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彻吗?
赵凯慌忙笑着拱拱手:“蒯先生,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蒯彻笑着拱手回一礼:“长信君,我来了好一会了,本来想去见见国君的,可国君已经休息了,我这不,没地方去,转悠转悠就来你这了,没打扰你吧?”
赵凯笑了笑:“请还请不来呢,快请进屋。”
赵凯转身向门口走去,蒯彻在外面朗声笑了笑,进而又来到了赵凯的门前,这时两人已经碰面了,蒯彻再一次向着赵凯一拱手:“叨扰了,长信君。”
赵凯走过去,拉着蒯彻的手返回了屋内,这时,已经有赵凯的好兄弟李琼跟了进来,等二人坐下之后,李琼从一旁的柜子上拿起两个茶杯,然后出去了,又过了两分钟,李琼送来了两杯茶,放在二人面前的桌案后,李琼笑着说了一声‘请用差’,便退去了。
屋内只剩下二人,不久,门窗也被相继关闭了,这时,二人已进入了话题,赵凯拱手笑问:“蒯先生此来,不知道有啥事?要不一会我去替您探探,看看哥哥醒了没,要是醒了,我陪你一起过去。”
蒯彻笑着摆摆手:“没什么要事,若是国君休息了,我明日再来也无妨。”
蒯彻是空手来的,不曾拿着竹简之类的物品,这不像是刻意来找赵歇汇报事情的,赵凯反而觉得,蒯彻怎么好像是专程来找自己的呢?
虽然只是猜测,但是赵凯已经开口笑道:“蒯先生见不到家兄,有啥事何不跟我说说,兴许,我也可以帮助您呢?”
蒯彻再次摆摆手,笑言没事,之后蒯彻拿起茶杯慢慢品茶,茶水很烫,蒯彻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喝了几口之后,蒯彻说道:“那天长信君在朝堂上提出的先攻心,后掠地的策略当真精辟,我蒯彻回家琢磨了一夜,终究感慨,唏嘘,今天能和长信君谋面,我还真想与长信君畅言一番,就是不知道长信君你可有时间啊?”
蒯彻说着,用眼睛瞥一眼正在喝茶的赵凯,又笑着说:“我可是听说,长信君最近很忙,很多人来拜访,连长信君的门槛都进不来啊!”
蒯彻爆出一声长笑,赵凯慌忙解释道:“并非我赵凯不通人情,不懂世故,实在是形势所迫啊,况且,我兄长刚刚登位,我这个做弟弟的便四处招揽门客,若是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赵凯图谋不轨呢,您说是不是呢?”
“长信君这话说谬了。”
蒯彻笑了笑,他用手沾点水,在桌子上写下一个赵字,然后问道:“长信君可知道这是个什么字吗?”
“赵字。”赵凯被蒯彻问的有些莫名其妙。
蒯彻呵呵一笑,又说:“将军姓什么?”
“赵啊。”赵凯回一句。
这次蒯彻不再拐弯抹角了,他把茶杯拿起来,说道:“长信君与大王就好像这杯里的茶一样,众人跟着你们赵家,不仅仅是为了光复赵国,他们更想跟着你们一起分享茶中滋味,而且,他们也希望日后能光宗耀祖,福荫子孙,所以才会冒生命之险,上刀山,下油锅,为赵国拼死一战,我说的对吗?”
赵凯低头沉思了一会,他在品味蒯彻话中之意,过了一会,蒯彻又说:“同样,他们为什么来投奔你长信君呢?不就是因为长信君也是赵家的后裔吗?即使长信君你不能登大统,至少他日封地也不会太少,他们跟着你,也可以混得一碗残羹,所以,我建议长信君不要有太多的顾虑,很多事情,顺其自然的好。”
蒯彻拐了这么一大圈子,就是想让自己在赵国竖起一杆大旗,独建一党,更重要的是,赵凯似乎听出了蒯彻有支持自己的意思,这让赵凯兴奋不已,但是赵凯却没敢把兴奋表露在脸上,他强行克制自己激动的心情,他看了看蒯彻,假装为难的说道:“可张耳,陈余已经抓住了赵国的军政大权,我又能做什么呢?”
“呵呵,长信君的能力我蒯彻不会看走眼,我知道你绝对不是一个甘于蛰伏的人,如果长信君愿意,我有一策,不知长信君愿闻否?”
蒯彻的话无疑是给了赵凯希望,更何况,在历史上蒯彻也并非庸碌之人,他曾在韩信麾下当过谋士,也曾提出过三分天下的策略,若不是韩信犹犹豫豫,那一场楚汉争雄,谁胜谁负亦未可知,而今天,蒯彻甘愿投奔自己,这让赵凯意识到,自己可以照比预计提前出山了。
赵凯思索了一会,他向着蒯彻拱起双手:“愿听先生妙策。”
蒯彻点头笑了,他把赵凯的茶杯也拿到怀里然后一手一个,对着赵凯说:“弃文从武或者弃武从文,拉拢一个,打压一个,只是,要看长信君会拉拢谁了。”
赵凯听后笑了,这与自己的想法基本上吻合,赵凯思索了一下,问道:“弃武从文,如何?”
“弃武从文,长信君需打压张耳,力扶陈余,不过,我觉得,陈余脾气暴躁,为人倨傲,不易掌控,况且,乱世之时,从政未必是最好的出路。”蒯彻笑了笑。
“那弃文从武如何?”
“弃文从武,长信君力挺张耳,打压陈余,将他的军权夺下,长信君便可在军方站稳脚跟了,在这乱世之中,有军权,就有说话权,此乃上策。”
蒯彻笑言。
听到蒯彻的分析,赵凯非常满意的点点头,如果蒯彻真的肯甘心支持自己,成为自己的谋士,这小小乱世,赵凯还有何人可惧呢?
赵凯从蒯彻怀里拿回自己的茶杯,之后赵凯笑言:“张耳要扶持,陈余却不可废,他毕竟是将才,只有学会驾驭陈余,才能真正稳固赵国,况且,多事之秋,我料想,陈胜不久必败,天下动荡之时,也正是用人之际,所以,我认为,最高明的手腕就是”
第0005章 李良兴兵(求收藏)()
赵凯与蒯彻聊了很久,赵凯对蒯彻并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毕竟赵凯想彻底把蒯彻变成自己人,他就得用真诚去对待蒯彻,欺诈只会让蒯彻阴奉阳违,最后离开自己。
赵凯也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想要平衡赵国目前的局势,让自己可以渔翁得利,彻底在朝堂占住脚,打压任何一方都是不明智的,而且,赵国现在还需要众人的鼎力支持,需要大家的共同努力。
那么要如何来维持自己和张陈二人的关系呢?赵凯说给蒯彻听得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二人永远处在对立面,打掉他们曾经的关系网,什么刎颈交,什么生死交,在赵凯眼里,都必须扯断。
也正是这一点让赵凯很为难,如何才能分散他们呢?历史上,陈余和张耳闹僵是因为巨鹿被围险些沦陷,张耳认为陈余不肯救援,两人才闹僵,以至于后来兵戎相见。
可眼下,还没有这么大的仗,即使有,赵凯也不能允许他们闹分裂,那样会直接影响到赵国,所以,赵凯必须想出一个不伤害根本,却又能拆散他们的好办法。
但是赵凯短时间内,却又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拆散他们,所以赵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就是希望蒯彻能帮助自己,蒯彻自然是愿意的。
之后,蒯彻又对赵凯说出的另一个话题产生了兴趣,在之前赵凯曾言,陈胜王不久必败,已陈胜王现在的暴戾,加上他身边的很多文臣武将已渐渐离心,蒯彻也认为张楚国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了。
尤其关中那一役,章邯已十万骊山囚徒为军,大破周文之后,张楚国的士气便一落千丈,吴广久攻荥阳不下,眼看着张楚国的气数在一天天耗尽,蒯彻也觉得,张楚国很难再与强秦对抗了,而今天,赵凯能说出这样一句话,到是出乎了蒯彻的预料,与此同时,蒯彻认为,赵凯目光深远,绝非池中物,他日必有大成,这也更加坚固了蒯彻跟随赵凯的决心。
两人直聊到傍晚方才散去,期间赵凯命人准备了酒席,两人各自喝了一些酒,之后赵凯不胜酒力,也早早休息了。
天还没有亮,一人匆匆推开了赵凯的房门,又急匆匆来到赵凯床前,这人推了推赵凯,赵凯睡眼朦胧的看一眼,是赵琊,他这么急着来,到让赵凯吃了一惊,赵凯慢慢坐起身,缓了一会,他才觉得自己清醒了许多,之后赵凯略显无奈的问道:“什么事这么急?”
“李良的军队杀来了,国君让你尽快去一趟。”赵琊说完,把一旁的衣服拿过来递给赵凯,之后又说:“听说李良点了三万大军,此时丞相,大将军他们都在议政厅呢。”
李良这个时候发兵,分明是想在赵国根基未稳的时候将赵国一举歼灭,但是,其中也有一个原因,就是赵凯之前草就的那个檄文起作用了,可李良的进军远远要比赵凯预计的要早。
三万大军,即使有一大半是运输补给的临时军队,至少还有一万以上的可战之士呢,这场仗不好打。
但是如果连李良都打不赢,赵国恐怕自此也别想在历史的舞台继续存活下去了。
赵凯穿好衣服之后,在一旁找来一件斗篷,虽然是初春,但是北方的天气依然很凉,赵凯准备妥当之后,离开了房间,他的房间距离议政堂仅几十步远,很快,赵凯来到了议政堂。
议政堂里有很多人,其中张耳,陈余,李左车等人皆是一脸的愁眉苦脸,而蒯彻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并不发言,也不参与他们的争论。
赵凯走进之后,有人喊了一声长信君来了,之后大家的目光在赵凯身上扫一眼,随后又各自议论去了,没有人在意赵凯的出现,只蒯彻与赵凯彼此点了点头,之后赵凯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陈余一脸不爽的说道:“什么攻心之策,现在好了,我们还没准备好,人家先打过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张耳一脸不屑的说道:“你不是一向主张一战吗?这个时候,你更应该高兴才对,哼。”
张耳的话句句带刺,陈余脸青一阵紫一阵的,虽然与李良这场仗陈余早已经盼望能一战了,可这仓促开战,陈余却没有十足的把握。
议政堂里众人分成好几伙,讨论十分激烈,犹如菜市场一般随意,这是没有一个真正的体质去约束众人,不过已赵国目前的形势和势力,礼乐不振是正常的。
赵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就像看一群小丑一样,他们的慌张与无助,他们的满口抱怨只能托显得他们更加无能而已。
赵歇一脸的惆怅,三万大军,这已经是赵国目前的全部国力了,不过赵国可战之兵却远远不足两万,这两万兵马才刚刚训练不久,如果真的拉到战场上,还不知道能不能打赢呢。
赵歇有些后悔当初听信赵凯的话了,老老实实在家多好,虽然家财并不是特别大,可赵歇知道,自己这辈子足够衣食无忧了,还有妻子在家捂被窝,也算是人生一大乐事了,可如今
赵歇不敢想下去了,赵歇知道,来了信都,自己就没有退路了。
他没有理会议政厅里其余的人,只用征求的目光望向赵凯,希望赵凯能出来说两句,但是已眼下这种形势,赵凯即便站出来,也未必能够得到大家的支持。
所谓万众一心,其利断金,各怀异心,这仗必败。
大概半个多时辰过去,陈余身边的一人走出来,对着赵歇拱手施礼:“国君,敌强我弱,不如迁都如何?”
赵歇听到迁都二字,也犹豫了,这时,内中有一人大喝:“你是何人,敢劝国君迁都,此人当斩!”
众人瞧去,是李左车麾下的骁将王蒙,他一脸不屑的看着那人,那人吃了一喝,只能无奈的拱拱手:“在下是夏说。”
夏说又给赵歇施一礼,之后又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如果我们这一战败了,再想撤,可就难了。”
王蒙冷哼一声,之后说道:“战与不战,一死而已,何必怕那乱臣子贼呢?如果国君不弃,我愿率兵一千,前去会一会李良,为我赵国扬威。”
王蒙的话迎来了许多人的喝彩,几个军将纷纷竖起拇指:“我们愿意跟他一起去。”
“好!英雄本色,大丈夫立于天地间,本该如此。”一人从坐上站起身,一边鼓掌,一边走向王蒙,并用手轻轻拍了拍王蒙的肩膀:“你叫什么?”
“回长信君,末将叫王蒙,是李将军麾下的千长。”王蒙向着赵凯行一军礼。
赵凯点点头,他又看向陈余,冷笑一声后说:“李良如今已经众叛亲离,即使有人愿意跟他来打赵国,也是迫于李良的威势,此战不需太多兵马,一万便可大破李良,陈大将军还在犹豫什么?”
“哼哼,一万兵马对阵三万?长信君,你可太能”陈余一脸狞笑的说着,但是他的话只说了一半,赵凯已经大喝一声:“住嘴!”
这是赵凯来到信都后第一次用如此强硬的口吻在朝堂上说话,何况,赵凯明知道赵国一大半的军队掌握在陈余手中,而且,陈余是大将军,军队至少还是听从陈余调遣的情况下,还和陈余公然对抗,这反倒让陈余愣住了。
赵凯断喝之后,继续说道:“国难当头,岂能儿戏,我赵凯愿立军令状,迎战李良,胜,我赵国可一举出兵直抵邯郸,败,我赵凯愿献上项上人头,如何?”
“军中无戏言!”陈余冷冷说一句。
赵凯哼了一声,之后看向众人,朗声问道:“谁愿和我一同出征?”
“我”议政堂里,近三成的战将纷纷举手,就连李左车也走出来,朗然吼道:“长信君尚且如此,我等还有什么可怕的,愿为国君赴汤蹈火。”
当天清晨,赵凯在议政堂立下了军令状,愿帅兵一万,阻击李良,李左车为副将,蒯彻为参军,并在校场中点精壮之士一万,战车五百乘,浩浩荡荡,向着沙河行去。
一路上,赵军并没有与李良的军队相遇,直到抵达沙河河岸之后,赵军沿河岸扎下营寨,严守河口,并派出大量游哨巡查四方。
不到一个时辰,便有探子归报,李良的队伍在距离沙河十里的地方也扎下了营寨,营寨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边,赵凯得报后下令三军严守河口,不许过河。
这时的中军大帐里,一张地图前,蒯彻,李左车等人正在商讨如何才能击破李良,而赵凯则在帐门口往来踱步,这一战赵凯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取胜,虽然攻心之计奏效,李良损失了不少兵卒和百姓,但是李良的实力,却不容小觑。
但是陈余在朝堂上已经畏战,他已失去了众心,在这个时候,如果赵凯不果断出击,彻底笼络将士们的心,那么想要等待下次机遇,恐怕就不知道是何时了,更何况,如果让他们真的说动赵王迁都,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眼前的沙河却没有那么湍急,河道也没有那么宽广,对于拥众三万的李良军而言,这种河流,只是眨眼间便可以强渡登岸,在这里一战的胜算并不大,可两军相遇,这里是唯一可以凭借的天险了,如果失了沙河,一路阔马平原,赵凯真不知道,还能不能阻挡李良进兵信都了。
而就在赵凯惆怅烦闷的时候,帐外忽然响起了一名士兵的汇报声:“报我军哨塔发现对岸有敌军动向。”
第0006章 引君如翁(上)()
这是赵凯来到秦末以来经历的第一场战争,虽然这些年战争不断,从武臣北上之后就没间断过,可当一个人亲身融入到战场中时,他所见所闻,所听所想将会是另一种角度,而赵凯此时的感受,就好像一个屠夫第一次拎起屠刀一样,忐忑,不安。
与此同时,赵军也在最短的时间内,在河口附近集结了近五千兵马,五千兵马有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