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白什么!”阮劭南忽然厉声吼了出来,然后是一个急刹车。
未曦被他吓得一愣,刚刚还很融洽的气氛,马上“江河日下”。
“下车!”他命令道,自己先下去了。
未曦呆滞了三秒,跟着下去了。
可是,外面不是“绝色”的门口,甚至都没在市区里,是海边!
看着波涛汹涌的大海,未曦傻掉了,刚才只顾着跟他说话,都没注意到。他把她带到这里来干什么?不会是想将她尸沉大海,以泄心头之恨吧?
马上就有了答案。
阮劭南把她禁锢在车子和自己的身体之间,亲吻她,用了很大的力气。这个男人仿佛禁欲太久,只是接吻而已,都咬得人生疼。
手机响了,可能是如非打来的。未曦用空着的手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口袋,没想到就这样一个小动作,都被他发现了,而他竟连这个都无法容忍。
他几乎野蛮地从她口袋里掏出那个一直响个不停的东西,随手摔在岩石上,砸得粉身碎骨!
他真的疯了!未曦想起那个疯狂的夜晚,可怖的感觉立刻游走全身。她有点怕,不敢在这个时候忤逆他,只有柔柔地顺着他。他的气息炙热而混乱,似乎怎么样都无法满足,只是一味地索求更多。
“未曦,未曦……”他冗长地亲吻她,耐着性子,好像在哄着她。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解开她的衣扣,漂亮的嘴唇烙在她肩颈的皮肤上。
未曦蓦地一惊,双手抵住他,“今天不行……”
“嘘,我知道,知道,别怕……”他抵着她的额头喘着气,低低说着,声音暗哑,漆黑的眼睛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月光下红色的瞳仁,仿佛一个酒醉的人,可他还能控制自己。
他抱起她坐在车上,把脸埋在她颈间。未曦这才感觉到,他的脸烫得吓人。她越发不敢乱动,由他抱着,好像她是一只巨大的泰迪熊。
可他还觉得不够,拉起她的胳膊环住自己的脖子,想了想,又把脸贴在她胸口上,好像在听她的心跳。
这样的姿势,就好像——是她在拥抱着他。
夜风阵阵,惊涛拍岸,明月皎洁,星斗阑干。
唉……有人对着满天的繁星轻叹,多么美好的夜晚!
这样的拥抱,真的很浪漫,好像爱情片里的男女主角;这样的拥抱,真的很温暖,好像一颗心对着另一颗心的深情慰藉;这样的拥抱,真的很甜蜜——只是不该出现在他们两个人之间。
海边的风很硬,未曦上身只穿了一件桃红色的针织开衫,时间久了,就冷得真哆嗦。
阮如南却没有想走的意思,只是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脸颊贴在她胸口上呢喃着说:“未曦,你让我害怕。”
未曦没有说话,半晌后堪堪一笑,低头凝视着怀里的男人,“你怎么会怕?所有的一切,不是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吗?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们学校那笔特别奖学金,是你们易天集团资助的。你让人压着不放,你知道那对我有多重要。还有我妈妈的骨灰,被人挖了出来。我猜,你一定知道骨灰在哪儿,是不是?”
说到这里,未曦苦笑了一下,“对了,还有如非。上次泼的是水,下次想泼什么?硫酸?你知道我们的感情有多深,只要她不出事,我什么都会答应你。你看,我所有的软肋都被抓在手里,你怕什么呢?”
这席话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泼下,他抬起头,又是那样低低地笑,“你在怪我吗?我对你说过,不要离开我,你有听吗?天一亮,你就走了,连句话都不留。你知道那种感觉吗?那种以为已经拥有了整个世界,却一下失去所有的感觉。那种恐惧,那种焦虑,那种无依无靠,撕心裂肺……你不会懂。”
他控诉的仅仅是她的不告而别吗?
未曦皱眉看着他,几乎是针锋相对,“所以,你就先开枪再问话,甚至不管你瞄准的猎物是否无辜,可怜得连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
“是!”阮劭南几乎咬牙切齿,“我说过,你不该这样!一句话都没留,说走就走!”
未曦沉默了,话说到这个份上,真的是无话可说了。
原来,他们真的分开了太久太久了,中间又隔着一段刻骨铭心的血海深仇,和七载的滔滔流年。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总是带着一脸崇拜,仰望他的小女孩。而他,也与记忆中那个笑如春风的俊朗少年相去甚远。
不曾牵手相伴的这段岁月,他早已不懂她的世界,而他也有好多的事情她无从知晓。
比如,在这七年中,他都遭遇了哪些事?遇见过哪些人?再比如,离开时明明已经一无所有的人,在美国到底有过怎样的际遇?回国后,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气势一举收购了易天集团,短短一年的时间,就让整个金融界变了天。
没有强大的财力支持,只怕没有人可以做到这一点。而他的作风竟比当年的陆子续更老练,更高杆,行事的手段也更冷血。自从他一年前回国,在金融界横空出世开始,媒体对他的热度便持续不断。可是对于他扑朔迷离的身世,却一直讳莫如深、守口如瓶。
未曦知道,是他有意掩埋了一切,封住了媒体的嘴巴,不让任何人旧事重提。他不声不响,就将当年知晓那件事的人,一个一个弄得家破人亡,收拾得干净。罪魁祸首却留在了最后,迟迟未动。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是个天生的掠食者,聪明诡谲,像她这样的凡夫俗子难及十分之一,更别说猜透他的想法。
不过,有一点却是明明白白的——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一想到这里,未曦几乎连寒毛都竖了起来。
“我想回家,能不能让我走?”未曦现在只想离开他,哪怕只有一分钟也好。
阮劭南反而将她抱得更紧,叹息着,“未曦,再陪我待一会儿,我还有好多话想对你说。我知道,自从我们重逢,你心里一直装着许多委屈。我想对你的心说话,可是,你却连它也对我封闭了吗?”
未曦低下头,望着这个曾经给予她无限呵护,现在却给了她无尽折磨的男人,她贴在他耳边,声音是轻柔的、无力的,带着些微的颤抖,好像被风吹起所羽毛。
“如果我的心会说话,她会说,她很害怕;如果我的心会说话,她会说,你是一个残忍的好猎手,你让你的猎物备受煎熬;如果我的心会说话,她会说,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她承受不住;如果我的心会说话,她会说,念在往昔的情谊上,求你放过她……”
他一下扣住她的后颈,将她从车盖上拉了下来。他的手仿佛冰冷的铁钳,将她紧紧地箍住。他的力气很大,箍得她的脊椎咯咯作响。
他低头,再一次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果,你想的只是这个,那我不介意再重申一次,这辈子,你想都不想要!”
未曦真的绝望了,最后一次,她试图跟他沟通,结果却是此路不通。
他的嘴唇贴下来的时候,未曦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他冰冷的手指扣住她的下巴,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他的虎口上。
他知道她哭了,冰冷的泪水比火焰还要灼人。可他没有放手,只是低下头,贴在她耳边说:“我知道陆家的人找过你……”
未曦神色一凛,抖得更厉害。阮劭南又把手臂紧了紧,安抚似的拍着她的背,轻声哄着,“别怕,看来是我小看了他们,我放了这么多的烟雾,他们还是找到了你。”
说到这里,他轻笑一声,笑声里透着玩乐似的悠扬,“不过,没关系。我保证,这种事情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了。未曦,你再等一等,再给我些时间。等我处理好所有的事情,等我让所有该死的人去死,等我排除所有的障碍……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我会用尽所有的方法让你爱上我。所以,你不要总想着逃走,我也不会让你逃走,你只要再给我一些时间,再给我一些时间就好。我的小未曦……”
他俯首贴耳,温柔低语,与仇人的女儿耳鬓厮磨,漂亮的嘴唇带着血腥般的甜蜜,从容不迫地诉说着对她的爱恋,诉说着如何将她的骨肉血亲……置于死地。
他扯掉她的针织开衫,将她压倒在柔软的沙滩上,撩起她的裙子,修长的手指探了进去,探进了那个女性最柔软幽静的地方,他所有激|情和欲望的集合地。
未曦身子一紧,近乎哀求地看着他。他不能这样对她,这种时候,他会弄伤了她。
他饱含欲望的嘴唇吻了吻她颤抖的眼睛,低哑地说:“别怕,别怕,我什么也不做,让我摸摸你,抱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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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用手指挑起了她的胸衣,向上拉高一点,头一低,雪白的牙齿咬在她的浮尖上。他呼吸炙热,皮肤滚烫,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急躁,越来越狂乱。
未曦无助地瑟缩着,转过脸,恍惚地看着茫茫无际的大海。黑色的大海,怒浪排空。而身上的男人,却比那沉重的黑夜更加难测,仿佛让所有的星光云色,瞬间沦为铺天盖地的黑暗。
没有尽头……
第十二章 爱与性
这大约就是男人最无情的地方,可以将爱和性分开,还能分得一清二楚。
※ ※ ※ ※ ※ ※
池陌没来由地一阵心寒。
他仰起脸,望着头顶那方狭窄的天空,有一块乌云恰好遮住了月亮。他向后一仰,靠着墙,漫不经心地点燃一根香烟,慢慢吸着。
跪在地上的人已经血肉模糊,黏稠暗黑的血从嘴里一股一股地冒出来。他浑身都是血,眼睛也在流血。头拱在地上,嘴里咿咿呀呀,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可能是在求饶。
拿着棒球棍的男人回头看了池陌一眼,他点点头。
砰!一声闷响,接着,一切都安静了。
池陌捻熄香烟,对另外几个人说:“可以了,走吧。”
有人将口水吐在地上的人身上,骂道:“妈的!吃里爬外。”
池陌看了他一眼,狠狠一脚踹向他的小腹,那人猝不及防,龇牙咧嘴地跪在地上。
“他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你没有资格再去侮辱他。”
男人忍痛的脸几乎变了形,咬牙说:“我错了,陌哥。”
一种不可抑制的呕吐感油然而生,池陌忽然对这肮脏的一切感到厌烦。
跟魏成豹通过电话,简单交代了一下经过,就让那些人各自散了。有人提议去喝酒唱K,他没兴趣,一个人走了。
他沿着小路一直走,回到“绝色”后面的小巷,看到这熟悉的景象,整个人又放松下来。靠在墙边,重新点燃一根香烟,慢慢吸着。
“绝色”的后门开了,一个纤细的身影拎着一袋子东西走了出来。池陌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可是等他看清来人,又有些小小的失望。
“你在这里干什么?”如非将黑色的垃圾袋扔进焚烧炉里,然后浇上汽油点燃。
“刚办完事,过来透口气。”池陌懒洋洋地靠着墙,看着艳红的火光。
男人身上有隐约的血腥气,如非看了他一眼,没再多问一个字。红灯区的女人,可以装乖、扮浪、献媚、撒娇,唯独不能好奇。要知道,好奇害死猫。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拿下池陌嘴边的香烟吸了一口,靠着墙,对身边的男人说:“未曦今天没来。”
“是吗?她怎么了?”池陌又点燃一根香烟,问得有些漫不经心。
如非夹着烟揉了揉额角,“我打过电话,可她的手机没开。可能是身体不舒服,早上就看到她脸色不太好。”
“哦。”池陌点了点头,对着空气吐了一个烟圈,“今天,要不要去我那里?”
“不了,你上次给我的钱,还没花完。”
池陌没再说什么,他不是一个好男人。他从不依靠任何人,也不想成为任何人的依靠。他是一只游走在黑暗中的兽,只对人性的贪婪情有独钟。
他和如非,所有人,包括未曦在内,都以为他们是一对亲密爱侣。而真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每一次都是赤裸裸的钱欲交易。
他知道如非不是那种女人,可是除了这个,他给不了她别的。如果没有这个,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将这种关系维系下去。
这大约就是男人最无情的地方,可以将爱和性分开,还能分得一清二楚。
他是一个自私的男人,金钱的债他还得起。感情的债,他不想还,也还不起。
“那就算了……”池陌捏熄香烟,准备离开,“如非,如果哪一天,你不想继续下去了,一定要告诉我。”
如非歪着头看他,挑唇一笑,“我不是那些黏在你身上死不放手的小女人,你不用一再提醒我。倒是你,我收到风,魏成豹已经知道,那天砸坏警报器的人是你。”
池陌有些吃惊,接着冷笑一声,“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如非看了他一眼,“这件事可大可小,总之,你自己小心。还有,谢谢你救了未曦。”她又笑了笑,好像自言自语,“不过这句话,不说也罢。”
如非的手机忽然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又有点熟悉的感觉。她忽然想起来,是阮劭南。
如非接完电话,脸色都变了,站在一边的池陌问:“怎么了?”
“未曦进了医院,我现在要过去。”
池陌掏出摩托车钥匙,“这个时间很难打车,我送你吧。”
他们赶到医院病房的时候,未曦还没有醒,阮劭南就坐在病床边,握着她的手。
池陌看到阮劭南,一下愣住了,他知道这个男人是谁,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没有贸然进去,又不放心她们,就守在门口。
如非走进去,一言不发,只是将未曦的手从阮劭南手里抽出来,放回被子里。
阮劭南什么都没说,在一旁沉默着。此刻的天之骄子,倒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
未曦的脸比床单还白,如非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转过脸看着守在床边的男人,目光灼灼,“阮先生,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
“我们在海边,她忽然发作,吸了药也不见好。我把她送到医院,医生说这不是哮喘,是过度呼吸。”
“过度呼吸?”
“压力过大,或许受到精神刺激而引起的一种呼吸强迫症。由于强烈呼吸而使血液里的二氧化碳含量降低,所以才会发病,症状很哮喘。虽然很痛苦,不过……不会有生命威胁。”阮劭南将医生的话鹦鹉学舌似的重复了一遍。
如非简直悲愤,心疼地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扬起脸,“阮先生,介不介意跟你单独聊两句?”
阮劭南有些迟疑。如非转过脸,对守在门口的人池陌说:“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她。”又对一脸疑惑的阮劭南说:“在你只顾着忙着找陆家人报仇的时候,凌落川跑来欺负未曦,是他替未曦解了围。他是我们的朋友,一直很照顾未曦,未曦也很信任他。我现在请他帮忙照顾她,如果未曦在这段时间掉了一根头发,我任你处置。当然,你想在这里谈也可以,只要你不怕吵醒她。”
阮劭南说:“没那么严重。”又看了看池陌,很绅士地对他点点头,“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未曦的照顾,有劳了。”
阮劭南跟如非出去了。池陌坐在床边,替他们守着躺在床上的人。
她睡得似乎很不安稳,眉毛都皱在一起,好像魇在噩梦之中。他看到她的鼻子紧了紧。他以为她会哭,谁知道,她只是在发抖,一阵一阵地发抖,好像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着,整个身子都蜷缩在一起,整张脸都皱在一起,没有眼泪,只有颤抖。
池陌被眼前的情景深深撼动,他实在无法想象,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恐惧,能让一个人害怕成这个样子?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经历,能让一个人连在梦中都不敢大声地哭?
她是一个柔软的女子,可是,他见过的她,即使在最困顿的时候,都是一副铮铮傲骨,从没见她如此脆弱。
起风了,窗子没有关好,风卷着窗帘在黑夜里翻飞,如同鸟儿的翅膀。
池陌看着床上的人,惨白的脸,好像一朵萎靡的花。他低声说:“阮劭南,凌落川……老天,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惹到了一些什么样的人?”
如非回到病房的时候,池陌正在关窗子。如非将买好的消夜放在桌子上,可是床上的人仿佛疲惫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