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公公脸上的笑意霎时就僵住了。他眯着那双本就不大的眼睛,冷冷的看着陆宸希,神色忽明忽暗的看不真切。
陆宸希知道,他定然是在心里记恨自己了。不过,她并不在意就是了。
见到圣旨已经接下了,众人面面相觑间皆是站了起来。
林太夫人看着仍旧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吴公公,冷冷的说道:“既然圣旨已经宣读完了,那么这位公公也可以离开了。”
吴公公这才回过神,又再次看了陆宸希一眼,转头看向林太夫人笑道:“太夫人别急。既然陆七姑娘已经不是郡主了,那就请将之前皇上赐下的郡主朝服和仪仗归还皇室。”
“容竹!”林太夫人对着身后唤道:“去,派人把之前皇上赐下的郡主朝服从暮词院拿出来,让这位公公带回去!”
季嬷嬷连忙在后面应了一声,转身带着牡丹和芍药便往暮词院而去了。
林太夫人见此,看向吴公公,淡淡的说道:“既然事情都已经解决了,那这位公公就在这里等着吧。老身就先带着大家回去了。”
吴公公一愣,连忙急急的说道:“太夫人,还有出行的郡主仪仗。。。。。。”
“公公难道不知道吗?”陆宸希打断了他的话,语带嘲讽的说道:“当初我封郡主的时候,并没有接受皇上赐下的郡主仪仗!”
话毕,她头也不回的转身扶着林太夫人便离开了。
定国公府的一众人等也尾随其后先后离开,唯留下吴公公和其身后的小侍从们面面相觑的站在原地。
扶着林太夫人回到珍辉堂,在她吩咐了众人几句之后,大家便散了。
陆宸希与一众姐妹们相携着回各自的院子。
路上陆汶可一直欲言又止的看着陆宸希,可嘴唇翕了翕,却是始终没有说出口。
陆宸希自然感觉到了大姐姐的踌躇,她看向陆汶可,轻轻笑了笑说道:“大姐姐,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陆汶可抿了抿唇,看向陆宸希的眼神疑惑又担忧:“七妹妹,你。。。。。。你为什么要自请削去郡主之位?”
当她听到圣旨的内容时,心里当真是无比震惊的。
她不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了七妹妹要自请削去郡主之位,她很是担心。
陆宸希看到了她眼里的关心担忧,心里一暖,安抚的对着陆汶可笑了笑说道:“大姐姐不必担心。这件事对于我而言,并无任何损失。”
“呵!”一旁一直在仔细听着她们说话的陆灵岚闻言忍不住撇了撇嘴,语气不怀好意的说道:“七妹妹可别强撑啊。这可是郡主之位啊,连六妹妹到现在,也只是一个县主呢。”
陆宸希闻言不由的深深的看了一眼陆灵岚。
倒不为别的,只是有些疑惑,这三姐姐不是一向都是讨好巴结着陆梓锦的吗?
怎么刚刚说出来的话听着却是像在嘲讽陆梓锦一般?
这般想着,她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移向了陆梓锦。
果然,陆梓锦此时的脸色并不太好。
原本她就在意自己的县主之位不如陆宸希的郡主之位高,这下又被陆灵岚这般似是嘲讽的指了出来,当然更是不愤。
不过转念想到刚刚听到的圣旨,陆梓锦的脸色又是渐渐好转了起来。
她温婉的对着陆灵岚笑了笑,嘴里娇嗔道:“三姐姐可别取笑妹妹了。七妹妹是什么身份,妹妹我自是不能比的。”
陆灵岚见自己的话得到了赞同,脸上不由得更是得意:“可不是,之前这整个大周,就七妹妹这么一个郡主。旁人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不过现在七妹妹已经不是郡主了,那不是就六妹妹的身份最高了吗?你可是正经的皇室宗亲啊。”
这话说在了陆梓锦的心坎上,让她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深了。
可不是嘛,原本她才是正经的皇室宗亲,陆宸希身份再高,也只是世家之女,若不是被舅舅封为了郡主,怎么可能比得上她!
不过现在好了,她再也不是大周唯一的郡主了,而她这个身含皇室血脉的高阳县主,将会稳稳的压她一头!
这般想着,陆梓锦面上却是温柔又亲近的看着陆宸希,似是安抚的说道:“七妹妹也不用太过在意此事。毕竟妹妹。。。。。。并不是皇室血脉,这郡主之位,不要了也好。”
她的语气很是小心翼翼,像是生怕伤到了陆宸希,或是惹陆宸希生气似的。
听着陆灵岚和陆梓锦这一唱一和的嘲讽之话,陆宸希心里浮上淡淡的不屑。
她真的很是好奇,明明身为陆氏之人,陆灵岚和陆梓锦是怎么会认为她会在意皇室给予她的封号的?
难道她们真的都没有意识到,陆氏一族,在大周,甚至说整个天下,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吗?
并不想与这两个在她看来无比肤浅的人继续说话,陆宸希并没有反驳她们的任何一句话,只淡淡的与众人道了别,便带着凝墨往暮词院而去了。
133、密谋()
不过半日时间,元珍郡主陆宸希面呈永靖帝,自请削去郡主之位一事就已是传得满京城沸沸扬扬。
京城里顿时就沸腾了。
街头巷尾的百姓纷纷对此事议论纷纷。
随即就有那好事之人,开始打探陆宸希自请削去郡主之位。
陆家当人不会隐瞒此事,当即就让人秘密去京城的大街小巷将事情的经过原委渲染了一番,引来众人的不忿后又随之离开。
这当中,首当其冲的就是承恩公府姜家。
姜家现任的家主乃是姜太后的嫡亲大哥姜老爷子,事情发生时他正在自己的院子里听新买来的小伶儿唱曲。
门外小厮慌慌张张连滚带爬的跑进来,语不成句的连连喊到:“老太爷。。。。。。老太爷。。。。。大事,大事不好啦!”
姜老爷子顿时就不干了,这听曲儿听得正在兴头上呢,什么就大事不好了。
他随手拿过一旁案几上的果子猛的就像那正埋头奔来的小厮扔去。
“哎哟。”小厮被那果子砸了个正着,疼得叫唤了一声,却也顾不上这许多,只一脸焦急的又唤道:“老太爷,真的出大事啦!”
姜老爷子这才察觉出事情不对劲,挥了挥手示意小伶儿下去,这才皱眉看向小厮,不悦的问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这样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小厮被他语气里的不悦吓得一颤,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将之前从外面听到的传言结结巴巴的说了一遍:“现在外面。。。。。。外面都在传,说,说我们承恩公府仗着是太后娘家,不将。。。。。。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说明明是三老爷的错,被那,被那陆七姑娘军法处置也是应该的。。。。。。现在,现在确实仗着太后娘娘,逼得陆七姑娘自请削去了郡主之位!”
最后一句话是那小厮闭着眼睛说出来的,说完之后他扑通一声,一把就跪在了地上,把头低低的埋着,不敢再抬起来了。
“混账!”姜老爷子气得是青筋暴起,他一把抓过案几上的茶盏,狠狠的往地上一掷,啪的一声茶盏就被摔的四分五裂了,那溅出的茶水纷纷落在跪在地上的小厮身上,将他身上靛蓝的袍子染上一大片茶渍。
“都怪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姜老爷子想到自己的幼弟,又是一阵怒火上涌,他用力的拍了一下案几,猛的站了起来喝道:“走,收拾收拾,进宫!”
。。。。。。。。。
这边姜家是闹得人仰马翻的,那边王家也是颇不平静。
从宫里出来后,王老爷子三人径直就回到了王府。
刚一进了书房,王老爷子反手就给了王庞一个大大的耳光。
“啪”
重重的力道扇在王庞的脸上,使他的脸都往一旁偏了过去。
“废物!”王老爷子转过身,一脸怒气的看着王庞,眼中的轻蔑不满之色深深的刺激了王庞脑中的神经。
他木木的愣着一张脸,一句话也没有说,就那么看着王老爷子。
见到他这样,王老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虽然在宫里王庞跪求定国公原谅的做法,让王老爷子对他的印象改观了一些,可随着街头巷尾的留言纷纷而起,他那一丝丝改观也被怒气冲散了。
他看着王庞那张鼻青脸肿的脸就是一阵心烦,猛的一甩衣袖转身往书桌后走去,嘴里不耐的喝骂道:“还不快给我滚下去!果然外面的孽种就是扶不上墙!”
孽种两个字仿若轰雷般炸响在王庞的耳边,令他的眼睛都一瞬间充血红了起来。
他用力的将脸埋了下去,对着王老爷子和一直在一边冷眼旁观的王义行了一礼,一言不发的退了下去。
退出去的那一霎,王义那充满了轻蔑的声音传进了耳中:“您和他生什么气?不过是小猫小狗一般的东西,看在二弟的面上认了回来,他还以为他是什么正经的少爷了?您放心,若是实在不行,我将后院那个刚生下来的庶子过继给二弟就行了。”
“嗯。”王老爷子沉沉的声音响起,似是应了这般法子。
王庞转过头,眼眸幽深的看着那已经紧闭大门的书房,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笑容。
书房里王老爷子父子见到王庞走了,面上的表情也渐渐严肃了起来。
王老爷子站起身,眼中神色明灭不定的看着窗外,声音低低的道:“那些人,都安排好了吗?”
王义肯定的点了点头,也是压低声音回道:“已经安排好了,您就放心吧。只不过。。。。。。”
“嗯?”王老爷子蹙眉,疑惑的看向王义,“怎么了?”
王义的表情略略有些为难,他顿了顿,这才慢慢说道:“只是之前拨出去的银钱已经不够了,还有好些东西没有置办,现下各地的银两都已经被抽调了过来。。。。。。这。。。。。。”
王老爷子的眉头也深深的蹙了起来。
他表情深敛,面色严肃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走来走去的绕了好几圈,这才似是下定决心的说道:“抽调京城的银两!”
王义惊讶的看向王老爷子,轻唤了一声:“父亲!”
王老爷子抿了抿唇,随即狠狠的说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该用的时候,就不要顾忌!”
王义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可是。。。。。。
他面上的神情变幻不定,半晌才低声说道:“可是,若是抽调京城的银两,很可能就会被那些人察觉的。毕竟他们一个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王老爷子自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他凝眉思索了半晌,随即招手唤过王义,在他耳边轻轻的耳语了好一阵。
王义一边听着,一边轻轻点头,最后不禁拍掌喝道:“父亲好计谋!”
王老爷子也是得意的一笑,他捋了捋那并不长的胡子,吩咐道:“你就照着这么办。只不过,或是要委屈你那媳妇了。。。。。。”
王义毫不在意的一笑,摇摇头说道:“父亲多虑了,只有我好了,她才能够好,不是吗?”
话语里暗藏着的轻蔑之意,却是并没有让王老爷子听出来。
134、维护()
次日一大早,陆宸希就被玉砚叫了起来。
今日是她的三堂叔陆铭的乔迁喜日,陆家一众人等皆是要过去道贺暖房。
之前陆铭被安排进了吏部之后,便提出要自行买个宅子,作为他在京城的定居之所。
虽然林太夫人和陆政行一再留他就在府里住,可耐不住陆铭执意,况且老族长也支持他的决定,两人也只好作罢。
陆铭的速度也很快,不过几日就在离定国公府不过两条街的地方买下了一栋坐北朝南的五进大宅子,选了一个良辰吉日搬了过去,一同搬过去的,自然还有老族长。
今日就是陆铭为乔迁之喜宴请的日子。
定国公府自然是举家前往。
陆铭的宅子取的名字很是简单,就是简简单单的陆府两个字。
不过在这京城地界上,大家都是消息灵通之辈,自然知晓这个陆府,也是陆氏一族的人。
定国公府的人到达时,陆府门前已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陆铭既是陆氏一族之人,又是新任的吏部侍郎,自然不乏许多想要巴结讨好的人想趁这次机会露个面。
而陆铭自己,也是难得的高调下了许多帖子出去。
陆宸希扶着林太夫人,后面跟着秦宛筱等一众儿媳孙女径直绕过外院,到达内院女眷所在的地方。
因为想着要大宴宾客,肯定少不了女眷,陆铭在吏部的任命刚刚下来那天,就请老族长去了信,派人将他的母亲邵氏也接了过来。
此时邵氏正在内院与众位先行到达的夫人谈笑着,听到丫鬟来禀定国公府的人来了,她的脸上顿时一喜,忙忙的向在座的各位夫人告了罪,就带着丫鬟婆子迎了出去。
远远的看见林太夫人一行人,邵氏的脸上就露出了高兴的笑意。
邵氏今年刚刚五十出头的样子,也算保养得宜,不过因为早年丧夫,独自抚养陆铭长大,却是还是不如林太夫人看起来显得年轻。
她笑着迎上去,挽过林太夫人的臂弯,激动的上下打量了林太夫人一番,感慨道:“许久未见嫂子,竟是比从前还年轻了些许。”
林太夫人也满是感慨的拉着邵氏的手,眼里有着些许波动。
看着邵氏,她就想起了从前刚嫁入定国公府里的日子。
那个时候他们这一房的人,除了公婆之外皆是住在金陵祖宅,归于老族长的膝下教养。
她与邵氏这个妯娌,那是皆是新进门不久的小媳妇,相互帮助着,扶持着走了好些年,直到他们回到京城的定国公府里。
她是看着这个年轻时美貌动人,聪慧无比的妯娌,因为丧夫而伤心绝望的几乎万念俱灰的样子,可是她又因为公婆的鼓励,还有小小的陆铭的依赖的眼神而重新站了起来。
往事历历在目,而此时故人相见,自是一番感慨不已。
两位老妯娌相携着一同往里走去,身后众人自是紧紧跟上。
院子里的众位夫人老早就好奇来的是什么人了,皆伸长着脖子目光灼灼的看向院门外,直到林太夫人一行人的身影显现了出来,众人眼里才浮现出原来如此的神情。
接着大家面上皆是一喜,全都笑着站了起来,纷纷给林太夫人请礼问安。
开玩笑,作为大周第一诰命的林太夫人,身份高的那是不可思议的。
连见到永靖帝也不用行礼的林太夫人,自然是她们这些人所比不了的。
林太夫人颔首应了,便带着自家人在上首的位置坐了下来,她自己则是坐到了最首位和邵氏并排着。
待得大家皆是入座了,众人又是围绕着陆氏的几个姑娘夸了又夸。
特别是陆宸希,好些夫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带着满满的赞赏。
自然,有喜欢的就有不喜欢。
从一进入这个院子,陆宸希就感受到了一道刺人的视线。
她抬起头,看向了那道视线的主人,嘴角却是挑起了似笑非笑的弧度。
正是那之前在南安侯府和她发生过不快的金灵的母亲,信阳伯夫人。
此时她正一脸挑剔的看着陆宸希,眼里是满满的不屑与轻视。见到陆宸希看了过来,她挑了挑眉,阴阳怪气的说道:“这不是我们的元珍郡主吗?噢,错了,现在是陆七姑娘了。”
她故作不是的拍了拍嘴角,嘲讽的笑道:“瞧我这记性,竟是忘了陆七姑娘已经不是郡主了。”
她的话音落下,场中顿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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