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这边请。”老鸨上来打招呼。
“离我远点。”张太傅冷冷地说道。
“假正经。来我这的男人,没一个是正经的,装什么装呀。”老鸨哼了一声。
张太傅黑着一张脸,“我要见你们这里的花魁。”
“花魁岂是你说见就能见呢。已经约到十天之后了。你去排个号吧。”老鸨昂了昂头走了。
“花魁出来了,花魁出来了。”
一曲荡人心魄的琴瑟之音轻扬而起,张若仪拖着长长的水袖,踩着碎步袅袅踱入,在琴瑟声中翩翩起舞。
有人往她身上撒花瓣。
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
琴声渐急,她的身姿亦舞动的越来越快,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
一层薄纱落地,男人们发出兴奋的吼叫。
张太傅快昏倒了。
十日后,张太傅见到了张若仪。
张若仪脸上写满了无措、惊慌,还有绝望。
“去穿好衣服,再来见我,你这样穿成何体统,怎么对得起张家的列祖列宗。”张太傅冷着脸等她穿好衣服。
张若仪不敢造次,换上了自己最保守的衣服,低眉顺眼不敢说话。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张太傅额头上青筋暴突,“真是太丢人了。”
张若仪一脸惊讶,反问道,“没有钱,没有房子,没有衣服,你让我怎么办?不沦落风尘,难道等着饿死吗?”
张太傅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我都不是你女儿,你嚷嚷什么。”张若仪也来气了,“我不去偷不去抢,就这样,你还不放过我。那你想我怎么样,让我马上去上吊自杀吗?”
张太傅气得浑身颤抖,以前怎么没有看出这个女儿居然是这样的无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你你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张太傅眼睛有些发红,喝了口茶,握紧了拳头。
看着张太傅通红的眼睛,和放在腿上紧紧捏在一起的拳头,她有点慌张,显然张太傅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张若仪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心惊肉跳的。
“没有别的事,就请你出去,不然我就要叫了。好让大家看看,自命清高的张太傅,居然也来青楼,看自己的女儿是怎么做妓女的。以后你没事就不要到这种地方来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等我赚够了钱,我就会从这里开的。”张若仪看到张太傅狰狞的面孔,有些心颤。
就怕他突然发了疯。
“以后不准说自己是张家的女儿。我丢不起这个人。”张太傅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张若仪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总算把这个老头打发走了。
张太傅坐在轿子里紧紧捏着拳头。
“今日金玉轩,上了很多好看的首饰,我们去看看。”
“好的,前些日子买的那个白玉镯很好看,不知道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的东西。”
张若仪沐浴完,披上白狐披风,将头发盘起,又带上了支石榴花的金钗,点了口脂,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好,她的脸色正好,甚至比在牢里的时候还红润些许。
铜镜里那双水眸含媚,更是添了几分明艳,无需脂粉妆点。
路过一个拐角,她被人套了麻袋,“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放了我可以给你们钱的。我是怡红院的头牌。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一路颠簸,她终于重见天日。
她被绑起来扔到了屋子里,“放了我,你们能得到更多的钱。不,不要”她的嘴巴被堵住了。
手脚被绑,她便使劲儿挪到桌案前,把上面的花瓶撞了下来,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手上的绳子磨断,匆匆解开脚上的绳子,刚要跑开,迎头却撞上了人。
撞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张太傅。
“爹爹,怎么会是你?你想要干什么?”事到如今,如果还猜不到张太傅预备对她不利的话,那她也太蠢了。
“把她给我抓起来。都到这个地步了还不老实。”张太傅脸上没有半点温情。
她吓得浑身哆嗦,转身就往窗户的方向跑,可所有路都被人堵死了。
她被重新绑了起来,还被堵住了嘴巴。
张若仪露出惊恐的表情,嘴巴呜呜着不知想说些什么,神色急切,然而张太傅根本没有去看。
“动作快点,不要被人发现。”
以后就不必看到她了,想到这里,张太傅的心情又好了一些。
“这么好看的姑娘值多少钱?”三个莽汉一脸痴汉地盯着张若仪。
“给我们一两银子就好了。她犯了错,人不老实,买了她可得看紧点。”
三人只觉得张若仪是个特别好看的姑娘,比山里的夏花都要好看,白白的脸,红红的小嘴儿。。。。。。。
张若仪又白又美还有气质,娶不到媳妇的山里人说不出气质是什么,但就觉得这娘们好看。
他们悄悄打量张若仪,见她小脸苍白,嫩唇被整齐的小牙咬着,泪意朦胧的眼睛就像水洗过一样,“娘子,我们以后肯定会对你好的。”
“你们放了我,我会给你们钱的。”张若仪牙齿直打颤。
“我们发誓,一定会努力,一定不让你受更多的委屈,让你心甘情愿地跟俺们过日子!”老大咧嘴笑。
“这是不可能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老二哼了一声。
见张若仪看他,老三便朝她咧嘴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有些傻。
他们住在山里,离山下远得很,山里统共就几十口人,十几家吧,都是代代传承住在这的。
这里什么都缺,尤其是缺女人。
张太傅给她找的这家呢,家里全是大老爷们儿,有三个老光棍兄弟,老大都要三十了还打光棍呢!
老三脑子有点不大好使,俗称是个傻子。平时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特暴力。
山上什么都没有。夜深人静时,也曾想过将来会嫁怎样一个男人,反正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的男人。
张若仪又哭又求,她这些年过得养尊处优,哪里吃的了这样的苦?
可这三个个男人是真的狠,就把她绑床上,不怀上娃不给她松开,而一怀上,她就要开始洗衣煮饭了。
就这样,张若仪几乎是一个接一个的怀一个接一个的生。
三兄弟盯得她死死的,她跑过几次,都失败了。
可她从来都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五年以后,张府起了一场大火,下人们一点事都没有,主子们都死了。
张若仪站在张府大门外,看着火起火灭。
彼时,周家没了,建安公主觅得一如意郎君过得很好。
而她一无所有。
第573章 我不是潘金莲1()
轰隆轰隆的响声,带着巨大的回声传进耳里,耳边的声音仿佛让她的鼓膜也跟着颤动起来。
她听得出来这是火车穿过隧道的声音。
借着昏暗的环境,唐柠起身去了厕所,途中不小心踩到了某个人的脚,连说了好几声对不起。
她借着闪烁的光在黑暗中上下打量了眼自己,便见自己垂在胸前的两根麻花辫,胸前还挂了个牌子,写的应该是委托者的名字,潘涟漪。
再打量自己明显偏小的衣服和不合脚的鞋,以及身上的小挎包,唐柠大概就明白现下是个什么情形了。
左右看了看,她正准备往前走,便被人碰了碰包。
唐柠警觉地倒退了两步。
换了个方向走。
车身很晃,唐柠走得小心翼翼,到了厕所,被里面浓郁的味道一熏,脑子是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她通过镜子看了一眼自己现在的模样。
便见镜子里映出了一个一脸青涩的女孩。
很小,很白,很软,很好看。
也很脆弱。
看看镜子里的女孩,几乎一宿没睡,脸上有着淡淡的黑眼圈,但也不显憔悴,反而多了一些令人怜惜的味道。
尤其青涩的笑容和无暇的气质,让她看起来清丽可人。
最好看的当属那对桃花眼,她是天生就一双桃花含情眸,不管是她冷着脸看人,苦着脸看人,怒着脸看人,还是笑着脸看人,总之看着都跟抛媚眼似的。
唐柠微微低头。
她的脖颈长而雪白,垂下去的时候,是一抹美丽的弧线,也是恭顺柔弱的姿态。
唐柠接了点自来水拍脸,让自己冷静下来。她解开了辫子,一头黑发便滑顺地落了下来。把厚重的刘海拨开,露出原主本来的面貌来。
昳丽中带着些青涩,含苞待放正是少女最美的时候,眉眼间带着媚意,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我”
声音软糯无比,唐柠听到这声音,打了一个摆子,她一个女人听到这个声音都有点把持不住了,更何况是男人。
这声音充满了魅惑,软软糯糯中又带着一股的纯真,简直了。
唐柠没有耽搁多久,直接在狭小的卫生间里,接收起原主的记忆来。
委托者名为潘涟漪,出生农村、家中一贫如洗,有个老实巴交的父亲,已经去世了。从小到大特别出挑的,便是过人的容貌,遗传自她的母亲。
这次到大城市来,是受了潘姑妈的蛊惑,也是为了躲避村里的几个浮浪子,以前潘父在,她一个姑娘家,安全得很,可潘父走了
她就不安全了,山沟沟里,就她最好看。
身段纤侬有度,腰身盈盈一握,身体玲珑有致,脖颈纤细优美,腿儿又直又长。
脸若芙蓉唇如火,眼若桃花眉如黛,那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说不出的好看。
再加上女人间都是爱嫉妒的,委托者跟个天仙似的,与乡里乡亲那些个土丫头全然不同,她们自然也看她不爽,于是有关她的闲言碎语,就这么传将了出去。
她们一天到晚也没什么事儿,除了瞎传这些八卦,还能干嘛?这女人之间,闲话和嫉妒是永远少不了的。
她样貌出众,成为同一生活圈里众多女性同胞攻击的对象一点不稀奇。
委托者是个软性子,被风言风语挤兑得快奔溃了。
她本来都打算随便找个人嫁了。
在委托者老家那地方,女孩子有一张漂亮的脸蛋,那就是绝对优势了。
农村的姑娘往乡镇嫁,乡镇的漂亮女孩往城里挤,委托者是个远近闻名的美人,来她家提亲的从村头可以排到村尾。
这时潘姑妈说要领她去工厂干活,一个月有好几千块工资。
此时的委托者正经历人生的转折点,可以说她这一生的堕落和毁灭,都是从下了火车开始的。
潘姑妈热情地招待了她,给她买新衣服,买新鞋子,还说要给她找工作。
晚上还给她端了热牛奶,说喝了好睡觉。
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躺在硬邦邦的床上,身上,还有个男人。
重点是,男人的一部分在她体内,重点是,她疼得要死!
那是潘姑妈的继子,张铁。
身高大约一米五,长得那更是啥也别说了,一把辛酸泪,整体形象无限接近于武大郎。
又一日,潘姑妈的老公捅了篓子,要被开除。
他做的设计稿不见了,被敌方公司盗用了。
对公司造成的影响不是一点两点,要重新改变设计,之前产品设计和包装设计都要改变。
无形中损失了一大笔钱,只是开除已经是仁慈了。
委托者又一次被下了药,不过这一次不是安眠药而是春药。
其后的日子,就是辗转于个个男人之间,成了潘姑妈敛财的工具,人送外号潘金莲。
她嫌丢人,从不说自己的真名。
从农村走出来,下了火车站,从看到潘姑妈这个人开始,她就生活在潘姑妈的阴影下。
以至于现在,她走进潘姑妈,就仿佛嗅到了属于潘姑妈的味道,那种扑面而来的,足以令人窒息的害怕与绝望,让她几乎克制不住地想逃离。
可以说,那几年时间,害怕潘姑妈,已经成为了流淌在她血液里的一种惯性,绞合在她神经中的一种本能。
那段时间委托者心理压力很大,身体负荷也很大。
很多事情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上,她的脑袋都是一片混沌,不知道该怎么办,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她机械而颤抖地走进了一个男人的房间,伸出纤细的手,试探着开始在那一面墙高的柜子中寻找她想要的东西。
那里实在有太多瓶瓶罐罐了,以至于她几乎无从找起。
她站在那里,悄无声息地翻找。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目光无意中落在了一个瓶子上面。
鬼使神差地,她拿起了那个瓶子,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潘家一家三口死了。
委托者最后从五十楼跳了下去,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委托者的目的,很简单,也很粗暴,就是让潘姑妈这一家子不得好死。
这个任务很简单,难的是委托者的抑郁症。
在她最后的那些日子里,她在人前笑得很甜美很正常,但一回到屋子里,就谁也不理会,没有人叫她,她饭也不吃,水也不喝。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每一天,委托者都痛苦难当。她捂着脑袋,内心像是有恐怖的怪兽在肆虐,她的焦虑、紧张、不安、痛苦等得不到化解。
直到有一天,她饿得腿软了,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小腿青了好大一块,但是很神奇的,她的痛苦减轻了。
后来她习惯于增加自身肉体的痛苦来减轻精神的痛苦。
她找到了适合自己发泄情绪的好方法。于是每次痛苦不安的时候,她就割自己一刀,看着鲜血流出来,她才能平静下来。
只是这种压抑的时间越来越短了,这样的安慰早先还有用,后来却已收效甚微,她看起来还是正常的,其实整夜整夜睡不着,压力极大。
一开始她割一刀可以保持三天正常,而后来,一刀下去,伤口还没有结痂,她就又想割了,想看看自己的血到底是黑色的还是红色的。
再后来只单纯地割一刀,破个口子,流点血,已经不能满足她了,有的时候她看着伤口流血,甚至还想去补一刀,想要将身体里的血流干净。
那样的话,她是不是就能变得干净了?
唐柠通过她的记忆了解到她的状态,这一千多天她非常辛苦,她想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但不能;她想好好睡一觉,闭上眼又睡不着;她怀念以前那个小山村,觉得自己很脏很恶心;她想跑,可不论她去哪里,都有人跟着她
很快她的异常就潘姑妈被发现了,房间里的刀具被收了起来。
于是她死命地用笔戳自己,直到钻心的疼痛让她的手抬不起来才作罢。
但是不够啊!
有一天潘姑妈把她送到了一个有虐待癖好的人身边。
只是走神了一秒钟,她便被身体上的剧痛拉回了注意力。
有人骑在她的身上,抓着她的头发往地上按。
她的脸被按在地上,抓着她头发的那只手简直犹如紧箍咒一般,任由她怎么挣扎都丝毫不动。
她的身体先是僵硬了两秒,随后发出疯狂挣扎起来。
她的挣扎似乎给那人的行动带去了些许不便,于是她听到了一声冷笑,委托者还未反应过来,便发现自己的两只手都被一根麻绳给捆起来了,“老实点。”
背对着那人,委托者像只被捏住了要害的猫咪,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气得眼睛都红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