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玥忽地就紧皱了眉坐过去,气压低沉盯着他两腿间。
“都磨破皮出血了还说没事?”少女薄怒,拿过那筒药抚上他的腿。
男子瘦却有薄肌的两条长腿玉箸似的,却在尽头萃了红粉染了血色,瞧着皮皴肉薄,痛感丝丝寸寸交织。
“磨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就下马的时候才疼了,现在也不甚有感。”周恒抢过她手里的药:“娘子,伤已经看了,还是让为夫自己来吧。”
秦玥看了他一瞬,沉眸道:“可以,以后再次此事定要知会我过来拿药,听到没?!”
“恩。”男子紧紧点头:“再不让娘子操心这事。”
“那你自己上药,我给你找些纱布来。”秦玥起身:“学骑马作甚?!咱们家有马车!也怪我非要让你学……死连程就不能好好教吗?!”
周恒看少女自个儿咬牙切齿的,扔下药先哄人:“这点伤真不算什么,阿正不知受了多少磕磕碰碰的。我这不是一次就能骑好吗?我也想学,日后出行更方便,娘子切莫自责。”
周恒揉着秦玥的手微摇,缓着声音道:“娘子快些去找纱布吧,为夫觉得冷了呢。”
秦玥抿唇,看看他白长的腿,扭头出去:“冷就盖上被子。”
低气压一走,周恒摇头轻笑,小心的给自己上了药。不多时秦玥就回来了,进屋就关了门,以防外面的凉气进来。
“好了?”秦玥看看他的伤都撒了白色的粉末:“你抬抬腿,我给包扎起来。”
周恒这次乖乖的听话任由她动作,秦玥动作很轻,怕太狠了勒疼他。
包好了一边就换另一边,方才只看伤了,现在将裹好伤口,秦玥的目光略到周恒的衾裤上。还是他以前的像短裤衩一样的样式,与外衣还算是一套,也是月白的,却是细棉布做成的。
她怎么不记得她给他做过这个?
“相公……”她收好最后的纱布,不解道:“你这衾裤……”
周恒腿上肌肉明显一僵,低头看一眼,没什么啊!
“衾裤,怎么了?”
秦玥将他的裤子抱过来给他:“我好像没有给你做过这个啊?”
“是你以前的?”可是以前的周家,不会有闲钱买细棉布做衾裤啊……
周恒手握着裤子渐松,微微有些情怯道:“这个是我自己做的……是不是做的不好?”
“自己做的?!”秦玥惊讶,她给他做了好几条衾裤,怎么自己动手了。
“我给你做的不合适吗?”她问。
“那倒不是。只是这块料子是小雨做东西时剩下的,我见了就拿过来自己用了。”周恒起身束好腰带:“我做的不好吗娘子?”
男子束腰,左右袖敞似华羽铺摇,眉宇淡然含笑,轻染了皓石明辉。
“相公什么都会做?”秦玥将他的袍子套上,将领口抚平,静静望着他。
那两年弟妹都小,周恒不知都做过什么事……但想想也知道,当哥又当爹娘,田能种,水能挑,衣会缝,食能煮。他这双手,沾的了笔墨纸砚,端得起茅屋两间。
“只是简单的缝几针,不及娘子和小雨的手艺。”
周恒又俯到她耳边轻声道:“我这衾裤后面的缝已经快开了,洗了之后需再补上一补呢……”
秦玥努嘴:“我会将你的衣食都打理好的,你不必操心这些。以后若是再有喜欢的料子,想做什么只管说,哪用得着自己动手。若是让人知道了,该说我不尽责了……”
“娘子才是最尽责的!”周恒一手环上少女的细腰,“周恒是真的娶了一位好妻子。”
“那是,算你幸运吧!”秦玥扬眉笑的快意:“我不是还给你做了内裤吗?你怎么不穿?觉得不舒服?”
周恒无话了,那新内裤确实与这不一样,穿着总觉得紧,且,其型可观,实在是……他只穿了几次便搁下了,反正娘子与他做的多,数日换洗都不用重样的。
秦玥一看男子的面容就知道他穿的不舒服,遂道:“无妨,你愿意怎么穿就怎么来。”
“娘子那个世界的人都是那般穿的?”
秦玥淡淡道:“恩,衣饰什么的都是步步演变最终成了那样子。这里的人还没有经历演变,肯定会有人觉得不合适之处。所以我也没让女工生产太多男士内裤。”
周恒微愣:“娘子店里还有男士的?”
他不记得有见过。
“对啊,只是没挂出来。都是哪家人买的多,送出去的。”秦玥面容淡然:“也算是个营销渠道吧。人家穿过之后若觉得好,以后我们销售起来也多一个回头客。不喜欢的也就那样啦。”
周恒微点头:“明年小骑车就可以拿出来卖了。”
秦玥恍然:“你不说我把那东西忘了。阿正一直练武,也没怎么骑过,以后怕是用不上那车子了。”
“用不上可送给至炎啊,那孩子还是喜欢玩耍的。”
上次的大圣玩偶也是在那孩子手里被宣传出去的,来买的人家还不少。举一隅反三隅,骑车也是可以的。
秦玥笑拍他:“玩偶骑车都给至炎,师父该说咱们了!”
“总之也是你的心意,师父看至炎喜欢便不会多说什么。再说,师父还等着你做阿胶呢!”周恒眉眼灿然。
“相公还真是我的葵花宝典!”男子总揽着她的腰,秦玥两手搁在男子胸前轻挠着:“那你说,阿胶那么难制的东西,咱们肯定卖的贵,那又该怎么销出去?”
周恒将她乱挠的手抓住,痒痒死了……
男子醇厚的嗓音淡淡:“阿胶啊?我们就……”
阿正直和重阳骑马到暮色才恋恋不舍回了家。看见连程看自己的眼神,阿正小心脏噗通狠跳了一下,遭,二师父要对他做什么?!
“阿正”连程淡淡开口,小孩儿人却觉得那声音比平日里要低沉数倍。
“明日咱们要加倍训练了……”连程脸扬着,眼帘半垂斜睨阿正,小孩儿绷嘴,不觉后退半分。
哎呀,真是的!二师父这个爱记仇的性子!阿正圆脸绷绷,小嘴抿成了一条缝,思索道:“二师父,咱们已经练了三日了,按照平常的日期算,明日该休息了!”
小孩儿又看看重阳,拉着他道:“明日重阳还是要去买东西的,我要与他去镇上了!”
重阳心已焦,嘿嘿看着连程道:“连大哥莫怪小的,小的只奉主子之命,主子让干啥我就干啥!”
连程沉着黑眸睥睨二人,重阳抓紧阿正一个箭步就冲出了男人的视线范围,话说完咱们就走,在那儿耗着算什么?!
过了这几日,定不与连程有关的人和事儿多接触。重阳心里颤抖,拽着阿正飞了似的回自己屋子。
“你带我来你们屋子做什么?”阿正看看他们的上下铺,重阳与枫杨的床褥都整洁干净,床单被罩还都是一样的,很有规度。
小孩儿喃喃道:“其实我也想这样睡的,但是二哥不想与我睡一间屋子了。算了,睡上下铺还得再做,让三叔歇歇吧!”
“正哥儿,以后咱能不能不与连程作对?”重阳掐住他腋下将人提到自己腿上坐着,一脸皱巴的看他:“小的是你跟前的人当然需跟着你,连程是你师父也要与你在一起。可小的不能老被他盯着啊!”
阿正扶着他的腿一跳,两腿岔开正面对他坐着:“今天只是意外,我不是每天都与二师父作对的。你大可放心!二师父这人吧,你瞧他今天气着,明儿说不定就忘了!特别是石心在他跟前的时候!”
小孩儿扬着嫩眉毛,黑眼珠晃悠,对他自己能戳破连程的心性而得意洋洋。
“唔,真的吗?”重阳两胳膊环着他,手十指扣揽着他的屁股:“那咱明天再看看情况吧……还有啊正哥儿!主子可没说我明天出去!”
阿正轻哼,摸着自己的肉下巴:“山人自有妙计!”
饭后,不知阿正与秦玥说了什么,秦玥竟真的让重阳明日与他一起出去了。
连程闲的自在,就一直盯着石心了……
——
日子飞快,转眼就是腊月二十六。当日一早,秦玥与周恒收拾了许多礼物去了临安镇。两人的车后紧跟了另一辆车,是石青去接两个丫头回来的。
先去了铁匠铺,刘师傅一直是他们内衣挂钩的生产者,从没多问一句话,也不曾向外透露什么,是个实打实的老实手艺人。
夫妻俩进到冷冰冰的打铁房里,刘师傅正在里间铸一口锅,过年老有人来打锅,希望一年新鲜着过。他听见外间的声响,探头一看便是满面的笑容:“周家两口子过来了!”
手中的锅已经成型,只需等着它过热,刘师傅拍拍身上的铁屑到二人跟前。
“是有什么要再做的?”平日里来取零件的都是周家村的村民,这次两人又过来了,他寻思着该是要换东西做了。
秦玥:“并不是。”
周恒将手中的礼物一抬,笑得温和有礼:“快过年了,给刘师傅送些新年礼物。”
“哎呀,这这这,还给我礼物?”刘师傅一脸的惊讶,明显没想到这茬。
但看着夫妻俩的一大早就过来,定是早有打算,带着满心诚意来的。
“刘师傅为我们做了那么多的零件,都是细小之物,劳您费眼了。咱们是合作商,过年慰劳一下您是应该的,”秦玥含笑道:“都是过年家里需要的东西,我们送来一些,您可少买一部分了。希望刘师傅不要推辞。”
刘师傅搓手,面上有些难为情了:“这,我也没啥给你们的准备啊……”
周恒:“您为我们生产好零件就是给我们最大的礼物了!”
“对,什么都不及好的手艺和良心!”秦玥笑道:“我们夫妻俩这就给你拜个早年了!”
“好好好,那就多谢两位了。”刘师傅接下东西放着。
屋子里都是冰冷的铁器锁链,他环顾一周也没找到能让两人坐下歇息的地儿,更是愧疚道:“你瞧我这儿一片冷冰冰的,也没啥让你们带回去的……要不送你们一口锅吧!”
那锅虽是给别人做的,但他一会儿就能再做出来一个,不费时间,不如就当礼物给他们?
“那就不用了,我们还有别的事,也不多停留,这就走了。”周恒温和道。
秦玥:“是,您多注意身体。”
“啊”刘师傅低叹:“那真是招待不周了……”
夫妻俩并肩离开,衣袍飘阙在蓝天下。
嗨,还是头一次有客人给自己送东西呢!刘师傅看看那两堆礼物,想着是不是过上元节的时候也给这两人送些什么……年轻人心思多,想的比他这老江湖都周到!
刘师傅回到自己的位置前,不多时,铁铺又有铛铛的声音传出。
到仙客来又是一番寒暄。
姜先同才是老姜,知道有秦玥在,他们肯定会过来给他送新年礼物,便没再去周家村,只等着两人来交换双方的礼物呢!
仙客来的生意依旧火热,秦玥看看雕梁栏柱,冬青常绿的大敞间。仙客来的装潢不差,明廊画栋,枣红桌椅排整锃亮,过年也不需多装补什么,挂上几盏红灯笼便是火热的气氛。
少女思虑片刻,便跟姜先同建议了预定年夜饭的事儿。老狐狸一听就来了兴趣,笑呵呵的向她请教。
秦玥说了具体的方式,先问他觉得这方法在临安镇上否可行。老狐狸想想便点了头,以往也有人来仙客来买了菜式带回家吃的,当然也能将人都请到店里吃!
秦玥点头,便又给他说了几道过年的吉利菜,都是好听又有深意的名字。周恒也甚是喜欢,一直面带微笑看着她。
“诶你等等,光说着我哪儿记得下来,还得写下来的好!”
姜先同喊了伙计拿笔墨,却是请周恒代劳写了菜谱,男子也乐得意愿。
秦玥脆声说着,周恒下笔飞快,落纸却是清新飘逸,风姿翩翩,一笔之下若飞龙潜行流转,又似清流急转飞入浩海,扑撒的是明日辉光,凌宇浩瀚。
“周恒的字当是好的!”姜先同看着低赞。主子的字他也见过,是风流潇洒龙飞凤舞,似人性格一般。周恒的却也是字如其人,清俊不失力道,隐有云天揽月之势。
秦玥嘴角咧的柔美,相公给你写菜单算是给你面子啦!
礼物也给了,法子也交代了,两人离了仙客来去了县里的布庄。随便还拜访了邢兴,秦玥留在邢晨跟前,周恒自个儿去看了杨潜、李秋和李君业。
徐家倒了之后,邢晨的婚事自然是作废的,但多少有碍名声,邢兴也觉得自己没选好人,还跟邢晨道了歉。姑娘一笑了之,只道自己的婚事要自己做主,日后不能再这般一声不吭就将她许出去。邢兴理亏,笑脸应了她。
“你可是还要将杨潜收入麾下啊?”秦玥笑看她。
“还说呢!”邢晨甩她一眼:“你这女人定是知道杨潜的心思!还在我跟前卖弄?明儿我就将那一匣子锦囊给丢了去!”
“那可不行!”秦玥失笑,被发现了……
“邢小姐做了这么长时间才做了一匣子冒尖儿,扔了多可惜!”秦玥瞟着她妆台上好像又多了的锦囊:“那可是姑娘家的心血,你不要给杨潜咯!反正他都喜欢!”
邢晨消瘦的面上凤眸闪亮,上来捏了秦玥的下巴:“你这妮子忒不怀好意!看本小姐将你丢给周恒好好消磨消磨你!”
秦玥双颊唰红,这臭邢晨,嘴上没个把门的!她还是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啊!
算了,反正她也从没有那样过……
“那你想怎样?当个老姑娘让你爹养你一辈子?”秦玥夺了她的手救济自己的下巴:“你总还是得嫁出去的!”
邢晨静默:“再等等吧……”
几家心思几多愁,这么多年,她都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如何,怎能给旁人答复?不注意伤了人心,倒不如闭口不言。
再说那难民区,周恒带了杨潜李秋到那儿看情况,七水笑眯眯就迎上来,道是不是过年来给他送礼物了。
杨潜仍是一弹他的髻子,笑着扔给他一包瓜子。
“给东西就好好的给,专爱戏弄人!”他抱着那一包东西晃晃:“哇,满当当的,是什么呀?”
“吃的。”周恒道,又抬手给他一条肉:“拿去给嫂子们做饭吧。”
七水瞬间变成了乖乖猫的样子,眨眼看周恒,郑重道:“谢谢周大哥!”
“这孩子,都不知谢我一句的……”杨潜扒着周恒的膀子表示不忿。
七水已经跑走了,将肉给了做饭的妇人。拆开纸包一看,是饱满的瓜子,入口咸香。他尝了一口就都分给这地方的孩子和老人了。
三人缓缓而行,周围的屋墙已经起了好高,周恒淡淡道:“速度不慢。”
“其实他们还想过年住上新房的,但工程开始的晚,这心愿注定不能达成了。”杨潜道。
李秋披了大披风,出来地牢后总觉得冷,现在虽有大太阳光,他依旧带着帽子,小麦色的脸上有浅淡粉色的伤痕。
“能住上房屋就好。”他道:“只盼这里的人知恩图报吧!周恒你可是第一功臣啊!”
杨潜:“他们都知道了,心里清楚的很哪!”
三人站在太阳底下,李秋突然没由来的打了个寒战,杨潜遂揽了他的肩膀:“可冷啊?我抱着你就好了。”
李秋:“……”
自从与徐峥接触,怎么感觉他们这几人都变的成样子了……当然,他也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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