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忙附议,“公主要紧,我没事的。”但一转头却可怜巴巴地凝视着周澈的眼,她长得艳丽妩媚,可奇异的,做出这副表情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她可怜。
对于熟读各类言情又看遍无数电视剧的张若仪来说,她认为自己就是上天的宠儿,老天爷让她重生,如果只是来过过贵女生活随便嫁个人了此一生的话,那么她重生而来的意义何在?
当然要跟千古一帝来一场生离死别的爱情才算圆满!最后后宫三里三千,皇帝就独宠我一人,就宠我,就宠我。
看见了建安公主,她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发挥了十二分的演技。总觉得建安公主是个面善心恶之人。
虽然史书上说是锦城帝不好女色,对原配又敬又爱,但看惯了宅斗宫斗剧的张若仪却认为那肯定是腥风血雨的斗争,后宫争斗,都是踩着别人尸骨往上爬的。
“公主,天太冷了,我们去上面坐着吧。”他看到了张若仪冷得直往手上哈气,耳朵都冻红了,心里一阵疼痛,他看了一眼她,艳丽的关爱呵护之情溢于言表。
紧接着他看着唐柠,眼里透出哀求的意味。
两人在她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当她是瞎的一样。
“我和驸马说话,你插什么嘴,你懂不懂什么叫规矩,赶明儿,我倒要想问问张太傅的女儿,到底是怎么教养女儿的,怎么这么大了,一点规矩都不懂。”唐柠这时候语气透出了几分上位者才有的贵气与怒意。
“公主”张若仪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驸马当真不肯与本宫说实话。你和她,当真是初见,而不是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唐柠面露失望之色。
她拿掉了冷淡的面具,露出被人背叛后的伤心和愤怒。
“驸马莫不是觉得本宫是个傻子特别好糊弄。”唐柠咳了两声,看起来很是虚弱,“张小姐这样有才气的女子,莫说是男子,便是我都要为之倾倒了!驸马竟说自己以前不认识她。”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这些都是张小姐的诗,尤其是这句‘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不管是从意境还是辞藻,都是极好的。”
这张若仪就是唐柠要找的重生女,她不光医术精湛,诗词方面颇有名气,不过都不是自己做的。
有人质疑她的诗词似乎不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能写得出“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之人,又怎会写出“自是相思抽不尽,却教风雨怨秋声”的词来呢?
想豪放就豪放,想婉约就婉约。
可要说她的诗,是抄的,又找不出证据,最后只能说她天赋异禀。
“张小姐是有名的大才女,驸马是有名的大才子,两年前中秋诗会就认识了,结果现在告诉我,你们素昧平生,今天会走在一起,全是误会”唐柠一边说一边咳嗽。
她开始剧烈的咳嗽,最后竟然咳出血来!葛越眼尖的看到帕子一点嫣红,“公主,公主”
剧烈的咳嗽声响起,似乎要将肺一起咳出来!
她突然不咳了,那双清凌凌的眼睛看了周澈一眼,眼底,是深深的痛恨。
紧接着,吐了一大口血,点点红梅在雪地上分外醒目。
“公主,公主,别吓奴婢啊,好你个驸马,竟敢这么对公主,陛下定饶不了你。”翠柳气哭了,怒气冲冲地指着驸马。
唐柠被抬上了轿子,吐出了血包,咬了半天,腮帮子挺酸的。
还是轿子里舒服,身上披着厚厚的披风,怀里揣着暖炉,整个人都暖乎乎的。
葛越微微欠身,很是温雅有礼,讲话却不怎么客气,“驸马止步,陛下要是知道驸马怠慢了公主,定是要生气的。”
驸马只觉满肚是气。这葛大人瞧他的眼神里可有半分尊敬,“公主是我的妻子,你有什么资格阻止我见她!”
“驸马要见公主,自是理所当然。只是公主吐血了,还是因为驸马的缘故吧,驸马若硬是要闯,本官没有资格拦着,只是公主若是因为驸马病重了,皇上怕是要治驸马的罪。”葛越露出了白森森的一口牙,语气轻柔像是提醒,可眼底却翻滚着汹涌的杀意。愈发对眼前的男人生出几分厌恶之心。
驸马是见过杀人不眨眼的葛越的,那次葛越抓了个人,为了审讯花了点时间,而为了抓人遇到的阻碍最后全死在他手下。
他急匆匆地去回禀皇帝,身上都带着血腥气,他的袍子都在滴血,因为是玄色袍子,因此看不大清楚,但气味十分刺鼻。
那个眼神,他永远都忘不掉。
“那葛大人对公主又抱着什么心思呢?”驸马不想认怂,所以他最后露出了一个饱含恶意的笑容。
葛越黑眸微微一眯,他不在乎旁人的流言蜚语,却不能容忍有人说建安公主一句不好,即使面前这个是驸马,他也不原谅。
葛越不能算十恶不赦的坏人,但也绝对称不上好人。他锱铢必较,谁得罪了他一寸,他就一定要报复回来,而且报复的不留情面。
但同时他也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所以他从不主动去招惹别人,然而别人要是招惹了他,那他也不是好说话的。
那么,深深的得罪了他的驸马,他会怎么报复呢?
“驸马也得小心呐。夜路走多了,难免会遇见鬼。”葛越抬起眼皮看他,嘴角撇了撇,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直接起身走了,剩下驸马呆在原地。
“辛苦葛大人了,我备了轿子,你回去跟皇兄复命吧,就说建安已经把答应他的事做完了。”唐柠过了河,就想拆桥了。
“公主漱个口吧,会舒服一点。”葛越给唐柠沏了茶,脚步不带挪的。
唐柠漱了口,去掉了嘴里的血腥味,觉得好受多了,她弯起眼睛笑了笑,“对了,不要忘了把驸马套了麻袋,丢到山上,对了,最后能让他在家休息个四五天。”
“臣护送公主回去,公主刚刚暴露了身份,臣担心路上会出差错。”葛越像木头一样杵在那里。
他今日还是书生打扮,唐柠小小地腹诽了一下,这男人可真不怕冷。
唐柠转着手里的小暖炉,模糊地嗯了一声。
驸马送了张若仪回张府。
“公主性儿,实在太差了,这两年你真是不容易。”张若仪声音柔软,她从不惹周澈生气,因为她深知对一个男人来说,尤其是周澈的男人,妻子太过强势,他们便迫切需要从柔弱体贴的女人身上找自尊心。
“我心里还是有你的。”和公主那种冷冰冰没有情调张口礼闭口礼的女人比起来,自然她是吴侬软语的女子更受男人喜欢。
驸马看着那羞涩地站在远处,含羞带怯明眸潋滟的少女,看着她嘴角的那一点柔软的笑意,只觉得心里软软的。
和公主比起来,若仪简直是这个天底下最温柔体贴的解语花,吴侬软语温情脉脉。
走在路上,突然眼前一黑,竟像是被什么套住一般,拼命挣扎,忽的一棒子砸下颈子,豁然没了知觉。
葛越是何等本事,这一棒若是他用了全力,驸马的命怕是都没了。
两个黑影提着麻袋飞快的往过道外头行去,上了后门街角的一辆青布大马车,马车缓缓行驶,朝着郊外去了。
林子里,了无人烟,那黑衣人踢了踢死狗一般没个动静的麻袋。
他脚碾在麻袋上,时不时的跳一下,踩到哪儿呵呵——那就要看驸马的运气了。
周澈醒来,环顾四周,周围是他完全陌生的,野草疯长,草木横生,不时还有夜猫子的哭啼。
最重要的是疼,刚醒来的时候情绪还比较激动,所以没注意到身体上受了什么伤,这会儿冷静下来了,就觉的自己浑身上下都在疼。
他在没坐下没多久,就不得不换了好几个姿势,以他少的可怜的经验来看,他现在后背肯定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正在暗暗咒骂给他套麻袋的人之时,他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
周澈心中一凛,怕拔腿就跑来不及,便一转身伏在了半人高的杂草之中,心里祈祷这人千万不要发现他,千万,千万不要。
事不如人愿,一只野鸡蹦到了他的面前,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那只鸡,被脚步声的主人一下子拧断了脖子,血液飞溅到了周澈的脸上,他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张放大的脸。
这是一张端正的脸庞,总之看起来便像是个宅心仁厚的好人,然而就冲他方才对掐死野鸡时那狠绝冷酷的模样,便知此人决不像是他外表看起来这样简单。
“你被人打了?”来的人自称是山下的猎户,处理好鸡以后后,揪了几片叶子擦了擦手。
周澈的嘴角流血,脸上也被打的乌青了。
身上的衣服被扯得歪歪扭扭的,看起来就是被人打了的样子。
“你送我下山,我可以给你银两。”周澈上上下下打量了猎户一眼,确认他没有威胁,开了这个口。
“现在还不行,我要猎头鹿娶媳妇,我老丈人说了,嘿嘿”男人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
山里的路不好走,周澈没走两步,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
“我看看。”猎户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他的脚被猎人专用用的捕兽夹给夹伤了,猎户叹了口气,撕了一小片的衣物先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吃点东西,我们下山。”猎户解下了身上的小背囊,里面有几张烙好几张大饼,满满的一羊皮袋子水,还有一小瓶烧刀子,天太冷,饼硬的像石头,水痘快要结冰了,周澈是个讲究人,最后用袖子擦了好几次酒瓶,然后喝了一口酒,趴到了猎户的身上。
大范围的撕裂伤,还经过了一番的波折,他回到家就发烧了。
第557章 重生女6()
连着在家里修养了三四天,驸马一开始还很担心,公主皇帝会来兴师问罪。
第三天早上他突然惊醒,公主最是要面儿的,这种事,肯定不会告诉皇帝。
过去她都委屈求全,没道理这次会去告状。
好不容易好些了,周澈打起精神去上朝,结果一进大殿就发现同僚看他的眼神都很奇怪。
周澈心里有点打鼓,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身为驸马,一直都是很被人尊敬的呀!
他有心想问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皇帝就来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顶着一头雾水跪下行礼,原以为这奇怪的一天,很快就会过去。
没想到。
“臣有本奏,驸马受伤了,漠北是去不了了,还请陛下早日定夺,重新选个人过去,年关近了,那些野蛮人开始蠢蠢欲动,不防不行”
“臣有本奏,驸马受伤了,番邦来使,肯定没法接待,我们泱泱大国的使者,总不能是不良于行之人,那样岂不是叫人笑话。臣这里倒有一个推荐的人”
“臣有本奏,往年年底驸马今日不如”
这每个字他都认识,怎么合起来一段话,他就看不懂了呢。
这一上朝,几乎他所有的工作,都被捋掉了,彻底成了一个闲散人。
周澈一张脸都涨红了。
“陛下,臣有本奏,漠北一直是驸马在管,那里驸马最熟悉,钱老将军说过驸马是难得的将才,每年冬天漠北那边的野蛮人都虎视眈眈,贸贸然换了人,怕是不妥”
“等等,老臣可没说过呀,你个小娃娃,可别给我乱扣帽子啊。”钱老将军为人不拘小节,他摸了摸脑门,笑声爽朗,“老臣说的是那日在驸马身边的杨小将,颇有风骨,是个可造之材。假以时日,必定不凡,上次老臣就想向陛下举荐来着,可老臣年纪大了,记性差了,就这么给忘了。”
这打脸来的太快,周澈的脸都快红变绿了。
“既是如此,驸马就休息一段时间,等脚养好了,再来上朝也不迟。”皇帝开了口,底下的议论声,立马就消停了。
周澈愣了愣,整个人开始犯迷糊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就,怎么就突然这样了呢。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太监扯着尖利的喉咙,喊了一声。
周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大殿的。
昔日与他交好的同僚叹了一声,“驸马爷是不是很久没去公主府了?”
周澈脑子还是没转过来,“这和今日朝堂上的事,有什么关系呢?我往日做的好好的”
那人提点了一句,“公主身体越发不好了,当日驸马让公主气吐血的消息,全京城都知道了。这历朝历代,还没有哪个驸马,能把公主逼到这个份上的。你啊你,你的今日都是建安公主给的,结果倒好”说罢,摇了摇头就走了,火急火燎的,像是后头有人在追他。
“等等,李大人你等等,我不明白,这,这”周澈同手同脚出了宫门,感觉天旋地转。
当驸马爷这两年,周澈别提过得多快活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都不用他操心。
他喜欢诗词歌赋,就有人自发给他送深奥孤本。
每每出门,他都是被追捧的那个,人人都邀请他上座。
现在有人说,他受人追捧不是因为他自己的才华。他的荣耀他的光芒都来自于他的建安公主,他是不信的。
他觉得自己学富五车,可以称得上满腹经纶,便是孔孟再世也不过如此,怎么可能是靠一个女人扬名立万?
这次回去后,他翻来覆去的一夜没能睡着,到了第二天眼下一片青黑。
他在书房枯坐,看了两个字,就心烦意乱,然后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收到拜帖了!
建安公主出了事,就没有人给他发拜帖,平生第一次他产生了挫败感。
心烦意乱之下,找了心上人。
“你说什么,漠北不叫你去了,接待使臣也不让你去了,这怎么可以”张若仪瞪大了眼睛,脸都快气变形了。
她不爱历史,中学学的那点儿历史,早就被抛到十万八千里了。
但是她对锦城帝熟啊,自打看了很多关于锦城帝的穿越后,她还亲自用搜索引擎搜过锦城帝,对锦城帝的生平是挺有了解的。
锦城帝一生有五个转折点,金榜题名,尚公主,平定漠北,接待使臣解难题名扬天下,梁乾皇帝被刺。
在漠北,锦城帝挖掘了一员骁勇善战的大将,钱青,在此后的平定天下的过程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使臣出了三个难题,若是解出来了,就臣服于大梁,若是解不出来,那就是大梁无人。
锦城帝一口气解了仨,打得番邦使臣的脸,那叫一个疼,他的举动给大梁大大地长脸了。
锦城帝能从驸马摇身一变,成为皇帝,这两件事,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可现在
命运拐了个弯,他还能当皇帝吗?她还能成皇后吗?她不知道。
这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她看了那么多,没有一本是这样写的,她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她该怎么办?
未来是会改变的,她的到来,引起了蝴蝶效应。
张若仪不说话了,心中的恐惧感却越来越强烈。毫无疑问,这个世界会发生怎样的改变,谁也不知道。
所有人、所有事,还能走回正轨吗?
这样想着,张若仪眼里迸发出强烈的迷茫,又在看见周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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