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修吓得抱头鼠窜,边跑边道:“爹您想多了。儿子哪敢防着您啊。实则这水泥配方很重要,您不说清楚,我问问总可以吧?”
宁良仍不甘心,又挥着木棍追杀了一阵,及至气喘吁吁才停了下来。
“爹,您先歇会别累着了。”
宁良啐了一口痰,射到了宁修脚边。
“臭小子,老子管你要水泥配方是要扩产,扩产懂不懂!”
宁修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有人要跟您合作?”
宁良心中一沉,心道这臭小子还真是不简单啊,一下子就猜到了。
“不错是有人要跟你爹合作,不过你放心。这人是你的舅公,绝对可靠。”
“咳咳。”宁修差点没呛到。
舅公?这种旁系亲戚也可靠?死鬼老爹真是太年轻了。
可他又不能直接怼老爹,真是急煞人也。
思忖了一番措辞,宁修试探着说道:“爹,舅公怎么会突然知道儿子做出了水泥?”
“哼,还不是老子我。。。。。。”
话到嘴边宁良连忙捂住了嘴,直是气的瞪眼。
这臭小子又在套他的话!
宁修心道果然是老爹走露了风声。死鬼老爹这张嘴真是没谁了,指望他守口如瓶是不可能的。
一定是老爹看他靠着水泥赚了钱,便在亲戚朋友中吹嘘,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了这位舅公口中。
这下就有些麻烦了。
老爹这么来找他肯定不是抱着商量的态度。
以老爹的性格说不准已经口头答应了舅公。
要是拒绝他,宁修恐怕要屁股开花。
“爹,既然是舅公想要合作,不知怎么个合作法?”
“这个嘛。”
宁良搓了搓手掌道:“其实倒也简单,我们把水泥的配方给你舅公,这样他们就可以立刻开个作坊来。开作坊的钱由他们来出,赚得的利润分三成给我们。你觉得如何?”
宁修听的直翻白眼。老爹平日里看着挺精明的怎么在这些大事上那么容易被人忽悠?
“爹,不是儿子多心,只是这空口无凭的,将来万一舅公赖账咋办?”
宁修说这话前已经做好撒丫子逃跑的准备,谁知死鬼老爹竟然没有动手的意思,这让宁修大感惊讶。
“嘿嘿,臭小子你能想到的事情老子能想不到?”
宁良得意的砸吧砸吧嘴道:“既然要合作自然要签字据。你爹我会让你舅公把合作的详细细节都写进去,当然也包括分成的事情。到时候一手交配方一手交字据。这样你放心了吧?”
宁修沉吟了片刻道:“这倒是有了些保证,可是爹你怎么肯定舅公给我们看的账本不会是假的?”
阴阳账这种东西可是很常见的,万一舅公为了应付分成做出一份账来,把利润做的很低,亏得不还是自家嘛。
宁修对舅公这种旁系血亲本就没有什么情感,自然也不会认为对方会多么念及亲情。
真为钱疯起来,亲兄弟都能反目,何况区区一个舅公。
宁良听到这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他冷哼一声道:“臭小子,你的意思是不想和你舅公合作了?”
宁修心道我就是不想合作啊。即便舅公是老实人不坑亲戚,也会平白无故的让利出去。
宁修又不是没有能力扩产,为啥要把这么多的利润让给别人?
但他却不能这么说,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爹,这事儿子确实不赞成。水泥的市场远比肥皂要大。等到儿子腾出时间来便好好规划一番。。。。。。哎呦!”
宁修话还没说完死鬼老爹便一棍挥来。
宁修不曾想老爹会突然发飙,躲闪不及屁股上生生挨了一棍。
被死鬼老爹揍了宁修只当是吃了哑巴亏,好在他身手敏捷的闪出几步确保自己和老爹之间有一段安全距离,不会被木棍继续打到。
。。。。。。
。。。。。。
第一百四十五章 空手套白狼的舅公(第十更,求订阅,求月票!)
被亲爹“追杀”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秒会做什么。
饶是敏捷如宁修,也被死鬼老爹偷袭了几手,屁股上多出几道耸起的檩子。
还是那句话,老子打儿子,打了白打。
宁修挨了一顿抽找谁说理去?
好在死鬼老爹没有“斩尽杀绝”,在出气之后也就厌厌的走了。
老爹走了宁修可不能闲着,他要思忖应对之策。不然等老爹下次杀来他不还是只有抱头鼠窜的份吗?
老爹这里肯定是没戏了,宁修决定探探老娘的口风。
此时天已经全部黑下来了,宁修蹑手蹑脚的走到娘亲居住的正房叩了叩门。
宁刘氏还没睡下,听见敲门声便起身开门。
一见是儿子宁修,宁刘氏颇是有些惊讶。
“儿啊你明天就要去县学进学了,怎么不早点休息?”
宁修苦笑一声道:“娘亲,儿子我倒是想睡,可老爹一通‘追杀’,我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见宁修没点正行,宁刘氏单指在其眉心一点,叹声道:“你啊!又惹你爹生气!”
宁修知道老娘这么说就是有戏,便撒娇道:“娘亲,这回真不怪儿子。爹非要儿子把水泥的配方写出来给他,说要和舅公合作扩产。可儿子觉得兹事重大当从长计议。爹这便不干了,挥着木棍就要揍我。得亏儿子跑的快,不然还不得屁股开花了。”
宁刘氏宠溺的替宁修拢了拢鬓角散乱的发丝,柔声道:“这件事娘也听说了。你觉得和你舅公合作不好吗?”
宁修撇了撇嘴道:“当然不好了。儿子对这位舅公一点印象都没有。叫儿子把配方给他和叫儿子把配方给一个陌生人有何区别?”
古今中外被自家亲戚坑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宁修可不希望开这样一个不好的头。
万一此事之后各种亲戚都以为他家人傻钱多,都要来坑上一笔,宁修便是挣了一座金山也得被搬空了。
宁修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但也不是圣母婊。
如果亲戚们想要来他这里做工,他在考察过后能帮肯定会帮。
但想要变着法子骗钱,对不起,他不惯那个毛病!
都是有手有脚的人,凭什么他们就得让别人养着?
宁修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宁刘氏如何听不出来?
她叹了一声,示意宁修进屋来说。
母子俩分别坐定,宁刘氏叹声道:“你这舅公名叫高俨,是你爹最小的一个舅舅。他从小就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他家即便家底殷实,这么些年也让他给败光了。他娶了一房媳妇,很是贤惠。但他非但不碰人家还出去和**鬼混。那媳妇受不了刺激直接悬梁自尽了。造孽,造孽啊。”
稍顿了顿,宁刘氏继续说道:“这次他听说你做出水泥,便起了心思想要合作。他找到你爹,也不知道给你爹灌了什么**汤,你爹竟然答应了。你不放心,娘是能理解的。”
我靠!宁修直是目瞪口呆。
这舅公还真是想空手套白狼啊。按照老娘的说法这厮吃喝嫖赌已经将家底败光了,那么他拿什么去开水泥作坊扩产?
宁修忽然生出一个很可怕的想法。
一般这种情况下都会用资产抵押,而舅公没有资产很可能是用未来的作坊抵押。
换句话说他画了一张大饼给合作的人,他的背后一定有个投资人!
原来舅公只是一个站台的代理人,怪不得舅公只允准分成三成利,很可能给他投资的合伙人才拿的是大头。
“娘,那更不能跟舅公合作了。这样的人会毁了咱家名声的。”
水泥毕竟是宁修制出来的,而这高俨又是他的舅公。
到时候舅公偷工减料制出了劣质水泥造成了工程事故,比如房子塌了墙倒了砸伤了人砸死了人闹到衙门去,恐怕会给宁家造成很不好的影响。
以这位便宜舅公的操守品性来看,很可能一口咬定宁家给他的配方就是这样的。到时候宁家真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娘又何尝不知道呢。但是你爹那个性子。。。。。。”
说到这里,宁刘氏的眼眶中已经噙满了泪水。
“娘,您别哭啊。都是儿子不好。”
宁修心里一酸,十分不是滋味。死鬼老爹的性子着实不怎么样,属于那种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这种人一般有着极为严重的大男子主义倾向,不容许家人有与他相左的意见。
宁修很难想象娘亲这么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本以为赚了钱日子好起来,死鬼老爹的性子能够改一改。
现在他却发现,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死鬼老爹的性子这辈子恐怕是不会改了。
“傻孩子,娘又没有怪你。娘就是觉得憋屈。”
宁刘氏擦干了眼角的泪水,哀声说道。
“要是本家亲戚也就罢了。他那些叔伯兄弟来,我都是和颜悦色的侍奉着。可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小舅竟然也能这么糊弄人,把他弄的神魂颠倒。我真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宁修赶忙安慰道:“娘您放心好了,这次儿子无论如何不会把配方给那舅公的。”
宁刘氏有些担心的说道:“这样好吗?不等于拂了你爹的面子?”
宁修心道我就是要拂他的面子。
若是这次还由着他胡闹,不知道这家会被他搅和成什么样子。
“这,儿啊你可别做傻事啊。那可是你爹。”
宁修苦笑一声道:“儿子当然不会做傻事。我就是躲一阵子而已。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躲?”
宁刘氏有些愕然。
“是啊,娘您难道忘了儿子我要去县学进学,备战一个月之后的科试了吗?”
宁刘氏恍然大悟,终于喜笑颜开道:“对,对。吾儿真是聪明。”
宁修笑声道:“教谕说了,生员们可以选择住在县学也可以选择回家住。本来儿子肯定要回家住的。但这件事一出自然是去县学住了。反正水泥的配方在儿子脑袋里,儿子不说爹也不可能知道啊。等这件事情淡化了,儿子也正好参加科试,岂不美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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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群魔乱舞(第十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翌日一早,宁修便来到县学。
和昨日不同,今日是正式进学的日子。
故而生员们大多调整好了状态,用最饱满的热情迎接接下来一个月的考前集训。
其实备考这种事情,古往今来都差不多,无非就是系统化的串一串知识点,再辅以大量的练习,用魔鬼训练来最大限度的提升能力。
当然,这种方式有个弊端,那就是容易让考生跑偏。万一引导的方向错了,那就真要一路错下去。
好在江陵县学的几位学官业务水平都是不错的,别管是何教谕还是三位训导,对于科举题目的把握都很到位。
宁修选择的本经是《诗经》,和刘惟宁是一样的。这让他与刘惟宁能有更多的机会接触。
宁修发现刘惟宁是个典型的外冷内热的人,虽然外表看起来冷若寒冰,但实际上却是副热心肠。
宁修有好几处不明白的问题,刘惟宁都热情的解答了。
张懋修说的不错,这个刘惟宁确实是个学霸。至少在对《四书》、《诗经》的理解上,刘惟宁高出宁修一个档次。
这让宁修不禁感慨,何教谕真是毁人不倦,这样一个学霸被耽误了这么多年,不然说不准刘惟宁已经外放授官了。
刘惟宁显然也明白这点,这次科试他准备最后一博,如果还不能获得乡试的参试资格他便准备先不考了,等到何教谕卸任再复出。
反正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嘛,心态一定要好。
何教谕虽然人品不咋样,但学术水平还是很高的,加之其授课方式很特别,宁修还是学到了不少东西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宁修便和刘惟宁闲聊了起来。
“汝安兄,听说你最近喜得一个千金,恭喜恭喜啊。”
提起刚刚诞下的女儿,刘惟宁的面上终于堆满了笑意。
“哈哈,要说嘛为兄虽然举业上一直难以更进一步,但子嗣也算不少了。你嫂子给为兄连生了三个大胖小子,此番又添了个女儿,算是无憾了。”
宁修一脸羡慕道:“汝安兄儿女双全,让小弟好生羡慕。”
“咳咳,宁贤弟还年轻嘛,以后有的是机会。你若少年登科,还怕没有女人吗?怕是来提亲的人都会踏破门槛吧?哈哈。。。。。。”
宁修直是一脸尴尬,他当然不会与刘惟宁提起戚灵儿的事情。二人现在虽然算是朋友,但也没到无所不说无所不提的地步。何况他与戚灵儿毕竟还没有正式订婚,还是不张扬的好。
一旁饮酒的一个生员主动凑过来道:“这位,就是写出‘莫误双鱼到谢桥’的宁朋友吧?在下贺敏之,久仰宁朋友大名。”
说着便冲宁修抱了抱拳。
宁修淡淡一笑:“原来是贺朋友,过奖过奖。”
其实他哪里认识这人,不过是礼尚往来,互捧一番罢了。
“宁朋友太谦虚了。贺某自诩小有诗才,乍一听到这首诗人都湿了。。。。。。”
“呃。。。。。。贺朋友也是眼眶湿了?”
贺敏之点了点头:“当然了,宁朋友以为是什么?”
宁修听罢只想翻白眼,我靠,大明朝的读书人动不动就湿了湿了,这是一句口头禅吗?
“宁朋友有如此大才,日后必定金榜题名,琼林宴饮。届时还望不要忘了同窗之情啊。”
这个贺敏之还真是一块狗皮膏药啊,宁修怎么甩就是甩不掉,搭理他几句也就罢了,偏偏不知进退的往身上凑。。。。。。
“一定一定。”
宁修拱了拱手,直是苦不堪言。
“宁朋友有如此大才,何不加入我鹿鸣诗社?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吾社每日以诗会友,正适合宁朋友这样的大才子。”
“闪开闪开,姓贺的,就你鹿鸣诗社那些乌合之众,也能入得了宁朋友的眼?人啊要有自知之明,有多大能耐办多大事!”
一个身着青衫,头戴四方平定巾的书生踱步而来。
看他身材高挑,面容白皙,本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扮相。可他却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那贺敏之见了他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闪开数步,宁修判断此人应该就是县学中的一霸了。
对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亲近也不得罪。
宁修笑着应道:“这位朋友怎么称呼?”
“在下李府义,也是这县学生员。今后咱们也是同窗了。”
那李府义笑吟吟的打量着宁修,看的他有些发毛。
“咳咳,好说好说。”
“贺敏之那鹿鸣诗社没有啥能人,宁朋友还是来我虎啸诗社的好。”
噗!
光听名字,就知道李府义创办的这诗社是什么水准的了。
宁修知道县学生员分为三等。第一等是廪膳生员,享受每月六斗米的补贴,也就是后世享受奖学金补贴的优等生。
第二等叫做增广生员。增广生员也有定额,只不过不享受每月六斗的廪米罢了,也是走正常程序录取的。
第三种叫做附学生员。附学生员嘛听名字就能明白意思。这些人的生员身份都是家底殷实的缙绅商贾花钱买来的,也就是所谓的走后门的。
怪不得明初的时候规定县学名额为二十人,后人数不断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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