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内斗太狠,除去陈余对赵国没有一点好处,这一点,赵凯不得不考虑啊。
蒯彻听了赵凯的话,他猜出了,赵凯已经无心除去陈余了,养虎为患,终有一战,蒯彻只是看不清,日后的赵国,赵凯能否压制陈余呢?
蒯彻也叹息一声,李左车见二人如此惆怅,他却反而朗然一笑,这一笑,使得二人纷纷扭头看向了李左车,赵凯也很纳闷,李左车这是在笑什么呢?
赵凯刚要开口,李左车却先一步说道:“一得一失,长信君未必会有所损失。”
“哦?”赵凯来了兴致,他很想听听李左车所谓的一得一失。
“正如长信君所言,赵国此时还处在摇摇欲坠的状态,我们还只是一个初露锋芒的起义军而已,我们照比曾经傲立一方的赵国还远远不足,我们所拥有的军队才数万之多,而这数万军队的精锐,却掌控在长信君你的手里。”李左车说到这顿住了。
他起身在屋内踱步,仿佛在思考下一句话该如何说似的。
等李左车来到窗边,他把窗户顺手掩住之后,才继续说:“如今军中,真正能忠于长信君,唯长信君号令的将领并不多,而陈余虽然在走向没落,可他终究是两朝赵国的大将,威望不言而喻,还有,陈余如果真想兵变,正如长信君所料,只需振臂一呼,必有数万将士响应,与其让他公然造反,何不我们退一步而求其次,用名声牵制他,让他安心辅佐赵王呢?”
李左车又一次顿住了话头,他瞥一眼二人,之后又说:“长信君虽然在赵国小有威望,军心稍稳,可比起陈余,却是略逊一筹,我们这次出征不仅仅要收复赵地,而且,我们还要在战争中建立更高的威望,建立更稳固的军权,建立更强大的军队,另外,只有闻名于海内,长信君才算真正的成功,仅仅赵国知有长信君,那不是真枭杰所为!长信君,我们支持你!”
李左车的这句话,彻底让赵凯坚定了信念,无论自己缓和陈余这步棋到底对不对,反正这一步赵凯已经迈出去了,何不大胆勇敢的向前走呢?
他看一眼一旁的蒯彻,吩咐道:“陈余的事就这么定了,先生不必太过忧虑,速速回去准备行装,我去拜访一下张相国,我们明天一早发兵启程!”
蒯彻刚刚听了李左车的一番话,他十分羞赧,也许,是自己想的太窄了,雄心壮志还不够,所以看待问题还有局限,不过眼下赵凯却没有计较自己之前话语间的不足,反而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蒯彻心中感激不尽,他拱手唱诺,匆匆离去了。
蒯彻的身影渐远,李左车看着蒯彻离去的背影,他回到赵凯身边坐下,轻声提醒赵凯:“想要稳固军权,长信君必须培养更多能征善战的虎将,收纳更多的谋臣义士,这样,长信君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而谋士之言,不可偏听一家,否则,很容易被带入歧途之中,长信君,我这也是发自内心的忠言”
李左车话没说完,赵凯已抬手打断了他,看着李左车一脸的关切,赵凯知道,这个李左车自己没看错,他日必是自己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他轻轻拍了拍李左车的肩膀:“有李将军在,我赵凯睥睨四方,还有何惧?哈哈哈”
张耳的府宅今天照比往常要热闹的多,除了偶尔有官员来拜访之外,相隔许久没有来过的陈余竟然也来到了张耳的府宅。
陈余是想缓和自己与张耳之间的关系的,当初迎立赵歇,重建赵国,是两个人共同协商,共同努力的,想当年武臣北上之时,自己和张耳的交情何其深厚,可如今,为何却闹得如此崩裂呢?
还有,当年避难之时,自己与张耳可畏刎颈交,同生死,共患难,如今赵国日渐稳定,眼看着就是享福的日子,两个人的关系却日渐生疏,这不是陈余想要看到的。
无论如何,他必须缓和与张耳的紧张关系,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陈余都必须拉拢张耳。
而且,这段时间的深思熟虑,陈余发现,别看自己出道早,从政早,掌军也早,可自己照比赵凯却差太多了,赵凯只是几个回合,便夺走了自己的部分军权,竟然还能软禁自己多达半月之久,这是陈余此生最大的羞辱了。
如今赵凯南征,目的很明显,不仅仅是为了赵国开疆拓土,他想更牢固的抓住军权,想培育更多的军队和将校,他想逐渐替掉自己这个大将军。
可笑,陈余也是从战场爬出来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输给赵凯呢?
可赵凯在朝中一日,陈余就没有翻身的机会,所以,他选择了妥协,一是为了让赵凯安心南下,远离邯郸,第二,在赵凯离去的这段时间里,陈余可以拉拢赵歇,只要陈余逐步控制军队,控制邯郸,和好张耳,赵歇必然会逐渐倾向自己,别看他和赵凯是亲兄弟,可在权势的威逼下,他未必会站在赵凯那头。
这就是陈余的野心,他要重新夺回那些原本属于他的殊荣和权利。
陈余此时坐在张府的偏厅中,他已经喝尽了一杯茶,可张耳却迟迟没来,这是张耳在给自己下马威,如果换做往常,陈余早就翻脸走人了,可此时,陈余却不得不隐忍,他强压心中的怒火,手里把玩着茶杯,静静的等待着。
不多时,厅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张耳带着儿子张敖来到了偏厅,二人笑着给陈余抱拳施礼,陈余也慌忙起身还礼,几个人客气几句之后,各自入座了。
有丫鬟送来三杯茶水,每人面前各摆放一杯,之后丫鬟退去了,张耳笑着指了指茶杯:“大将军请用茶。”
“唉还什么大将军,相国大人不要拿我消遣了。”陈余幽幽一叹,做出一副十分无奈的样子,他拿起茶杯慢慢呷了两口,之后又说:“张敖侄儿准备何日出发?”
陈余故意用侄儿来形容张敖,是在委婉提醒张耳,自己曾经可是他的忘年交,让他不要忘了旧情,张耳自然能听懂陈余话里的喻意,可他已经和赵凯站在了一起,此时在和陈余缓和,岂不是前后矛盾,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更何况,一个已经失势的大将军,还有什么资本来和自己套近乎?
官场毕竟与平常百姓交往不同,再讨厌,再厌恶,也不能流露在脸上。
此时张敖已拱手笑道:“回大将军,我明日就会去军中赴任,之后听从上将军安排,择日出发。”
张敖口中的上将军自然就是赵凯,陈余听他这样形容赵凯,心中极度不爽,脸也黑了下来:“只是上将而已,上将军这个称呼,有点太高抬他了。”
张敖见陈余如此小觑赵凯,他略显不悦,想要反驳,张耳急忙插嘴打断了张敖即将脱口的话:“陈大将军今天来,一定有什么重要事情吧?”
“也没什么大事,春耕在即,长信君这么大张旗鼓的兴兵南下,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何况,秦军实力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更强,如果以硬碰硬,我觉得”陈余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他只是抛出个开头,便没有下文了。
张耳见陈余是冲着赵凯来的,其目的很明显,想让自己重新考虑该和谁走的近一点而已。
张耳没有当面拒绝陈余,他只是笑了笑:“确实压力很大啊,不过邯郸城毕竟是大城,人口相对而言还是很富足的,虽然经历了几场战火的洗涤,不过,只要我们努力一点,邯郸城不久之后一定能发展起来的,到是大将军,我建议你尽早把军队重新编制一下,邯郸城的守卫可不能疏忽,长信君南下之后,我们更应该提高警惕,以防恒山郡有秦军流窜过来,再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张耳说到这,他又略带笑意的提醒道:“不过长信君既然南征安阳,大将军何不静待时日,北伐巨鹿呢?只要让国君意识到大将军的重要性,相信大将军的威势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张耳这句话让陈余为之一惊,他原以为张耳已经全心全意的支持赵凯了,自己只能与他缓和关系而已,此时听了张耳的这番话,他似乎意识到,张耳并没有实心实意的和赵凯站在一起,只要自己重新振作起来,未来赵国的朝局由谁掌控,还亦未可知了!
第0024章 张耳诡谲(下)()
陈余望着张耳那深邃的眼睛,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张耳了,也猜不透张耳内心的想法,他略显无奈的叹口气,喝一口茶之后,陈余叹道:“我没有明白相国大人的意思,还请你说明白一点。”
张耳端起茶杯喝了几口,他很清楚,陈余和自己是老交情了,自己说的这么明白,陈余不可能不知道,他想装糊涂,自己偏偏不能给他这个机会:“大将军要是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吧。”
张耳起身又向陈余抱了抱拳,之后他转身离开了偏厅。
张耳这个举动,有点目中无人了,连送客的礼节都没有了吗?陈余恼怒之余,却只能看着张耳和张敖离去,如果说张耳之前的话是故意点给自己的,那么此时他这么冷漠的离去,也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
陈余虽然被赵凯强势打压,可他还没有沦落到一蹶不振的地步,虽然眼下陈余还不能把张耳怎么样,可通过今天张耳的表现,陈余发誓,早晚有一天他会把张耳从相位上赶下去的。
不过眼下,张耳说的出兵巨鹿未必不是一个好的策略,陈余沉默了一会之后,他起身离开了张府的偏厅。
而就在陈余离开张府不久,赵凯带着几名亲兵匆匆赶了过来,这时,早已听说赵凯到来的管家迎了出来:“长信君,您来了。”
“呵呵,张相国在不在?”赵凯把缰绳递给了一名亲兵,这时,管家很恭敬的过来牵马,然后指着府衙内说道:“在,在,长信君您请进。”
管家把接过来的几匹战马扔给了张府的下人,又引着赵凯等人进入了张府,来到偏厅之后,管家客气的让赵凯暂且等一会,他去喊张耳,之后管家走了,赵凯带着武商走入了张府的偏厅。
桌子上的茶杯还没有撤去,赵凯看了一眼茶杯,他不由冷笑一声:“陈余果然来过了。”
这也是赵凯预料之中的事,所谓联盟,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眼看着自己的威势日渐增加,张耳似乎意识到他不能再压制赵凯了,所以,他开始谋求新的立足点,有可能张耳想在赵凯和陈余之间谋求更大的利益,或者,张耳想要一步步把两个人都踩下去。
虽然张耳之前始终支持自己,直到现在也表现出一副和赵凯共患难的架势,可这种合作又能持续多久呢?就连赵凯自己也说不准。
之所以赵凯要利用张耳,主要是在军需补给上,在后勤财政上,日后募兵扩军,没有张耳的支持,赵凯每一步都会非常艰难,可话又说回来,如果真的要破釜沉舟,推翻张耳和陈余,赵凯并不是没有这个魄力,可赵国之中,又有谁比他俩更适合这两个职务呢?就目前而言,赵国的人才还是太少。
赵凯似乎觉察到自己的思绪飘的太远了,不管如何,张耳短期内还不能和陈余站在一起,甚至以后,他俩也未必能够走到一起,唯一能够站在一起的可能,就是有新的利益出现。
好在眼下赵歇的王位已经坐稳了,赵凯并不担心这两个人会兴起多大风浪,只要赵国国中安稳,他就可以安心征讨四方了。
而张敖这个人,赵凯感觉他还是一个可朔之才的,只可惜他是张耳的儿子,到底可不可以完全信任他呢?这还有待观察。
正在赵凯内心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之后张耳快步走进了偏厅,刚一进来,他便已拱手笑道:“长信君来之前也不打个招呼,我也好准备准备。”
张耳与赵凯彼此见礼之后,他来到了主位上坐下,却在这时,他看到了桌子上还没有撤下去的茶杯,就连赵凯的茶水也没有上来,张耳忽然暴怒了,他大喝管家,怒斥一通之后令他尽快上茶。
之后张耳才看向赵凯笑道:“长信君准备何时出兵?”
“明天。”赵凯笑了笑,又道:“相国大人,我为什么来找你,想必你应该很清楚吧。”
赵凯的话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这让张耳极为不悦,不过,张耳到不是那种计较眼前利益的人,他笑着拍拍额头道:“我差点忘了,长信君来,不会是催粮的吧?”
“呵呵,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一点相国应该比我清楚,所以,我希望今夜相国大人就能拨粮。”
“那是一定的,国君都已经点头了,我张耳还敢迟误吗?”张耳笑了笑,这时,已有丫鬟走进来,在每人面前放一杯,之后丫鬟退去了,张耳拿起茶杯,他没有急着喝茶,而是看向赵凯笑道:“邯郸距离邺县,安阳县并不远,我觉得军粮似乎不用大批量发放,不如现用现取怎么样?”
赵凯摇了摇头:“这可不行,战局随时有变,何况,粮草运输岂能儿戏,一旦被敌军劫掠粮道,后果不堪设想,相国大人不会是要反悔吧?”
赵凯的语气中透着恼怒,张耳假装愁闷的叹息一声,之后他说:“不瞒长信君,刚刚陈大将军来过了,他来找我,主要是想”
张耳故意顿住话头,一副非常为难的样子,吱唔了一会才继续说:“他想向巨鹿发兵,也想让我拨粮给他,而且,他这次出兵巨鹿,很有可能会调兵三万人,数量庞大啊,我这个相国可要吃不消了。”
“陈余也要出兵了吗?”赵凯震惊了,之前他从没有收到任何风声啊?
这期间会不会是张耳虚张声势,故意抵赖自己的粮草呢?
何况,自己和张耳的合作才持续多久?这就要变卦了吗?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张耳还不敢这么做,赵凯陷入了沉思,张耳坐在赵凯对面,他一双眼眯缝着凝视赵凯,自己这一招叫釜底抽薪,既能挑拨陈余和赵凯之间的关系,又能缓解自己给赵凯供粮的压力,何况,赵凯这一次出兵,何时归来尚不确定,如果一味的给他拨付粮草,拨付钱财,拨付军械,邯郸城有多少东西够用呢?
之前张耳到没有想过这些,可自从赵凯渐渐和陈余又拉近关系之后,张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虽然这个意识并不强烈,可张耳知道,赵凯今日能去拜访陈余,明天他就能因为陈余而和自己翻脸。
这种政治手段并不高明,活到张耳这个岁数,又岂能看不出来呢?
所以,张耳才会闹出今天这么一出,不单单是要制衡赵凯,把自己在赵凯心中的地位提高一层,还能近一步提醒赵凯,别小觑了我张耳。
究其原因,张耳还真希望陈余向北进兵,夺下巨鹿,也是十分重要的军事举措。
此时赵凯陷入沉思,张耳就像看着一个玩偶一样,赵凯能够这么轻易的被自己玩弄手中,而陈余却已被赵凯弄得萎靡不振,冥冥中自有天定,相生相克,看来,自己才是赵凯真正的克星。
张耳还在洋洋得意,赵凯却已从沉思中醒来,他早已看到了张耳那得意的表情,不过眼下不是赵凯和张耳翻脸的时候,赵凯把茶杯拿起来喝两口,然后说道:“不管陈余是否进兵巨鹿,我的粮草一分不能少,这是我的底线,相国大人,我军中还有急务,先失陪了。”
赵凯和张耳拱手道别,之后急匆匆离去了。
张耳看着赵凯离去的背影,他不由爆出了一声长笑,却在这时,门口处闪出一个人影,是张敖,之前张耳和赵凯的话张敖都听见了。
此时赵凯走了,张敖缓步走进了偏厅,他坐到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