴衣手里拿着布巾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头发,方才洗澡的时候才发现忘记带换洗的衣服了,不过反正这个院子里也没有别人,他也就不顾什么体面就这么走回卧室了。
夏末的微风轻轻挑起他半干的长发和衣角,飘飘然颇有欲乘风而去的感觉,沉擎风虽然面目平凡但是他的皮肤和头发却是沈家所有兄弟姐妹都比不上的,他的皮肤幷非养尊处优所造成的白晰娇嫩而是天生的紧致光滑,加上体毛稀少而淡,全身上下连毛孔都看不到,虽然常年在外面风吹雨打,但也只是将身上的皮肤变成了美丽的象牙色,让沈家姐妹嫉妒不已。
身上的体毛虽然稀少但是他的头发却格外的浓密,并且得天独厚的柔顺,就算是一夜睡个乱七八糟,也只要用手指抓一抓就平顺服贴了,尤其刚刚洗过之后更是光华亮丽的仿佛是一匹黑色的丝缎,小弟九九最喜欢的就是将脸埋入他的头发里面不住地摩挲,据他说这个动作很舒服。
想起小弟和家人沈擎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好想他们,虽然同住在京城里却觉得咫尺天涯,三个多月没有看到他们了……咦,好象从今天起就是他休假的日子了,小房子里的两个人已经进入稳定期了,明天他就抽空回家看看好了。
「啪!」沉擎风虽然略通武功,但是并非高明的可以夜间视物,加上今天又是初一无月之日,所以直到卧室的桌子前有人打开火折子点燃蜡烛他才发现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