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在被杀害以后,罪犯把她的尸首和偷盗的东西一起搬走了呢?
他们在房间里搜索完后,就到院子里继续找。在搭着窗户的梯子旁边的草坪上,
发现有鞋印,那是头一天晚上下雨导致土壤松软而留下的。可是,罪犯从这里搬走
了许多东西,而且其中不乏沉重之物,为什么地面上只有几个非常浅的鞋印呢?
在院墙边的空场上的建筑现场里,堆放着很多水泥。那里面的东西非常杂乱,
地面上有很多工人们的鞋印,但无论如何精心,也查找不到一个和刚才一般尺寸的
鞋印来。
正当他们三个人在建筑现场搜查时,寓所里面又出现了一件令人惊讶的事情:
三楼原本是没有人的,可这时,却从上面走下来了一个男人。
那是一个40多岁的男人,个人不算高,身材匀称,脸上没有一点儿特征,穿着
一身陈旧的衣服,帽子也是旧的,脚上的鞋不仅陈旧,而且明显地不合脚。乍一看
上去,他顶多是个小公务员而已。可是,他却有一双不寻常的眼睛,犀利、敏锐而
又灵活,绝对能够看透人们内心深处的想法。
这个看似普通、而实际上绝不普通的男人,就是巴黎警察厅著名的侦探刑事组
长倍休!公平地说,他的胆量和才能,是与罗宾难分伯仲的。即使是罗宾,他也必
须承认这一点。
倍休经过走廊,朝客厅方向走去,正在那里值勤的年轻警察,连忙向他举手致
敬。
“辛苦了!”
倍休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算是还了礼,而后,他走进客厅,并把门带好。这时,
他的眼睛里放射出两道灼人的光辉。但警犬闻罪犯一样,首先查看那架梯子,然后
细致而专心地研究墙上的罗宾的签名;接着,他弯下腰去量那个白鞋印到窗户间的
长度,似乎觉得不能理解,不停地摇头。他一共量了三遍,还是感觉不能释疑,不
禁把眉头皱了起来,一边望着窗外,一边陷入了沉思。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好像得出了结论,便从窗边走开,从衣袋里掏出一个放大
镜,全身伏在地上,极为仔细地检查着地毯上的任何东西,一直检查了大约2平方米
的范围。而后,又扭过头来朝左边望去。当他看到那个大壁炉时,眼睛一眨不眨地
看着它。
看他的神态,他好像在大壁炉的前边发现了什么值得格外留意的地方。那个大
壁炉的点火口足可以容下一个人。为了防止过于暖热,在壁炉的前边还配置了一个
屏风,屏风的下面则安装有四个3厘米高的腿儿,腿下装着可供自由活动的小轮子。
匍匐在地毯上的倍休,从屏风脚与地毯之间的3厘米空隙里,朝大壁炉的点火口
望去。当他用犀利的目光仔细观察那扇屏风脚下的轮子时,不禁露出了意味深长的
微笑。
倍休站起来以前,又用放大镜在地毯上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而后站起来走到窗
边,仔细查看了一下被损坏的百叶窗,以及即将脱落的合叶。看完以后,他竟吹起
了轻松活泼的口哨,并点上了一支香烟,靠在窗户上,眼睛向远方眺望着。
他站在那里,并非为了要看到什么。在他内心里,他正在把刚才所找到的种种
蛛丝马迹进行系统性的整理。
他站在那儿,沉思了大约十来分钟。突然,从下面传上来有两三个人上楼的脚
步声。他好像微微有些吃惊,立刻越出窗户,顺着窗外的梯子溜了下去,不大会儿
就无踪无影了。
接着,贺木里、公爵和署长就走了进来。
“这起案件,越是仔细调查,越是能够清晰看出来,它肯定不是罗宾所为,绝
对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小毛贼干的。怎么样,署长,是这样吗?”
“是的,我也认为是这样的。”
无论在什么时候,署长都是顺着检察官的意思说话。
“但是,刑事组长倍休为什么现在还不来呢?他可能有与我们不同的看法!”
“他实在是一个非常有本事的人!”公爵说道。
“没错儿,公爵,他真的是一个非常有本事的著名侦探,可是,他似乎对罗宾
存有非常大的偏见。只要是遇到有些复杂的犯罪案,他就认定那是罗宾所为。他已
经立下誓言,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把罗宾抓到手。”
“可是,一直到今天,也没有听说他把罗宾抓到手呀!”公爵说道,语气中却
带有一种挖苦的弦外音。
“在我看来,无论什么时候他也抓不到罗宾。倍休已经形成了对于罗宾的恐惧
症。他一见到罗宾,就如同老鼠见到猫一般,连动都不敢动,总是躲在后面。如果
罗宾被他抓住,我愿意给他鞠三个躬。”贺木里用鼻子笑着,完全一副看不起的样
子。
公爵听到他这么说,心想,检察官和倍休的感情一定不太好。
贺木里在房间内来回走动着,似乎正在深思着一个重要问题。后来,他突然停
了下来。
“依我看,那个女管家辟克娣娃是侦破本案的关键所在,她很可能是一个同谋。
昨天晚上,她其实没有在床上睡过,却故意将床铺弄得很乱,给我们制造一个她是
在床上被抓走的假象,企图以此来蒙弊我们。”
“这么说,你依然认为辟克娣娃是罪犯的同谋人?”
“是的。公爵,我们再到那个女人的卧室里去仔细地搜查一下,很可能会找到
她作为同谋的证据。”
正在这时,那个外面靠着梯子的窗户上,突然出现了一张面孔,那居然是非常
著名的刑事组长倍休!
“啊!倍休组长亲自来了!”贺木里吃惊地喊了出来。
倍休敏捷地一跃,就跳了进来。他走过来,与贺木里握了握手,并向署长点了
点头,又用怀疑的目光望着公爵。见此情景,贺木里对公爵说道:
“公爵,我给你们两位作一下介绍,这就是鼎鼎大名的倍休刑事组长,这位是
夏木拉斯公爵。”
公爵上前与倍休握了握手,却见倍休正用犀利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您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我们还是赶紧开始搜查吧!”
“不必了!我已经非常彻底地搜查过一遍了。”
“这么说,您在每一个案件发生后都是最先赶到喽!”贺木里用一种讽刺的口
气说道。
“有什么收获吗?”
“有非常重要的收获。”
“是不是找到了女管家的尸体?”
“不是,女管家没有遇害呀!”
“绝对不可能,起码我们还没有找到她活着的证据。”
“我已经找到了。”
“您?”
“没错儿。”
“那好,为什么现在始终不能找到那个女人呢?”
“那个女人没有失踪。”
“您知道她现在什么地方吗?”
“我知道,而且我还曾见过她哪!”
“是吗?什么时候见到的?”贺木里吃惊了起来。
“大约4、5分钟乙前。”
“在……在什么地方?”
“就是在这一间客厅里呀。”
“你这个人,不会是在拿我开涮吧?”贺木里几乎要恼羞成怒了。
倍休却满脸的镇静,他心平气和地说:“请大家往这里看。”
说完,他走到大壁炉前面,把那扇屏风整个儿转了过来。于是,大壁炉全部出
现在大家眼前了。那个壁炉的铁南子在一旁放着,替代它的却是一张席子。而一个
又肥又胖的中年女人却躺在席子上,手脚被非常结实地捆着,嘴里面还被堵上了东
西。
“尸体?”贺木里惊叫道。
“不是,是吃了迷药而导致昏迷的,署长,请过来帮一下。”
又过来一个警察,他们一起把那个女人连同席子抬到了椅子上面,那真是一个
肥硕的身躯,即使是他们三个身强力壮的男子,抬起来也感觉相当吃力。
这时,贺木里早已面红耳赤,他后悔自己实在是太粗心大意了,怎么不去屏风
后面查一下呢。他感到有些羞愧。
倍休见了,赶忙为他开脱:
“不能怪您没有看到,因为有屏风挡在那儿。如果我不是趴在地毯上,也不会
发现那个女人的脚的。”
“这个女人是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女管家?”贺木里一边为自己掩饰难堪,一
边问道。
“没错儿,这就是辟克娣娃,可是,要想询问她也只能等她苏醒了以后再办了,
现在,我们一起到别的地方去彻底查看一下吧!”倍休说着,率先走了出去。
正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几部出租车停在那儿的声音。随后,便是激烈的砸门
声和非常杂乱的吼叫声。
“肯定是莫尔顿先生他们到了。”
公爵站起身来。莫尔顿痛骂仆人,登上台阶的脚步声,非常清晰地传了过来。
“怦”的一声,莫尔顿把门推开了,就像个发了疯的大猩猩一样脚步非常不稳
地闯了进来。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当他看到客厅里被罪犯弄得一片狼藉时,就
双拳紧握,似乎想要打穿天花板一般高声狂吼着:
“小偷……小偷……强盗……”
他一路踉跄地走到椅子前面,一屁股就坐在了上面,并用两手紧紧地抱住了脑
袋。
接着,吉莫娜和苏妮娅也先后走进大厅,仆人们也鱼贯而入。
过了很长时间,费了很大劲儿,莫尔顿才把自己那乱作一团的心结镇定下来。
他的目光在客厅里不停地游动,看着那些以前吊挂名画、摆放工艺品的地方。
“全完了!我的名画和工艺品都不见了!这个损失实在是太巨大了!呀!我要
破产了!”
他一边用手捶打着脑袋,一边又东倒西斜地站起身来,在那些变空了的地方走
来走去,眼泪也纷纷滑落到地毯上。
这时,贺木里走到他跟前,握住他的手,安慰道:
“请你不必过度悲伤,我是检察官贺木里,这一位是刑事组长倍休。请你放心,
我们一定会替你抓到那些盗贼,并保证把盗贼偷去的东西给你找回来。”
“一切都拜托你们了,希望能迅速一点儿,把那些盗偷、那些名画……”
“我一定会办到的,但是,你不要太着急,时间上可能会慢一点儿。”
由于贺木里的安慰,莫尔顿的情绪才逐渐好起来,他转身回沙发椅上坐下。
“其实,在这件不幸的事情中,还有一件幸运的事,那就是,你的财宝中的最
昂贵的兰帕尔夫人的宝冠并没有被偷去。”
贺木里安慰着莫尔顿。公爵也在一旁说:
“没错儿,他们真的没能把那个大保险柜打开。”
“那是为什么?难道那帮盗偷就没有动动脑子吗?”莫尔顿大声叫道。
“不会是没动脑子的。”
“我想肯定也被盗走了。”
由于过度的愤怒的绝望,莫尔顿的声音已经变得颤抖起来了。
“你究竟把那个宝冠藏在了哪儿?”
“我把它收藏在了我那寝室里的一个大保险柜里。”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请你放宽心吧!他们根本就没有去过你的寝室。
“啊!真是这样吗?”恐惧了很长时间,刚刚不落泪的莫尔顿,又开始淌起泪
来。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安心了。在我的寝室里放着的那个大保险柜,一共有两
把钥匙,一把被我随身带着。”说着,他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
“另外还有一把,就藏在这个客厅里的大保险柜里面。”
也许是由于宝冠没有被盗走,他可以稍稍安心的缘故吧,这时,他的声音变得
轻松明快多了。
可是,这个贪婪成性又极其吝啬的莫尔顿,只要一想到那些被盗走的名画和工
艺品,就发疯地捶打自己的脑袋,或者两手捂面发出一声声绝望的叹息,并用世界
上最恶毒的语言诅咒那些盗贼。
后来,对仆人们进行了严格的询问,但没有找到一点儿有价值的东西。只有那
个女管家辟克娣娃,无论是贺木里还是倍休,都以一种怀疑的眼光望着她。
可是,她至今还没有苏醒过来,自然也无法询问了。
再有一个怀疑对象,就是苏妮娅。她在外国出生,而且是一个孤儿,谁也不清
楚她的来历,所以,人们不免更产生怀疑。可是,询问过她以后,依然没有找到一
点儿能引起人们怀疑的证据,只是认为她有些不可靠而已。
同时,公爵在一旁极力地保护着苏妮娅,反复申明她是一个心眼儿好,性情温
柔的女孩子。可是,一直在娇生惯养氛围中长大的吉莫娜,却非常厌恶苏妮娅。她
看到自己所热烈追求的公爵,那样起劲儿地保护苏妮娅,就感到非常的嫉妒。
他们询问仆人们的时候,天色正在渐渐暗下去。于是,询问完毕后便去共进晚
餐,吃完饭又回到客厅里。
“我想尽快去那边检查检查。”说完,倍休便走出了大厅。
时间不大,从二楼传来了一种好像是老虎吼叫的声音,并伴有咚咚咚地向楼下
跑的沉重的脚步声。紧跟着,大厅的门一下子被打开了,莫尔顿凶神恶煞般地跑了
进来,他手里还拿着一封电报。
屋里的人见此情景,都吓得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
“电报,又是那个可恶的大混蛋,我读给你们听,简直是狂妄至极!”
说完,他用一种愤怒而又颤抖的声音念下去:
由于急需,兹定于今天晚上11点45分到12点之间,前往贵府拜领那顶宝冠。请
务必把宝冠放在寝室里,切记。
亚森·罗宾
“对于这封电报,请大家各抒高见。”
“这是一封恐吓电报,实在是胡说八道。”公爵说,面带微笑。
贺木里接着说:
“是这样。不知道是谁在捣鬼,但这肯定不是罗宾于的,而且,我认为,这个
案件,从一开始就与罗宾没有丝毫关系。如果他真的到这里来行窃,那顶宝冠早就
丢了。莫尔顿先生寝室里摆放的大保险柜和这个客厅里的保险柜,都有可能被打开。
在昨天夜里,在这个寓所里面只有一对仆人夫妻和一个女管家,而且或者被捆绑起
来,还堵上了嘴,或者被选药迷倒。这样,罪犯们便可以做任何事情了,可是,他
们却没有动这两个保险柜。而现在,寓所的里里外外都有警察在高度警戒着,我们
大家也都在这儿看着,没想到对方居然敢打来这样一封电报,按照常理推断,罗宾
肯定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正如公爵所说,这一定是某个人想开个玩笑,故意打来
这样一封电报吓唬大家的!”
贺木里走到镶在墙里的保险柜跟前,为了进一步印证自己的观点,他再一次伸
手扭动了一下保险柜的把手。
“大家仔细看,难道这个保险柜会被打开过吗?由此,足可以说明昨天夜里没
有人动过这个保险柜。如果这封电报被倍休发现了,他一定又会认为这是罗宾干的。
我刚刚提到过,倍休组长只要遇见稍稍复杂一点儿的偷盗案子,肯定会说是罗宾所
为,他好像对罗宾有一种恐惧症,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胆颤心惊地提防着罗宾。咦?”
正说着,贺木里突然停了下来,并把耳朵竖了起来。
“似乎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响声。”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耳朵贴在了保险柜的门
上。
这个保险柜有一人来高,里面装下一个人是绰绰有余的。这时那个把手突然
“咕”地响了一声,然后自己转了半圈。正当大家非常惊讶地瞪大眼睛盯着时,保
险柜的门猛然自动打开了。正在把耳朵贴在上面的贺木里来不及躲闪,一下子就被
弹出2米多远。
大家见了,不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