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时天堂,一时地狱!
个中滋味,只有身临其境才能细细体会。
。。。。。。
三人就这样大气不敢出,小气不断喘地通过药圃。
直走了一个时辰,温软的晨曦早变成了炎炎烈日。
药圃的尽头,是一条丈许宽的石板路,直通向半山腰。
三人心头大喜:看来,崔尚仁就居住在那里!
看到了希望,脚步不由得加快了许多。
张地远自从喝了茅草屋内的茶水后,左脚再无麻痒之感,反觉足上力气在慢慢恢复。
他此时心情尤为急迫,急步抢上山腰!
张天远、张仁远恐其有失,连忙紧紧跟随。
。。。。。。
上得山腰,三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一座座精致的阁楼,排列于林木之间,怕不下二三十栋,尽显大气雄伟之状!
真是别有洞天啊!
“华西三霸”正不知所措地发愣间,一阵大笑伴着一道绿影迎面而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
张天远自昨日认错人,而今小心了许多,抱拳一礼道:“在下兄弟三人有要事求见崔谷主,冒昧打扰!请问尊驾可知崔谷主所在?”
绿袍人哈哈一笑:“远在天边!”
张天远大喜,连忙更加恭敬地弯腰施礼道:“张氏兄弟三人见过谷主,打扰谷主清静,实感抱歉!”
崔尚仁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抬手将三人让进屋内。
命药童送上茶水、小吃招待三人。
自己则目光炯炯地在一旁观察三人举止,不发一语。
。。。。。。
三兄弟一边吃喝,一边也在暗暗打量崔尚仁。
见其相貌稀松平常,身长也不过六尺,放之芸芸众生中,必泯然于众人。与昨日谷口所见其两名好友白令峰、黄洪全相比,均是大有不如,心下不禁微感失望!
崔尚仁何等人物,见到三兄弟的表情,即了然其心态,内心微微冷笑,仍是一语不发。
吃饱喝足,张天远心想:人不可相貌,其人声名远播,必有独到之处,如今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只能姑且一试,治不好也无甚损失。
想通此节,再次拱手一礼道:“我二弟日前中奸人算计,左脚受伤中毒。虽经我兄弟三人运功逼出一部分毒液,但余毒未除,还请崔谷主施以援手则个!”
崔尚仁淡淡地看了张地远左脚一眼,笑道:“此毒为海蛇之毒!毒性较大,余毒难除,固执得厉害!”
张地远一听,这崔尚仁只是轻飘飘地瞄一眼,即能认出自己所中之毒,不由大喜,正欲开言。
却听崔尚仁接道:“所幸你们处置得法,当即运功逼出了八成毒液。加之张二爷内力雄厚,这才没有丢掉性命!此毒虽强,然在我眼中乃小菜一碟耳!要我出手救治不难,不过我有个条件。”
张天远一听能治,心中大喜,条件嘛,还有我“华西三霸”办不到的?忙拱手道:“请崔谷主明示!”
崔尚仁诡异地一笑:“很简单!听闻张二爷、张三爷两人口才出类拔萃,我想亲自见识一番。就请两位分别以‘人之初性本善’和‘人之初性本恶’为题,来一场辩论赛,无论谁输谁赢,只要让得我满意,即便出手解毒。如何?”
。。。。。。
闻听此言,张天远三兄弟一愣,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狗屁条件?
之前他们想到了金银珠宝、奇珍异兽,甚至帮其杀人放火。但任凭他们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竟是这么个条件!
见自己提出的条件,大出张氏三兄弟意料之外,崔尚仁不禁暗自得意。
我崔某做事,岂是你们凡夫俗子之流能猜度的?
老子昨晚苦想了半夜,才想出这么个有趣的条件,俩老小子可不要让我失望才是啊!
。。。。。。
张地远、张仁远二人,听得连大名鼎鼎的“人间判官”崔尚仁,也知道自己口才出众,不禁得意而又不屑地斜睨了大哥张天远一眼。
然后开始低头沉思,准备舌战强敌,大出风头!
片刻后,张地远毅然道:“我选‘人之初性本恶’为题。”态度坚定,显得胸有成竹。
“那好,我就选‘人之初性本善’为题。”张仁远毫不示弱地回应到!
“啪!啪!”崔尚仁击掌笑道:“二位果非常人,这么快就有了腹稿,崔某洗耳恭听二位雄辩之才!”
二位辩手闻言相互对视一眼,如斗鸡一般,眼中既充满了警惕,又有一股怨怼。
对视片刻,俩人同时叫到:“崔谷主,你就瞧好吧!”
只见两大辩手不约而同地咳嗽几声,吐了几口浓痰,潄了几下口。
然后,认真细致地梳理了发型,整理了衣冠。
又站起身来,从头至脚地活动了几下身子骨。
接着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茶,这才大马金刀地相对而坐。
俩人都是坐得笔直,双眼精光暴闪,不住打量对方,希望从中看出一丝怯意。
可惜都未能如愿!
反而从中看到了必胜的信心,和斜睨天下群雄的傲气。
殊不知,俩人一番作为之后,都在心犯嘀咕。
崔谷主说得不错,此人实为我生平之劲敌!
以我傲视天下之口才,往日都是百战百胜!今日却是遇到了强敌。
可得小心谨慎,别在阴沟里翻了船。
“表面风光、内心彷徨”正是俩人目前的真实写照!
第28章 匪夷所思()
张地远思虑片刻,一拍大腿,兴奋地叫到:“我说‘人之初,性本恶’是天下至理!”
张仁远见对手已然出招,不甘落后丝毫,当下也是击胸大喊:“众位看官,我说‘人之初,性本善’乃亘古名言!”
“人之初,性本恶!”
“人之初,性本善!”
“性本恶!”
“性本善!”
“本恶!”
“本善!”
“恶!”
“善!‘
……
众位看官,这两位哪里是高手辩论?直如市井之徒吵架一般。
张天远脸色胀得通红,感到羞与为伍。
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两个二货!
崔尚仁不动声色,捻须微笑,却是听得津津有味。
张地远果然了得:“如果说,‘人之初性本善’,哪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说?”
说完洋洋得意地抬眼望向屋顶,大有睥睨天下之意!
张仁远被对方突然放出的大招吓了一跳,抓耳挠腮地苦思了半响,陡然兴奋地一拍手腕:“如果说‘人之初性本恶’,哪来的‘呱呱坠地、至善至诚’之语?”
言毕,斜眼瞧向张地远,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张地远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傻啦吧叽的老三,也能憋出如此大招,不由大感意外地瞪着张仁远。
想了一会又道:“放下屠刀,说明一开始是凶恶的,到处屠戮杀人。”
张仁远信手拈来:“‘呱呱坠地、至善至诚’,说明人出生坠地之初,是至善至诚滴!”
张地远:“世上恶人如此之多!当然是性本恶之故。”
“圣人孟子说过‘人之初、性本善’”张仁远终于走上了正道。
“几千年前,荀子还说过‘人性本恶’这句话”张地远也不简单。
“孟子他老人家还说过‘今之学者、其性善’此语”。张仁远又蹦出一句。
“那为什么老叫一些人弃恶从善?说明他性本恶!”
“既然是从善,一个‘从’字,就说明起始是性本善!”
“性本恶!”
“性本善!”
“本恶!”
“本善!”
“恶!”
“善!”
……
两大辩手唇枪舌剑,时而摇头晃脑,时而深沉思索,俨然学问高深的大学儒。
时而却又怒目而视,唾液横飞,活脱脱市井泼皮无赖。
让张天远的脸色一会儿兴奋,一会儿颓然。
双拳一会儿用力握紧,一会儿无力松开。
“啪、啪!”一阵清脆的鼓掌声,打断了两位辩手的高谈阔论,只见崔尚仁站起身来:“张二爷、张三爷果然广闻博记、才识惊人!让崔某今日大开眼界!精彩,精彩啊!”
两位辩手急忙争相问道:“请问崔谷主,我们谁赢了?”
崔尚仁哈哈一笑,捎捎头,面现为难地道:“就是啊,到底谁赢了呢?这个还真不好判断啊。。。。。要不,平手?对!平手。就是平手!哈哈。”
两位辩手一听平手,同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翻船!
好险!
同时又略微有些失望。
张天远一听大喜,急忙问道:“那请问崔谷主,咱们求医的条件达到了么?”
“当然,这么精彩的辩论赛,崔某生平闻所未闻,若还不能满意,岂非故意刁难?”
崔尚仁微微一笑,接道:“我崔某人添为此间主人,被江湖友人戏称为‘人间判官’。向来公平正义,做事也一直是对事不对人。否则,以你们‘华西三霸’之恶名,连进入谷中的资格都没有,更遑论求医问药了!”
三兄弟一听达到了解毒条件,自动过滤忽略了崔尚仁狂傲的语气,以及对他们“华西三霸”的不屑。
两大辩手对视一眼,哈哈大笑地相互一击掌,张仁远叫道:“二哥,服不服?赶明儿必须请客吃烤猪!”
张地远哈哈大笑,兀自嘴硬:“二哥不服,等我左脚毒伤好了,老子上山弄头野猪给你吃!”
张天远抬手制止了俩人的胡闹,起身弯腰施礼道:“还请崔谷主出手解毒。”
崔尚仁并未应承,却是自顾自仰天一阵大笑,声震瓦屋,良久不绝!
……
在三人不解而略显温怒的目光中,崔尚仁故意讶然问道:“我早已出手解毒,难道你们不知情?”
“海蛇之毒已经解…解…解了?”饶是张天远一向稳重沉着,此刻也不由结巴起来,“可…可…是崔谷主何时出的手?我们并未见到啊?”
“请张二爷运功吐纳,看看左脚是否仍有不适之感?”崔尚仁一笑伸手道。
张地远闻言,急忙运功吐纳一个大周天,果然再无丝毫麻痒之感,不由大喜:“特么的,这海蛇之毒竟然自个儿好了!害老子白白担心这许多天!”
“自个儿好了?张二爷真乃趣人啊!”崔尚仁摇头冷笑道。
“那是,我张二素来吉人天相!哈哈。”张地远很是得意。
“还记得药圃那头茅草屋内的那壶茶吧?”崔尚仁面色一肃。
“当然记得!被我一口干光了。哎,我的崔大谷主啊,你也太抠门了!我三兄弟,只准备了一小壶茶,哪够啊?”
“哼哼,抠门?我崔某人用药,还需以量取胜?”崔尚仁连连冷笑。
那壶茶水,竟然就是解药?
“华西三霸”瞠目结舌。
……
崔尚仁微微一笑,接道:“幸好张二爷自私无比,又胆大鲁莽,不管好歹地独自喝了个干净,这才蛇毒尽解,要是谦让一二,也无如此效果。”
“幸好老大、老三受你影响分吃了哪些糕点,否则绝无可能走过毒气迷漫的药圃!”
“而刚才的小吃中有毒,茶水中则有解药,幸好你兄弟三人自恃武功,并无太多顾虑,都吃喝了不少。”
“幸好老大谨慎稳重,昨日在谷口提气求见未果后,强忍了一晚,等天明才入谷。要知道,本谷主生平最讨厌别人晚上入谷扰我清梦!”
“华西三霸”目瞪口呆。
……
崔尚仁脸色一沉,厉声道:“这四个‘幸好’少了一个,就不是目前的完好之局!”
听了崔尚仁的解释,兄弟三人不由冷汗直冒,一阵阵后怕不已:奶奶的,敢情考验在谷口就开始了啊!
各安天命!
傻人有傻福!
沉稳之余,偶尔莽撞一次、冲动一回也并无不可啊。
“那请问崔谷主,刚才两人的辩论又有何作用?”张天远擦去额头的冷汗,疑惑地问道。
“好个心思缜密的张老大!刚才的辩论,主要是让张二爷多说话,加速气血流动循环,加快药效运行。”崔尚仁微笑解释道。
……
听明白了前因后果,“华西三霸”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崔大判官果然名下无虚啊!对人性、人心的把握,简直已是妙到毫巅!
而其使毒、解毒手段更是层出不穷,匪夷所思,令人防不胜防!
看似平常无招,却已杀人于无形!
看似未施手段,却已救人于须臾!
第29章 天意难测()
想通此节之后,三兄弟暗下决心:穷此一生,决不与此人为敌!
崔尚仁为人虽亦正亦邪,但总体而言,还是正多于邪。
其生平从未枉杀一人,也从未枉害一人。
说他邪,是因为其待人处事随心所欲,不按常理常规,往往出人意表、处处透着邪门。
若是倒行逆施、为祸武林,饶是其手段通天、神鬼难测,“神鬼谷”也不可能存在至今,而且隐然还有坐大之势!
。。。。。。
见“华西三霸”心惊胆颤、心悦诚服的样子,心向正义的崔尚仁趁机说教:“崔某虽称‘人间判官’,但生平从未见利忘义。古人云不以义害人,不以利陷罪,更不以朋友义气制肘。望你们兄弟三人以后多做正义之事,少为祸江湖!”
此言文白夹杂,虽不至于诘屈聱牙,却也文意艰涩难懂。
张地远、张仁远二人一介武夫,平时只知打熬武功、欺行霸市,如何能明白其中寓意?犹如对牛弹琴一般!
俩人为不落崔尚仁面子,只好装作十分专注的样子,一面懵懂无知地拼命点头称是,一面竞赛般地向各种小吃发起犀利地进攻。
而张天远则是若有所思,良久不语。
。。。。。。
张天远作为“华西三霸”的老大,本是穷凶极恶之辈,不择手段之徒!
否则也做不出血洗华南镖局这样惨绝人寰的大案。
此时虽有所触动,然而却是本性难改。心中打定主意,出谷后仍要追查宝藏钥匙的下落,获取宝藏。
干完这一镖后,再如崔尚仁一般,寻一安然居所,隐姓埋名,与两位弟弟喝酒论武,过一个快活余生。
崔尚仁见张天远面上表情时而深沉,时而轻松,知其还在“从善续恶”中天人交战。
看来自己刚刚语重心长的诱导,和之前用心良苦的“善恶”辩论赛,效果却是不大。
因而心下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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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而见张地远、张仁远两人,仍然自顾自地大吃特吃各种小吃,如牛嚼牡丹,枉费了自己苦口婆心的一番劝诫。
当真是言者谆谆、听者邈邈,心下愈加不喜。
。。。。。。
当下端起茶杯,既不喝茶,亦不发一语。
常伴左右的书童,已知其端茶送客之意,遂向“华西三霸”道:“蛇毒已解,家主今日还有客人来访。且谷中事务较多,唯恐怠慢,不敢强留。三位客官请!”
张天远闻弦知意,暗想:这书童小小年纪,撵客竟这么有水平,怕是没少干这样的事吧!现天已近黄昏,不留客却撵客。“神鬼谷”行事果然难测!
腹诽之余,也不敢啰嗦,只得无奈起身,向崔尚仁恭恭敬敬地弯腰一礼:“此番多谢崔谷主为我二弟解毒,以及盛情款待我等,日后但有差遣,我兄弟三人再所不辞!”
崔尚仁起身微笑抱拳:“好说,好说!”
。。。。。。
此时,张地远、张仁远俩人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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