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的日子。
闵子夜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看她咬紧牙关，绷紧的面孔和揪成一团的手帕，闵文海道，“六皇子能给我们闵家什么好处？”
“给闵家什么好处？”闵子夜瞪大了眼睛看着闵文海，祖父真是老了，她笑笑说道，“祖父，那是六皇子，六皇子要我们对付四香斋还要什么好处？”
闵文海扬眉道，“难不成堂堂六皇子让我们闵家白干活不成？”
“当然不是。”闵子夜冷着脸道，“等搞垮了四香斋，这四香斋就是我们闵家的产业了。”
“难道我们闵家就缺一个香料铺。”闵文海的目光向闵子夜扫去，“还是你也认为一个四香斋，就值得我们出手帮了六皇子？子夜，你的眼界是不是小了点。”
闵子夜脸色变了变，强忍着怒意道，“祖父，我闵子夜就是这等眼界，难道帮了六皇子还不够，欠下这样一个人情，六皇子以后对我们闵家就不会照拂一二？”
一个四香斋当然不能让她满足，六皇子殿下还当然她，等事成之后，带她进入制香局，虽然六皇子没有松口在制香局给她安排什么位置，不过有了六皇子的承诺，她就不怕。事成之后，还能少得了她的好处不成，不过现在她并不想把这事告诉闵文海，在闵家和自己的利益当中，她当然最先选择自己的利益。
闵文海一心想要扶值闵子星代替她，事成之后她要当面给他一个痛击，至于闵子星她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她要废了她。
闵子夜敛眉，遮盖自己的心绪。
“能这样自然最好，总归一句话，六皇子那里你自己看着办儿，不要事情办不成，把我们闵氏一族折进去。”
闵子夜摇头，“祖父，你也太过小心了，陆菲儿脱离了陆府只不过是过街的老鼠罢了，即使有郑大公子护着他，俩人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不然郑府为什么不干脆娶了她，还不是因为她的家世的问题，说不定郑家并没有要娶她过门的打算，郑大公子也只是玩玩她罢了。”
闵文海低头不说话，闵子夜又道，“好了祖父，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去联系香料行的各大老板和管事，明日我们就一起打压四香斋，看四香斋还如何在香料界立足。”
闵文海看她站了起来，娇美的面孔上闪过凶狠的光芒。
闵文海目光深深，闵子夜催促道，“祖父，你还不赶紧去办？”
她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陆菲儿在听到四香斋倒闭时的样子了，六皇子如此厌烦这个陆菲儿，她就不用怕这个少女盖过她的光芒，她闵子夜永远会是香料界的第一人。
在闵子夜冷冷的目光之下，闵文海站了起来，对外喊道，“来人备轿。”
到底闵子夜能够结识六皇子，对闵家来说是件天大的好事，闵文海根本不用计较，做了这么多年的家族族长，他深知怎么样才是对自己的家族有利。
他侧头看嘴角噙着笑容的少女，转头走了出去。
当天下午，闵文海在洒金街的茶楼邀了各大行家的老板和管事，事情谈的很顺利，闵文海给出了大家一些利益，香料商业里的老板和管事们向来以他为尊，此次行事又有利益可得，自然听从了闵文海的安排，等天一亮，各大商行就会联合起来，在价格上直接打压四香斋。
闵文海得到准确的回复，回府给闵子夜报信去了。
而闵文海的这一番系列的动作，在第一时间就被郑大公子得知了。
菲儿和萍姑在香料房里动手制香不久，李娘子就调开了香料房的门，“陆大小姐，奴婢李娘子，公子来找您了。”她说道。
萍姑切香的动作顿了顿，菲儿和她说道，“萍姑，你等等，我去去就回。”她说道。
韩尚宫给她做助手的这个萍姑话不多，一看是个稳妥又能干的事。
萍姑点了点头，菲儿推开屋门，看到屋外站着的李娘子，李娘子年过三旬，看着精明能干，见她出来，当即对也欠了欠身，菲儿抬手道，“郑大公子在哪？”
“为了怕您不方便，公子就在寺庙外亭中等你。”李娘子答道。
又递上披风给她系上后道，“外面风大雨大，公子怕小姐受凉，特意吩咐奴婢给您送一件披风过来。”
少女沉静的眼眸加深了些许，目光越发深邃。李娘子暗道一句公子相中的人果然好相貌好性情。
李娘子撑开了带来的大油伞，“陆大小姐，我陪你一同过去。”
菲儿颔首，撩起了裙摆。
半刻钟后，菲儿在凉亭外看到负手而立的郑大公子，他穿了一件深身的披风，茕茕而立，孤傲而清高，听到脚步声，他笑着转过头来，黑曜石的眼睛里有亮光一闪而过。
菲儿拾阶而上，“不是说好明天过来的，怎么这么急就过来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娘子在菲儿走入亭中后，远远避了开去。
第297章 破计
郑大公子上前拉了她的手，入手的冰凉让他皱了皱眉头。
他把她的小手捂在大掌之中，仔细搓揉了起来。
目光中略带责备地看着她，“不是叫你仔细着身子，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暖一个手炉，回头我得好好说说李娘子。”
菲儿嗔怪地睨了他一眼，心中却是暖意顿生，“你怪李娘子干嘛，我在制香，难道还一手拿着手炉一手制香不成。再说香料房里，早就点了薰炉，只不过这一路行来，风大雨大的，手才会凉了起来。”
这一会，在他的挫揉之下，早就暖了。
郑大公子解开披风，铺在石凳上，按着她在石凳上坐下，刮了下她的俏鼻，“每次你总是有理。”
他蹲下身，与她目光持平，定定地看着她。
菲儿面上一烧，避开了他的目光，清咳了一声，“你还要让我在这冷风中吹多久，还不说正事，要看也等以后有时间再看。”
“那可是你说的。”郑大公子的目中光芒大甚，“可不许事后耍赖。”
菲儿哼了一声，昂了昂头，郑大公子不由笑了起来，在她脸上捏了捏。
少女的皮肤柔滑似锦缎，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在菲儿瞪视的目光之下，郑大公子叹气，正色道，“严宽的事情处理好了，我把人交给了刑部，明天应该会有处理的结果，潜逃犯终归逃不过一个死字。只不过涉事的人员已经咬舌自尽，目前治不了六皇子的罪。”
郑大儿子目光一冷，“不过也不能白白就轻饶了他，他怕是有二三个月下不了榻了。”
郑大公子的嘴角勾了起来，菲儿道，“你是不是暗中对他做了什么？”
郑大公子点点头，“当然，他这么一心想要对付我的小公主，我怎么能不给他点面子呢。”
郑大公子嘴角又露出狐狸般的笑容，菲儿戳了戳他的胸口，“奸”。
郑大公子眸光闪闪，“无毒不丈夫。”
菲儿又问，“你总不会因为让六皇子遭了罪，就巴巴的过来吧，是不是他还有后招？”
“果然我的小公主够聪明。”郑大公面上一冷道，“六皇子和闵家的闵子夜联合起来，想要对四香斋下手借以打击报复你，午后闵家的大家长闵文海召集了香料界的老板和管事，要吞并了四香斋，明日这些商家就会齐齐降价。”
菲儿的表情凝重了起来，凝眉问道，“闵家给出了什么利益？”
“闵文海给出的是四香斋吞并之后，四香斋所得的利益与各大香料行平摊。”
菲儿冷笑一声，“自己不损失分毫，就想把别人的东西这么轻易瓜分掉，想得倒是挺美的。”
郑大公子自豪地看着自家的小公主，摸摸她的秀发，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什么方法对付他们了。”
少女眼睛亮亮的，笑道，“那是自然，虽然目前还不能打击到她们，不过总也不能让她们就这么轻易得手了。闵家能联合各大香行，难道我们就不能联合各大香行，他们能给出利益，我们自然也能给出利益。”
少女眼眸一转，笑道，“不过这样太便宜了他们，对我们四香斋来说得不尝失。我想到一个好办法。”
“什么好办法？”
菲儿对郑大公子招了招手，郑大公子凑近她，不过片刻，郑大公子笑了起来，又在菲儿鼻尖上了刮，“我就知道你有主意，什么事儿都难不到我的小公主。”
“好了，你少贫嘴了，我得回去了。”菲儿站了起来，拿起披风掸了掸，为他披上，小心系好披风的带子。
这样子的菲儿更让郑大公子移不开眼去。
菲儿看了眼亭外呼啸的风雨道，“你自己小心些，仔细受了风寒，平日里别把药给拉下。”菲儿什么都不怕，唯独怕的就是他的寒毒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再复发，等下了山，非得劝服他先去寻药不可。
郑大公子的目光越发缠绵悱恻，菲儿推了推他，“别看了，回去吧。”
他凑到她耳边道，“看你回来，我怎么折腾你。”
此时，李娘子已经过来，郑大公子对李娘子交代了几句，戴上了雨笠，上了马。
菲儿回去后，又去了香房。
翌日又是一个雨天，洒金街外人烟稀少，香料行在这一天齐齐降了价，不过生意还是十分的清冷。
闵文海的计谋并没有得逞，因为四香斋在各香料行降价前，就已经降了价格，而且是亏本销售。
在闵文海得知消息之前，四香斋的伙计在前一天夜里就冒雨带着香料去各大庙宇和酒楼，妓院低价推销。
等闵文海得到消息之时，四香斋内的陈香早就销量的七七八八，剩下的根本就不足以对他们造成什么打南，反倒是各大香行，因为天气的关系，香料都压在了那里，等他们想着要效访四香斋，这市场早被四香斋提前抢占而饱和了，谁还会在这种天气再压那么多的货。
闵文海气得不轻，闵子夜更是气红了脸，“祖父，是不是有人泄露了消息，不然事情怎么可能这么凑巧，我们想着法子要对付四香斋，四香斋的人就把香料提前销量了，就像是知道我们要陷害他们似的。”
闵文海思索片刻，道，“不可能，四香斋的人怎么可能知道消息，那些香料行的老板你还不知道，有好处的事情，他们哪里会透露出去。如果真是他们透露的，这一会他们的香料也早就销售一空了。”
闵子夜咬紧下唇，道，“那他们怎么会知道的？”
闵文海也想知道。
“咱们第一次为六皇子办事，就把事情搞到这样的地步，以后六皇子殿下还怎么放心把事情交到我们的手上。”闵子夜比闵文海更急，更想得到六皇子的器重，“不行，我们得想想办法。”她在堂中来回的走动，
见闵文海一动不动，嚷道，“祖父，你倒是想想办法啊。事情没办妥，我们怎么向六皇子殿下交差。”
“我不正想着呢。”闵文海嗓音一提道，“你别劲在那里走来走去的，晃得我眼花，什么都想不出来了。”
第298章 进言
闵文海和闵子夜的计谋最终失败，在这件事上凌霄出了很大的力。
凌霄平时多与这些商家走动，与各大商家关系颇好，各大商家多少会给一些凌霄的面子，四香斋的香料才得以顺利销售，两位舅舅更加佩服外甥女看人的眼光。
蒋天羽和蒋劲夫在凌霄的帮助之下，开始准备起来开张的事宜。
郑大公子和莫青拨空也常去悠然居走动。
接下来的几天，雨一直就没有停过，如同菲儿预测的那般，灾难开始降临了。
各地的洪水开始决堤，大量的房屋开始倒塌，特别是江南道一带，灾情严重。
大批的流民陆陆续续向京都涌来。
三日之后，韩主持带着菲儿制的香料又一次进了宫。
太皇太后在永寿殿见了韩主持。
室内薰香袅袅，太皇太后穿着常服就见了韩主持。
韩主持给太皇太后见了礼，把香料交到常尚宫手上。
太皇太后赐了坐，韩主持在室内坐了下来，“太皇太后，用了香后，这几日您的睡眠可是好些了？”
四周的奴婢退了下去，永寿殿内只有太皇太后，韩尚宫和常尚宫三人。
韩尚宫向太皇太皇望去，太皇太后眼下虽然青影显得浓重，不过面色却没有韩尚宫上次前来时看起来那么灰暗，看来少女的香料确实是对太皇太后有效，韩尚宫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恩，这一次你送来的香料不错。”太皇太后道，“虽然用了不过短短几天，不过我入睡的时间要比以前久不少。而且这一次的香料，哀家用着，竟是与以前的沉香那丫头做的有些相似，不过效果又比沉香做出来的效果好上了一些。”
提到沉香，太皇太后自然又想到了嘉宁和三皇子，不禁幽幽叹气起来，“如果嘉宁和潜儿还在，这会儿要是知道你要来，肯定早早就到永寿殿来了。”
说着，太皇太后的眼眶就湿润了起来，可怜的孩子呀，这都是她的罪过。
如果当年不是因为她一时心软，一想到当年的旧事。
太皇太后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痛心不已。
这一段伤心事一直折磨着太皇太后，让她日日精神焦虑，夜不能寐。
韩主持也红了眼睛，三皇子和七公主是她一直看着长大的，聪慧又孝顺，遭遇到那样的祸事，就是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也是痛心不已，更不要说太皇太后了。
韩主持隔着案几，握住太皇太后的手，“太皇太后，您不要再多想了，万般皆是命啊，圣经上不是说西方有极乐世界吗？或者七公主和三皇子已经去了西方极乐世界。”
“西言极乐世界。”太皇太后喃喃念了二遍，幽幽的声音在室内响起，“西方极乐世界，那也只不过是心中美好的希望罢了，哪里还真有什么极乐世界，人死烟灭，一切皆空了。”
太皇太后目视着前方，目中像是没有焦距，韩尚宫看着太皇太后心中更是难过。
“太皇太后。”她叫道。
太皇太后抬手擦了擦湿润的眼眶，“你也别宽慰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他们兄妹，我。。。。”
太皇太后说着说着，又哽咽了起来，都是她的错啊。
“太皇太后，这样的话您不能说啊。”韩主持的声音有点发颤，“这事儿跟您又有什么关系。三皇子和七公主的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也应该放下了。如果她们在天有灵的话，必然也不想看到您这样的样子，您是她们最最敬爱的人啊，她们肯定希望你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活着。”
健康，快乐，在这充斥着野心阴谋陷阱的宫廷之中，她还能健康和快乐地活着吗？她不被气死已经算是好了。
两人正说话间，帘外传来了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外间有小宫女的声音响起，“太皇太后，陛下过来见您了。”
太皇太后的声音陡然变得冷厉了起来，对外道，“不见，告诉他，以后休要再来。”
静默片刻之后，脚步声渐渐离去。
太皇太后的情绪更加激动，声音都变得尖锐了起来，“他还敢在我面前出现，还有长乐，竟是派了人去行刺太子，皇后都闹到了我的跟前，我们大景的江山，生生要让他们兄妹给动摇了根基，国之不幸啊。”
“太皇太后，您小声点。”韩尚宫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太皇太后，她低声问道，“陛下，还是没有消息吗？”
太皇太后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