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瑾看着画,思索了一会儿,
“会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听府邸下人传言那一带最近有些鬼怪之谈。”
李云摇了摇头,
“且不说这世上并无鬼神。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如若发现了异常,我认为他第一时间会命令将士先备好武器。我看了下,他们大部分人到死都没拔出刀剑。火把也是个迷,有些点了有些燃完了,都是沙场老兵,纪律严明。
要吗不点,要吗一起点。只能从点的时辰判断,时值夏至,梦都黑的要碗一些,大概是在戌时中,但是他们一直没点,有可能是昨晚月光的缘故。应该是在临死的时候点的,有些人刚取出来,来不及点就被射杀了。已经点着了,是倒地自燃尽了。
我推测的最大可能性,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也是唯一的可能性了。那就是当晚他们被某些原因或者东西吸引到了那段类似峡谷的地方,随后月光消失,我认为这并不是偶然,也在算计当中。
一片黑暗,凶手埋伏在俩边山坡,谁都看不见谁。将军下意识唤人点起了火把,然后就变成了活靶子,集射而死。凶手都是训练有素,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山路多为石子,连脚印都没留下。大致经过就是这样吧,”
李云说完喝了口茶,从火把的疑点和这些禁卫军临死前的反应来看,自己应该猜的八九不离十了。诗瑾有些呆滞,她没想到才过了半天,李云就凭一些没有实质证据的现场推演出了大概经过,定了定神。
“云大哥,你断案的能力诗瑾不敢怀疑,只是这把月光消失也算计了进去,未免太匪夷所思。诗瑾斗胆问一句,如若当时月光依旧,那么是否会是另外个结果?”
李云闻言征了一下,心里不由得苦笑了下,要是阿七,估计只知道点头了。
“其实这个并不难判断,戌时过后就是夜晚,之所以当时没点火把只可能是因为月光,后来点了也只会是因为月光。至于你说的月光依旧,筹谋了这么一出,我觉得他们并不会放弃。失了天时还有地利,一波突如其来的箭雨过后,又还能剩下多少,之后就算现身来拼,也是以逸待劳。
流云山一圈来回要俩个时辰,多少也会有些疲惫。虽说正面交手会留下些蛛丝马迹,但是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清理战场。西城外由于方位偏僻,到了亥时便会关上城门。他们明知道禁卫军还未进城,照样关上了。至于外面会发生什么,并不在他们的管辖范围。”
听到这儿诗瑾俏脸一寒,
“云大哥的意思是,连城防军也跟他们勾结在了一起?”
李云摇了摇头,
“非也,诗瑾,你虽出生官宦世家,但毕竟没上过朝堂,这为官之道,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城防军依命行事,按时关门,李将军到底是老了,有牵挂在身,朝堂之内的争斗,置身事外,明哲保身。
即使死的是禁卫军,陛下也无法去责怪一个按时禁闭城门的护城将军。再说,即使关了城门,也会留俩个护卫在城墙上的哨卡里值夜。你回得来,他照样给你开门,回不来,那也是禁卫军自己的事儿。各司其职,没有陛下的明确指令,城防军的任务不过是保卫整个帝都内的安全罢了。
昨晚没见他们回来,就已经猜到了今天的结果。一大早他就主动出去寻找禁卫军,多少心里也还存些将士的余热,想让自己好受些把。朝堂本身就是个矛盾的地方,作为一个将军,即使习惯了沙场的铁血手腕,公私分明。在朝堂待久了,最好的结果,我想就是李将军这样的把。”
说完叹了叹气,不管在哪个朝代,将士永远都是政治的牺牲品。有了将士,才能拥有争权夺霸的资格,不免有些悲哀。
(本章完)
第24章 论推断()
“是啊,”
诗瑾凄然一笑,
“诗瑾虽一介女流之辈,从小也跟在父亲身边耳目熏陶,二叔跟他一样,刚正不阿,从不与朝中某些小人同流合污,如今却是落得这般模样。若有明君当政,又怎能如此?”
李云听了也有些难受,
“所谓慈不掌兵,廉不管政。堤溃蚁孔,岂是朝夕之功。说句实话,这些都是必然,并非人力可挡。在糜烂的朝政,百姓的生活都差不多。所以由着它去把。”
诗瑾恢复了正常,点了点头,
“谢谢云大哥的好意,诗瑾明白。不知云大哥对凶手数量怎么看?”
“这个嘛,训练有素,又精通弓箭,我大概可以确定是军队的人,即便不是,也肯定从沙场上活下来的人。有条不紊,没留下任何可疑证据。赶紧利落,得手即退。至于数量,我原本以为是一百人上下,但今天我看到弓箭数量后,我觉得八十不到。”
诗瑾摇了摇头,
“八十不到?我觉得还是少了些,禁卫军都是身经百战的精兵,即使局势再怎么劣,同等数量下埋伏没那么利落和容易。诗瑾觉得应该在一百以上,而后分批乔装出城。”
“诗瑾,你这样想并没有错,凶手不管是谁,图谋了这么一出戏,当然是越周全越好。你知道用三百支箭射杀八十名精兵意味着什么吗?通常在战场上,我们先不计算将士的装备和经验,要射杀八十名将士,还要除去射空的箭矢,最少需要准备五倍数量的箭。
而凶手只用了三百支,不多不少。胆敢密谋埋杀禁卫军的人,不会缺少这么一点儿箭。这是一种自信,一种源于对自身谋划和手下实力的自信。训练有素,提前埋伏,加上活靶子,一发只需要三息之内。
按六十人算,一人需佩带五支箭,我自己算了下,让我来谋划这一切,也只需要六十人上下。一发死大半,二发死多数。没办法反应,我估摸着他们当时都在点火把,第三把才有时间抽出腰中刀剑。
四发之后基本可以覆灭了,第五发会变成乱射,算是补箭吧。帝都刘顶天权势滔天,府中护卫也不过二百人。要一下子抽调一百多人出去,即便是分批而出,次数多了也总会有所察觉。
至于分天,我觉得不太可能,西城外一片贫瘠荒凉,留宿多少会有些痕迹,还得带上吃喝。凶手如此缜密,不会选择这个,他要的就是速战速决,之后隐匿踪迹。人多固然周全,但是行事多不方便,也容易留下痕迹。”
听的诗瑾一脸惊讶,
“云大哥平时都是这么探案的吗?真是才智过人,诗瑾以前只是听说,如今亲耳所闻,甚是佩服。”
李云听了还是有些得意,自己虽说都是推理,但都是从细节上判断,有理有据。
“也不尽然,不是每个案子都要靠证据。都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厉害点的凶手,并不会给你留下什么证据。一昧的追求线索证据,并不一定能够找到真相。我不过是先凭推断去还原整个案子的过程,然后在去依照当中的某个环节寻找突破点和证据,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说道这儿倒是有些脸红,这他妈全是这个“李云”脑海中的知识,倒是被他拿来装比了。自己也有些疑惑,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脑子里怎么装了这么多东西,至少放在这个朝代总觉得有些不合理。智力开发也论时代的,不然飞机大炮早过时了。
看着诗瑾的模样,已经被自己的才腹学识已折服,那么好事儿,嘿嘿,应该不远了。想到这儿不由得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幸好她正在埋头思索,并没有发现李云的异常。
“嗯,那依云大哥之见,现在我们应该从何处查起?”
这倒是让李云皱起了眉头,思索了下目前的情况。
“这个嘛,其实有最好的俩个点,不过都有些渺茫了。第一点就是鬼怪谣言这一点,我觉得是凶手故意散播的,只是现已传开,想顺着这个把他揪出来基本是没戏了。没谣言陛下也不会让天机营的人去巡查,就不会出这事儿了。
第二个就是看你父亲能不能带回些消息了,后宫的事儿我身份并不方便调查,看看他能否找到是谁在皇上耳边提过流云山奇观,这也不是空穴来风。雄才伟略之人,把若干个看似并无关联的巧合凑到一起,就会变成一出天衣无缝的阴谋。”
李云也感觉有些奇怪,这里是宁朝,个别凶手心思缜密可以理解。但为什么从自己走进画卷开始,现在已经是第四个案子了,每一个幕后之人都谋划的这么完美,要不是自己心思细腻在加上这个“李云”的断案经验和知识,单独拎出来估计都很难破案。
是不是这老头搞的鬼?这么神通广大,想搞他太简单了,感觉也不必费这么大周折啊。如果不是,那么,可能还有一种结果。突然冷汗就冒了出来,心里一阵后怕。
也就是说,假设这些事情的背后策划之人就是一个或者一个组织之类的,那么这一切都说的通了。自己肯定是忽略掉了什么东西,等这个案子结了自己要好好捋捋这些案子了。一直以来自己找到了真凶就结案,但这背后从未去细查。若真是这样,想想就有些可怕。
“怎么了云大哥,哪儿不舒服吗?”
诗瑾看着他一脸冷汗,关切的问道,
李云赶紧随手擦了下,
“啊,没什么,屋里有些闷了,我们出去走走把。”
李云的府邸就是个花园,中间有着一处石桌和几个石凳,带着诗瑾做了下来,
“对了,那啥,上次那画儿你收到了吗?”
说完带着些期许的目光看着诗瑾,心里还是有些小紧张的。近距离看她,会觉得她更美,不施粉黛的脸颊,工整的五官,飘然的长发,很像那种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子。
诗瑾脸一红,头微低着,眼神有些闪躲,点了点头,
“云,云大哥,画的挺好的。”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
李云有些着急,
“那日爱梦楼的事儿,不是说抚琴一曲来着嘛。”
诗瑾噗嗤一笑,眼神多了些狡黠,
“哦,你是说那个啊,可以我并没有说当晚云大哥胜了啊。”
“啊?不是我还能是谁?这画中之道,我认第二,哪个不要命的敢称第一?分分钟那笔画死他,不是诗瑾,你可能没能领会我的蕴意。是这样的。。。。”
“好了,逗你玩儿的云大哥,诗,诗瑾知道。等此间事了,定为你抚琴一曲。”
那副画意思其实很简单,李云在画中就画了她,抬头是天,脚下为地,意思就是有你在的地方,就是一方天地。
李云得意的笑了笑,
“那是,你可别忘记了。其实这案子,我已经有了些定数,只是有些地方还没弄明白。要等阿七回来才能知道了。这不,说曹操,曹操到。”
却是看见阿七拿了张纸挠着脑后勺走了过来,满脸的纠结,
“啊?阿七名字是叫曹操吗?”
诗瑾有些疑惑,她倒是没听说过。
“咳咳,也不是啦。曹操嘛,他是我以前结交的一个义弟,雄才伟略,满腹经文,智商比起我来,也只是稍微略逊那么一点点儿。哎,只可惜英年早逝,让人甚是怀念。”
说完李云不住的叹气,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无耻?连诗瑾也不住的点头,有些惋惜。
“头儿,你让我统计的名单都出来,只是这,你还是先看看吧。”
说完把纸递给了李云,坐了起来。
“怎么这么多?这大宁律拟了是让人看的吗?这要乱起来不得成一锅粥?”
李云看着这张密密麻麻的名单,足有四五十处地方。从一官品以下律法规定不得有任府邸超过六十名护卫,这里是帝都,天子脚下。自己还算了下,最多就二十来户。
“咳咳,头儿,这年头没办法的。只要有银子,平时也不会去查。即便是去查也总能提前收到风声应对,这么多年下来,您平时没关注这些,这在其他人眼里倒是挺正常的。”
李云脸色有些阴沉,自己也是愿当政,要是就这个以自己的手腕去参上一本,整个朝廷死多少人都不知道。皇帝就算在怎么傻,自己的小命儿还是最在乎的。
“不用查官面以外的势力,案子看似简单,其实很多朝中大臣都卷在了其中。那么多环节都没人发现异常,江湖人是办不到的。从一品以上的府邸,你自己别去,找些好手乔装一下。香樟树都知道把,让他们悄悄的查探有哪些府邸有的记下来。
记好,千万别被人发现,这些都是大臣,没有圣谕算擅闯,我们没那权利。如果被发现了,自己找借口好吧,千万别把我扯进去,不然会被有心人弹劾。你去吩咐把,交代好回来。”
阿七走后,诗瑾一脸疑惑,
“香樟?张大哥这是何意?这个诗瑾懂一些,这种树在帝都比较少见,不耐旱。”
李云神秘一笑,
“先给你卖个关子,天色不早了,吃完饭我们去连云山赏月把。”
(本章完)
第25章 迷路的原因()
三人吃完晚饭在府中逗留了一会儿,过了戌时,一轮明月升了起来,已是繁星满天。梦都的夏天夜晚多是这样,漫天的繁星给这个梦幻之都增添了几分色彩。片刻,一辆马车本着西城疾驰而去,消失在了尽头。
“阿七,慢点儿,还有些时辰。”
马车出了城门有些颠簸,李云担心诗瑾的小身板有些吃不消。不过看来他是多余了,诗瑾脸色并没什么变化,一如常态。
“云大哥不必担心,诗瑾常年在外游历,这点颠婆不要紧。再说,马上就到了。”
“也是,我听闻你自幼就出门游历,几乎走遍了大半个疆域。倒是我坐井观天了,除了梦都,还没去过别的地方。”
自己从“李云”记忆中得知,这人好像是凭空生出来的一样,父母籍贯都是一片空白,从他记忆开始,就已身在梦都。以前跟一般学子一样,寒窗苦读。后来因一次意外帮一个衙门捕头破了案,便被召进了衙门,一步步爬到现在。
“如此说的话,云大哥一身学识,才高八斗,不去去江南看看倒是有些遗憾。诗瑾曾经在江南苏州待过一段时间,对那儿的景色印象颇深。”
诗瑾莞尔一笑,神色之间有些向往。江南自古以来出才子,即使放到现在,多为文人墨客交流之地。景色也颇为怡人,尤其是小桥流水,古镇苏城,更是闻名天下。
思念间有些意动,不去看看江南烟雨还真有些遗憾。
“可惜时不待我,整日劳命奔波,就是想消停下也难。”
马车停了下来,阿七探了个脑袋进来,
“头儿,倒地儿了。”
李云点了点头,起身把放在车里的画板背在了背上,自己虽更希望是赏月,但更多的还是带着目的来的。
“阿七,记得带上火把,可能要用到。诗瑾小心些,这路有些陡峭。”
说完率先走了上去,诗瑾走在中间,阿七断后。待到上来以后,她额头也有些香汗。
月色下的流云山很是寂静,这一带连虫鸟都很少见,一眼看上去,除了巍峨耸立的山峰,显得很空旷。山上也是乱石丛生,夜晚看着不平的轮廓还显得有些狰狞。
三人并肩向前走着,不一会儿就到了禁卫军遇袭的地方,地上被简单的清理了下,还残留着血迹和一些焦黑的土地。算了下时辰,此时快到亥时了,距离他们被伏击还有些时间。
随处看了看,靠着身后的那棵树坐了下来,
“你俩也过来坐着把,还有会儿。连云奇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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