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夸赞了几句,头脑依旧清醒,回头望向王伦,意思是随便哥哥安排,反正咱不图那个虚名。
王伦笑了笑,道:“这个寨子,我们梁山泊只是敲个边鼓,主要还是给杜老大将来行事方便,协调两寨关系。我看我们梁山就派三个兄弟过去,杨林坐第二把交椅,牛庚坐第三把交椅,冷宁坐第四把交椅!”
“成成成,王首领开了金口,咱就这么办!只是黄河口孤悬河北,离我们两寨都远,又地近宋辽边界。王首领准备派多少人过去驻守?”
王伦一口气指定了第二、三、四把交椅,但王庆如今指着梁山泊吃饭,这些事情不愿逆了王伦的意思,何况对方让出头把交椅,他也觉得对杜壆有个交待。
“士卒一千,民夫两千!”王伦笑了笑,道:“贵寨不必按我们这个数目来,你也说了,此寨形势复杂,多派些兄弟也好放心!”
“那是。那是!”王庆此时姿态表现得十分到位,又连连朝杨林以及牛庚、冷宁拱手,说些“精诚团结”之类的话,这才抱拳,跟柴进府上都管寒暄去了,牛庚听了半天,趁这空当,跟冷宁附耳道:“这人被王伦哥哥叫做甚么‘盟主’,到底干嘛的?”
冷宁见说哭笑不得。搞半天他不知道此人身份,真是迟钝得可以,当下小声道:“此人就是王庆!”
“我那爷,我还以为是王伦哥哥跟班哩。不想就是王庆那厮!”牛庚咋舌道。
“安静些,有话待会再说!”冷宁见王庆就在不远处,怕牛庚说出两句不中听的言语来,急忙遮掩道。
牛庚不说话了。却是两只怪眼在王庆身上转个不停。
这时杨林过来,拉过二人,交待道:“刚才王伦哥哥发话了。你二人有甚么想法?”
“有交椅坐哩,还有甚鸟想法?干就是了!”牛庚笑呵呵道。冷宁却是靠谱多了,道:“一上山就叫王伦哥哥委以重任,诚惶诚恐!”
“王伦哥哥说了,两位都是河北人氏,又在河北落草多年,对河北的情况都熟,也只有你们适合干着差事!”杨林又道。
冷宁闻言连道“惭愧”,牛庚却趁着边上没人,问道:“那我在梁山本寨算是几等人物?”
杨林摇头一笑,“你牛庚兄弟自然是一流人物,只是刚刚上山,暂时委任步军指挥使一职,日后干好了,哥哥自不会委屈你的!”
“指挥使?朝廷禁军里就有,怎么咱们梁山也设了这么个职位?”这回却是冷宁开口相问。
“唐斌哥哥的马营你们也看了,下面就辖了四个指挥,分列四个指挥使指挥,再往上就是文、崔二人的副将了,两位兄弟加把劲就是!咱们梁山泊不但有指挥使,上面还有都监、团练哩!晚上喝酒的时候,我跟你们细说!”
杨林面上笑意盎然,虽然他此番只是去黄河口做个二当家的,但是乃是梁山泊驻寨第一人,说的话就代表着梁山泊,算是独当一面的人物。更何况他的本职没有免去,反而职权还加大了,梁山在河北的情报人员以及酒店,王伦都划给他了,怪不得刚才朱富笑嘻嘻的祝贺自己,弄得他一头雾水。
“原来老子上面就是移山力士这般的副将啊,一伸手就够得到,那敢情好!”牛庚欢喜道,对这个安排他还是很满意的,毕竟杨林有言在先,他心里早给打了预防针,此时尘埃落定,发觉这个起点不低,哪有不快活的,当即道:“老子来的时候报名只是片石山寨主,好没响头。现在老子回去背后就是梁山泊,也算是那啥……那啥,老冷,那话怎么说来着?“
“衣锦还乡!”冷宁接道。
“对对,衣锦还乡……衣锦还乡!”牛庚忽然一阵大笑,直叫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的身上。
“这是哪里来的鸟人,比俺还粗鲁!”忽见一个黑大汉跑了过来,挤到三人中间道。
“你这黑厮哪里来的?老子是新授的梁山泊步军指挥使,哥哥钦点的黄河口新寨三当家的,你这黑汉子有点规矩好不好!”牛庚有了新身份,像得了新玩具的孩童,对来人炫耀道。
杨林见状忙把牛庚一拉,急道:“这位黑哥哥便是王伦哥哥从前亲随头领,江湖人称黑旋风的便是他!”
李逵瞪着牛眼望着牛庚,心道再跟老爷唧唧歪歪,一双拳头招呼你,哪知牛庚一愣,惊道:“你……你出门怎不带板斧哩?老子都没认出你这个哥哥来,却不是冲撞了?”
“俺在自己家里,带两把板斧作甚?你哪里知道,俺这板斧一出,那是要砍人头的!”李逵见他喊自己哥哥,拳头也收了,只是立马又端上了。
“我知道你,知道你!当初梁山打破大名府,你带着人马干翻了几倍檀州精兵,那个血流成河啊,直叫河北道上都传遍了!”牛庚只如见了偶像一般,扯住李逵便不撒手。
李逵是个大嘴巴,没事他也能找些事情来吹,何况这事乃是实打实的战功,当下如逢知己,就当着牛庚的面唾沫横飞,杨林和冷宁对视一眼,都是无奈的摇着头。
可惜李逵还没说起劲,便听一个声音催道:“铁牛,走了走了,上山再说!”
李逵回头一看,原来众人都移步还山了,这时林冲夫妇陪着一对小夫妻走近身前。李逵见是林冲,却不敢造次,问道:“教头哥哥,这是你家亲戚?”
林冲满面春风的望了李小二夫妇一眼,笑道:“却不正是亲戚?若是没他夫妻俩个,我当初也上不了山了!”
“恁般却要多喝一杯!小哥,记住俺铁牛,待会找俺喝酒!”李逵大大咧咧道。
此时李小二夫妇迎着李逵目光有些躲闪,林冲笑道:“莫怕,这黑大汉长得虽是凶恶,人却憨直可爱!待会跟他敬一敬酒,以后我有事山寨,你遇事可寻这个哥哥!”
“教头哥哥说的是,你要是跟俺喝一次酒,俺便帮你一次,跟俺喝十次酒,俺便当你是兄弟了!包你在山寨横着走!”李逵见林冲居然把亲戚托付给自己,感觉很有面子,顿时喜笑颜开。
林冲摇头一笑,道:“走,上山喝酒去!”
众人大笑上山,这时柴进陪着王庆走在最前面,王伦和石秀特意落在后面,刚才人太多,王伦有话不方便说,趁着这个机会,问他离开建康府后的经历,石秀见王伦这般和蔼,和江湖传闻无二,心中也喜,当下把这么多年受过的苦、积攒的话,在王伦面前倾倒而出。
也是,原本轨迹中石秀遇上杨雄,简单一番交谈后就结拜了,之后石秀对杨雄可谓十分尽心,即便对方误会于他,最后将他赶出家门,石秀也一直不离不弃,完全对得住自己这位义兄,也对得住他那“拼命三郎”的名。说实在的,后来杨雄能高居梁山天星之位,全是托了这个表现十分抢眼的义弟的福分,不然不可能压过很多本领高过他的人,坐上第三十二把交椅。
“我观你叔父气色不佳,身上莫不是有甚么顽疾?待会我叫安太医给好好瞧瞧!”王伦想起大限将至的石秀叔父,也是巧,硬是叫老都管在石秀前往辽国之前撞上了他,不然叔侄两人过去,却只能剩一个侄儿孤苦伶仃归来。
“多赖哥哥照拂,小弟感戢无涯!”石秀翻身要拜,被王伦拦住,道:“你一个人行走江湖,遇事也无人帮扶,今番就不要下山了,咱们兄弟聚在一起替天行道,岂不快哉?你那叔父也不要担心他,我梁山泊在海外也有基业,到时候他病好了,愿坐贾便坐贾,愿行商便行商,就是分上百亩田地,悠游度日,也是简单!”
石秀是个尝尽世间冷暖的汉子,又怀着一颗知恩图报的赤子之心,闻言只觉胸中有一团火在燃烧,当即便推金山倒玉柱的望王伦拜了下去,剖白道:“我石秀是个孤儿,自幼却多逢贵人。除了我那提辖师父,便是哥哥恩情最重,小弟来日做牛做马,也不负哥哥这份恩情!”
有他这样的好汉加入,王伦欢喜还来不及,哪里需要他行此大礼,当即出手拦他,石秀却执意要拜,眼见这两人正僵持间,忽听山道上一个身影急匆匆跑下,口中道:“哥哥!东京弟兄飞鸽急报,朝廷今日有重大举措!”(。。)
第四九五章 朝廷发飙了()
曹正这一声喊,直叫众人不禁都停下脚步,包括王庆在内,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住往回探视。
王伦见状眉头微微皱起:此处有外人。
且不说信鸽这种不可以示人的国之利器,就是梁山在东京有秘密据点的消息,也不是可以当着王庆的面说的事儿。王伦暗想曹正平时很沉稳的一个人,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偏偏犯了大忌?
曹正现王伦面色不对,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莽撞了,可实在是手上这张字条上的信息太过震撼他一直难以平静下来。眼下势成骑虎,曹正也不好解释,只好把字条递给王伦,又主动跟王伦身边的石秀套话,想把他支开,最后补救一下。
“石秀兄弟是自己人!”王伦头都没抬,当着石秀的面展开手上那张字条,短短二三十字跃入眼帘,王伦突然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明白曹正为什么会这么失态。
石秀避嫌,和并不熟悉的曹正说着并不热烈的话题,直到从后面赶上的林冲面有不悦的说了曹正一声:“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师父!”曹正面现赧颜,抱拳致歉,林冲欲待再说他两句,却见王伦摆了摆手,将字条握成一团,对林冲摇了摇头道:“事出有因,下不为例!”
只因在场人太多,林冲不好对徒弟曹正说重话,满脸歉意的回应着王伦。王伦也不再说甚么,拉着石秀快步上前,招呼众人道:“走走,大伙愣着做甚么,酒菜都凉了,快快入席!”
众人闻言,“哄”的一声从暂停状态中恢复原样,只有王庆心中纳闷,暗道甚么叫飞鸽传书?怎么今日朝廷朝会的消息,这么快梁山就知道了?这种收集消息的能力太恐怖了吧。带着无数个问,王庆陷入深思。
可惜的是,王伦不说,王庆也不好过问,眼下吃人家的,用人家的,将来还指着人家财,饶是脸皮厚过常人,这个嘴一时也难开。
可王伦就像没事人一般,脸上也看不出什么特别来,就这般领着大家上山,并主持了石秀和老都管等人的接风宴,最后直闹了一个时辰,这才散席。王伦请老都管等人下去休息,王庆这时也有些累了,正好一起下去午休,直到临走,王庆也没有出言相问,算是好耐性。
宴会之后,三位军师自觉的留了下来,此时聚义厅一片狼藉,四人就去了旁边耳房,商议军机。
刚一坐定,许贯忠便端起茶壶给三人倒茶,朱武朝他一笑示谢,说起正事来,“哥哥,到底是甚么消息,叫曹正兄弟这般失态?”
王伦抿了一口热茶,将字条放在桌上,道:“三位都看看吧!”
此时许贯忠在倒茶,自不会取那字条,朱武又是个将规矩的人,萧嘉穗不动他是觉得不会僭越的,此时只见萧嘉穗笑了笑,拿着字条读了起来:
“玉玺显迹,田虎举旗,自称晋皇。今日朝会,天子震怒,大军征讨。高俅怀私,说动官家,遣偏师攻我。弟乐字。”
萧嘉穗刚刚读完,只听朱武大叫了一声“好”,十分感慨道:“看来这位田大王还真是不负众望,实乃传国玉玺最好的下家!”
“玉玺经了他这一道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就再也难以查证了!”许贯忠笑着点头道,“就算日后朝廷破了田虎,搜得假玉玺,也会认为这厮把真的藏了起来,这个事,就好比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急不可耐啊!”萧嘉穗摇了摇头道,“他一个连曾头市都奈何不了的人,就这么急着称帝?我怕他坚持不了多久!若是一举叫朝廷剿灭了,未免太可惜了!”
王伦笑了笑,此时三位军师说的都是田虎的事情,丝毫不把朝廷的偏师放在眼里,看来高俅这厮也太失败了,王伦顺着三人的话挥道:“我估计就是曾头市这一次,把这厮给刺激到了!”
许贯忠细思一回,道:“哥哥说得有道理,如今天下绿林四分,田虎勉强挤入进来,可无论是比名声,还是比家底,先别说跟我们梁山泊比,就是跟江南方腊相比,他田虎也丝毫没有优势。比如说如今河北出名的豪杰大多投了我梁山泊,他田虎只能招揽一些小鱼小虾,想来是极不满意,此时不打出天命所归的旗,被我们和王庆联手一挤压,哪里还有展壮大的余地?不过他这一招饮鸩止渴,短时间内功效虽大,但副作用也不小,这不朝廷的报复立马就来了?”
“也不知道朝廷是何人领兵,这厮眼下到底占了哪些地方?”朱武问道。
王伦对于进攻梁山泊的这只偏师的领兵将领倒能猜个**不离十,但是对征讨田虎的队伍完全没有底,说实话,王伦眼下还是不大希望看到田虎覆灭的,如果可能,他甚至想给此人一定的帮助,并真心希望他能多嚣张几年。
“河东不是我们的势力范围,消息回得有些慢是正常的,辛亏哥哥把乐和兄弟留在东京,这不今日的朝会消息他就能打听到,想必领军将领和禁军的数量,随后就能送回!”萧嘉穗沉声道。
“叫人给乐和回信,如他打探到朝廷征讨田虎军队的情报,叫他想办法泄露给田虎知道,叫这厮事先也有些准备!”王伦想了想道。
三位军师见说,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死心领神会,嘴角含笑,只见朱武点点头,道:“事不宜迟,小弟这就去办!”
“也不急在一时!”王伦张罗朱武回来坐了,又道:“这事王庆要是知道了,你们说他的病是不是会好得快一些!”
“王庆虽恨死了田虎,但是我觉得,他最后说不定还是会拉田虎一把,毕竟唇亡齿寒,河东离着京西又不远,两个人磕磕碰碰的走夜路,总好过一人独行!”许贯忠想了想道。
“恩!”王伦肯定了许贯忠的想法,作为一方霸主的人,在大局面前,多少都能克制一下自己心中真实想法。王伦道:“我会跟王庆谈谈这个事!对了,呼延庆兄弟眼下还在济州岛罢?是时候该叫他回来了!”
三人见王伦无缘无故提起呼延庆,都有些不解,完全没有跟此次朝廷的偏师联系在一起。rs
第四九六章 白虎堂前躇踌将()
春末夏初,天气恬淡而舒缓,东京城外,也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yb;此时守城的官军发现两条大汉在城门口站了多时了,凭他们的直觉,这两人像是军中同行,而且是级别不低的将官之类。
只是这京师之地,高级将官多如牛毛,守城的军士都是见过世面的,此时也是见怪不怪了。更何况近几日,朝廷又少有的要派遣两路大军,征伐一北一东两处强寇,京城内外更是各地军官云集。若是换在平日,守城的军官说甚么也要上前套个近乎,但是此时,却生怕殷勤太过,被人家“赏识”了,若是带在身边,前去讨贼,那不是自找麻烦么?田虎且不说了,那梁山泊岂是好惹的?
是以众人此时都是远远的看着热闹,没人上前打搅,反正这两人都是一身便服,众军士也乐得装个糊涂,省得一番参见。
那屹立在城门口的两人看着眉目见颇有些神似,又都是英武过人,一看便不是酒囊饭袋,浪度年华之辈,此时两人直挺挺站在城门口,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
“叔父,那来的数骑是不是韩、彭二位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