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骑得令,前锋霎时抽箭上弦,猛地欲射目标,猝然唉呀一声,三名射手弓箭被打偏,另两把利箭照样飞出,直取李春风背脊。
情急之下,蓦见一位黑衣蒙面人施展草上飞轻功,竟然追过奔骑,他原是用石子打偏三把弓箭,复又扬手,打落直飞利箭,李春风得以安然脱逃。
那黑衣人一击奏效,冷笑一声,竟往关小刀扑来,双掌凝力即劈。
关小刀一眼认出是前次在船上攻击自己的黑衣人,更可能是司徒昆仑所装扮,此时奔马滚滚,又离侍卫队七八百丈,纵使调头,亦无法瞧及老弧狸是否仍在?藉以拆穿他假面具,以逼他现形。
关小刀自知老狐狸武功之猛,当下喝地一声,照样大刀砍将过去,厉声大叫:“不要命尽管来。”
大刀直往对方人头劈去,黑衣蒙面人冷笑,不闪不避,仍往前冲,反手一掌欲打偏大刀,一掌劲往小刀轰来。
小刀突然暴喝,凌空掠飞高空,逃过那掌,并喝着:“快躲!”
但见黑衣人反掌打向几名冲来骑士,迫得人马左右散去,黑衣人见阻人成功,反掌再喝,登时左右开攻,打向空中欲坠未坠敌人。
关小刀谑笑:“不必蒙面,你本就是司徒昆仑,看弹!”
猝见他丢出腰囊上一包东西,直砸下来,司徒昆仑喝斥大笑,一掌劈打过去,叭然一响,那布包碎散,骤见一幕黄雨倒洒下来,那人不理,照样发掌再冲,关小刀谑笑:“毒死你!”
赶快掠退滚远。
那人乍闻“毒”字,蓦地想及毒酒,心下大骇咆哮如雷,霎时连闪带窜,逃如丧家之犬,然而毒酒散布太广,又被其掌劲打得喷劲特强,黑衣人逃得了大部分,逃不了全部,叭然一响,十数酒滴溅向背面,立即腐蚀,吓得他反手一扯,撕下大片衣衫,虽然动作够快,但那酒滴溅劲太强,仍见七八滴伤及肌肤,开始腐蚀,痛得他哇哇痛叫,无心再战,抢路即逃。
关小刀横冲之下,反刀过来,竟然追杀这家伙,怒喝一声,大刀施出“神刀斩魔月”猛往那人斩去,嗡嗡啸劲处,追得黑衣入猛地落地打滚,哇哇厉吼,双掌猛劈,击偏大刀,一个翻身,疾速仍逃往断层那凹陷处,
关小刀得知他可能欲找池水洗毒,哪肯让他得逞,赶忙抓回大刀,喝着天龙骑:“这人重要!”
急迫过去。
天龙骑权衡轻重,立即分出人马,往山地斜切过来。
可惜关小刀仍是轻功较弱,无法追上,但他信心十足,心想那人只要落地,自是投网,想再窜逃,得爬出井面不可,只要天龙骑赶得及,自能困住他。
然而他如意算盘打得过精,却未算到一事——那原是不动的师爷兵马,却突然猛往山凹冲来,关小刀大叫:“不好”,伸手直喝不准过来,数百人仍自一马当先抢战山凹处,待小刀赶及他们已将山凹围了大半边。
黑青锋冷目瞪来:“你叫人支援,为何没人?”
关小刀跳向沙石高堆,往下边池面瞧去,只见波纹掀动,却无黑衣人踪,不禁暗骂老狐狸,猛盯侍卫队,道:“人在师爷那头,他人呢?”
忽见坡道马车缓缓移来,师爷好端端坐在那儿,他淡声道:“我这边并无那人。”
一身黄龙袍似的衣衫,哪是方才所扮黑衣人?
关小刀乍瞧过去,已自一愣,师爷动作好快,且做得毫无痕迹,实是让人料想不及,道:“你怎么在此?”
司徒昆仑道:“不然,我该在哪?不该过来帮你忙吗?”
关小刀暗暗冷斥,老狐狸果然厉害,心想,他已受毒伤,且看他能忍多久,说道:“多谢帮忙,只是蒙面人明明躲在此,为何突然不见?”
司徒昆仑道:“也许他从断层那头逃了,如果你认为我的人有嫌疑,他们全在这里,,不妨搜搜。”
关小刀瞧他态度优雅,根本不像受伤模样,不由起了动摇,当真不是他?然而红樱丫鬟指认,岂有差错?
他忽而想及,纵使现在能证明他就是黑衣人,那又能奈他何?该要认清他真面目的是门主啊,而且,现在闹翻了,吃亏恐怕是自己。
当下拱手道:“师爷既然出面保证,属下自是信得过,还是追捕敌人要紧,就此别过!”
说完,调头掠奔三十丈,招向天龙骑,干笑道:“追错人啦,其实李春风比黑衣人重要,咱们走吧!”
掠向马匹,再次追奔下去。
天龙骑一一迎上,雷万钧喝道:“为何不拆穿他?”
关小刀道:“拆穿何用?能收拾他吗?说不定还害死弟兄!”
雷万钧道:“至少不会让他那么嚣张。”
关小刀道:“他一向嚣张,拆穿了,可能更嚣张,”
谷君平道:“他真的中了酒毒?”
关小刀道:“千真万确,连背衣都撕下,岂会假的?却不知他为何能忍得一点事都没有。”
谷君平道:“或许他有解药,因为毒酒可能是他所提供,他奔向山凹,大概在脱衣、抹药一次完成,才能相安无事。”
关小刀想来也只有这些理由了,当下苦笑:“只好算他命大啦!”
雷万钧嗔斥:“实在受不了他的虚伪。”
关小刀道:“狐狸永远不知自己虚伪,因为它已习惯成自然,咱们既然拿他没办法,只好收拾另一只狐狸精,免得双头落空!”
为了追捕李春风,众骑不再多言,闷头直追。五里下来,发现几具尸体,该是李春风手下之四名杀手。
再奔过去,已进入梧桐林区,搜索更加困难,且已见着先前搜捕的方子秋人马。
雷万钧见人即叫:“可逮到那家伙了?”
远处方子秋传话过来:“仍在山区,她似乎有目标,不知是否想走秘径穿出桐柏山脉……”
关小刀道:“有可能,她在北武林已被整惨,可能回江南养伤,那秘径我知道,得由我去追!”
飞骑加快,终于会合前路人马,换来小刀带路。
再行两里,忽见小坡马匹闲散吃着枯草之间的青草,众人已止步。
关小刀道:“接下去,恐怕不良于马行,得弃马啦!”
雷万钧道:“弃马便弃马,无啥关系!”
关小刀道:“既然弃马,便无大肆搜捕之必要,我的意思是搜捕之事,由我去便可,你们还是调头赶回总坛,否则司徒昆仑回去之后,三爷将人单势孤,极需你们助力。”
方子秋颔首:“说的也是。”已准备调头。
雷万钧道:“就这样放弃追逐?”
方子秋道:“不是放弃,有关兄弟去办即可,咱们的神剑门比李春风重要太多,你说,该顾谁?”
雷万钧呃地一声,干笑起来:“说的也是,调头调头!”
只好跟小刀说抱歉。
关小刀笑道:“那家伙已被我斗惨,我去收拾自够了,你们若回去,得多替我夸功劳啊,得了银子,大家分!”
雷万钧哈哈大笑:“这个我行,我喜欢,包在我身上好了。”
引来众人一笑。
金不换道:“也留点羹汤让我们喝喝啊!”
众人直道:“一定一定。”笑声再起。
关小刀道:“金大叔且回泌阳之际,顺便靠着山势奔行,也好让李春风不敢溜出去。”
金不换颔首;表示一切没问题,时不宜迟,他领着手下告别众人,斜切右山径退出林区,径自飞奔而去。
剩下天龙骑亦告别小刀,调头北上,他们奔得更快,也好能较师爷先赶回神剑门。
两伙人马走远,关小刀一时显得寂寞上身,轻轻一叹:“搞了老半天,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惨啊!”
马匹被带走,只能寻向山径,勉强想着猫捉老鼠游戏,心情终于好过许多,劲道油然而生。
方行百丈猝见树上掠下一人,吓得他大刀即砍?并喝“谁”,眼睛闪处,始见及那人,怔愕道:“是你!”
来者原来是阿祖,他嫣然一笑:“当然是我。”
关小刀忙收刀,冷道:“也不怕被我砍死!”
阿祖欣笑:“死在你刀上也心甘情愿!”
竟然带点撒娇。
关小刀道:“你怎不回去?”
阿祖道:“我是你跟班,不跟你跟谁?何况你可能到江南,我可冒充小公主,难道没用处吗?”
关小刀皱眉:“你真是男的还是女的?如果是男的,请你别那么娘娘腔行不行?这很容易让我想非礼你呢!”
阿祖不由脸面飞红,窘困不已,嗔斥道:“邪恶,你敢非礼我,我就跟你拚命!”
飞红中,竟无怒意,反带点甜蜜,让人猜之不着是男是女。
关小刀无奈苦笑:“算了算了,你要是喜欢男人中的女人,我也没办法,走吧,我叫李春风勾引你,看看是何味道!”
说完,先行探路而去。
阿祖边行边斥:“算了吧,恶心的女人,我才看不上眼,见到她,我照样让她吃不完兜着走。
瞧那李春风满脸青肿,他根本感觉不出她是女人。
山路难行,两人斗嘴一阵后,已全心全意攀爬、搜寻,不知不觉中已过了一天一夜。
人踪并未寻到,却已穿出桐柏山脉,已近长江渡口。
但见长江口渔船无数,流水滔滔,何来李春风踪影。
阿祖不禁泄气:“还要追吗?”
关小刀苦笑:“不追,未免太没面子了吧!”
阿祖精神又来:“那追啊,我们再混进灵刀堂,然后住进小公主豪华闺房,当然啦,你可不能再闹事才行!”
关小刀对水自柔倒是念念不忘,道:“你不怕被人剁了!”
阿祖喝道:“我是小公主,谁敢剁我?”
关小刀道:“冒牌的小公主,随时有被剁可能!”
阿祖眯着笑眼:“有你在,我才不怕呢,因为我发觉我跟对人了,你一身能耐好像打不死,你是我最佳保镖!”
关小刀皱眉道:“没搞错吧,你是我跟班,该保护我,现在反而换我变成保镖!”
阿祖干笑:“彼此彼此啦,你的钱不是都交到我手上?”
关小刀冷道:“我可没交给你,是你霸占的。”
阿祖道:“说的这么难听,我只是替你看管而已,就像现在,船只来了,我即付钱,不也显得你身分不同。”
关小刀道:“可惜付了一半,另一半都落入你私人口袋。”
阿祖笑道:“要有信心,对我要有信心,这样,一切将会好过些。”
船只已来,关小刀懒得再跟他斗嘴,催着他上了船,当真直放而下,很似乎想第二次冒险。
此船颇大,足可供三十入乘坐,舱面设有茶轩,除了饮茶,兼卖些零嘴、面食,若能捞起鲜鱼,亦可煎煮炖烤,明白地说,即是一艘远行船,若想住它三天三夜,亦不会饿着,甚至还有睡铺可租。”
船上已有十余名渡客,男女老幼皆有。
关小刀瞧了几眼,但觉全是百姓,放心不少,也就打哈哈表示自己是唱戏的,拿把大刀赶走江湖,偶而不小心跌个鼻青眼肿,自常有之事,百姓瞧他风趣,自也迎和过来,说说笑笑,相处融洽。
关小刀最后才施展目的,向一位年轻壮丁买了件像样衣服,换下脏衣,穿了显得乡土许多,他也不在意,更显逍遥地东晃西走,看看是否能找点线索,一有空,还是拿出金创药,偷偷末向伤口,以及脸面肿胀处。
又过一天一夜光景,灵药发挥功效,肿胀消去不少,瞧起来已人模人样,帅劲再现。
吃过早餐,精神抖擞,他复往江南搜去,总希望发现有人罩着脸面,即有可能是李春风,自能手到擒来。
搜寻一阵,并未发现动静,正侍坐下,和阿祖下棋逍遣之际,忽见船家把船移靠扛边,让一艘更大船只通过。
关小刀乍瞧那船绿色麒麟大旗,惊愕中,赶忙蹲下,装作下棋模样,那船该是灵刀堂所属,得掩住身分才行。
那船渐渐行近,左右各立十名壮汉,威风十足,船前插着麒鳞旗,船尾却插着一面写有“田”字之绿底白字,照样醒目。
关小刀总免不了偷瞄,忽见“田”字,暗皱眉头,这是何解?那船再近,他复见一名壮汉从船舱走出,那头大、眼大、身大、臂粗冢伙,登时醒目显眼,尤其他又身着红金亮衫,更形抢眼。
关小刀乍见此人,怔诧不已:“是田威!”
那人正是在洛阳春风阁跟小刀有过过节的“粗臂熊”田威,亦是李春风丈夫田武的哥哥。
他竟然和灵刀堂有关?而且职务似乎不低。
阿祖但见小刀过度反应,亦往那人瞧去,低声道:“你认得他?”
关小刀道:“他就是李春风的夫兄。”
阿祖道:“那李春风在他船上了?”
关小刀道:“可能不会,她跟田威不合,逃都来不及了,怎会自投罗网?”
阿祖道:“受伤的人哪还想这么多?李春风现在最需要的是庇护,他显然可以给她照顾。”
关小刀道:“也对,不过,一定不在船上,否则田威不会那么神气地站在那里,他会不停教训李春风,他甚至把李春风当成自己老婆。”
阿祖斥笑:“变态!”
关小刀笑道:“不过,也挺好玩,比起李春风,好上太多啦!”
阿祖道:“说不定,他现在也在找李春风呢!”
关小刀灵机一动,“对阿,如果告诉他,李春风已潜回江南,如此一来,他自会卯尽全力寻找,比我们毫无目标找要好得太多了。”
阿祖道:“你想过去?”
关小刀道:“有何不可?”
阿祖道:“你不怕灵刀堂认出你身份?”
关小刀道:“除了那把大刀,我这身打扮,谁认得出来?何况,我上次饶了他,他欠我二命,纵使有事,也会替我担待一次,倒是你……他们若把你当成小公主,反而坏事。”
阿祖道:“简单,把头发弄乱就成了。”
为了扮公主,他老是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现在想弄乱,但觉可惜,可是为了伪装,罢了,双手猛抓猛扣,成了鸡窝头,乞丐形象隐隐泛生。
此时那大船已渐穿驶过来。
关小刀遂挺起身子,伸手向田威招去,叫道:“老兄,近来可好?”
他一叫,双船之人皆惊,目光全往他礁来。
关小刀胸脯更挺,笑叫着:“我找田大哥!”
指名之下,灵刀堂弟子已有反应,有人斥道:“何方人物,胆敢大呼小叫!”
田威亦自冷目瞪来,发现叫者有若小瘪三,甚是不屑。
关小刀不得已,抓起大刀,锵锵锵敲了几声,田威乍见大刀,印象深刻,张目再瞧,登时认出小刀,怔诧道:“怎会是你?”
关小刀笑道:“正是,可以过去吗?有事相商。”
田威考虑,毕竟身分有别,但想及对方饶过自己,遂挥手:“过来吧!”
双方相差不及十五丈,小刀和阿祖遂掠展轻功飞去,落定那头舱板,二十名守卫手握兵刃,加强戒备。
田威再次确认小刀身分,却犹豫是要热烈欢迎,抑或是冷目相向,毕竟他搞不清是敌是友。敌者——曾跟他们斗;友者——又让他对自己有救命之恩。
关小刀倒落落大方,拱手过后即道:“我为春风夫人而来。”
乍闻“春风”两字,田厨已然不必分敌我,急忙问道:“她回到洛阳了?那难怪我找不到她!”
关小刀这才想及当时乃骗他,李春风已回江南。
于是笑道:“上次搞错了,她一直躲在北方,不过前两天真的潜回江南,现在很可能在长江两岸某处躲藏。”
“当真?”田威大喜:“那我岂能让她溜掉?这女人已溜走大半年,太不像话,非得把她抓回来不可!”
关小刀道:“要抓她,也得知道她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