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福身应了,便上前带着齐臻儿离开了。
等两人走的不见人影了,顾皇后这才眼神一厉,冷冷的看向跟着齐臻儿一同来坤宁宫的宫女,一声厉喝:“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珍熙宫的宫女们自是吓得腿一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其中跟着齐臻儿出宫去云来阁的一个宫女紧紧的咬了咬嘴角,哆哆嗦嗦的膝行上前一步,颤抖着牙齿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刚说完,她就猛的把身子伏在地上,再不敢抬起头来了。
顾皇后此时的脸上已是阴云密布了。
她没想到,那个陆宸希竟是如此大胆!
之前陆宸希派人打了姜太后的胞弟的时候,顾皇后还曾幸灾乐祸来着。反正她也不喜欢姜家的人,陆宸希打了她还正好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没想到这么快,陆宸希竟然就打到了她的头上来了!
她顾沉鱼的女儿陆宸希那个小贱蹄子居然也敢打!
她算是什么东西!莫不是真以为是陆氏的女儿就敢如此放肆?
想到这里,顾皇后的眼神一凝。
之前一直听说陆氏这一代的传承是在陆宸希的身上,莫不是真的?
不然怎么她胆子竟然会这么大?
要知道陆氏的女儿可不少啊,就凭陆宸希那四处招惹祸事的性子,若说只是其中一个普普通通的陆氏女,她可不会相信。
顾皇后原本满腔的怒火在想到这个时渐渐平息了下来,眼神现出沉吟之色。
齐臻儿上好了药膏又喝了安神汤之后,便觉得困倦,没一会儿就在顾皇后的宫里睡着了。
她刚刚睡下没多久,永靖帝的御驾就来了。
顾皇后心里觉得奇怪,这个时候永靖帝应该是在御书房批折子的,怎么会突然过来?
永靖帝一进坤宁宫,顾皇后还没来及见礼,就听他张口问道:“臻儿呢?”
顾皇后的一愣,随即飞快的反应过来定是齐臻儿做了什么,才会惊动了永靖帝这么快就赶了过来。
她换上一副笑面孔,上前扶着永靖帝坐下,轻柔的说道:“臻儿已经睡下了。她没什么事,就是受了一点小委屈。”
永靖帝拍了拍顾皇后的手,脸上的神色却是不太好看的:“朕倒是想要知道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竟是能够有胆子打朕的女儿!”
顾皇后心里也是怒火燃烧着,见永靖帝如此,她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轻声劝道:“皇上也别生气了。不过是小女儿之间的口角,没忍住动了手罢了。这是是臻儿的不是。”
永靖帝闻言更是生气,猛的一掌拍在一旁的案几上,怒喝道:“口角?什么口角竟是能动手打朕的女儿!简直是太放肆了!”
顾皇后微微抬起侧脸,欲言又止的看着永靖帝,面上显现出微微的难色。
永靖帝自是察觉了这抹难色,他的眉头蹙了蹙,沉声问道:“怎么了,不好说?”
顾皇后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还是没有说话。
永靖帝是何等人物,顾皇后这般神色自是让他猜出了一些什么。
在这京城里,能够让顾皇后忌惮的无非就是那么几家。
而那几家之中有这个底气和能力与齐臻儿叫板并动手的姑娘,无非就是定国公府的陆宸希一个罢了。
其他的姑娘,就算是他的外甥女陆梓锦,都不敢与齐臻儿一较高下的。
想到陆宸希,永靖帝的眉头不由的皱得更深了。
以前他对于这个姑娘的印象还好,是个大家闺秀,又是陆氏的女儿,让他不由的就会高看一眼,因此才会在她刚出生不久就下旨封为郡主。
可没想到这个姑娘去了金陵两年,回来之后就变得是非不断。
不仅不见收敛,还胆大包天的下令责打他亲自指定的监军。
上次因为陆政行和陆氏族牌他已是退了一步了,没想到这次她竟是更加大胆,都打到了他的女儿头上!
若是再不给她一些教训,怕是以后皇室的脸面和尊严都没有了!
这般想着,永靖帝的脸上彻底的冷了下来。
他沉吟了片刻,俯身在顾皇后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顾皇后的脸色随着永靖帝的话变幻不定,眼神深处却是慢慢浮现出一抹满意之色来。
永靖帝说完,又轻轻的拍了拍顾皇后的手臂,轻声嘱咐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顾皇后点点头,眼角闪过一抹寒光。
170、压制()
第二日一早,金銮殿上,都察院左副都御史上书永靖帝,参定国公陆政行教女不严,导致其嚣张跋扈,毫无尊卑礼数,竟对当朝嫡公主动手。左副都御史这一举动立时便引起了金銮殿上的一片哗然。
永靖帝自然是震怒非常,当堂厉声质问陆政行对此事有何说法。
陆政行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永靖帝亲手安排的把戏。
昨日陆宸希回府之后便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陆政行,并说出了她这般举动背后的目的。
陆政行自然十分认同。
他们现在与皇室正在处于拉锯的时候,这般时候两边都在尽力保持着平衡,也在尽力的从这平衡中找到一个突破口。
届时,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总有一方会取得胜利。
这次,这个突破口就由陆宸希亲自打破了。
因此面对永靖帝的质问,陆政行并没有任何的惊慌失措,而是早有准备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并一一点出当时在场的赵君浩等一众证人,以及萧家大小姐萧栀雨。
并在最后补上了一句让众人震惊不已的话。
“定慧公主昨日曾在云来阁当众质问小女,话语里提及定国公府不臣,有造反之嫌。敢问皇上,定慧公主此话何意?”
这话一出,群臣震惊。
永靖帝也被震的不清。
他还不知道这其中有这么一件事。
他更想不到齐臻儿竟然会说出如此不知轻重的话!
这种话是能够随便说出口的吗?
永靖帝被陆政行这般一质问,自是脸色铁青一时无语。
下首杨首辅一向以永靖帝的心腹自居,见到此时永靖帝有些下不来台,连忙出列,拱手示意说道:“定国公此言差矣。定慧公主乃是后宫女子,说出口的话也不过是小女儿之言,怎能当真?倒是定国公府上的陆七姑娘,竟是让其婢女责打公主!这是何等的目中无人,不分尊卑之举,实在是太过放肆了!”
杨首辅的话刚落,保皇党的一众人等皆是连声附和,表示赞同。
陆政行淡淡的看了杨首辅一眼,眼神深处划过一抹不屑,他声音低沉,表情平静:“小女动手一事的确是不该。不过定慧公主言语之间不仅辱我定国公府,还说出那等惊人之语,这,又该怎么说?”
左副都御史闻言上前一步,端肃了神色,语气激烈的回应道:“定慧公主之言不过小女儿之语,定国公若是当真未免也太过了!而府上陆七姑娘之举,却是真真切切的不敬之举!”
左副都御史的话音刚落,旁边就传来了一阵冷哼之声。
他回头一看,正是他的定头赏识都察院院使白大人。
白大人淡淡的睨了左都御史一眼,心中暗暗想着是该找个理由将其从现在这个位置之上撤下去了才是。
白大人略略沉吟了片刻,转头对着身后的右副都御史使了个眼色。
右副都御史一直都在盯着左副都御史的职位,那个位置是最能往上升迁的位置,而他这个右副御史,机会相对来说要少了很多。
此般见顶头上司眼色示意,自是懂得是什么意思,清了清喉咙,赶紧出列拱手示意道:“禀皇上,微臣认为左副都御史的话有所偏差。陆七姑娘与定慧公主同为女儿家,她们的一言一行那么都该作为女儿家的行为来定义才是。”
“臣附议。”
一直没有说话的秦老爷子在右副都御史的话说出话,一步站了出来。
见到是秦老爷子,刚刚还嘈杂不堪的金銮殿上顿时静了下来。
秦老爷子可不是他们这些人能直面对上的。
就连永靖帝面对着秦老爷子时,心里其实也是有些发虚的。
见到是秦老爷子,杨首辅也略略顿了顿,这才上前拱手示意的说道:“次辅有何见解?”
秦老爷子看都没看杨首辅一眼,只盯着永靖帝,沉声问道:“敢问皇上,定慧公主如此惊人之语都能算做是小女儿之言,那么我那外孙女,又是如何的以下犯上,不分尊卑了?”
这话不可谓不重,已经是丝毫没有给永靖帝面子的意思了。
永靖帝一时被噎的面色铁青,眼神深处隐隐有怒火汹涌。
他也没想到秦老爷子竟然对这件事的反应如此之大。
竟是不惜当堂和他对上。
大周的四大世家之中,最低调也是最安稳的应该就属秦家了。
因为秦家乃是文臣之家,不掌丝毫兵权,并且向来低调内敛,不露锋芒。
永靖帝对于秦家,一向是比较安心的。
因此当初镇南王府与秦家联姻一事上,永靖帝并没有做任何阻拦。
像秦老爷子今日之举,也纯属第一次。
永靖帝看向秦老爷子。
老爷子直直的立在堂下,身躯笔直,一向儒雅的面色神色严肃,眼里透着认真,可见若是今日他不说出格满意的答案来,此事就不好善了了。
不过即便如此,永靖帝此般却是不愿意妥协的。
世家的权势已经越来越大,严重威胁到了皇权。
而世家之人也越来越放肆了,丝毫不将他们这些皇族之人放在眼中。
从陆宸希的举动中,就可以看出这一切。
这般想着,永靖帝的面上慢慢沉静了下来,眼神中透出一抹坚定之色。
他轻轻的笑了笑,语气好似十分轻松的样子。
“既然如此,那定慧与陆氏宸希都该受到责罚。因为都是女儿家,稍后朕会让皇后下旨。”
永靖帝顿了顿,语音一转看向陆政行,眼神若有深意;“不过定国公教女不严一事属实,应多加自省。就罚奉一年,闭门思过一月吧。这一月中军营也不用去了,全权交由府上世子和监军吧。”
众位朝臣的眼神不由一凝。
永靖帝这是。。。。。。想要插手陆家军的兵权了吗?
秦老爷子的面色也略微沉了沉,他飞快的看了一眼陆政行这个女婿一眼。
见其面色沉静,毫无丝毫变化,见他看去还微微颔首,秦老爷子心中一定。
他的这个女婿,可从来不做无把握的事的。
171、斥责()
朝堂上的事在散朝之后就以风一般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京城。
京城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
定国公竟然被皇上给责罚了!
还是闭门思过一月之久,不能插手军营之事如此严重的责罚!
随后顾皇后的斥责旨意也下到了定国公府之中,随之而来的还有两个宫里的老嬷嬷。
顾皇后的旨意也不算偏颇,大致的说了陆宸希和齐臻儿两人的不是之处,并都进行了责罚。
也是思过一月并且抄写女戒女则百遍。
这两个宫里的老嬷嬷就是被顾皇后派来监督陆宸希的。
务必要看着她亲自抄写,别人不能代笔。
对于这道旨意的内容,整个定国公府上下大概除了齐明珠母子两人幸灾乐祸外,其余人等都是嗤之以鼻的。
噢,不。还有一个陆梓锦的跟班陆灵岚也是幸灾乐祸的。
领完了旨意之后,林太夫人就吩咐季嬷嬷派人带着两位一看就来着不善的老嬷嬷带回了暮词院。
而她则是带着府中众人一同去了珍辉堂。
众人刚刚分坐了下来,陆宸希就起身走到了厅堂中间的地上,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她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看向林太夫人请罪道:“还请祖母责罚。昭儿并未与您和父亲商量就做出此般举动。”
林太夫人嗔怪的看了陆宸希一眼,示意牡丹上前去将其扶起身,并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后,才拍着她的手轻轻说道:“你这是在做什么?祖母可没有说你做的不对。要请罪,去给你父亲请去,他可是因为你被罚在家闭门思过一个月呢。”
林太夫人的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一听就知道是在调侃陆政行这个儿子的。
实在是陆政行这个儿子太自律了。
从小开始就几乎从未做过一件错事,也不会放纵自己,林太夫人从未体会过责罚陆政行的滋味是什么。
虽然这样的儿子很是让她骄傲,可有的时候也难免有些遗憾。
这不,没想到她没做到的事情,竟是她的孙女做到了。
下首的陆政行看见母亲这般作态,面上也不免显现出无奈之色。
虽然他乐得不去上朝,轻松自在,可是这也的确是他第一次被责罚。不免觉得有些尴尬。
陆宸希也被林太夫人的话逗乐了,笑意盈盈的看向陆政行,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满是可怜之色:“父亲不会怪昭儿吧?”
陆政行面上的无奈之色更甚,语气宠溺的说道:“你这皮丫头。竟是和你祖母一起来调侃父亲了!”
陆宸希莞尔一笑,伸手挽过林太夫人的臂弯,靠了上去娇嗔的说道:“祖母您看,父亲不怪昭儿呢。”
林太夫人被她这调皮的举动逗得开怀大笑,连连伸手去点她的额头。
众人看着眼前这一幕也不免笑了起来。
唯有齐明珠,眼中带着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些笑得很是开心的众人,觉得大家都好像有些不正常了似的。
陆政行被永靖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指责教女不严,进而责罚,他们竟是不感到羞耻吗?
难道都没有人怪罪陆宸希是个惹祸精吗?连累了自己的父亲,又被皇后下旨斥责,名声也坏了。
齐明珠越想越是生气,看着眼前众人的笑脸也觉得分外刺眼,不由的出声讥讽道:“这可真是奇了怪了。这七姑娘闯了如此大的祸竟是没人怪她,可我的锦儿不过是被人所设计的,竟是沦落到送到了家庙的地步!这是什么道理!”
齐明珠的声音刚一响起,众人的笑声便是一滞。
待她说完,大家都已是恢复了严肃的神色,沉默了起来。
秦宛筱第一个开口迎上齐明珠:“长公主此言差矣。昭儿不过就是与定慧公主两个小女儿家发生了一些矛盾,言语和举止略微有些不当罢了。而六姑娘是怎么回事,我想不用我再说一遍吧。”
齐明珠的眼神一冷,语气也变得不善了起来:“言语和举止略微有些不当?姐姐这是在说笑吧?都胆子大到敢动手打公主了,还是嫡公主,这还叫略微有些不当?我看这根本就是目中无人,毫无尊卑上下才是!”
秦宛筱的长眉一挑,眼中也浮现出凌厉之色:“长公主的意思是?皇上和皇后的旨意不对?”
齐明珠一愣,面色难看的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我只是在说,咱们这七姑娘的规矩礼仪,看来也不像大家想的那么好!”
秦宛筱不由的嗤笑出声,随即讥讽的说道:“皇后娘娘的旨意上就已是如我刚才的说法一般,就连皇上在朝堂上也是这么说的,不知道长公主又有何高见,竟是觉得皇上和皇后的意思不对?”
齐明珠这才反应过来竟是自己说漏了嘴了。
她的脸色白了白,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林太夫人,又看向正微笑着看向陆宸希的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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