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范围。好在房间里坐着莱恩维特、罗伊德和拜伦三根定海神针,这种麻烦事只要交给他们就没问题了……吧?
我调出久违了的任务栏君,看到上面第三个“完成”红戳印在【太阳之影与月之光】的标题旁边,一切的一切都有按照计划发展。今天是我们在兰蒂斯“耽搁”的第三天,十七天后就是回归最终战的时间,我在游戏中的生命正是开始了倒计时。
游戏中的艾斯蒂尔会在战后死亡,那么,剩下的“我”还能够回到最初的地方吗?
“……至于我们的要求,就再简单不过了。只要女王陛下承诺把守东方的通道,我们的辛苦也就不算白费了。”紫发的青年在两位同僚同时拒绝开口的情况下,被迫充当临时的“外交官”。比起坐在女王对面正襟危坐的莱恩维特,以及在侧面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装大爷的罗伊德,拜伦前辈也许是此刻唯一没有走错片场,并且还能为骑士团挽回声誉的男人了。
“是,这是当然的。只要情势允许我就一定会这么做……”
“女王陛下请给出承诺。”
“可是……”
塞西莉亚是从民间择选出的王,无论是第一考量标准还是神殿的教育方向,都集中在魔法天赋与使用上。因为不过是棉布傀儡,所以身为“王上”的气量反而还不如从小在走南闯北的伊莎爱拉。不熟悉的人或许觉得这样模糊的回复更像是拖延敷衍,可是双手十指紧紧绞在一起的塞西莉亚确实真的不敢做出承诺。
身为一国之主却无法在决策性的问题上做出承诺,虽然很值得同情,但是对于现在的情势来说却显得有些荒谬和讽刺了。更何况塞西莉亚的视线还一直往侧后方飘移,这无疑是属于一个孱弱少女的寻求庇护的姿态,结果就是连莱恩维特都不禁皱眉开口。
“凯普林很需要这个承诺,如果您无法决定,请直接告知决策者的名字。”
莱恩维特的问题很现实也很尖锐,这是他少有的态度,由此可以推断凯普林的形势已然超出掌控。但是这句话却直接令塞西莉亚苍白了脸色,房间内的气氛猛然凝固住了,尴尬的寂静持续了几秒钟的时间。
面对莱恩维特寸步不让的坚持,塞西莉亚女王陛下却不发一言地低下头去。结果直接回复团长并打破局面的,果然还是一直默默站在女王身后墙角的忠诚侍卫:“自恃身份也要看地方,凯普林的反叛军团长不要太放肆了!”
伊诺克冰蓝色的眼眸中满溢出愤怒,他一向对自家王上百般维护,忠诚值介乎于侍卫和爱人之间。这样的自我定位使**和职责很难同时得到满足,最终只能被冠以“恶犬”之名的剑士,龇出锋利的獠牙,却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大概是没有想到身为“侍卫”的伊诺克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原本还想要上前打圆场的拜伦将唇齿间含着的半句话又咽了回去——对方都已经拔剑出鞘了,这让一屋子习惯了在剑刃上跳舞的贵族骑士怎么稳坐泰山?比起政/治舞台上各种迂回的谈判技巧,武者只要亮出武器,就必然携带着决死的意志。原本一只胳膊撑在沙发扶手上的罗伊德,此刻也端正了坐姿,浑身的气息张扬着戒备与战意,青年人眼眸中惯常含露的笑意正如潮水般缓缓退却。
但是伊诺克没有出手的机会,因为塞西莉亚是如此温柔的女性,她势必会出言阻止,而只要是王上的旨意,银发侍卫就必定会遵从。分明对于这种明晰的人物关系设定了熟于心,我却还是条件反射地移动了脚步站直身体。在发现这一点之后,我有些自嘲地弯了弯唇。
“作为守护者的无力与焦虑,阁下也应该很清楚。”莱恩维特抬手示意我们不必出手,双眼紧盯着刚才为分出胜负的强悍对手。“毕竟是贵国最先提出的委托,我们有权利选择不接受。”
“伊诺克!我没有让你动手,你先把剑放下。”塞西莉亚被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吓了一跳,她回过头急促而小声地对守护者如是说道。
“是,陛下。”俊美的侍卫毫无怨言地重新回到了阴影里去,长长的睫毛敛去眼中闪烁的温柔体谅。
“我很抱歉,伊诺克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我们只是……我,我会想办法的。”
“无论是以朋友的身份,还是盟友的身份,塞西莉亚都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啊。”女王陛下的脸上满是为难之色,不过我还是这般出口央求道。
“——请尽快让这一切结束掉吧。”
在我深陷这个世界中央之前,请让我回到来时的路上。如果再迟的话……我就不知道有没有勇气做出选择了。
“艾斯蒂尔,如果你也这么说的话……我会帮忙的。”迎着对方坚定的眼神,我不知道是该释然地微笑,还是遗憾地扭过脸去,也许两者都有。这样的心情令我第一次反思自己常年以来追寻的目标是否有存在的必要,可是如果这一切都是无用之功,如果我所承受的苦难与感动都是罪孽,那我又将那什么来面对这双染满鲜血的手呢?
如果连过往都无法获得肯定,这满身伤痕又是为了谁才染上?如果未来和过去必然有一个逃避不了凋零的终结,那么我的意志应该留在哪一方?这是我唯一无法向任何人诉说的犹豫彷徨,它如同锁链般将我固定在泥泞的路上,偏离目标的每一步都是错误。
“实际上,那封信并不是我所书写的。我的原意并不是将盟友国牵扯进来,但是议会觉得这种时候还是有外援比较好……他们一共有十个人,虽然我手上有三票,但是也改变不了已经决定好的事情……”
“等等,为什么会有‘议会’存在?!”没有多余的时间用来沉溺于无用的痴想。我有些失礼地打断了塞西莉亚的话,毕竟这个陌生设定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因为成立时间很短,所以并没有太多人了解它的存在。”弱气的女王陛下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不满,而是好脾气地解释道:“上任女王陛下重病期间,我才刚刚来到神殿,所以曾有一段时期需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进行权位过渡。”
……问题的关键是过渡完了,这议会也没有解散的意思啊,我的女王陛下。这种议会和神殿对立,王权被基本架空的体/制,难道都没有引起你的注意吗!
“我觉得他们这种做法比我一个人做决策要更公允一些,所以就没有插手。”塞西莉亚微笑着表示自己是真的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好吧。
“今天之内,我们希望能够与决策者正面沟通。”
“这个好办。”塞西莉亚稍稍精神了一些,“今天下午有一场需要全员表决的会议,我可以在那个时候带你们过去。”
“多谢。”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凯普林一直以来,荣耀的骑士团长阁下。”
这句话就如同一句隐秘的咒语,它令罗伊德脸上的笑容深刻了些,又使拜伦后背靠向柔软的沙发,就连莱恩维特脸上的表情都顿时一松。随后,他坦然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右手与塞西莉亚相握。
不是反叛军,而是荣耀的帝国第一骑士团。这也许是我们此刻不敢索求,却最需要的认同,没有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初动笔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字数可以突破40万,边写边加入的情节比最初的大纲至少多上一倍,不过主要角色的性格却从来都没有改变过。终于让这两个可以相互取暖的家伙意识到了自己也有真心爱着的人,最后的结局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吧……吧……吧。
正文 113第一零三章·所谓关键NPC都是些角色个性突出的奇怪生物
在我有限而模糊的记忆中;艳红色的雪光和青白色的剑影无疑是美丽的;但是一滩静止的血或是一柄未开刃的剑不会。真正美丽到令人想要冲上去舔舐亲吻的;是暴力。
暴力总能给人带来极度的感官享受;他们轰炸着你的肾上腺素;是它奔腾着带动潜藏在文明之下的野性的血液。我们回避暴力带来的伤害,却趋向于暴力带来的利益;所以战争结束;所以战争开启……
“艾斯蒂尔。”
“嗯?团、团长?”
我和莱恩维特单独留在用餐的房间里等待下午的日程,钟摆发出的咔哒声令时间行走得更慢了。拜伦一早就被奎尔拉走,罗伊德也不知为何带着一脸愉悦的微笑跟了出去。如果要是早几年的我;应该会跟着混蛋前辈一起离开;但是现在的我却很难主动将莱恩维特丢在这里。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或是期待;只是不想留他一个人而已。只是有可能的话;就想多在对方身边待一会儿而已。
莱恩维特坐在长沙发的一端,半侧过身子望向我,肋下破碎制服间露出层层缠绕的绷带。对方被白色手套包裹的左手,放松地搭在棕红色的扶手上,两者无一不洁白到不可思议的醒目。像是在为措辞踌躇,男人微微偏过头去,深蓝色的刘海蹭着额头晃动了一下。
“你最近有什么困扰的事情吗?”他回过头来与我对视,声音和眼神都已经沉淀了下来,“如果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不用客气。”
“团长怎么知道的?”忍不住想要微笑,但是还是硬将嘴角扬起的高度降了下来。
“动摇的神情很明显。”莱恩维特的左手微微抬起,然后又很快落回原位。“……也很少见。”他补充道。
这些年来,莱恩维特不仅是我的团长,甚至连指导员都兼任了。大战在即还要顺带关心团员的精神状态,想来也太辛苦了一点,但是果然还是想要去倾诉。“我只是觉得,如果自己不存在的话,团长你们也就不用背负那些罪名了。凯普林的事情,说到底也和这里的差不多,从守护者变成毁灭者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应该和团长牵扯上关系。”
“即使你不存在,事情也不会有多少改变。如果只是简单的你在胡闹,我一定会制止。更何况守卫帝国和团队是我最重要的职责,即使是罪也没有逃避的余地。”
虽然对方所指的和我所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但我还是点了点头。我原来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能坦坦荡荡地走到现在。可是,当你们都不在是一堆闪烁的数字编码,而变成我心中重要的存在,就很难用对错来安慰自己。
“团长还是那么可靠,好像可以一辈子不犯错误一样。”我敷衍地笑了笑,试图将话题转移开来。
“如果我错了,你也会帮我修正过来。”
笑容静止,心跳的速度陡然加快了。这句话语义下的情绪晦暗不清,像是期待又像是肯定。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那份沉甸甸的温柔的信任,还是令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一辈子”这样严肃的字眼,我不该随便使用的。
“我会的。”据说我也是游戏的制作人员,也许……也许在很久以前,我也曾将这样一个人物的资料记在心上,然后一点点剥离出他永远也不会偏离的道路;我曾经或许便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之一,而现在,我是世界上站在距离他最近位置的人。因为我可以承诺:“如果团长背离了我们最初的愿望,我一定会想办法阻止的。”
“兰蒂斯的事情,还有凯普林的也是,我们都会妥善的解决。”名为“莱恩维特·埃尔维斯”的人物对我说道。与我的视线向平的他的嘴角微扬,带着骑士团长一贯的沉稳和自信。对他来说,战争的结束以为着美好生活的开始,但他不知道自己正向我承诺着最终的诀别。是的,游戏会顺利地通关,然后名为“艾斯蒂尔·布莱恩特”的人物就会消失。但是他不知道,应该永远都不可能知道。
片刻的沉默被大门撞在墙壁上的声音打破,咖啡色头发的青年人左手手背搭在肩膀上,修长的食指微曲,勾着银蓝色的制服外套,右手手心虚握剑柄。罗伊德的视线在坐在沙发两端的莱恩维特与我之间来回游荡了几次,然后脱口喊道:
“你们居然在谈公事?!”
回应对方惊呼的是两双纯洁无辜的眼睛。罗伊德夸张地用右手捂住双眼,做出一副摇摇欲坠的虚弱姿态。“我说,你们刚才不会一直都在讨论行动计划吧,快点告诉我你们其实也顺带讨论过战斗之余的事情了好吗……”
“你指稳定时局还是面对紧随其后的兽潮?”
“……我不该操这份闲心的。”
“时间到了?”莱恩维特站起身来,走到佯装脱离晕倒的罗伊德身边。与团长同样年轻的剑士单手一撑沙发扶手,一秒钟恢复了挺拔的站姿,右脚较左脚前伸出一半的位置,两脚间的距离与肩膀同宽。
“啊,女官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我赶忙追上两人的脚步。闭合的房门将魔法石吊灯洒下的暖黄色光晕彻底隔绝,咔哒咔哒响个不停的机械时钟将虚假的时间送去未来。黑白色女仆装的萨莎拉起左右裙摆,“诸位来宾,请跟我来。”
……女王陛下您的不靠谱完全体现在人员分配这个问题上了好吗。所以说究竟为什么要执着于让路痴带路这件事啊!!
“女官小姐这回能记得路了吗?”
“是的,先生。刚才我已经把地图重新背过了,出了房门之后直接右拐,然后在第二个回廊交叉口左拐,最后……还有,我已经结婚了。”
“可是完全看不出来啊!穿梭在王宫深处的女官小姐,就好像花园里的精灵少女一样纯洁美好呢。”
显然对这类恭维毫无应对能力的萨莎红着脸加快了脚步。如同达成了某个成就一般,罗伊德满足地将注意力转移至欣赏左右墙壁上的挂画这件事上。
跟随着罗伊德前辈轻快的步伐,我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必要担心这么多遥远的事情。兰蒂斯的事情还没有个结果,最终之战也尚未开始,也许哪一步行错,游戏永远也通关不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我和莱恩维特当中的谁死在了战火中,那么也就无需考虑这些个风花雪月的事情了。无论如何,我们都在向前走;无论欢乐或者悲伤,每一个人总要迎来一个属于自己的终局。
而现在,他们还在我的身边,就像我还在他们身边。我还有时间将爱付诸行动,还有时间用剑替他们挡去死亡。
不过这一会儿的功夫,我们已经来到了会议室的门口。我回神将飘忽的视线拉扯回来,只见萨莎侧过身子替我们拉开了沉重的房门,刚才还能隐隐听到的谈话声与争吵声顿时沉寂了下来。等站在我面前的莱恩维特走入房间之后,我才发现正有十个人坐在长桌两边朝我们投来复杂难辨的视线,只有坐在面朝大门的座位上的塞西莉亚微笑着起立迎接我们进来。平时永远站在女王身后的伊诺克,此刻则是抱剑站在房门口戒备。
这样一番架势自然不乏立威的考虑,毕竟凯普林的援助虽然有限,但让他**队介入自家内乱还是一件相当膈应人的事情。此处坐着的无一不是兰蒂斯商政方面的头头脑脑,自家利益永远凌驾于盟友关系之上,只怕一会儿免不了要就某些麻烦的问题牵扯上一段时间。只不过,横竖能够代表凯普林说话的人也不是我,比起整个人瞬间进入备战状态的莱恩维特,我倒是轻松愉快地让视线划过在座每一个人的脸。
然后人设部的工作人员就用最浅显易懂的例子教给我们,如何从一堆智能相近的npc中,以最快的速度分辨出可能对主线剧情有推动作用的那一只……喂!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那位你未免也太显眼了一点吧!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