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不要出声,等着看好戏。”武松作了个“嘘”的动作。
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个个凝神屏息,观望着即将上演的一切。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脸上有一块青色胎记的汉子,手提朴刀,率领着十一个脚夫上了黄泥冈,脚夫后面,跟着两个管家模样的人。
“杨提辖,在这歇会行吗?这轮太阳也太毒了,晒得嗓子都冒烟了,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凉快一点的地方,您就让我们歇会吧!”一位脚夫说着话,眼中全是乞求的神色。
“不行,必须马上离开此地,这里是强人出没的地方!有敢不走的,我就打他二十军棍!”长着青色胎记的汉子道。
“你就是把我剁成八段,我也走不动了。”先前说话的脚夫轻轻的将身上的麻袋放在地上,然后身子一横躺在地上。
“你给我起来!我打死你个不长眼的!”汉子说着,倒提朴刀,用刀杆狠狠的击打着这个脚夫的胳膊,打出了一道道的血印。
“杨志,你给我住手!”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冲上去阻止道:“他们身上背着这么重的东西走了这么远的路,非常疲惫,你为什么不让他们休息会?他们不像你,身上什么都不背!”
“老管家!”被称作杨志的青面汉子道:“他们不晓事,你怎么也不晓事!中书大人把这么大的责任交给我,我能不万分小心吗?去年的东西就让人给劫了,至今没有贼人的下落!难道老管家忘了?”
“责任重大,该休息也得休息呀,我也走不动了,正要休息会!”这位老家伙道。
“老管家你就相信我一次行吗?这里真不能停留,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实在太危险了!”杨志急道。
“你这话,一路上没说一百遍,也有八十遍了吧?我怎么连个贼人的毛儿都没见到过啊?”老管家鄙夷的看了杨志一眼,道:“真是笑话!大名府的梁中书,汴京城的蔡太师,是一般毛贼敢惹的吗?他们不要命了吗?”
“去年的贼人也曾打劫了这些东西……”
“去年出差错,那是因为出了家贼!朱东、朱晓两位贼将串通贼人,将这些东西打劫了去。二贼至今下落不明,若是落网,定是难逃死罪!”老管家怒道。
武松心里忍不住想笑:“听这老废物的语气,去年生辰冈被劫后,那些逃回去的垃圾士兵肯定是往死里诬陷两位因押送生辰冈而战死的将军串通贼人,借以推卸责任,而那梁废物居然信了!”
“老管家,这里真的不能呆,你就听我一句劝吧,快叫他们起来赶路!”杨志正说着话,突然发现前方一棵大树后有一道人影,杨志大喝道:“谁!”
树后那人没有应声,杨志便提着朴刀冲了过去,只见树林拐角处有六辆车正朝着这边赶来,杨志挺刀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第74章 计有连环()
六位推车的汉子立刻吓得跟丢了魂似的,一齐跪下磕头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等兄弟六人是小本买卖人,正要上汴京去贩枣子,车上全是枣子,好汉若是想要,一并拿去便是。”
一个长得文绉绉的汉子不等杨志说话,便拿出一袋钱举过头顶,恭敬道:“好汉若要是钱,我等身上只有这八贯钱,也一并奉送好汉,只求好汉高抬贵手,饶了我等性命!”
杨志不理会众人,兀自拿着朴刀将每个袋子戳了几下,发现里面果然全是枣子,便道:“你们既是小本买卖人,怎敢上这座猛恶林子?你们就不怕遇到强人打劫?”
一个脸上长着红色朱砂胎记的人笑道:“大爷您真会开玩笑,就我们兄弟六人身上这点钱,还不够塞牙缝的呢,谁愿意打劫我们啊?”
“这人有意思,洒家脸上长了青胎记,他脸上长了红胎记,哈哈!”杨志心道。见这六人不是强盗,杨志便笑着回到了自己人那里。
“虚惊一场不是?”老都管笑道:“你呀,太疑神疑鬼啦!”
“没事就好。”杨志道。
众人正说着话,突然在这安静的密林中响起了一声清嗓子的声音“哟!……”,之后,那个声音的主人还唱起了山歌:“赤日炎炎似火烧啊,野苗禾稻半枯焦啊,农夫心内如汤煮啊,公子王孙哟……把扇摇……”
不一会,一个獐头鼠目的汉子挑着两个大桶,一边唱,一边走过这黄泥冈。
“喂,汉子,你桶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呀?”杨志手下一名扮作脚夫的士兵道。
“上好的白酒,挑到坊间去卖!”汉子说着,脚步不停的向前走去。
“汉子,你卖给谁都是卖,不如卖给我们一桶吃吧,我们干渴难耐,正好解解渴!”这名士兵道。
“行,五贯钱,不还价啊!我这可是上等的好白酒,在咱们大宋国,仅此一家!”汉子停下脚,放下桶,道。
“五贯就五贯!”这名士兵说着,便与其它人一起凑钱买酒!
杨志见众人不经自己同意,竟敢私自买酒,大怒之下的他提起刀杆,见人就打。
老都管见他打的太狠,便慌忙上前阻拦道:“你这厮发什么疯,怎么又要打人?”
“这些蠢驴懂得什么?这江湖之上,有多少英雄好汉因为贪酒被蒙汉药麻翻了!”杨志怒道。
“妈的!竟然侮辱我卖酒人的名声,不卖了!渴死你们这些贼王八!”卖酒汉子大怒道:“你无缘无故怀疑我放蒙汉药,嘁,我还看你这青面鸟人长得不像好人呢!”
卖酒汉子骂完,狠狠的瞪了杨志一眼,提起酒桶就走。
杨志手下的士兵们实在太渴,便一齐拦住卖酒汉子不停的道歉,谁知那卖酒汉子根本不理睬他们,死活不肯卖了。
“发生什么事了?”刚才在树后拐角处和杨志打过照面的那位文绉绉的汉子走过来问道。
“我自挑着酒桶去坊间卖酒,是他们主动要买我的酒,却又要怀疑我下蒙汉药!哼,我一怒之下不卖了,他们却又拦着不让我走,真是好不要脸哪!”卖酒汉子满脸怒气。
“你这卖酒的汉子心胸也太狭窄了,大家出门在外,这里又是荒山野岭的,便是小心一些,也没什么可挑理的。再说人家既然已经给你道歉了,何必还要得理不饶人呢?”文绉绉的汉子劝慰道。
“你爱说什么说什么,反正老子就是不卖了!”卖酒汉子真不是一般的倔。
“既是他们疑心,那卖给我们一桶总行了吧,我们干渴难耐,正要买一桶解渴。”文绉绉的汉子道。
“不卖,不卖,酒里有蒙汉药!”卖酒汉子故意大声挑衅道。
“你看你这汉子,好没道理!我又没说你,你朝我发什么火啊?真是的,大热天的,快消消气吧,给你五贯钱,卖给我们一桶得了,这嘴里都渴出鸟来了,谁耐烦跟你在这斗嘴?”文绉绉的汉子笑道。
卖酒汉子见说不过这人,便索性歪过头不看他,也不言语。
这文绉绉的汉子见他不说话,便冲着密林拐角处喊道:“兄弟们,拿几个瓢来,咱们喝口酒解解署气。”
那五人齐声答应,纷纷拿着瓢,捧着枣子来到卖酒汉子面前,轮番换瓢舀酒喝,时不时的用枣子下酒。不一会,便吃光了这一桶酒。
“给你五贯钱。”脸上长着红色胎记的汉子将钱递给卖酒汉子,道:“你家这酒确实很好喝,但就是太贵了,我们也没跟你还价,你就再送我们一瓢吃吧!”
长着红色胎记的汉子说完,不等卖酒汉子同意,便擅自打开第二桶酒,舀了一瓢,边喝边跑,卖酒汉子发疯般的追上去,道:“不行,不行!你把酒还我!”
卖酒汉子好不容易抢下这瓢,却发现瓢里的酒已经被长着红色胎记的汉子给喝光了。卖酒汉子正要开骂,却猛然发现那个长得非常文绉绉的汉子正趁自己追赶红脸汉子时,偷偷舀起一瓢酒正要喝呢!卖酒汉子连忙冲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连瓢带酒倾在酒桶里,狠狠的瞪着那些卖枣子的人骂道:“你们这帮鸟人好不君子相!非要占我卖酒人的便宜!就凭你们这点小心眼,你们这辈子注定只能做小本买卖,永远做不大!”
六名卖枣子的人不说话,只是笑。
“老都管,您帮我们求求杨提辖,让我们也吃一桶酒吧!那卖枣子的人能吃得,我们为什么吃不得啊?”一名士兵低声对老都管道。
老都管觉得士兵说的有道理,便来到杨志面前,道:“提辖,你也亲眼看见了,这两桶酒都是好的,根本就没有蒙汉药,你就让大家买碗酒吃吧!”
杨志心道:“第一桶酒没有蒙汉药,第二桶酒也被那红脸汉子偷吃了一瓢,也不见他醉倒,看来也没有蒙汉药。”杨志沉吟一会,便道:“那就买吧!”
老都管得了许可,便和另一名管家,以及十一名士兵凑够了五贯钱来到卖酒汉子面前,一个个陪着笑脸非要买他的酒。卖酒汉子无奈,只好叹道:“就是卖给你们,你们也没有盛酒的家伙啊?”
“那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办法。”老都管笑着硬将五贯钱塞给卖酒汉子。
老都管来到卖枣子的人面前,向他们借几个瓢,卖枣子的人不但非常痛快的答应了,还送了老都管一些枣子让他们下酒吃。
老都管和另一名管家每人喝了一大口酒,十一名士兵也都喝了个够,众人解够了渴,才想起杨志一口都没喝,一名士兵便舀了一瓢送到杨志面前,道:“您也喝点吧!”
口渴难耐的杨志见众人喝了酒也没出事,便也喝了半瓢。
无多时,杨志和他的所有手下全部醉倒在地,不省人事。
“哈哈,吴用老弟,多亏了你的妙计,才得以让咱们劫得这十万贯生辰冈!我晁盖这回可发了大财了!”一个卖枣子的大笑道。
“吴先生,我刘唐这回可真是服了你了,此等妙计,就连诸葛亮都想不出来呀!”另一个家伙也兴奋的叫道。
“唉呀,是谁下的毒?此毒无色无味,难道是西夏国的剧毒悲酥清风?”吴用突然发现任凭自己再怎么努力也睁不开眼睛,最后他捂着脑袋,头重脚轻的栽倒在地,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不一会,其它卖枣子的人也全部昏倒。
“兄弟们!把你们这几天拉的那些屎全都送给晁盖!把那十万贯金银珠宝都给我运到梁山去!”
第75章 内讧()
残阳如血。
吴用最是精明,在快要昏倒之前迅速揪了些杂草塞了自己口鼻,然后才昏了过去。因为吸入毒气最少,所以他是第一个醒的,此时已是黄昏时分。吴用睁开疲惫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堆横七竖八的“睡神”像个死猪一样的死睡。
他爬到晁盖面前,使劲的摇晃着他,晁盖就是不醒。吴用无奈,只得拿出随身匕首,扎破晁盖的胳膊。放了一会血,忍不住痛的晁盖总算被强行刺激醒了。
“兄弟,发生……什么事了?”晁盖费力的眨巴着眼睛,好不容易才看清楚眼前这人是吴用,便开口询问道。
“大哥,可能是那杨志狗急跳墙,在快要昏倒之前施放了剧毒悲酥清风!当然他可能还同时施放了别的剧毒!因为悲酥清风只能让人无力,却不能让人昏倒。”吴用道。
晁盖强行坐起,看到一堆睡猪,以及杨志等人挑着的那些“完好无损”的大行囊,露出一个笑脸,道:“对,对,对……一定是杨志狗急跳墙放的毒,如果是有其它人想害咱们,第一,他肯定要抢走生辰冈,第二,他肯定要杀了咱们灭口。”
吴用道:“大哥,当务之急,应该尽快用匕首捅醒咱们的人,然后将这些东西带走!”
“好!”晁盖站起身,掏出匕首。
二人接连捅醒焦挺、石勇、薛永、刘唐、白胜五人,用最短的时间和他们讲清利害。微弱无力的众人强行起身,将车上枣子全部倒掉,然后奋力背起杨志一行人所携带的那十一个大包裹,依次放到车上,六车推车前行。
吴用力气最小,他所推的车上只放了一个大包裹,其它五车每车各带了两个包裹,众人朝着晁盖的大庄院进发。
吴用到底是个文人,耍弄阴谋诡计相当在行,干活就不行了,就他那点屁葫芦劲,再加上中了剧毒刚醒,浑身无力,只推了一会就连人带车一起栽倒了。吴用车上的那个大包裹重重的摔落于地,并且不负众望的散了架,里面的破砖烂瓦、碎木屑、鸡骨头、废角料等“宝贝”,全都洒了出来。
众人当场惊呆了!
这时,吴用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抓到了一堆又硬又圆的东西,他当即瞪大双眼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原来抓在他手上的竟然几个干屎橛!不用说,这些东西也是从装生辰冈的大包裹里掉出来的。
晁盖等人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纷纷捡起杨志手下军汉的朴刀,发疯般的狠戳着车上的大包裹,最后他们非常失望的发现,所有的大包裹里全是垃圾,莫说是金银珠宝了,就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晁盖,吴用,你们安的什么心?”石勇破口大骂道:“老子舍着性命和你们出来打劫生辰冈,结果你们这俩杀千刀的畜生竟然给调包了,成心耍我们是吧?”
“晁大哥,你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然想独吞这些财宝!”焦挺满脸的不屑。
“晁盖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刘唐颓然坐倒在地。
“兄弟,这……”晁盖焦急万分的看着吴用,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咱们先是与杨志等人在黄泥冈相遇,然后白胜挑着酒桶路过,这时两桶酒都没有下药。咱们故意当着杨志的面喝光了第一桶酒,又让刘唐故意假装贪心,当着杨志的面又把第二桶酒也喝了一瓢,白胜去追赶刘唐的时候,我拿着装满蒙汉药的瓢来到桶边假装偷酒喝,刚舀了酒作出要喝的样子,白胜就冲过来连瓢带酒一起倾在酒桶里,药不知不觉的就下进去了,最后也非常顺利的把杨志等人麻翻了。可是后来咱们为什么会晕倒呢!”脸上愁云惨淡的吴用喃喃道。
“你在贼秀才就别在这装蒜了!你不是号称智多星吗?从来都是你坑别人,阴别人,耍别人,啥时有人能阴你啊?”白胜大骂道:“怎么着?生辰冈到手了,你想和晁盖独吞,不想分给我们哥几个了是吧?”
“兄弟们,你们别吵了,事情绝对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吴用伸出一个手指,眼神一亮,道:“对了,肯定还有高人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在我们得手后,他们就施毒放翻我们,自己卷了生辰冈跑了,还把这些破烂和干屎打包到装生辰冈的包裹里让我们捡!”
“兄弟们,你们就别闹了,想来咱们肯定是被人设计了。”晁盖没好气道:“兄弟们要是觉得委屈,跟我同回东溪村,我晁盖以东溪村保正的名义向大家起誓,既然咱们被高人给耍了,我也不会让兄弟们跟着我白忙活一场,我把我家所有财产全部均分给各位兄弟,行吗?”
“你他娘的别在那放屁了,你一个小小的东溪村保正,你发出来的誓,能值几文钱?”焦挺冷嘲热讽道:“那西溪村保正家里不比你家势力大?不还是被人家梁山给端了吗?”
“那你们想怎么办?”晁盖强忍着怒火,道:“事已至此,那十万贯金银珠宝已经没了,我也非常恼火,你们跟我发火有什么用?”
“怎么办?”石勇阴笑道:“哥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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