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昏暗中,她只觉得肩膀一疼,那种硬生生扎进血肉的尖锐疼痛让她闷哼了一声。
她整个人被提了起来,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被固定住的肩上,那种被重力朝两边拉扯的感觉,简直让人觉得,下一秒就会从空中坠落,摔到地上。
抓走她的是一只大鸟,这只鸟身长一米有余,全身油光发亮,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极为绚烂的色彩。
两只灰色的爪子又粗又长,现呈鹰爪状勾起。
唐柠发了狠,一口咬了上去,将骨刺对准了大鸟的腹部,这只古怪的大鸟因为疼痛难忍,松了爪子,她掉了下来,掉落过程中,她拼命去够树枝,顺势滚了一圈改为半跪的姿势,左手撑着膝盖,有惊无险地落了地。
半个小时以后,鸟群飞走了,唐柠才松了一口气,这时候,地上鸟的尸体,倒了一地。
“我被蛇咬了,好疼,好胀,我是不是要死了。”草开始哭唧唧,尖锐的哭声听起来格外刺耳。
“别动,让我看看。”唐柠按了一下草的伤口,流出来的血是鲜红色的。
草的膝盖确实伤到了,被那种黑白花斑蛇咬住撕了一口,万幸的是那应该是无毒蛇,不然它咬下去的第一件事就是通过牙齿往她身体里注入毒液。
“没事,这蛇没毒,不要哭了,常言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还死不了。”唐柠喘了几下,有气无力地说。大概是因为战斗太激烈,伤口止血了又因为大动作撕裂开了,导致现在她的肩膀肿了起来,还伴随着火辣辣的痛感。
“你是不是在骂我!”草听不懂,但不妨碍她听出唐柠话中的嫌弃。
“草,别叫了,小心又把东西引来,我们赶紧回去,外面太危险了。”领头的雄性皱了眉。
他有一脸的大胡子,头发也乱糟糟的,看起来很是凶悍。
草不敢造次,对着唐柠吐了口痰,“你等着,我和你没完。”
这话说的,不痛不痒的,唐柠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只是觉得自己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也是够倒霉的。
他们回到部落算快的了。毕竟是采集,不可能到很远的地方去。
部落里,打猎小队一共有十六队,每队二十人,也就是说有黑蛟部落健壮的能打猎的战士一共有三百二十人。
幼年和老年人加起来也有一百多号人,在小孩成长到能猎捕食物之前,他们在部落中都属于地位低下的弱者,只比老残一类好些,在恶劣的环境下,随时都有夭折的可能,没有人会对他们寄予太大的希望,直到他们足够强壮。
弱肉强食,优胜劣汰,是这个世界的主旋律,活不到成年的,就是弱者,死了也不可惜。
当然对雌性还是有优待的,但是雌性身体弱到了生育年龄以后死亡率高,所以雌性数量还是不多。
加上雌性以及巫,零零总总加起来,黑蛟部落的总人口至少有六百人。
六百来人,在委托者的记忆里,已经是有些数量的中大型部落了。
之前委托者所在的部落,只有一百来人,所以败得才那么快。
当然这么大的一个部落,养起来也是不容易的。
每一天,三个小队同时出去狩猎,一个小组负责采集,剩下的坚守部落。
一天之后,再换另一组。
部落没有受多少损害,只是今天外出的战士都比较惨。
出去采集的雌性当中,唐柠是最惨的。
雌性一般都有爱慕其的雄性护着,又擅长躲在背后寻求庇护,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怎么受伤也正常,但是唐柠却是个例外,她自己主动去冒险,所以受伤也很正常。
“冬天快来了。”部落的巫发出了感叹,干枯的老脸上,流露出了浓浓的不安。
巫在部落地位极高。
雌性不准直视大巫的眼睛,有巫的地方,雄性必须朝着巫捶下胸口,雌性必须半蹲低头,以表示尊敬。
这也是为什么唐柠内心很吐槽巫处理伤口的方式,却不敢表露半分的原因。
巫的感觉很神秘,平时不怎么说话,给人的感觉就是神秘莫测。
首领边巴被人抬着回来的。
“今天候鸟南飞比往年要早很多,像是受了什么惊吓。”边巴满脸胡茬,看不清他的脸,也看不清表情,一双眼睛却充满了忧虑。看得出来他很担心这个冬天。
更令人心惊的是他身上的伤口。
伤口不深,但伤痕过多,像是滚过钉板一般。
半边身子像是被嵌入了泥浆和石子,全身密密麻麻泛红泛黑的伤口,身上有着浓烈的血腥味。
他庞大的身形摇摇欲坠,已是强弩之末。
边巴作为首领,向来是打头阵的,这次发生了突发情况,情况颇为凶险,结果就是他受了伤。
这还是唐柠自己琢磨出来的,至于当时真正的场景,恐怕只有和他一起去的才知道。七人小队,死三,负伤二,只有一个完好无损。
唐柠没亲眼见过边巴战斗,不知道他的武力值如何,但他的那一身肌肉她是看得见的,他都能伤成这样,可见那一头野兽是真的凶猛。
“到我洞里治伤口。”巫开了口。
边巴全凭着一口气回到了家,见巫发了话,强撑的力气松懈下来,便再也支撑不住,庞大的身体轰然倒地。
他把手放下来,他的伤口就露出来了,一道足有巴掌长,一指宽的口子横在他的背部,他倒下来的时候,唐柠是半蹲着的,从她的角度,几乎是把边巴的整道伤口收入眼底。
肌肉全部被划开,淡黄色的脂肪组织全部漏出来,甚至能透过厚厚的几层肉看到里面的骨头。
这哪里是受伤,简直就是重伤。难为边巴还能说话,没有昏迷,甚至没有痛呼。
这个世界男人的强悍,让唐柠为之侧目。
族巫的帐篷在部落正中的位置,与首领的帐篷相距数步,是部落里最大的帐篷。看起来比唐柠的破洞,不知道豪华了多少。
巫的脸上画着彩色诡异的图案,一张老脸皱巴巴的,没有人能准确说出他的年龄,因为他是这个部落最长寿的长者。
他手拿一个有着三只角的奇怪兽头,围着一堆篝火跳着奇怪的舞步,嘴里跟念咒似的吟唱着什么。
治疗形式看起来比之前她看过的要隆重很多。
他又跳又唱了一会儿,最后拿了一块血红色的骨头扔进火里,等烧得焦黑之后,捡出来将其碾成粉末,放到贝壳中烧,他尖长的指甲在手腕上一划,鲜红的血涌出,滴进罐中,嘴里念念有辞,等水沸腾炉以后,将贝壳里的汤,分给了受伤的雄性。
看到这里,唐柠退了出去,巫确实没有什么特殊的治疗的手段。
外面下起了大雨。
大颗大颗的雨滴随着狂风,扫着山林间的万物,高大异常的树木都随之左摇右摆。
带着雨的狂风刮过洞口,发出‘呼呼呼’的风声,充沛的雨水也跟着被带到了洞穴口,润湿了一片带着些许泥浆的洞口。
带着湿气的风灌进洞穴,唐柠感觉有些冷,一脚撩起兽皮被子,盖在身上。
嚼碎了止血草,涂在了伤口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523章 蛮荒年代5()
三天后,边巴就整装待发出去打猎了。
唐柠看了一眼边巴的伤。见他浑身遍布的伤口,已经长出了淡粉的嫩肉,伤口外围的皮肉也已经微微外翻干枯。
瞄了眼他背上的伤,见是几道深深的印子,皮肉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这次是冬季之前的一次最大的部落之间合作的狩猎,由三个部落在一起完成黑蛟部落、玄武部落、洛河部落。
部落与部落之间没有绝对的友好和平,有的只是暂时的合作,往常都是熟悉的两个部落一起,但这次却加入了一个新部落––洛河部落。
部落合作的好处就是能围猎到更多的猎物,但同时得到的猎物他们也要分去大半,而且她觉得与这样一个新部落合作,心里总有些隐隐约约的不安。
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直觉在作祟。
然而这些不安也是转瞬即过,毕竟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屯粮过冬。
黄色的草根因为冬季即将的到来,已经颓然得参差不齐。
唐柠匍匐在了一棵树后,手中攥着骨刺,静静等待猎物的出现。
它的身子比普通兔子大得多,眼睛圆滚滚的特别大,两条毛茸茸的尾巴长而丰硕,耷拉在身后,这是叫做两尾兔的动物。
两尾兔眼珠谨慎仔细地观察周围有没有声响,随即抬起后腿挠了挠长长的耳朵,鼻翼抖动,蹦到了石坡下的绿色茂盛盎然的草丛,开始啃起了还未枯黄的草。
唐柠轻轻拨开枯黄的草刃,黑色的眼珠一眼不眨的盯着吃草吃得正欢的猎物。
唐柠将骨刺投掷出去。
骨刺带了一股划开空气的气势,直直的射中了两尾兔的喉管。
一声如婴儿啼哭般的声音突然响起,稚嫩却尖亮,在这种情境之下显得诡异无比。
唐柠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个世界所有的东西,都和以前看过的不一样。
两尾兔挣扎了两下,便断了气。
唐柠专捡落单的小动物攻击,因为有了经验,她对这些食草动物所处的位置判断越来越精确,动作也越来越干净利落,从第三头上开始,几乎都是一招毙命。
因为部落受伤的人雄性实在太多了,巫本来年纪就大了,天凉了咳嗽毛病就犯了,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唐柠看到族巫的帐篷前有很多受伤的雄性,坐着或者睡着,身上都带着伤口,有的雄性脸上被划了狰狞的一道,血淋淋的,甚至有的雄性伤口还发黑,看着像是中毒了。
唐柠看到雄性看到小腿上有两个小孔,难道是被毒蛇给咬中了?
族巫咳了一声,拿着骨刀直接划开了皮肤,然后发黑发臭的血就流了出来,他用手挤着伤口,等到鲜血变红了,才抓了一把草木灰敷在伤口上。
族巫还是有点儿本事的。
天气是真的冷了,就是锻炼了这么长时间,唐柠都感觉很冷,冷风都吹到骨子里了。
在第一场大雪来临之前,唐柠看到了洛河部落的首领,这人长相粗狂,皮肤黝黑,粗眉大眼,鼻梁高挺,看起来很是凶悍,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身边的雄性。
这个男人一头黑色长发,五官精致,但是整体给人一种阴柔的感觉,长着一双像蛇的竖瞳,看人的时候带着一种阴冷,就好像是被毒蛇注视着一样。
他张嘴咬住猎物的脖子,锋利的牙齿顺利的穿透了猎物长着厚密毛发的兽皮,偏头一扯,灰黑的毛发中就淌出大量的血液。
他抬起头,鲜红的血液,从他额头淌下,鲜红的血痕划花了一张脸。
唐柠心里一个咯噔,从记忆深处,把这个人翻了出来。
这人是雄鹰部落的一个勇士泽,只是委托者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瞎了一只眼睛。
后来他强行追求部落里最美的雌性,误伤了那雌性,被逐出了部落。
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雄鹰部落的人,为什么要假装自己是洛河部落的人。
唐柠的眉头皱了起来,捏紧了手里的骨刺,觉得事情变得有点儿棘手。
“我想要你做我的雌性。”泽凑了上来,呼哧呼哧的浊气扑在唐柠脸上。
唐柠的整张脸都黑透了。
“你可真白,脸蛋看起来真软。”泽笑得不怀好意,一边说着一边朝唐柠伸出了魔爪。
这里的人皮肤都普遍黝黑,就算是雌性,皮肤好的也都是一水健康的小麦色。
委托者的皮肤在地球也只稍微偏白,比起唐柠原来的皮肤差的远了去了。
只是对于其他雄性来看,她简直就是一块白嫩的豆腐,捏一捏就可以滴出水来的感觉。
“这里是黑蛟部落,不是洛河部落。”唐柠握紧了骨刺,这家伙要是敢再进一步,她不介意教教他,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嗷呜!”泽发出一声类似野兽般的怒吼,一把拎起死透的猎物,猎物被大力大飞,撞在洞壁,摔在地上,成了红红白白一团。
“我对你很感兴趣。你迟早会答应做我都雌性。”泽轻佻地吹了个口哨。
他注视着唐柠的脸,手指在下巴上摩挲,一下一下,像是买东西的人一样的在考量,唐柠觉得他都快要把自己的下巴摩挲掉了。
“首领,洛河部落的人,看起来很不对劲,我认识那个黑发的雄性,他是雄鹰部落的人,名字叫泽,雄鹰部落的认很狡猾,野很残忍,每打败一个部落以后,会把雌性的带走,然后剩下的全都杀了,我就是从他们手上逃出来的”唐柠咬了咬牙说。
一想起“唰!”的声音及惨叫声,唐柠脑海里就能想象出刀起头落的一幕,铁锈味飘散的到处都是,浓烈得仿佛浸湿在血缸里。
边巴浓黑的眉泛着凶气,刚硬如削的额骨更显锋利,看向在黑蛟部落里如鱼得水四处撩雌性的泽,强劲有力的肩背肌肉仿佛蓄势待发。
“好了,我知道了,会提防他们的。”
听到这句话,唐柠松了半口气。
“我要挑战首领。”外头有人在大声叫嚣,笑得极为张狂,“首领这个位置,有本事的才能当,边巴,你不是要做缩头乌龟吧,哈哈哈”
她松了的半口气一下梗住,神经都跟着紧绷了起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内战!
但这是原始蛮荒的法则,一直都是这样,从未有过改变。
强者胜,弱者败,只有部落战斗力最强的人才是真正的首领。
唐柠将猎的猎物上交了一半,余下的,拖了回去。
吃完饭出来的时候,看见密密麻麻的人围在场上,挤在一起,唐柠一眼看去,只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她略摸估算了一下,除了放哨的受伤过重不能移动的,大概所有人都围在了这里。
“碰碰”的几声,肌肉碰撞的声音,淡淡的血腥味飘荡在周围。
边巴一只膝盖半跪在地上,温热的血从他的背上一股股的流出,浸湿了他脚下的落叶,膝盖上的皮都被刺啦出一块,露出血肉模糊的肉来。
他大手一撑,站了起来,抬手随意的擦掉身上的血,看向对面的人,“继续。”
唐柠发现和边巴对战的根本就不是原来的那个雄性,所以这是车轮战。
“住手,一个个的净胡闹。是勇士就光明正大地来,不要玩这些小把戏。”无气得直咳嗽。
边巴打败一个雄性战士紧接着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雄性战士上前挑战,就算是再强大的战士也经不起这样的耗,他们明显就是要耗死他。
边巴手腕蓄力,身子一转腿曲起用力把人掀翻,没有给他喘息的空间,借他向下倒去的力把人压到身下,双手抓紧尖石深深的磨进他的胸膛。
那认还不投降,踹了边巴一脚。
边巴擒住了那人的脖子,五指收紧。
在窒息和疼痛中,男人抬手胡乱的挣扎,他指甲锐利,在边巴的手臂上划拉出好几道的划痕。
半响,在那人在咽气的时候,手掌才一松,松完之后边巴把手掌放在自己的兽皮裙上擦了擦。
那个雄性一脸冷汗地倒在了地上,他似乎从死亡的边缘才回过神来,都不敢再抬头看边巴一眼,跌跌撞撞地退出了战斗圈。
“还有谁要上!”边巴一脸凶残,眼眶中毫无感情,就像是要捏死一只孱弱的猎物一般。
外面又稀稀疏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