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过河拆桥方县令13()
御史夫人怕打草惊蛇,可方庭着实狡猾,没抓到什么治罪的把柄。
不过和强盗土匪确实有勾结,只是苦于没有实锤没有铁证,若是冒冒然抓人,不过是打草惊蛇。
若是迟迟没有动作,她又不能久久逗留,届时打道回府,任仇敌逍遥法外,叫她心肝疼。
到底是按捺不住,寻上来,悄悄的,没引什么人注意,免得打草惊蛇。
半低着头,唐柠不着痕迹地遮住一抹厉色。
一番寒暄,御史夫人坐立难安率先打破沉寂,叫下人回避,只留个亲近的丫鬟,“当日姑娘在佛堂,说的话可有深意!”
紧紧盯着唐柠,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唐柠眉眼平和,轻轻啜口茶,坦然地看着正襟危坐的御史夫人,展颜一笑,“不瞒夫人,民女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在这,夫人大可不必担心隔墙有耳。”
清越的嗓音甜脆怡人,叫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夫人与我无亲无故又是朝廷诰命,借我十个胆,不敢谋害夫人,夫人尽可放心。”唐柠深思熟虑,选择坦白,当然不是蠢得毫无保留,只是在打太极和直切主题间,选择坦诚点。
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如何叫御史夫人相信她是真心想弄死方庭这个渣的。
曾经是相濡以沫的夫妻,方郁两家交好数十年。
现在赶过来捅刀,没有缘由怎么可能!
情变?
圈套?
或是另有图谋?
不如半真半假,叫御史夫人疑虑顿消,没想着叫御史夫人另眼相待,只是秉承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的原则,共商良策。
御史夫人的性格摆在这,虽然单纯善良的小绵羊有点扯淡,只是人家乐得做戏,她不配合岂不是浪费她的苦心,姑且相信她的伪装,不必戳破。
若她不是深谋远虑的妇人,急匆匆找上来,没有半点犹豫逼问。
绕弯无疑是浪费时间,借刀杀人,得叫刀知道什么地方是敌人的薄弱点,不然的话怕是不得法。御史夫人爱扮猪吃老虎,她就奉陪到底。
她如此磊落,御史夫人一时说不出话来,故意透露消息,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想以她作筏,图谋不属于她的东西。
“若是御史夫人被夫君捅一刀,差不多就知道郁婉的疼痛。”唐柠垂目,未施脂粉的脸蛋,苍白之余露出些许的坚毅。
御史夫人不由感同身受,被冷落错待的正堂妻,她又何尝不是,若非少年夫妻有点情分,娘家势大,膝下有个小儿,若非得宠的侍妾,生的只有闺女,她的处境不会如此轻松。
在郁府和方府安插亲信,郁小姐的境遇自然是知晓的,若不是得知方庭脸上的两耳光出自郁小姐之手,她不会轻举妄动。耳光可不是说笑的,不是撕破脸皮,绝对扇不起来。
只是御史夫人不晓得,她安插过来的亲信早就暴露,若非故意透露消息,怕是她全然蒙在鼓中。
“不知可否有锦囊妙计,现在揪不到他的小辫,根本奈何不得他,眼睁睁见他逍遥自在,委实叫人憋屈。”御史夫人状似无奈,实则脑中飞快地转着,郁小姐滴水不漏,事情颇为棘手。
“若是消息没错的话,御史夫人不日会深陷险境。”唐柠淡笑不语,笃定的模样,叫人忍不住信服。
“我家夫人洪福齐天!怎么可能身陷险境,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话说!”御史夫人的丫鬟当即暴跳如雷,不是在变相地诅咒人么!
“小杏”御史夫人当即眼神晦暗不明。
“不是危言耸听,夫人小心为上,若是安然无恙就当婉儿什么都没说。若是夫人今日不来,婉儿亦会登门拜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唐柠振振有辞,直戳御史夫人的心坎,当年的事情沸沸扬扬,愣是没有线索找不到人,不是被撕票就是另有图谋。
唐柠见御史夫人渐渐染上悲痛和怨恨的脸,不紧不慢地添上一句,“恕婉儿心直口快,您当真以为大公子的失踪只是偶然,不是”
虽说唐柠现在面上笃定,可初得消息的时候,心头却没有这般镇定。
土匪的核心机密,攸关土匪窝的生死存亡,怎么可能叫她轻轻松松知晓。
酒后吐真言,吐的未必会是真言,没准是她安插的人被发现。
只是御史夫人不日将动身回府,何必在这个时候横生事端,匪不与官斗,招惹是非对土匪没有半点好处。
当然细细想来也不是不可能,唐柠觉着消息十有五六是真实的。
若是御史夫人没有怀疑过方庭,方庭解救御史夫人于水火,岂不是会被奉为座上宾。
坏人是他当,好人又是他当,天底下的好事全叫他占去。虽说冒险,可富贵险中求,现在正是乱糟糟的时候,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虽说是铤而走险,可真计较起来,实则低风险高回报。
土匪行踪诡秘,频繁出入方府,书房密谋。
方府的仆人被辞退者不在少数,可仆人的总数量没变,将土匪扮做良民,潜藏在方府。
正值天灾之际,方府门庭冷落,小小的变化没有掀起半点水花。
寺庙时常有人盯梢,观察御史夫人的行踪。
五六分的可能提到八九分,是时候将方府和土匪一网打尽,一招致命她喜欢。
“若是夫人信我,可来个引蛇出洞,虽是下策,可若使对,扭转乾坤不在话下。”唐柠认真地说,“当然夫人不必以身犯险,寻个知根知底的,打扮成您的模样,谅土匪认不出真伪来。”
虽说伪装技术差强人意,可在这个没有照相没有素描没有油画的时代,完全可以糊弄过去。
唐柠态度诚恳,眼神中充满对御史夫人的担忧。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御史夫人搬救兵,三瓜俩枣的,若真摊上事,派不上什么用场。
相视而笑,心照不宣达成共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决定来个请君入瓮,御史夫人派遣部分丫鬟护卫去协助赈灾,名头正当又响亮,说是祈福,为谁祈的福不言而喻,如此一来,假御史夫人身边防守薄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不出意料,秘密交谈两日以后,假御史夫人成功失踪,土匪要求赎金万两白银,交代完交赎金的地点,消失得无影无踪。
唐柠心头的石头落地,平生头次觉着酒是个好东西,若非土匪寨三当家酒后吐真言,根本不能这么快打动御史夫人,借她的手将方府和土匪一窝端。
御史夫人投桃报李,不请自来的名医,医术确实不是假把式,胸闷气短,时不时吐血的症状大大减轻,叫唐柠着实欢喜。
若是可以,谁也不想动不动就胸闷气短,动不动就咯血,像个病入膏肓的绝症患者。
只是名医摇摇头说不过是治标不治本,叫她尽可能无病无灾地活个五六年,若想长寿,不可能的事。
两年变做五六年,唐柠已经满足,若是她完成任务就闪,原主能承欢膝下伴在父母身边是件美事,若是她活到老,五六年的时间,可以叫她充实武装自己。
第14章 过河拆桥方县令14()
解救行动轰轰烈烈,自然是相当之成功,土匪被一锅端,想来方庭被揪出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若他被逮住,肯定不会有什么美满的下场。
不管方庭是逃或是藏,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郁府才对。
当方庭满身泥垢狼狈不堪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唐柠心有余悸,他来这,干什么,难不成是报复。
好在早早就被发现,不然的话岂不是会出大事,攥着短刃,眼神通红,任谁都知道他是来者不善。
现在的方庭半点瞧不出俊书生的样,胡子冒出来没怎么收拾,整个人瘦掉一圈,眼里布满红血丝,头上沾着草屑与泥土,叫人差点认不出来。
一把短刃攥在手心,刀口对着家丁,满脸阴郁焦躁,犹如困兽。
哪怕被郁府的家丁团团包围,他不为所动,像是笃定郁府不敢将他怎么着。
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永远觉着郁府是欠他的,是对不起他的,逃亡的时候,在别人面前慌慌张张像是不能见人的老鼠,在郁府却难得的气定神闲。
“大胆!擦亮你们的狗眼,认清楚我是谁!居然棍棒对着我!实在是”方庭嗓音嘶哑,眼底的利光阴冷到极点,若不是被逼到绝境,他不会出现在郁府。
郁府这么小的地方,家丁重重把守,钻个狗洞进来,没来得及躲藏就被发现。
唐柠见方庭眼球赤红,脸色灰败,差点笑出来,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
确定是来求助,不是来自投罗网,事到如今他依旧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郁府本就想置他于死地,救他,实在是天大的笑话,怎么可能,谁会对敌人心慈手软。
方庭见着郁父二话不说跪下来,哭着求郁父替他谋条生路,说不出的可怜,“岳父大人,求您救救小婿。若有来世,小婿定然做牛做马来报答。”
男儿膝下有黄金,郁父虽然讨厌方庭的白眼狼行径,可是还是忍不住心中一软。
唐柠暗呼糟糕,现在是能感情用事的时候么!郁父不知道方庭的本性,唐柠是清楚的。
他就是个畜生,指不定到时候赖上郁家,叫郁家给他陪葬,切不可高估他的良知和底线。
“父亲,你可千万别糊涂!”唐柠扯住郁父的袖口,忍不住开口。
郁父不傻,自然知道轻重缓急,只是见方庭可怜,只能选择沉默不语。
郁父念旧情,顾念着情谊,唐柠完全没有这个顾虑。
“乖乖束手就擒,不然的话,只有死路一条!事到如今,天下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处,谁也没办法救你。”唐柠冷冷开口,眼底没有半点动容,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别说是握着短刃,就是拎着三十米的大刀亦不足为惧,拎不拎得起来,尚是未知数。
“婉儿,你,你怎么能”方庭见唐柠无动于衷,一颗心像是被细细的针扎着,说不出的痛苦,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怎么能胳膊肘朝外拐。
半点没想起来和离的事,哪怕被她扇过耳光,方庭相信唐柠的心中断然不会没有他的存在,毕竟她是那样的心软,那样的温婉贤淑。
“现在你是插翅难飞唉,不如去官府自首,没准会。”郁父心情复杂地开口,方庭不知怎的,走上歧途,叫郁父心生愧疚。
没有完成老友临终的嘱托,不求他飞黄腾达,不求他荣华富贵,只求他无愧于心。
“糟老头,你安的什么心,我若投案自首,项上人头难保,休得胡言乱语!”方庭有一瞬间的恍惚,只是转瞬就回神,尝过人上人的滋味,怎么舍得去做阶下囚。
一夜之间风云突然变,计划本天衣无缝,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将土匪一网打尽,叫他功亏一篑。
本想着趁乱弄死土匪的老大,将土匪寨收为己用,化土匪为良民,当今圣上可不是昏君,他可不敢胡作非为。
顺便解救御史夫人于水火,但凡惦念着点他的恩情,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现在世道乱糟糟的,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候,一举数得的美事,虽说有万劫不复的风险,可他是不得已而为之。
土匪头头只想占地为王,道不同不相为谋,方庭只想赶紧脱身,只是没想到天衣无缝的计划会被识破。
若不是察觉不对劲尿遁,现在怕是早就在蹲牢房。
郁父叫他自投罗网,实在叫方庭大吃一惊。
果然郁家不是什么好东西,盼着他倒霉,他若是束手就擒,肯定没有活路。
方庭脸色苍白,牙齿打颤,谁知才出虎口,又入狼窝,现在被家丁重重包围,根本就没有逃脱的机会,相信不多时,官兵就会将他带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事到如今,只有走为上策。
“我就是死,不会叫郁府痛快,若是我被抓住,你以为郁府能逃脱干系!不可能的事情!若是我被抓,我就说郁府是同谋,我就不信郁府能置身事外。”方庭顶着狰狞的面孔,疯狂地咆哮,在日光的照耀尤为癫狂恐怖。
高处坠落不过是瞬间,人人景仰的县令到人人唾弃的阶下囚,方庭不能忍受落差,痛苦懊恼地差点昏过去。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现在只有赶紧逃离这鬼地方,另谋出路。
“你你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郁府可有半点对不住你!你竟然如此”倒打一耙,死要拉郁府当垫背,叫郁父差点喘不上气来。
实在是白眼狼,消磨掉他仅存的怜悯,彻彻底底对方庭失望。若是真救方庭,郁府就是跳进黄河洗不清,谁能保证在场的守口如瓶,不会走漏消息!
“现在没时间解释,时间尚早,我躲在米粮中,救命的粮食,官兵肯定不会搜查得那么仔细的。”方庭凶狠地挥舞短刃,露出胜券在握的模样,“识相的就赶紧,不然的话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抓住他,别叫他逃出去!”郁父踉踉跄跄转身,到底是不忍见方庭落难。
心中的决断,已然做出!
既然来,就叫他插翅难飞。
方庭可以死,但是他郁家,决不能与他攀扯上关系。
郁父猛然变脸,方庭踉跄数步,才出狼窝又入虎穴,实在失策。
“大胆!我是方县令,谁准许你们如此无礼!胆敢冒犯朝廷命官,知道是什么罪么!”方庭怒斥,只是狼狈的模样,叫人不能信服,只不过是文弱书生,短刃只是摆设,连杀鸡都没杀过的人,指望他杀人,真是笑话。
不过棍子轻轻打在膝盖上,就让他跪倒在地,短刃飞出去,狼狈地挣扎怒骂,当然只是徒然。
官兵出现在郁府,见方庭被制服,领头官兵没怎么寒暄,只说辛苦郁府,人现在就带走。
怎么会这么快!方庭盯着郁父眼神是刻骨的仇恨,双目赤红,眼里像是能喷出火来,“是你报的官!你个老不死的!呜呜”
嘴被捂得结结实实,只能发出无意义地呜呜叫。方庭神色颓然,眼角沁出泪水,软绵绵的瘫软在地,被官兵毫不怜惜地拉走。算计来算计去,到头来是一场空。
第15章 过河拆桥方县令15()
御史夫人雷厉风行,没有拖泥带水的意思,方庭锒铛入狱,方府被抄家。
人赃俱获,又是金银细软又是暗中勾结土匪,证据确凿。
只是个小小县令,抄出的银两就有十万两之巨。
可见先帝在世时,贪污腐败是何等的猖狂,如今国库空虚,想来贪官污吏的生活定然难过,磨刀霍霍向贪官,国库丰盈不是问题。
只是方庭的罪名不是拐卖人口,唐柠稍作打听,官匪勾结贪污受贿。
人口不管在哪个朝代均是稀缺资源,但先皇在位昏庸无道,民不聊生,户籍管理逐渐松弛,地主对平民百姓的剥削日益残酷,户口逃亡愈演愈烈。
死不除名,生不入籍,每年只是按照上年的户籍,稍事增减,户口管理极度混乱。
治罪难度可想而知,失踪幼童未被登记,没有身份。方庭钻的就是这个漏洞,哪怕东窗事发,死罪可免只是活罪难逃。
只是现在人赃并获数罪并罚,哪怕是杀鸡儆猴,这个时候合该拿方庭开刀。
不速之客登门造访,方氏哭哭啼啼的像是天塌下来的样,唐柠只是疑惑城门封锁,方氏是怎么溜进来的。
方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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