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正在建设中的益利通商贸大厦的运作资金。该大厦实际上已经成为他向新城人
显示他的实力,给新城人带来更多利益的一个象征。信息流与物流的绝对先进与基
础雄源使该大厦具有引导市场发展趋势和判断消费者心理的能力。许华君自信它会
风靡全国。
现在这张票据还有十天就到期。
如果许华君到期无力偿还这笔贷款,他用作抵押的益利通物业就得成为友联银
行的财产。银行将在条件合适的情况下,将这些物业出售给有能力买下它们的企业
或个人。这样许华君创造和苦心经营的不少物业就会落入他人之手,或落入叶又晴
手中,而他……
许华君越想越不是滋味。他的脸色变得十分冷峻。他已明白叶又晴的意图。这
些年来她一步步退却忍让以求自保,实际上她一直在暗中积蓄力量,削弱他在银行
的信誉,叫人们对他的领导能力产生怀疑,进而破坏他逐步稳固的社会地位。
叶又晴嫉妒他被选为新城市私营企业协会的常务理事。虽然她已身在其位,但
她不愿见到许华君挤上来。她还仇视许华君被选为新城市企业评估协会常务理事,
更不甘心今年年初许华君当选上新城市中美商务中心理事长。如果许华君这次放弃
奋斗,那么他经过艰苦卓绝的斗争才创办起来的益利通就得被肢解,或落入这个恶
女人之手。
许华君脸色惨白。
自己曾一度视为救星的女人如今扼住他的气管不撒手。
“丁建。”
许华君突然叫住这个一向为他开车的秘书说:“调头!”
“嗯。去哪儿?”
“叶又晴大宅。”
十点四十分。叶又晴自己驱车回市区她的豪华住宅。
她的车子飞速向前奔驰。
叶又晴从反光镜中看到后面有辆绿色的宝马车紧跟着向巴。她都可以看到挡风
玻璃后的一张戴着墨镜的脸。她心猛地一跳,不知道为什么这张脸叫她感到格外的
熟悉,可又回忆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叶又晴感到惊恐,因为这一路上,宝马车
就没离开过她的反光镜。
对方是有意这么做的。
见鬼!
直到她把车开进大院,开到车库里。停好车,拿着自己的手袋跨出车门,这时
她才向外看了看,大宅门外没有人,也没有车。
活见鬼!
叶又晴还是肯定那二十五分钟不是幻觉。一定有那么个人、那么辆车跟踪过自
己。不知不觉中,她感到透不过气来的沉闷。这时她才想到她回家来干什么,今天
下午三点钟她要同石村先生见面,商谈安排本集团高层内几个特别人员去日本学习
一事。他们把见面地点约在南国大酒店,叶又睛就决定中午回家用餐、休息后直接
去酒店。
她顺着草坪走到宅子的前大厅台阶上,不知为什么她下意识地回了下头,她看
见那辆宝马车正缓缓的驶过她的宅门。
顿时,叶又晴愣在那里,惊惧如万箭穿心。那辆宝马车慢慢地停在了她的大宅
对面的马路边上,挡风玻璃后面的面孔模糊不清。但她知道,那是一张冷酷的脸。
她十分气愤地走入前大厅,第一个反应是给许华君办公室拨电话,然后再决定
下一步怎么办。
自和许华君分道扬镳后,他们之间的较量无休无止。
终于有个小姐听电话。
“董事长办公室。”
叶又晴按捺住激动,“许先生在吗?”
“许先生今早去友联银行了。请问,你是哪一位?”
“我……”
叶又晴这才明白自己做事多荒唐可笑。许华君早已同她明目张胆地决裂,他决
不会干这种肮脏事,或派人跟踪她。再者他并不把她叶又晴做的任何事放在眼里。
几年前,他是用最恶毒的手段离开了公司,并夺走了她苦心经营的半壁江山。
他!他妈的坐享其成,早就把她抛到九霄云外,他干吗还跟踪她?笑话不笑话。
那会是谁?
她顺手又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拨给她的现任执行总经理郎亦康的。电话通了后,她祈求立即有人接,
因为她看见自己家里管事的沈姐好像有什么事要对她说。等了一分钟后,她想郎亦
康一定是在厨房。这个四十八岁的单身男人弄的一手好菜,把自己调养得皮肤流油。
等了两分钟后,她猜他在浴室,因为这个有洁癖的男人连女人也不敢娶,他总
是一尘不染。她正想着,有人接电话了。
“喂!”郎亦康懒得没骨头似的说。
“郎先生!”叶又晴火气冲天。
“喂!”他声音听上去平缓,但还是无精打采。今天是他的休息日,他现在还
躲在洁白的被褥内做梦。
“公司给你配备的数码通你当什么啦?”叶又晴厉声问:“难道你把它当勋章
存起来啦?”
“噢,是叶总。”郎亦康精神来了好几倍。“叶总,公司里有什么事吗?”
“你给我通知保安部的肖建国,叫他马上派两名得力的保安员到我市区的住宅
来。”
“是,发生了什么事?需要我吗?”
“有人跟踪我。”
“处境危险吗?”
叶又晴又一阵恼火。她这会儿真后悔自己用每年三十万元的年薪请了这个讨厌
鬼,他远远不如那些精明强干的女人。她冲着话筒说:“你自己想吧!”砰的一声
搁下了电话。
这时沈姐四平八稳地走向她。
“小姐。”
叶又晴此时没早晨那股得意劲了,她窝着一肚子火。
“什么事,快说。”
“小姐,有个年轻人在客厅里等你。”
“年轻人?”叶又晴一愣。
沈姐脸上毫无表情。“他说,你们相识很久了。”
“很久了?”
哪个人与她相识得不久呢?真是的。如若有事相求,总是把关系拉得越近越好,
可能是谁呢?叶又晴自己一个亲戚也没有,是谁知道自己中午回住宅休息呢?
“他什么时间来的?”
“和你相差几分钟。”
叶又晴摇摇头。今天的一切都不正常,好像有谁跟踪她似的。她随口道:“好
吧,给客厅上些水果,你没事啦。”
叶又晴没踏入客厅前先看到了等在客厅外游廊上的丁建。
她立即来了精神,笑容满面。
三小时前她断言许华君会来。
一切都应验了。
叶又晴的大宅坐落在市区最富裕的高尚住宅区内。它占地2000多平米,有前后
花园、四间主人房、四间配卫生间的客房。
一间书房、一个大宴会厅、一个小饭厅、一间客厅、一个能停下四辆车的车房。
她亲自找设计师布置的客厅光线柔和、陈设华丽,充分显示了她的经济实力。她是
个爱讲究的女人,甚至连镶在墙上的木嵌板都是经过她精心挑选的。摆在客厅四周
的羊皮沙发也是经过她选材,设计师设计后,由最好的工人制做而成的,每一件都
价值不菲。客厅朝南面是一排落地的玻璃窗,而每一块落地窗之大,一眼望去,像
是小型的电影银幕。玻璃窗外是一大片玫瑰花园。这玫瑰是从国外运来,精选栽培
而成,每当叶又晴清晨起来后,都要到玫瑰园中转转,欣赏晨曦蒙上一层白霜似的
小型银幕。她感到这落地窗极富生命力。当日落时分,夕阳的余辉投到落地窗上,
把它变成火红的一片。
许华君真的就来了。
她站在客厅门口,心跳得很厉害,多么令人难以置信呀!铁板一块的许华君,
这个整天死气沉沉的男人,或许他真的被自己的伎俩弄得走投无路了?她走进客厅。
他干吗要穿黑西装,戴黑领带呢?
她全身掠过一阵胜利的快感,本能地昂了昂头,是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叶又晴客厅的深褐色沙发上坐着一个人——许华君。他在今晨去友联银行恳请
延期贷款受挫后,决定来找叶又晴。
友联银行明摆着是拒他于千里之外。
原因呢?
多年来商场上的拼搏,交易上的不折不扣,人际关系上的亲疏,使他立即就意
识到内里乾坤。
所以他来了。
此时此刻,这位出名的冷面男子穿着笔挺的黑色高档西服,打黑色高级丝制领
带。此番装束叫人看着死板,但不失庄严高贵。
说真的,许华君早就明白,叶又睛是个出类拔萃的女人,她的能干与美构成了
她的一切。她生于1947年,当年她的生身父母出于无奈,生下她几天后,将她丢弃
在北京西城的一条小巷内。从此,成了叶家的养女。
许华君与叶又晴截然不同。
他此时端坐在叶又暗的客厅里,两眼凝视着窗外,仿佛等待着和叶又晴短兵相
接的那一刻……
其实,由于悲惨的童年生活许华君早已成了一个复杂的人。
他头上长着两只角,时刻处于戒备状态,所以他总板着一到面孔,看着极其危
险,实际内心无时无刻都担心世间的——女人——男人——侵犯他。
许华君刚才被女佣领进叶又晴的客厅,这里的一切都没变,都是他所熟悉的。
这里所有的布置都出于一位收费昂贵的设计师之手,他使这宅子变到既华丽又舒适,
还有些地方堪称古朴典雅。
走进来只看一眼许华君就明白了,叶又晴从未忘记过他给她的一箭之仇。在客
厅酒柜的西侧,摆着两个精制的桃木雕花支架。九年前他们在林阁摊牌时,她气极
之下扯断的钻石项链镶在了一个金色的镜框里,摆在了其中一个桃木雕花支架上。
一盆青翠的文竹在另一个支架上翘首挺立。
许华君只有面对现实。
叶又晴的计谋是明摆着的:贷款十天后到期,如果她说服银行把许华君抵押的
物业卖给她,那就将在一刹间成交这笔生意。
到那时,该轮到他痛心疾首,耿耿于怀了。
那怎么行?
他来这里就是准备跟叶又晴谈谈。他觉得自己有办法对付她。尽管他仍有些举
棋不定,不能确保他九年前用的杀手锏今天还能威慑住她,但不相信自己会失败。
七分钟后,叶又晴走进客厅。
许华君猛地转身,望着叶又晴,深灰色的眼中射出冷酷的寒光。他和叶又晴对
视的几分钟想了许多——叶又晴并不是一般的女性。她是那种从小就立志做刘胡兰
的刚强女子。实质上,叶又晴与他确有过很深的交往,说穿了,叶又晴曾有忠于他。
如今叶又晴已四十七岁,而他才三十五岁。所以许华君不得不承认,她的经验与能
力,见识与手段,绝对胜他一筹。
更别提许多人都把她称作“遍地黄花”了。
无论你怎么看,叶又晴此时都不像干了十五年企业的女强人,而像一个女首领。
像那种既有自我牺牲精神,又极具掠夺本性的女王,她内心充满了贪婪、情欲、嫉
妒和仇恨。她是新城首屈一指的女霸王。
许华君从容不迫地盯了她一阵,慢慢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感到一阵压抑。看她的样正得意着哪!老天!这么多年,才挽回自己一分面
子,怎么会如此轻敌呢?
两个人都不想再僵持。
说实话,本来叶又晴可以讥讽一下许华君,但叶又晴很赏识这个年轻人的一举
一动,所作所为。说确切了她是赏识许华君这个人。不过,今天她教训了他一顿,
叫他明白换了别人会置他于死地的,而她却不是那种人。她给他的机会够多了。
“许先生。”叶又晴觉得自己胜利了,所以不想逼人太甚。
“三小时前你若是现在这种态度,就免去碰一鼻子灰的结果了。”
“你操纵了这一切,叶老板?”许华君问。
“我想你的贷款延期问题使你一时乱了方寸,其实如果我买下你的物业,那也
不一定就是世界末日。你说呢?”
“你的想法简直很奇怪。”许华君说。
叶又睛不以为然,她笑了笑,那一点的魅力曾经融化过他的青春,当然,现在
仍然动人。“要喝一杯吗?”她走到酒柜前,用左手拿出两只高脚杯。
“还记得这两只杯子吗?”
许华君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这两只杯子是为你的女神号运到新城庆贺时我们两人用的那两只。事后我把
它们带回家留作记念,也希望你能常来这儿喝一杯。”
“如果你真的这么珍惜与我的关系,为什么要使我进退两难呢?”许华君用淡
淡的语气,但是却十分恼怒,叶又晴听得出来。
她招呼他坐下,毕竟他们亲密无间地在一起工作过几年,如今又坐在一起彼此
并不尴尬,而且她还求之不得。
他们坐在离落地窗七八米远处的位置上,面前是铺着雪白餐布的小圆桌,五六
样切得十分精美的水果放在水果盘内,他们都没心吃。远处诱人的玫瑰花园中的玫
瑰在阳光下得意洋洋地欢笑着,形成一片洋和的氛围,向落地窗内的两个人致意。
叶又晴给许华君斟了一杯威士忌,加上一些碎冰块,自己则倒了杯香摈,慢慢
地呷着开了口。
“许华君,我们之间有一笔账迟早要算的,你说呢?”
许华君扫了她一眼,“不是那么回事,你是在报复。”
“我一直觉得你欠我的。”她两眼耀耀生辉,“这感觉有什么不对头吗?”
许华君显得有些吃惊。“叶又晴,难道你反悔了吗?当初我们在林阁谈得还不
错嘛。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咱们井水不犯河水,难道你忘记了吗?“
“我没忘。”
“那你为什么还虎视眈眈地一定要将我的物业抢到你手下?”
“那当然。”
叶又晴微微合了一下双眼。她回忆起许华君十年前的模样。那时他比现在还要
年轻,除了满眼的赤诚,还带着与生俱来的英气,正是这种逼人的英气使他成了自
己寂寞、饥渴身体的完美衬托。而今,眼前这一脸铁青,目光冰冷,毫无人情的家
伙竟是她当年热心扶植,鼎力相助,吸引去她全部身心的有为青年?
难道这就是低头向她求救,常伴她左右的那个年轻人吗?
“是啊!”许华君接口说:“你的麻烦就在这里,你除了窥探我的公司外,你
还想复仇,你还想威胁我。”
“至少,”叶又睛漫不经心地点燃了一支烟,吸了一口,“我有权力想怎么样
就怎么样。”
“你的权力?”
“我的权力。”
许华君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说:“即使你跟了我那么多年,恐怕也不
值得我为你放弃一切。”
许华君端起酒杯站了起来,一动不动。
叶又晴抬头看了他一眼,吸了口气,用手拉他坐下,黑眼睛直逼着池。那双黑
洞洞的眼睛不知道成了多少男人跳下去的陷阱,填不满的是女人全部的魅力。许华
君承认,叶又晴的这双眼睛,是他见到过的女人中最大最黑的一双眼睛,如果她不
这么霸气,她将是一个美丽绝伦的女人。
这时他听叶又睛说:“无论怎么说,我仍想与你合作。”她拉住池那只拿酒杯
的手腕。“华君,现在正是机会。我为你注资还请贷款,然后我们一起打天下。”
他放下酒杯甩掉了她的手,“你的要求太高了。你想叫益利通成为你的子公司?”
“并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又是怎么样呢?”
“我们一同掌大权。”她脸上布满了笑容,手指又去勾他的手,“你知道我们
一起奋斗多有趣。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能将公司发展成遍布全国全世界的庞然
大物。”
许华君的脸看上去严肃得不能再严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