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传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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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急传染-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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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极了,”杰克说着朝通讯室走去。走过文尼身边的时候,他一把夺过对方的报纸。 
  “走吧,文尼,”杰克说,“今天够我们忙乎的了。” 
  文尼嘴里抱怨着,但还是跟着来了。他揪着杰克,想拿回报纸,杰克在詹尼丝·贾格尔的办公室外突然站住时,两人撞到了一块。詹尼丝是法医调查员之一,就是人们经常提到的“医助”。她的日常工作就是守着死人,每天从上午11点到下午7点。詹尼丝身材娇小,黑头发,黑眼睛,此时一脸的疲劳相。 
  “你还在这儿干什么?”杰克问。 
  “我还有一份报告没写完。” 
  杰克打开手里的卷宗。“诺德尔曼的解剖是你做的还是库特做的?” 
  “是我做的,”詹尼丝说,“有什么问题吗?” 
  “我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问题,”杰克咯咯地笑了一声。他知道詹尼丝非常认真,所以拿她开玩笑是再合适不过了。“你的印象是,死亡原因属于医疗感染?” 
  “见鬼,‘医疗感染’是什么意思?”詹尼丝问。 
  “就是一种在医院里发生的感染。”杰克解释道。 
  “看上去肯定是这样,”詹尼丝说,“那个人因糖尿病在医院住了五天,随后出现传染病的症状。症状一出现,他不到36小时就死了。” 
  杰克听到这里打了一声口哨。“不管是什么病,病毒性是可以肯定的。” 
  “这也正是几位听了我汇报的大夫感到担心的。”詹尼丝说。 
  “微生物学方面有没有实验结果?”杰克问道。 
  “结果还没有出来,今天早晨四点的血清培养呈阴性。最终的症状是急性呼吸衰竭综合症,也就是ARDS,但血清培养仍呈阴性。唯一呈阳性的是血清的革兰氏染色液,显示的是阴性革兰氏病菌。这一点使大家想到了假单胞菌,只是还没有证实。” 
  “患者免疫方面有没有什么问题?”杰克问道,“他是否患有爱滋病,或者用过抗代谢药?” 
  “我说不上来,”詹尼丝说,“病历上唯一的问题就是糖尿病,以及一些通常的后遗症。对了,这些都在验尸报告里,如果你想看看的话。” 
  “嗨,既然我能够得到第一手材料,何必看那个?”杰克放声大笑。他谢过詹尼丝,便朝电梯走去。 
  “我看你还是考虑一下,穿上你的隔离服为好。”文尼说道。隔离服就是那种抗感染的全封闭外衣,带有一个透明的塑料面罩,它的设计意图是最大限度保护人体。隔离服后腰上有一个通风机,将空气强行抽进隔离服,一个过滤器使头盔里的空气能够流通。这种设计既能使人呼吸畅通,又能避免隔离服里边出现类似蒸汽浴那样的情况。杰克检查了一下隔离服。 
  在杰克看来,穿上隔离服很臃肿,受限制,极不舒服,又热,纯属多余。在整个培训期间,他一件也没穿坏。问题在于,使用隔离服是纽约的哈罗德·宾汉博士的命令。卡尔文一心要强制执行这条规则。结果,他与杰克几次发生冲突。 
  “这可能是头一次需要隔离服,”杰克说道,文尼放心了。“在搞清我们要对付的是什么东西之前,我们必须采取一切防范措施。说到底,这没准是某种类似于埃博拉病毒的玩意。” 
  文尼顿时停住了。“你真的认为有这种可能性?”他眼睛睁得大大的,问道。 
  “不可能,”杰克拍了拍文尼的背,“说说而已。” 
  “感谢上帝。”文尼说。他俩朝前走去。 
  “不过,可能是鼠疫。”杰克补充道。 
  文尼又停了下来,说:“那也一样糟糕。” 
  杰克耸了耸肩膀。“我们干我们的活,”他说道,“走吧,咱们搞定它。” 
  他俩把手洗干净。在文尼穿上隔离服,走进解剖室的当儿,杰克查看了诺德尔曼的卷宗。卷宗里有一份病情报告单,一张没有填好的死亡证明,一份法医检查报告清单,两页尸体解剖记录,有通讯室昨天晚上接到的死亡电话通知,一份完整的身份记录,詹尼丝的尸体检查报告,一张尸体解剖报告,还有一张是艾滋病病毒抗体分析化验单。 
  尽管和詹尼丝说过不看,杰克还是和往常一样,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她的报告。看完报告,他走进那些松木棺材旁边的房间,穿上隔离服。他将通风机从充电器上取下来,挂在身上,朝停尸房对过的解剖室走去。 
  杰克走过那一百来个存放尸体的冰柜,一边走,一边咒骂这种隔离服。一穿上这新玩意,他心情就不好。他带着一种偏激的眼光看了看周围。停尸房有一段时间曾显得有些艺术性,但目前确实需要修理、更新了。那些个老资格的蓝色瓷砖墙,加上布满污迹的水泥地,使这个地方看上去很像一部旧时的恐怖片的场景。 
  从走廊直走过去就是解剖室的一个出口,但除了搬运尸体进进出出,早就不用了。杰克从一个装有洗手池的小房间走了进去。 
  杰克走进解剖室的时候,文尼已经将诺德尔曼的尸体在八张工作台中的一张上边放好了,并且准备好了做这次手术需要的所有器械、设备。杰克站到这名患者的右边,文尼站在左边。 
  “他看上去情况就不大好,”杰克说,“他大概没法去跳舞了。”穿着隔离服说话很吃力,他已经开始出汗。 
  文尼一向就搞不清楚对杰克的这些肆无忌惮的评论该如何应对,即便是在这具尸体看上去的确十分可怕的情况下也毫无反应。 
  “他手指上的是坏疽,”杰克拿起死者的一只手,仔细地查看着几乎已经变黑的指尖。接着他指了指尸体萎缩的生殖器。“阴茎末端也有坏疽。喔!这肯定受过伤。你能想象吗?” 
  文尼一言不发。 
  杰克仔仔细细对死者体表的每一个部位作了检查。为了开导文尼,他——指出,尸体腹部和大腿皮下大量出血。他告诉文尼,这叫紫瘢。接着杰克提到,看不出蚊虫叮咬的迹象。“这很重要,”他补充说,“许多疾病都是由节肢动物传播的。” 
  “节肢动物?”文尼问道。他总是分不清杰克哪些话是在开玩笑。 
  “就是蚊虫,”杰克说,“甲壳类动物作为病菌携带者的问题倒是不太大。” 
  文尼领悟地点了点头,尽管他并不比杰克提出问题时懂得多一些了。他记在心里,有机会的时候一定要查一下“节肢动物”的定义。 
  “这人死于传染的可能性大不大?”文尼问。 
  “说得好,恐怕是这样,”杰克说,“说得好。” 
  通往过道的门打开了,萨尔·丹布若希奥,一位验尸技术人员又推进来一具尸体。杰克全神贯注地为诺德尔曼先生作外科检查,连头也没抬一下。他已经开始考虑一种完全不同的诊断。 
  半小时过去了,八张工作台已经有六张放上了有待解剖的尸体。当天值班的医学检查官一个接一个地到来了。劳瑞是来得最早的,她走到杰克的工作台旁边。 
  “有什么想法?”她问。 
  “想法不少,但没有什么定型的,”杰克说,“不过我可以向你担保,这是一种毒性极强的微生物。刚才我还跟文尼开玩笑,说是埃博拉病毒。死者身上有大面积的血管内凝结异物。” 
  “我的天啦!”劳瑞吃了一惊,“你不是说着玩的吧?” 
  “开句玩笑。”杰克说,“不过,从我的检查来看,相当可能,还不单是或许。当然,我没有见过埃博拉的病例,所以应该跟你说一下。” 
  “你是不是认为我们应该隔离这一个病例?”劳瑞有些紧张地问。 
  “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这样做,”杰克说道,“此外,我已经着手了。我会尽量小心,避免将任阿内脏器官扔在附近。我会告诉你,我们应该怎么做:提醒化验室在我们作出诊断之前,处理标本的时候一定要加倍小心。” 
  “也许我也问一下宾汉的意见为好。”劳瑞说。 
  “哇,那可能获益匪浅,”杰克讥讽地说,“我们真的要成盲人给盲人领路了。” 
  “对人尊重一些,”劳瑞说道,“他是头儿。” 
  “他哪怕是教皇我也不在乎。”杰克说,“我想,我应该把这事搞定,越快越好。要是宾汉甚而卡尔文掺和进来,一个早上都会赔进去。” 
  “好啦,”劳瑞说,“你也许是对的。还是让我看看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我在三号台。” 
  劳瑞做她自己的事去了。杰克拿起文尼准备好的一把手术刀,正要下刀,却发现文尼走到一边去了。 
  “你到哪儿去看这个手术,昆斯?”杰克问,“你原本是来协助我的。” 
  “我有点怕。”文尼承认了。 
  “呃,来来来,伙计,”杰克说道,“你干尸体解剖比我在行。劳您大驾过来一下。我们有的是活要干。” 
  杰克迅速而又麻利地干了起来。他轻轻地处理着内脏器官,当他或是文尼的手伸进尸体内部的时候,他对器械的使用更是分外小心。 
  “折腾什么呢?”切特·麦高文越过杰克的肩膀看了看,问道。切特也是一名助理医学检查官,与杰克是同一个月来这儿上班的。在所有的同事当中,他与杰克关系最好,两人共用一个办公室,社会地位也一样,都是单身汉。但切特从未结过婚,现年36岁,比杰克小五岁。 
  “有趣的事,”杰克说道,“本周怪病。太棒了。这可怜的家伙连一个机会也没捞着。” 
  “有什么想法?”切特问道,他那双训练有素的眼睛落在尸体皮下的坏疽和出血症状上。 
  “想法不少,”杰克说。“我还是先让你看一下他的内脏。我很想听听你的意见。” 
  “你那边有没有什么也该让我看看的?”劳瑞在三号台高声说道,杰克与切特的交谈她都听见了。 
  “有啊,你过来一下,”杰克说。“从头这么来一遍也没什么意思。” 
  劳瑞要萨尔去水槽那儿冲洗一下她切下来的内脏。自己走到一号台旁边。 
  “我想让你们看的第一样东西是我从喉部切开的淋巴,”杰克已经将颈部的皮肤从下颚推回到锁骨。 
  “我说这儿尸体解剖怎么这么慢呢!”狭窄的解剖室里响起了一个大嗓门的说话声。 
  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副处长卡尔文·华盛顿博士。这位博士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块头,身高六英尺七,体重250磅,是非洲裔美国人。他放弃了打全美职业橄榄球联赛的机会,进了医学院。 
  “这儿到底怎么啦?”他半开玩笑地问,“你们几个把这当什么,放长假了?” 
  “我们在汇集资料,”劳瑞说,“我们发现了一种未知的传染病,看上去是一种很有破坏性的微生物。” 
  “我听说了,”卡尔文说道,“我接到曼哈顿总院院长的电话。他也很关心。是怎么诊断的?” 
  “现在还没法确认,”杰克说,“不过我们已经做了不少病理学方面的分析。” 
  杰克三言两语向卡尔文汇报了一下病史方面已经知道的情况,并将外科检查已有结论的部位指给他看,随后他又转向尸体的内脏,指出这种病已经沿着颈部淋巴蔓延开来。 
  “有几个淋巴节长了坏疽。”卡尔文说。 
  “正是这样,”杰克说道,“实际上绝大部分淋巴都长了坏疽。病菌通过淋巴迅速扩散,估计是从喉部和支气管开始的。” 
  “那,就是空气传染。”卡尔文说。 
  “我也会这么想,”杰克答应道,“现在看看内脏器官。” 
  杰克拨开患者的肺,亮出他做过切片的地方。 
  “您看得出,这是非常严重的大叶肺炎,”杰克说道,“有许多已经实变了,但也有一些长了坏疽,我考虑是早期穿孔。如果患者活得久一些,我们大概可以看到形成脓肿。” 
  卡尔文吹了一声口哨,说:“哇,这一切居然出现在大量使用静脉抗菌素的情况下。” 
  “这多少有点令人担心,”杰克表示同意。他小心翼翼地将尸体的肺放回原位。他不想让这些东西到处乱放,那没准会将传染性物质散布到空气中。接着,他拿起患者的肝,轻轻地拨开已经切开的表面。 
  “过程是相同的,”杰克手指着已经出现脓肿的部位说,“只是不像肺部那样严重。”他放下肝,又拿起了脾脏。整个脾脏都受到同样的损伤。他让每个人都看清楚了。 
  “大体上情况都差不多,”杰克仔细地将脾脏放回去,“我们还必须看看显微镜能有什么发现,不过我确实认为,只能靠化验室给我们一个确切的结论了。” 
  “你现在有什么估计?”卡尔文问道。 
  杰克笑了笑。“估计毕竟是估计。我还没有看到什么特殊的症状。但这种病的爆发性特征倒是应该对我们有所启发。” 
  “你有什么不同的诊断?”卡尔文问道,“说说吧,你这位奇才,我们洗耳恭听。” 
  “嗯嗯,”杰克说道,“多谢夸奖。不过好吧,我把我正在考虑的问题告诉你。首先,我不相信医院的猜测,说它可能是假单胞菌。它的破坏性太强了。它可能是某种类似于A种链球菌的不规则的东西,甚至可能是会引起中毒休克的葡萄球菌之类,不过我对此还是有怀疑,尤其是革兰氏染色液显示,这是一种杆菌。因此我不得不说这是某种与兔热病或者鼠疫相类似的疾病。” 
  “哇!”卡尔文惊呼起来,“你可是碰上一些非常神秘而且显然是在医院里感染的病了。这句俗话你听说过没有,听到马蹄声,就应该想起马,而不是斑马?” 
  “我只是把我脑子里正在考虑的问题说出来,无非是诊断不同而已。欢迎大家发表高见。” 
  “好,”卡尔文宽慰地说,“就这样啦?” 
  “不,不光是这样,”杰克说,“我还考虑,革兰氏染色液有可能是错的,那就不仅仅是链球菌和葡萄球菌,也有可能是脑膜炎双球菌。我这有点像是把落基山斑疹热和翰塔病毒也考虑进来了。见鬼了,我估计甚至可能是埃博拉病毒一类的出血性伤寒。” 
  “你现在应该从科学高峰上下来了,”卡尔文说道,“我们还是回到现实中吧。如果我要你推测一下,根据你所了解的情况,哪一种分析是正确的,你会怎么说?” 
  杰克不说话了。他有那种被激怒的感觉,就好像人家又把他送回了医学院,而卡尔文就像当年医学院的那些个教授一样,存心要出他的洋相。 
  “这是鼠疫。”杰克面对这一班感到震惊的听众说道。 
  “鼠疫?”卡尔文带着一点近乎蔑视的惊奇问道,“在三月份?在纽约市?在一个住院患者的身上?亏你想得出来。” 
  “嗨,是你要我拿出一个诊断来,”杰克说,“我就给你了。我不是在分析各种概率,只是作病理分析。” 
  “你有没有考虑其他流行病的症状,”卡尔文的问话里明显带有居高临下的意味。他笑了笑,随后他与其是在和杰克说话,不如说是在和其他人谈话,“芝加哥那边到底教了你们一些什么?” 
  “这个病例未知的东西太多了,我无法多考虑一些没有确实依据的资料,”杰克说,“我没去过现场。对于患者的宠物,有过交往或接触的探视者,我一无所知。这个大都市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即便是医院里也是这样。附近老鼠肯定不少,这对诊断也是有利的。” 
  一时间,解剖室里一片寂静。劳瑞和切特都不知道说什么。杰克的口气使他俩都感到不愉快,尤其是他们知道卡尔文脾气十分暴躁。 
  “一篇聪明的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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