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了,不管是做戏还是真的,他的举动总归是让人感动的。而这样的举动,也不是一般的君主能做得出来的,那么她为他付出自己的生命,为着这份信任,又有何不可呢?由此一词又想到了历史上的白帝托孤,是啊不论他出自真心与否,这样的话并不是一般的君主能说出来的。要是碰到个真拿着这话做文章的臣子,这话不是给自己的子孙找不痛快么?归根到底还是信任他,那么他现在也是信任她的,她就该为他扫清最后一块绊脚石的……
今天已经是八月二十了,中秋已过,刘备还是不见人影,诸葛亮也是没有消息,一词对于见诸葛亮这事儿已经不抱希望了。现在只希望赶紧的过去月子时间,那么她就有足够的自由了。
事实能如愿吗?她觉得能。
只是这个不大成熟且又一厢情愿的决定还牵涉到了刘固,还有远在成都的刘永。若是自己就这么一走了之,岂不是又欠了刘固的?
她这徘徊心事一直持续到八月二十三日刘备到来,才勉强的算是转移了些注意力。
刘备是晚上过来的,没有任何征兆,来的时候刘固已经跟着奶娘睡下了,一词躺在床上正胡思乱想,刘备就直接推门而入了。突然见到他一词自然是惊讶的,刘备面色有些疲倦,进来之后将衣服外面的衣服解下来,坐在了一词的面前,一词当先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突然的到来让一词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甚至一时忘记了要应付的台词。她怕刘备今天是秋后算账来的。
伺候一词的喜儿也睡下了,现在又披着衣服起来给刘备打了洗脸水和洗脚水,却被刘备给推掉了,让喜儿自去休息,这些时日虽然到处奔波,休息的却相当好,主要是心情愉悦。他距离他的宏伟志向已经很近了,没有理由不高兴。只是看到床榻上这个女子的时候,心里总是别扭的很,有时候他真想就此放手算了,可他明白那只是一时冲动。他非但做不到放手,还有着一股越来越强烈的占有欲。男人在世,一是为了锦绣江山,二是为了悦目佳人,他发觉不知何时起,他的眼里已经装不下其他的女人了,眼前这个女人,征服了她,那比后宫三千佳丽的恭顺还要有成就感。他怀着这些一词压根想不到的心思盯着一词看,用着欣赏、强烈占有以及些许无奈的眼神盯着她,盯的一词心里发毛,一词挨不住他那样的眼神,微微的低了头,“你今晚还走吗?”
刘备摇头,“就在这歇息了他边说着边将衣服脱掉扔到一旁的衣架上,将鞋子踢掉,一词就朝里躺了躺给他让了个地儿,他拉过被子盖上,却没有躺下,手臂枕在脑后,似乎有什么心事。
要是换做以往,一词跟他之间早不知打了几个回合的口水仗了,只是现在一词总觉得自己是理亏的,刘备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她的心思,她觉得很不自然,尤其是刘备的沉默,让她觉得有些压力。气氛第一次出现尴尬的因素,这样的尴尬愈发的让一词肯定了自己离去的决定。与其呆在一起两相折磨,不如就此放手相忘于江湖。
打开沉默的是刘备的一声叹息,这一声叹气让一词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只是随即说出来的话,又显得很是平常,他问,“固儿睡着了?”
一词略微一顿,才嗯了一声,他又问,“身子还好吧?固儿也好?”
一词又嗯。出了庞统的事儿,现在又与他同榻而眠,就像在成都那一晚他的痛心和失态不存在一般,一词有些忍受不了这样的煎熬了,她想主动的提出庞统的事,给彼此来个了断,只是还没说话,就被刘备打断了,他又是叹气,“一词,你说江东这块地儿,让谁留下来比较合适?”
一词万万没有想到他跟她说这个,可她还是得硬着头皮回答他的话,想了想,她说,“要说人选,还真有一个“哦?谁?”
“陆议陆伯言
“陆议?”刘备皱眉,一词点点头,刘备说,“在芜湖我倒是见过他,很年轻嘛!怎么,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理由么?”
一词现在很是敏感,敏感到了听到那个“我不知道的理由”就想起了庞统,让她觉得刘备话里有话,她现在有点想用诚实的回答来讨好刘备了,“在原来的历史上,陆议是东吴的丞相,而且……”
“而且什么?”
“这个说来话长一词组织了下语言,“在原来历史上,关将军为东吴所害,夺走了荆州,于是……你带大军扎营七百里攻打东吴,结果……被陆议一把火烧干净了一词说完,刘备就沉默了,这几句话虽短,可交代透漏的信息量却是大得很。他虽然对类似的事件有心理准备,可从一词嘴里听到,还是被震撼了,他震撼的是眼下与原本的对比。若是没有这个女人,或许真的会出现那么糟糕的一幕?被个毛头小子给赶出了荆州?一词见刘备听完半天不说话,还以往是自己的话说的有些过分僭越,但也不好再说什么。这种被动的说话方式让一词有些不耐烦,可又得耐心下去。
刘备不想再继续这个有点扫兴的话题,只是总结性的说了句,“好,改天我再见见他便没有了下文,这时候他的手摸索到了一词的手边,然后将一词的手攥在了手心里,很是温暖,一词感觉被他抓着,悬在半空的心似乎也落在了他的掌心,“你的府邸已经重新修建了,等出了这月,就搬出去吧这个消息让一词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要修?”
“你总不能老呆在子瑜的府里呀,还有,你府里的人也都回来了,都急着要见你呢,被我拦住了,你在子瑜的府里,现在不方便见他们“你是说逸秋他们回来了?”一词大为惊讶。
刘备点点头,“是的一词歪了歪身子看刘备,她真忍受不了了,“你有什么话、或者对我有什么发落,直接说吧,别这样折磨人了闻言刘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抽出来枕在脑后的胳膊,捏了捏一词的脸,“你现在身子不利索,我能怎么发落你呢这话被一词给听岔了,刘备的意思是跟她开了个暧昧的玩笑,而一词却认为刘备是顾忌自己还在坐月子,等过了这月再发落,于是一词语气坚决的说道,“长痛不如短痛,你还是痛快点吧,再说了,我身子好的很呢刘备一听她这话,乐了,歪过身子,几乎是压在了一词的身子上面,“你急什么呢,以后有的是时间他拉起一词的手在唇下吻着,这举动弄得一词瞠目结舌,刘备笑道,“鄢陵侯,我们成婚吧这一句话就像个炸弹,一词蹭的坐起来,压附过了的刘备冷不丁她这动作,被一词给撞了额头,这话对于一词的震撼,让她脱口而出,“你说什么?”
刘备揉了揉被撞的眉头,“说我们成婚呀,你至于高兴成这样吗?”顿了下,他又用着意味不明的语气问,“怎么,你不愿意?”
愿意个屁啊,一词心想,你这是唱的哪门子戏啊!她开始觉得一点不了解眼前这个人了。
277 最后的抉择
话到这里不难看出,一词是一个严于责己的人,这几乎到了苛刻的程度。她无法忍受自己犯错,更无法忍受别人动不动的恩惠原谅,刘备突然回来,像往常一样对她说出了要结婚的话,她震惊是肯定的,但震惊之余,更多的是不可忍受。
是的,她无法忍受对方这么轻易的原谅自己。当然,如果换做是她,现在估计气也早没了,然而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非但不理解刘备这举动,还把这句话想当然的想成了刘备是在试探自己。她第一反应是这不可能,第二就是……她不能答应。
不论怎么样,都不能答应。纵然对方是真心实意的也不能答应,原因很简单,她不想欠人人情,而让自己心安的唯一理由就是去北方为他扫清最后的绊脚石。北方还有许多事等着她做,而片刻之间她就已经考虑到若真和刘备结婚,那么刘备即将要顶着多大的舆论压力,自己不但不能为他分忧还给他添乱,这更无法忍受了。
可她更不会立刻拒绝了刘备,总之听了刘备这话,一词非常的希望这依旧是句玩笑的,于是她道,“这玩笑一点不好笑刘备果真笑了,“我跟你正儿八经的说呢,谁跟你开玩笑了?”他坐正了身子,“当然,你要是真不乐意,那我也不会强求后面这句话倒是让一词确信了他前面的话,不乐意也不会强求?这句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一词想了会,问,“你是认真的?”
刘备说当然是,一词就沉默了,刘备说道,“人是要往前看的,不能总计较以前的事儿,或许那就是士元的命刘备终于提到庞统的事儿了,一词觉得是时候表达下自己的立场了,“你真的不计较了吗?”
“你能答应我个事儿么?”
“你说
刘备的表情很是凝重,“以后不管做什么,都要跟我打声招呼,而且……给我个理由。我信任你,我做到了,希望你也能做的到哦,这该死的信任!一词心里百味杂陈,是啊,她最怕没有安全感,可她却从不去试着信任别人,当然她曾经信任过诸葛亮,而现在……她觉得是不是该转而相信刘备了呢?不能否认的是,刘备今天的话很让她感动,可越是感动,她越觉得不能留下来。她得报答他的“知遇之恩”呐!于是她说了句不相干的,“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关羽、张飞、诸葛亮这样的人对你死心塌地了刘备听出来了她的言外之意,只是温和的笑笑,“那么,你答应吗?”他又提醒一词,“永儿也很想你提到刘永,孩子这个软肋又让一词有些舍不得了,可一词前儿个也曾想过,只要他能还军旧都,见到刘永刘固的机会不还多着呢嘛?而且她很自信去北方能很快的促成一些事儿,她不敢看刘备的眼神,纠结了会,她说,“成婚似乎很麻烦的刘备笑了,“有什么麻烦的,你无非是担心你的身份?或者,你根本不想和我成婚?”说到这,刘备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他说,“我年纪比你大三十岁,说句实在的,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你风华正茂,而且年轻有为,这世上有很多绝世男儿都要比我好的多,只年龄一项,我就输给了他们这话一词怎么听怎么别扭,孙权是比他年轻好多,和自己年龄相当,也是年轻有为,可不还是被自己杀死了,他明明知道还这么说,要么就是故意刺激,要么就是……别有所指,这个别有所指一下子让一词想到了诸葛亮,她的心更忐忑不安了,可还是装作面无波澜的听下去。“所以,我不会勉强你的心意,更何况我也勉强不来,今天跟你说这些,意思就是,我们之间的感情该有个了断了。若是你真在意我,那么我们成婚,我会一心一意的对你,而且,只娶你一个女人。若是你以前只是应付我,或者你心有他属,我放手,给你自由,我依旧过属于我们这个时候的正常生活。你知道,我这个身份,若是久久不娶,会招来许多闲话的一词没有想到刘备竟然是这么个清算法,可他说的,又何尝不是实情呢?可能这么几年自己带给他感情上的压力太大了,孙仲谋一死,她的确没有理由再拒绝了。而且,看刘备今天这意思,是要做个终极了断了,不想再跟自己不明不白的下去了。可一词现在着实没有一点答案。刘备见一词面色上的迟疑,又继续说道,“若是你真打算就此离去,那么……我让固儿跟着你。以前的事,该忘记的就忘了话说到这份上,一词突然想哭了,她真想冲他撒娇,你个死刘备,这不是逼着我做决定呢吗?可她没有心情撒娇不说,她发现她从没有想过结婚后会怎么样,离开又能怎么样,在那发呆了半天,终于说道,“你的话我明白了,那你能给我点时间吗?”
刘备立刻发问,“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还有什么可掂量的?或者说,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这过了多长时间了,你还没想清楚吗?”
这一连串的发问让一词手足无措,而且一词有种女人的直觉,那个直觉就是,刘备的话里似乎一直有着什么言外之意,那个言外之意,就像是自己变了心……
而她能想到的唯一让刘备感到威胁的,或许就是诸葛亮?这个想法让一词觉得……自己做决定更得慎之又慎了。
她喃喃说道,“这个消息太突然了对于她的心境来说,是很突然,可刘备有点不依不饶了,“有什么突然的呢?这个话题我们说了已经好多遍了吧!更或者说,难道你还有什么“计策”不成?”这个咬重了口音的计策让一词一个激灵,暗有所指的话让她想起了庞统死之前,他也曾一遍又一遍的强调结婚,而今日自己的犹疑,似乎又触犯了……敏感的一词又觉得刘备刚才的信任只是一句空话了,她发觉今天和刘备说了几句话,早已没了之前的轻松亲密,和他之间好像有了一道隔膜,那层隔膜就是庞统之死的原因,他放下,是无奈的尘封,相信自己,也有一些赌的成分……他们之间说的心里话还不如之前亲密。
回不去了四个字出现在一词脑海,一词说,“等出了月子,我给你答案,行么?”
谈话到这里气氛有点僵硬了,刘备硬邦邦的说了个字,“好就躺下了。
前路有两条,一是离开,一是留下。一词一夜辗转难眠。
刘备着实给她出了个难题。
第二天刘备一早就走了,把问题留给了她。而这一夜,一词就觉得同床异梦四个字,就躺在了她和刘备之间,庞统之死或许他能想得开,也能掂量的清楚,更或者说自己在他心中占据的位置远远比庞统重要,但那毕竟是个不愉快的事儿,他连原因都没问,或许这事情就是将来婚姻的一个炸弹,随时可能引发。由此,一词想到,若是真嫁给了他,因为庞统之事,自己肯定不能再“干政”了,就该放手自己的一切,安心的做他的老婆。甚至将来若是他称帝了,她整天周旋在宫女太监身边,每天看到的文件都是一堆太监宫女的琐事儿,还有应酬大臣内眷的琐事儿,周旋在一群无所事事的贵妇中间……甚至出不了高墙大院的宫门半步,想扬帆四海策马天涯更是不可能……想到这里,一词怎么都觉得有种为了一棵歪脖子树放弃一片森林的感觉,更何况这个歪脖子树现在占着理,现在说只娶自己一个,将来自己成了他的金丝雀了,她还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再用后世的眼光看婚姻,他们之间已经进行了一场五年的爱情马拉松了,结婚再有两年就七年之痒了,得不到的才是好的,得到了未必珍惜,虽然说的好听,可他再老也是个皇帝呀,也得多娶个女人装门面不是?她还真不信他有那么大的魄力革新现在的一夫多妻的制度……于是这些想法一出现,她越发的觉得自己留不得了。反之,若是自己离开,可以有充分的自由不说,他肯定心里还会挂念着自己,往昔的事情,岂能是说忘就忘的?相对来说,她还是他的初恋呢吧?至少是第二春的初恋……与其把彼此的感情浪费在柴米油盐里,不如彼此留个完美的印象,距离才能产生美呀!更何况自己去北方是为了他做事,这不更充分的证明自己对他的感情吗?既然他心里还有芥蒂,那么自己就证明给他看啊!更何况北方地区有很多事儿等着自己亲力亲为。她必须得送佛送到西啊。
当然她的这些心思也有点一厢情愿的味道,可人就是这样,一旦自己想做哪个决定,总会想到各种不是理由的理由来说服自己,于是自从刘备走后,一词怎么考虑都是离开的好。虽然心里有些舍不得,但是又不是永远的分离,没准将来自己能在许昌城墙上看着他带着人马入城呢!
至于刘固么?一词不想带走,一是她不想继续欠刘备的这个情,虽然她很喜欢孩子,可很明显这个时候的男人更需要孩子,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