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碧水、微风、流云、朝霞——如若人间仙境!令人不自觉的沉沦。
“此情此景,可美?!”倏的,君惜突然出声问道。
刘世博正陶醉于此景中,忽中君惜竹此问,忍不住微微一楞,随后才反应过来,应道:“江山如画!自是美极!”
刘世博无意间一语道破现实的残酷——江山如画;自是美极!
所以,古往今来,才会有那么多人为了‘江山’二字倾尽一切!
“是的!江山如画!”君惜竹转身,望向比往日萧条数倍的西风城内,目光游移间落到了西街上的某处,那里有嘶哑的马鸣声传来。
刘世博有些诧异,按说这个时候,西风城内不应该有马呜声才对,早在数日前,公孙哲就开始在城内征兵征马征粮——这种时候,怎么会有人将马儿牵到街上来?
一眼看过去,却见那是一只极度廋弱、毛色灰白又翻卷的老母马,被一个身穿破烂麻布袍的霜发老女人牵着走在西街。
老母马的头上插着草,显然是那霜发女人打算将这马卖掉。
也有几人上前去寻问,却都在看了那马之后摇头走开,渐渐的,就再也没有人愿意却看一眼那匹老马和那老女人了。
“先生,看到了吗?城外江山如画,可城内的百姓,却无以为家。”君惜竹说此话的时候,语气淡淡,听不出悲喜,但刘世博听她此言,心底却不由得一震。他与君惜竹都是身怀武艺的人,从城墙上听到不远处西街上那老女人卖马的谈话并不难,可让他震惊不是军师的武艺内功,而上此军师大人眼的此时军师大人眼底的那一悲悯——尽管,那一丝悲悯只一闪而逝,可刘世博却可以肯定,自己是千真万确的看见!
他一直以为,像军师这般智谋高绝,能够忍心倾山埋敌万众之人,定是视人命为而戏之辈,却不曾想,军师竟然也会为这街畔孤苦而心生悲悯。
步下城墙,两人缓缓的走向那个老女人,看着她和她的马。
近了才看出,这个女人其实也不是很老,约莫才不惑之年,可却满头霜发,腰背已经微驼,此时见两人走近看着她和她的马,微微有些惊诧却又极度卑微的问:“先生、姑娘,可是要买马?”
刘世博摇了摇头,迎着那老女人失望的目光,忍不住开口道:“你的马已经老了,且又染病,怕是卖不出个好价钱……”
他虽然不精通医理,却也能够瞧出,那马是染了病,若是再不好生医治精养的话,只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老身……老身……只求五百文……五百文钱就够了……”老女人说着,忍不住当街屈膝跪了下道:“老身只要五百文钱,给当家的和犬子买棺下葬……”
她的声音凝咽而嘶哑,双肩颤头,像是在哭,可双目却空洞无泪,显然泪水早已流干。她的另一手紧紧的拽着老马的缰绳,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的浮草。
刘世博心头一动,当下便伸手掏向钱袋,却被君惜竹以眼神止住。
君惜竹拿出二十文钱,单膝屈身,将钱放在那女人的手中,缓缓道:“我们不买你的马,但我们替永辉殿下买你的马奶,这二十文钱你先拿去把马医治好,从明天开始,你每天早上送一碗马奶到将军府,就可以换得十文钱。”
放下钱,君惜竹起身,抬头望着阳光明媚的天空,眼底却是一片深遂。
直到那老女人牵着马离去,身旁街上往来的人还在议论纷纷,道是那女人已经疯了,她的当家汉子和儿子都是死在数日前西风城的那一战,可她却不肯拖去城外乱葬岗,非要凑钱给买棺材下葬。
刘世博听着身侧的纷纷议论,开口凝惑问道:“军师为何不直接给她五百文钱?那样岂不是更能解她燃眉之急?”
君惜竹微微摇头,回问道:“先生可有看见她眼底的空洞?心哀莫过于死,如今唯一让她活下去的动力,就是凑够钱为她当家的和儿子下葬……”
言至此,刘世博已然明白,军师此举,却是想让那女人多活上些时日。
“先生可有想过西风城因何而破城?因何而被屠?”再次开口,君惜竹将话题转移到了数日前的那一战:“明明公孙老将军事先曾有防备,殿下离城前,也曾提醒过夜袭,可为何西风城还是会被破?”
刘世博知道军师不会无故放矢,定是话中有话,当即便问道:“军师可是查觉到了什么?难道不是公子白术屠城?”
在那一夜,刘世博曾亲眼目睹陵军屠城,而君惜竹此时这句话,无凝的是在否定他的亲眼所见。
“有所猜测,尚未得到证实。”顿了顿,君惜竹道:“也许,西风城之战,并非只是我们从表面上看到的那些东西。公子白术攻打西风城固然是为了拿下南楚这个粮仓之国,可他却无必要屠民立威,毕竟,这样做的话,弊大过于利,他断不至于下这样的命令。所以,我猜测,这次西风城之战,是否还有尚未浮出水面的第三方势立。”
君惜竹分析道:“或许,这第三方势立这么做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阻止白术,所以,白术才会在攻下西风城之后又放弃西风城,”君惜竹想了想,又道:“当然,这更可能是诸国高层之间的博弈,而我们、殿下……甚至是公孙老将军,都是这些高层手中的棋子……”
听至此,刘世博沉默下来,他知道,军师这般分析不无道理——西风城之战,极有可能是诸国高层之间的博弈,是诸多发动惊世大战之前的试探之举,而这背后,肯定是不贬推波助澜的势力!
而且,要在那样的战乱之中伪装成陵军屠城,并非是不可能。
如果军师这个猜测成立的话,那就可以解释为何白术拿下西风城却又撤兵之举了——他定然是在事后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从西风城撤兵,只是,他究竟发现了什么?
“看来,倒是我浅见了……”想通诸多,刘世博苦笑道:“我一直看到的重点是先王的死,是楚王和欧阳武侯对殿下的针对,却没能把眼光放向诸国之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凭殿下如今的实力,只怕是不堪一击……”
如果,这所有的一切,并不只是因为楚王和欧阳明月在针对殿下的话,那么,在即将到来的不久之后,在那样的血雨腥风、千军万马面前,即便是殿下有江湖第一杀手组织琼花宫,那又能如何?
所以,殿下如今最紧要的事情不是复仇,而是兵权!而是如何在这个乱世立足!——刘世博终于明白了君惜竹话中深意!可是,以殿下如今的情况,兵权从何而来?
想到此,却又听君惜竹继续淡淡道:“人道乱世有三雄——奸雄、英雄、枭雄,奸雄乱世,英雄救世,而枭雄却是最后主宰这个世间的霸主!”
“英雄一诺千金,大义当先,仁德化天下,崛起于乱世,得一方百姓景仰!甚至是流芳千古!”
“而枭雄却与英雄不同,枭雄襟包四海,壮士凌云,横扫河山,虽同样崛起于乱世,但行事却不同于英雄的光明磊落,他们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甚至还会以无数手段将英雄们置于死地……但是,他们,却是最后成就千秋功业的人!却是主宰这个世间的霸主!”
“殿□怀霸主之才,却有颗英雄之心,这注定了她前路崎岖。”
“不过,只要是她所望,我必然会与她并肩走下去。”
自从当初看了楚汐所著的《论国策》之后,君惜竹就清楚的知道,那个清冷如月的女子心中所怀的是何等雄心壮志——尽熄烽火十九州!
以英雄般的姿态,尽熄烽火十九州!
所以,我的殿下,你无须畏惧这个乱世的风雨,无须舍了你的志向随我山河遍踏。
你一定会成为名传千古的英雄,我一定会帮你结束这个乱世……哪怕掀起再大的腥风血雨……哪怕是用鲜血染红我的双手,那也是在所不惜的……
所以,我的殿下,请以你那天纵英姿让世人惊艳!
所以,我的殿下,我一定会给你一片万里晴空,不会再让任何肮脏和黑暗损你半点风华!
我会一直、一直的站在黑暗里,站在你的身后,陪你穿过腥风血雨,陪你从乱世到繁华……
听着君惜竹所言的一字字、一句句,刘世博蓦然大惊,他望着面前这白衣落落无暇的女子,分明在她眼底看见了一丝转瞬即逝的峥嵘霸者之态。
难道……她是想以一个枭雄的姿态,来成就一个千古英雄的崛起?!!!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写到这里了,嗯,大家来投票表决:
举右手表示殿下攻,军师受。
举左手表示军师攻,殿下受。
举右脚表示每次亲热前划拳,来场石头剪刀布……
举左脚表示每次亲热前先打一架,谁赢了谁攻……
(啊喂!默君!你够了!信不信殿下和军师罢演找你领盒饭?!!!
第044章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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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汐和公孙哲都没有料想到;他们苦等将近十余日之久的圣旨所带来的竟然会是这样的一道命令——急调西风、宁州、四方三城共计三十万兵力伐陵!
这道命令出乎了所有人的意外——竟然在这种时候要出兵伐陵?!是真如圣旨所言是为了报被屠十万百姓的血仇,还是陵国朝中掌权者另有所谋?无人知晓个中真正的缘由。
比起这个令人意外的消息,旨圣所传达的另外一个命令,则足以让所有人为之震惊!
——永辉公主殿下天纵将才,西风城一战功绩卓越,吾王圣明,特令永辉公主接替公孙老将军‘征西将军’之位;率三十万大军伐陵,以复我南楚被屠十万百姓之仇。
寥寥数语;尽将永辉公主于此战的功绩彰显;却忽略了她于此战中的过错——战前私自离城,依照南楚军法,即便是她拥有王亲的身份;也足够杖责二十军棍、罚三年俸禄了,但是,在此时这份圣旨中,却没丝毫提及,仿佛半点都不知晓永辉公主曾犯下如此过错,反而册封她为新任的‘征西将军’!
如今诸国的官爵都是沿袭前大宁王朝所设,征西将军之职仅低于兵马大将军和辅国大将军,高于四镇、四平、四安等将职,乃是堂堂正三品,拥有上殿面圣之权的正三品实权将军!——可便是这样的实权将职,如今竟然落到了永辉公主身上……别的世家贵胄子弟且不说,单是公孙哲都不可能对此等任令心悦臣服。
在西风城之战,永辉公主临败支援、力挽狂澜,固然是惊才绝艳的天纵良将,可单凭如此一战,难道就能够盖过她所犯下的错?难道就能盖过公孙一族多年来为南楚立下的汗马功劳?
听完圣旨,公孙哲交出兵符之后就拂袖而去,那些依附于公孙家世家的小族莫不效仿,外加一些本就不服楚汐女儿为将的贵介子弟,顿时,满座十数余大小将领竟走了大半!
永辉殿□着华贵衣衫高坐明堂,以指尖轻抚着被公孙哲置于案上的鹰符,眸光清冷如月,威严吩咐道:“诸位且先行退下,余部两日之后便会抵达,届时再聚于一堂共议军情。”
待余下诸将起身退下,永辉殿下唤来刘世博与军师君惜竹议事,却不想,竟足足等了半日之久,也不曾等到君惜竹。
“先生,难道你还要本殿下再等下去?”眼见天色愈暗,永辉殿下已等到耐心尽失,终是忍不住开口:“军师何往?”
刘世博抄手而立,面露为难,军师大人离城之前曾万般交待过,让他一定不能泄露她的行踪,就算是殿下有所查觉,务必也要替她将时间拖延到天黑之后。
军师的话固然要听,可殿下的话也不可违逆,如此,刘世博心底一番挣扎,又眼见观幕色已经降临,遂应道:“军师道是有事出城一趟。”
一听‘出城’两字,楚汐眼底一沉,心底浮现一种不好的猜测,忍不住追问道:“所为何事?”
刘世博不再回答,只是他那面上的神色,分明已经肯定了楚汐心里的猜测。
“难道军师是想去劫那批运往东宁的兵甲?!!!”
不无可能!——这个念头,就连楚汐也曾动过,只是,她的身份让她不敢稍有差错,若是被人发现她藏兵甲蓄养私兵被冠个谋反罪名,自己损命不说,到时候还会损及先王的英雄名声,倒是得不偿失。
见殿下已经猜到,刘世博也不好再作隐瞒,遂解释道:“上午军师去西街查探,发现绝色楼主混迹在人群中出城,军师猜测她们定也在打那批兵甲的主意,遂想跟上去看看情况。”
东宁太子轩在这种紧要关头向西蜀购买兵甲,又不顾一切的想在这种时候运回东宁,其野心昭然若揭,别说是君惜竹想动手,就连是陵国公子白术和西蜀都不可能放过这批兵甲——如此,白芷来西风城的另一个目的,也就不难猜想了。
楚汐和刘世博都知道,以军师的性格和手段,必然不会只是去看看情况那么简单。
想到此,楚汐忍不住心忧,起身提起碧落枪正欲让刘世博调来琼花宫的影卫杀手,却不想刘世博竟抢先一步挡在她面前:“殿下,军师临走时曾留下了一纸信书,请殿下过目。”
君惜竹知道,她若以身涉险,楚汐必然会担忧,甚至及有可能会随她而去,所以才会事先留下书信,并嘱咐刘世博务必要拖延时间,毕竟,在这种时期,以楚汐的身份,并不适合再次离城。
接过书信,楚汐展纸便见上面写道:“殿下莫要心忧挂怀,为夫此去,至多不过两日便可归。”
为……为夫?!!!
好!很好!竟然已经称自为夫了!
想来,军师是已经忘记昨夜到是谁最后被吻得眸光潋滟,是谁最后睡在谁的怀里。
楚汐的眸光在这几字上瞧了好几个来回,终是抿着唇将信折起纳入袖间,琢磨着待军师回来,该当好生与她理论一番,谁才是夫!谁才是妻!
君惜竹与刘世博在西待论事的时候,并没想到会如此恰巧的遇上白芷出城,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是福利章节,感谢大家一路的支持,是因为你们,小默才会一直坚持到现在。
今天先更到这里,大家先买,等会儿买完了我就传上余下的半章,大家可以等我传完了再看这章。
然后,我们继续上一章的话题:
小默突然发现,支持殿下攻和军师攻的人竟然不相上下诶!
支持石头剪刀布和打架亲热的也不相上下。
当然,以上两条都不足已上小默惊讶,最让小默惊的是,在大家举手举脚投票的时候,竟然出现了不少四脚朝天的萌物!!!!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
第045章 章()
一秒记住【阅读。
古木深深;夜色沉沉,弦月如钩。
白衣翩然的女子手提长剑走在林中小道;边警惕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约莫走了一刻钟左右;便听有窃窃语声传来,君惜竹迅速纵身藏到古树枝桠的上,边寻着声音透过树叶间的间隙瞧去;虽然没有看到人,却隐约的瞧见了远处隐于林中的简单营地。
那是一个极其简单的营地,几顶简陋的帐蓬组成了一个圆形阵势,一些辎重车辆被摆在圆阵之中,上面搭盖着防雨布料,君惜竹猜测;那些辎重车里所装的,应该就是东宁这次向西蜀购置的兵器和战甲。
眼观此幕,君惜竹忍不住摇头暗暗一叹,东宁这押运兵甲的首领不是聪明绝顶就是白痴一个,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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