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所有事,还能走回正轨吗?
这样想着,张若仪眼里迸发出强烈的迷茫,又在看见周澈的一…瞬间遮掩下去。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看张若仪比自己还要愤怒还要激动,周澈傻眼了。
张若仪笑得很艰难,心里五味杂陈,脸上却得强颜欢笑,“没事,只是觉得建安公主太过小肚鸡肠,一点点事,也要大做文章。你和她在一起,真是辛苦了。”
“她就是个妒妇,算了,不说她了,扫兴。”周澈一时口无遮拦。
嘴巴没个把门的后果就是,他在半路上,又一次被人套了麻烦,他只感到一阵一阵的疼痛,视线被阻挡了,一瞬间的疼用让他的身体蜷缩了起来。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力气在迅速流失肉体上的疼痛,也能听见一脚一脚踹在他身上的声音,却连一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看似强硬,实则虚弱无比的话,“我是驸马?我警告你赶紧放了我,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好看!”
那人动作未停,好一通拳打脚踢,却是十分有技巧的避开了人体的要害部位。
他挣脱不了麻袋,站不起来,所以无法逃跑,只能啊啊啊地叫着,狼狈地像一个乞丐,试图叫一个人救救自己。
周澈被人揍成了猪头。
鼻青脸肿的,没个五六天,是别想好的。
翠竹被外头的吵闹声弄得头疼,那声音其实并不大,但她第一时间就伸手捂住了公主的耳朵,然后将帐子放下,轻手轻脚走了出去,“何事喧哗?扰了公主清梦,定饶不得你们。”
“翠竹姐姐!驸马非要见公主,奴婢们说了公主还未起身,要他等会儿再来,他却要硬闯!”底下的丫头,跟找到了救星似的,松了一口气。
翠竹暗暗呸了一口,“只有用到了公主的时候,才会找公主,不是要公主做这个,就是要公主做那个的。”
“让驸马先候着,公主洗漱要一点时间。”翠竹闷闷地说了一声。
然而驸马似乎真的很急,因为唐柠衣服刚穿完,头发刚梳到了一半,他就着急忙慌的来了。
进了屋他先是给唐柠行礼——唐柠白注意到他眼中的羞愤之色,似乎作为驸马,对公主行礼是非常可耻的。
然而当初不是他自己要当驸马的么,谁求着他了?
他们先是君臣,再是夫妻。
尚了建安公主,享受了那些个老臣庇护的好处,还要反过来怪罪建安公主高高在上,还要下毒害建安公主。
对此,唐柠只想啐一口,好一个不知羞耻的人渣。
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来麻烦建安公主,要建安公主做这个要建安公主做那个的,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真当公主是寻常人家的女儿不成。
“什么风把驸马给吹来了。”唐柠扶了扶金步摇,“翠柳,把那白玉镯子拿来,本宫今日戴那个。”
“绿兰,去把小乖抱来,本宫想它了。”
绿兰手里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进来了,小猫看到她,抬起头喵喵叫。
小猫极其欢喜,三下五除二跳上了唐柠手心,然后乖巧安分地待在她手里。
柔软的白毛软绵绵的,可爱极了。
猫真可爱。
没有人类灵魂在里头的猫,还是很可爱的。
“青菊,去传膳吧,别忘了告诉小厨房,中午我要吃鱼。”驸马进来了,唐柠没有半点不自在。
唐柠撸了一把猫,“红兰,把窗打开,这屋里太闷了,闷得我脑袋疼。”
看见猫不舒服地抽了抽鼻子,“紫芍,把炭换一换,这烟味有点浓。”
驸马被晾在边上老半天,等得不耐烦了,“公主”
“你看看我这记性,是越来越不行了,这么大个人,站在我面前,我都能给忘了。”唐柠慢悠悠地抚着自己怀里那只娇娇怯怯的小白猫,看了周澈一眼,“橙梅,去给驸马沏壶茶。”
“驸马这些天过得可还好?”唐柠拉起了家常。
“还可以。”周澈皱了眉,显得很不耐烦,“启禀公主,我这次来”
这样就不耐烦了。
想当初委托者刚成亲的,过得就是这样的日子。
别人怎么对委托者,唐柠也怎么对别人,她问心无愧。
不要告诉她,一笑泯恩仇,人家刀都架在你脖子上了,你还要和人家讲仁义。
难道你放弃了仇恨,圣母地原谅了他们,这些没心没肺、无情无义的人,难道他们就能改了本性,变得热情善良吗?不会的,他们只会更加心安理得地欺压别人。
唐柠还记得农夫与蛇的故事。一个农夫在寒冷的冬天里看见一条正在冬眠的蛇,误以为其冻僵了,就把它拾起来,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用暖热的身体温暖着它。那蛇受了惊吓,被吵醒了。等到它彻底苏醒过来,便因为自卫的本能,用尖利的毒牙狠狠地咬了农夫一口,使他受了致命的创伤。农夫临死的时候痛悔地说:“我欲行善积德,但学识浅薄,结果害了自己,遭到这样的报应。”
这个故事告诫人们,对恶人千万不能心慈手软。
为什么?因为人性就是这样,善良的人总是在付出,恶人总是在恩将仇报。
她为什么放着善良的人不管,而去理睬白眼狼?
白眼狼太多,对所有人而言都是一场灾难,倒不如让他早死早超生。
“驸马过得很好,但本宫过得却不如意,这两年浑浑噩噩,没有一天是清醒的,出去了一趟,脑子却恢复了清明你说这是什么原因?”唐柠打断了他的话,低着头脸上看不出喜怒。
周澈愣了。
唐柠浅笑了一下,“对了,驸马今日找我,有何要事?”
周澈到了唐柠面前,嘴巴张着,却迟迟说不出话来,可以看得出他本来是有底气的,只是到了唐柠面前,那底气就不见了。
“前几日,在朝堂上”
小猫现在蹦到桌子上,边走边摇头,可爱的要命。唐柠看着它这小蠢样,忍不住揉了揉它的小脑袋,“不好意思,驸马方才说的什么?我没听清楚,能再说一遍吗?”
驸马那点耐心就被唐柠这态度给弄的烟消云散了,“前几日朝堂上发生的事,你可知道,漠北不能没有我,你不知道那些野蛮人有多么的凶悍,如果没有我的话,他们的铁骑将踏进大梁,然后大开杀戒,导致民不聊生。”
“我听说前几日,驸马又一次被人打了,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好的,谈何保护黎民百姓。这大梁,离了驸马就不能活,驸马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这率兵打仗排兵布阵之事,驸马是个文人,最喜欢诗词歌赋,也懂这个?”唐柠这就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和挖苦了。
第558章 重生女7()
“你,你懂什么”周澈眼睛都红了,被唐柠的话气的。
唐柠一点都不退让,反而眼神睥睨,扫了周澈一眼,“我当然懂,我爹爹是大梁的英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是他,也不敢放言说,漠北没了他,会沦陷,大梁没了他,会消亡这两年,驸马的本事没见长,这吹牛皮的本事,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唐柠继续发难,“漠北回来,驸马迟迟不交兵权,难道不怕皇帝哥哥猜忌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驸马。”
唐柠说的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周澈听着,面部表情隐约有几分扭曲。
唐柠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对了,还有一事本宫忘了告诉驸马,是我让皇帝哥哥停了驸马的职。不然,驸马肯定有没有时间和我生孩子,驸马知道的,我最喜欢的就是小孩子了。”
她声音很是甜美天真,但其中有多少恶意那就不知道了。
驸马愤怒地摔了杯子。
伸手就要来拽唐柠。
却吓到了唐柠怀里的小猫。
小动物受惊的时候极其容易显出攻击性,猫爪儿一伸,即使经过修剪,那爪子也是很锋利的。
驸马右手手背上被挠了好几道,反应过来就想踹猫。
唐柠娇喝了一声,“不准踹猫,这是皇帝哥哥赐给本宫的。”
“好你个”驸马脸都涨红了,他恶狠狠地瞪着唐柠,眼底没有一丝温情。
唐柠身边的婢女眼神一沉,正要冲上来保护她,却被唐柠做了个手势打断了。
“驸马是要打我吗?建安真的心里好难过啊!”唐柠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模样。
驸马怒气冲冲地走了,袖子甩得啪啪响。
唐柠在他身后没心没肺地笑了,他爱走就走呗,谁在乎?
她对驸马,没感情。驸马这一举措,完全伤害不到她。
就算驸马现在死在她面前,她也只会无动于衷地看着。
因为不爱,所以毫无触动。
“公主,可曾看见驸马的眼神,太凶了,好像要把人吃了一样。看得人整颗心都慌慌的。”
翠竹瞧着自家主子笑呵呵的样子,心里急得要命,简直快上火了。
她比公主年幼两岁,从小便守在公主身边,谁对公主有恶意,谁是真心谁是虚,她看得一清二楚,驸马对公主没有半点恭敬之心,她实在是担忧公主可能会因此受委屈受欺负了。
驸马走后,翠竹跟她说的第一件事就是劝诫要她不要太相信驸马,免得受伤。
唐柠当然不会为了驸马跟翠竹争执,再说了,一心为她好的翠竹,和只想利用她的驸马,这两下一比,孰轻孰重孰优孰劣,唐柠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所以你看,即使是在朝堂上如鱼得水的驸马,论眼色和心机,只会吟诗作对的驸马算什么,他连建安公主身边的的婢女都不如!
他能赢,不过是因为得到了建安公主的一颗真心罢了。
真心是多么宝贵的东西,唐柠想,如果是自己得了旁人真心,绝不会如此伤害浪费,即便不能接受,也一定会好好对待珍藏。
出了公主府的周澈又怎么可能不恨呢?
他攥紧拳头,一遍又一遍得提醒自己冷静,理智,不能发火。
可是
登天路就这么轻飘飘地被斩断了,他心里像被刀割了一样,疼得很。
他捂着胸口,觉得好像有什么本来属于他的东西,突然没了。
“主公有何吩咐”
周澈眼神阴郁,“在漠北闹出点动静来,我要让皇帝知道漠北没了我,不行。”
唐柠得到消息以后笑了,这天下都是皇帝的,一个臣子,遭了皇帝的猜忌,还敢这么蹦跶,真是不怕死啊!
以前的事情驸马做得非常干净,唐柠也知道要查不出真相来不容易。
就算是真的也有些证据,但是这证据从她手里拿出来,在皇帝那里的可信度也就打了个折。
说不定,说的时候皇帝还会相信,但回去以后想啊想的,就可能不信了。
但是耐不住周澈自己作死。
周澈的兄长喝醉酒杀了人,那人仅剩的哥哥,对周家恨之入骨。
葛越帮了这个人,掩盖了他的身份,把他举荐给了皇帝,让他有机会混入驸马的府邸,让他有机会记下驸马的一举一动,然后禀告给皇帝。
莫伸手,伸手必被抓。
京城中很多贵女都收到了赏梅宴的帖子。
这都入冬了,赏的自然是梅花,邀的不仅有女宾还有男宾,但男宾一边女宾一边,中间设了比赛的环节,可以让异性看到自己身上的闪光点,说白了,就是变相的相亲宴。
许多人都靠着这种赏花宴一鸣惊人,或是凭借一手好画技,得个画中美人的美名,或是凭借一手好琴技,得个音中美人的美名,或是凭借一首好诗,得个才艺双馨的美名,不知为多少附庸风雅追名逐利的人热衷。
宾客们来得早,打扮的非常隆重,不敢有半分轻忽怠慢,到了要议亲的年纪,可不得使劲展示自己,才华与容貌俱是资本。
唐柠也是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后第一次穿的这么奢华,一个又一个的头饰,压得她脑袋都要抬不起来了,看起来活像个珠宝展示台,唐柠也不需要这些身外物来衬托自己的高贵,干脆摘了只剩三两个。
到了的宾客,唐柠命人给他们每个人都备了暖炉,冬日的寒气,一下子就被驱散了。
唐柠则端坐在梳妆台前,任由那几个手巧的丫头为她穿上厚厚的保暖的衣服,然后为她描眉,为她点唇。
赏梅宴的主位,从来都是主办的贵女坐的,唐柠一来就毫不客气地坐了下去,如同一颗小太阳般耀眼夺目——至少绝大多数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众人只见她威仪逼人,颇有建宁王爷的风骨,就是瘦得太过分了,只剩了一把骨头,浑身竖着冰刺,再也找不到以往那个丰腴的活泼的公主。
梅花的色,艳丽而不妖,梅花的香,清幽而淡雅,梅花的姿,苍古而清秀,在凛凛寒风之中,红梅傲然怒放在枝头,让人眼前一亮。
“本宫听说张太傅家的女儿,天资过人,有才又有貌,不知道本宫可有这个荣幸见识见识。”唐柠慢悠悠地扫过了那对姐妹花。
大概是之前唐柠给她的印象太吓人让她感到了不快活,也可能是真的被唐柠镇住了,反正不管哪一点,她今儿个没出现在赏梅宴上。
张若仪以身体不好,需要在家修养为由没有过来,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她必定是因为之前和驸马有所牵扯的事情才没有过来。
但张太傅的两个庶女却来了。
她们的眼睛不受控制的一亮!心中又惊又喜,惊得是建安公主竟点了她们,喜得是嫡姐装病不来,她们早已做好了一鸣惊人的准备,只是以往嫡姐根本不会让她们有出风头的机会,可是今天
哈哈。
这都是造化。
她们心下一喜,顿时出列行礼,盈盈拜倒,“臣女正是。”
“好一对标致的姐妹花。”唐柠微微一笑,端庄风雅。
在宴会上,最出风头的,应该就是张若仪的一对庶妹了,张若亭打扮得清水出芙蓉不说,还带来了自己抄的佛经送给了唐柠,最后还弹了一首曲子给唐柠,顾盼间满是动人的风情。
张若芸翩翩起舞,整个人轻盈的好像就要飞天一般,而那萦绕在鼻尖的梅花香,更是让人心里荡漾。
原本胶着在张若亭身上的目光不由地就落到了正在飞舞的张若芸身上。
这场宴会,最终成了她的舞台,不少青年才俊的目光黏在她身上就动不了了。
当然了这赏梅宴,绝对少不了诗。
“张太傅当年有风流才子之称,迄今仍有美名,你们是张太傅的女儿,想来自小也是四书五经都读透了,先前已有其他千金赋诗一首,你们可会作诗?”唐柠温柔地说。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张若亭一脸的自信。
“妙哉,妙哉,这张府原来还有一个才女!”
张若昀捏了捏掌心,仪态大方,“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妙哉,妙哉,这张府的姑娘,个个都才华横溢!”
唐柠的眼角抽了抽,这诗,抄得也太光明正大了。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唐柠呢喃着,拍手大赞,“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这两首咏梅诗写的真是太好了。”
张若亭张若芸两人进退有度,谈吐有方,吟的一首好诗,才华竟不亚于张若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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