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笑啊!一个被钉上历史耻辱柱的大奸大恶,竟然在后世还有人为其翻案,要使其站立起来。什么人权,什么艺术,什么时代进步和民主,穿凿附会得令人恶心。
“此等昏君,偏安一隅,置陷于水火的百姓于不顾;又为保其皇位。任凭父兄为敌所虏所囚,甚至杀害意图恢复河山的忠勇岳王。难道不应被唾弃。遗臭万年?”朱永兴铿锵有声,表达完自己的意思后,向着赵构的跪像啐了一口。
怀着种种异样的心情,官员们也纷纷上前,啐声不断,唾沫横飞。
有此一举。奸臣固然有所惧,昏君也应有所惕。莫要以为帝王便可为所欲为,自有人为其遮丑,自有人为其顶罪。
不过,争论怕是在所难免。围绕着赵构的跪像,赞成的、反对的,怕是要进行一场论战了。这倒是朱永兴所希望的,真理越辩越明,谬误越辩越显,形成一个理论的突口,也未必不可能。
现在是战争时期,争议和分歧还不是那么明显,或者说是被大局所压制,没有达到那种激烈纷争的程度。但在天下安定后,思想上、理论上,对于改革的置疑和反对,便会表面化。
现在,对于打败满清,朱永兴是充满信心的;但要改变人们上千年来形成的思想和观念,却是比战争更困难的事情。人心哪,是天底下最复杂的东西,思想也是最根深蒂固,难以改变的东西。
而且,文化有其自身的传承性和相对的性。显然认为只要物质条件好了,精神文化自然而然就会好起来,物质条件差一点,精神文化就不可能搞好,从这方面来说是不完善的。
但物质条件应该是基础,起码朱永兴认为当人们饿着肚子、衣掌褴褛时,讲什么类似“五讲四美三热爱”是不合时宜的。
……………
自南宋定都临安后,杭州便成为全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人口激增,经济繁荣,进入了发展的鼎盛时期。“临安风俗,四时奢侈,赏玩殆无虚日。西有湖光可爱,东有江潮堪观,皆绝景也。”杭州的旅游者,每年除香客外,又增加了各国的使臣、商贾、僧侣,赴京赶考的学子,国内来杭贸易的商人。
从此,西湖的风景名胜开始广为人知。当时,西湖泛舟游览极为兴盛,据古籍记载,“湖中大小船只不下数百舫”,“皆精巧创造,雕栏画拱,行如平地”。
湖边树上繁花点缀,花朵一串串地结满整棵树,如彩雾红霞,一路色彩斑斓,馥郁芬芳。往下看鱼红水翠,象碧玉与玛瑙的交融。
荡舟湖上,退去了前面大红大绿的浮华,漫天的绿袭入眼帘。碧绿的水荡起千层碧绿的波,碧绿的柳摆起万条碧绿的丝绦。几种绿色倒影在湖里,交织成一片,把深藏着的幽幽亭阁、突兀又平和的山石以及那一澄如洗的天空映得碧绿,疏影横斜,暗香浮动。远处群峦叠嶂,草木丛生,雷锋塔若即若离地在半空屹立,断桥也若隐若现地倚在绿杨荫里。
两艘大游舫在空阔处轻轻划开水面,周围遍是荷花,可惜尚未到盛开的季节。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朱永兴竟只记得这两句,前面的却是忘记了,看来是没有作诗的天赋啊!
“短长条拂短长堤。上有黄莺恰恰啼。”龙儿笑着说道:“我最欣赏那环岸的柳树,象是被天工巧匠精心裁剪过一番似的,柔美纤细的身段,翩然垂下,梳洗映照碧玉翠妆。姐姐,你呢?”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梦珠略有遗憾地摇了摇头,说道:“若是再晚上几个月,怕是这荷花最抢人眼。”
“到了时节,咱们再来观赏游湖。”朱永兴轻轻抿着茶水,稍一思索,又觉得答应得过于草率,那个时候或许是忙于军事的时候,可能抽不出身来,便又补充道:“嗯。你们也可以自己来,朕没那么多规矩。”
“便是万岁宽容,下边的臣子又该怎么说呢?”龙儿撇了撇小嘴,摇头道:“我和姐姐已是贵妃,纵是不顾及自己的身份,也不敢给万岁添麻烦才是。”
“理由总是有的。”朱永兴不以为意地说道:“那些臣子就想把朕关在深墙皇宫之内,两耳不闻民间事,只看那些不可信的奏折。便自以为国泰民安。哼,朕偏不如他们的意。”
舫上不是侍女。便是护卫,朱永兴等人又是易服而游,也不怕这话被外人听到,连形象都不甚注意,斜倚着,翘着二郎腿。
明君。是守规矩却无作为便能得来的名声吗?如果百姓都安居乐业、衣食无忧了,那九五之尊随性一些,享受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的女人,成天关在深宫之中。看着也不忍心不是?
微风吹拂,朱永兴和两位皇妃谈笑殷殷,湖光山色间,难得的舒爽惬意。
又有画舫缓缓行来,舫上还有歌乐之声,杭州、西湖,虽不比秦淮风月,却也依然是歌舞升平的“销金窟”。
“唱的什么,怪好听的。”梦珠侧耳细听,很感兴趣地问了一句。
朱永兴却是没听懂,好象是种地方方言,咿咿呀呀的。在后世看惯了大片,对现在的娱乐还真是有些看不下眼。
“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有心争似无心好,多情却被无情恼…娇羞花解语,温柔玉有香…”江南出身的侍女为梦珠和龙儿轻声解说着,“回贵妃,这唱的是西厢记。”
《西厢记》呀,蛮有名的,这词儿写得也好。朱永兴笑着问道:“这是什么腔啊,要是能听懂就好了。”
“回万岁,这是昆山腔。”侍女恭谨地答道:“若是换海盐腔,就是用官话来唱,便能听懂了。”
“呵呵,中国太大了。”朱永兴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个方言,那个方言,有时出了省,便与外语一样。还是官话好,到哪都能让人听懂。”
对于方言,朱永兴也很矛盾,取消禁止是肯定不行的,他也只能提倡官话,也就是普通话。先在官员中予以一定的要求,免得来个官员启奏,还得带个翻译。
“…情思昏昏眼倦开,单枕侧,梦魂飞入楚阳台…(当日个)月明才上柳梢头,(却早)人约黄昏后…愿普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属…”
朱永兴和梦珠、龙儿相视而笑,这最后一句却是合了他们的心境。
“喜欢听便叫个班子,或者象在广州那样。莫要苛待自己,让朕也觉得亏了你们。”朱永兴握起两只柔荑,心满意足地笑着。
梦珠往回抽了抽手,朱永兴却抓得更紧,她只好无奈苦笑。龙儿却将头一偏,倚在朱永兴肩头,低声道:“陛下,听说这西湖的夜景是最美的,不若咱们——”
在湖上过夜?再来个颠鸾倒凤,还真是挺刺激,挺让人兴奋的事情呢!朱永兴开口便要答应。
“待到天黑,赏了夜景便回去吧!”梦珠听得真切,委婉劝谏道:“万岁行止,关系重大,不可率性而为。”
朱永兴苦笑了一下,自己要在湖上过夜,怕是杭州的官员,以及带来的护卫便要睡不安寝,在这湖边熬夜了。好吧,等回到南京,在自家的湖里也弄条大船,和两位爱妃领略一下异样的风情好了。嗯,打下北京就更好了,那里的皇宫可是大得很,更有很多可游玩的地方。
除了玩儿,还有吃。朱永兴想了想,左右顶了两位爱妃的,笑道:“明天咱们就在杭州城里转转,尝尝这特色吃食。”
“小鸡酥、宋嫂鱼羹、西湖醋鱼、虾爆鳝面、印糕、油冬儿、葱包桧儿……”龙儿一气说出,倒让朱永兴吃了一惊。
“都打听好了?”朱永兴略一沉吟,便知道了究竟,不禁有些好笑。
龙儿嘻笑着摇头,说道:“可不是妾身打听的,而是柔儿这丫头。已经让侍女买了不少,要不能呆得那么老实?”
“我说怎么不见她跑来跑去的。”朱永兴这才恍然大悟,这个女儿啊,古灵精怪的,时时给他带来些意外,是惊喜吗,又不太象。
……………(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困顿之局,天道好还
新一轮的军事对峙在表面上形成,但却并不意味着平衡,意味着相安无事。
对于拥有强大水师的明军来说,不必沿江处处布防,只要有战船游戈,再在几个要点驻扎重兵,便足以遏制清军渡江来攻的危险。
而清军则因为明军可以利用水师之利,灵活选择渡江攻袭的地点,而变得难以防守。再者,现在的明军与当年是大不相同的,从上到下,在胜利的鼓舞下,充满了进攻的,可不会让清军安宁。
清廷也看出了自己的弱势,沿江平均分配兵力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采取重点防守。仿效对付沿海袭扰,清军在近江地带实施了迁界,形成一段真空的无人区,将兵力屯驻于几个要点。
第一重点地区便是荆襄,清军以南阳为前线,洛阳为后基,防备明军攻入河南;又在平利的白土关加强城防,扼湖陕边界要隘,与河南清军呼应,对荆襄地带形成两面夹击之势。
第二重点地区在长江中游的武汉地区,以孝感为前线,以信阳为大本营,西防荆襄,南防武昌。
第三驻扎重兵的地区在合肥,这里是“江南唇齿,淮右襟喉”、“江南之首,中原之喉”,历为江淮地区行政军事首府。
第四重点地区在淮安,这里邻江近海,是南下北上的交通要道。屯兵于此,一来可以阻遏以崇明岛为基的明军攻掠,二来也防备明军由运河北上。
长江已失,黄河便是清军依靠的最后一道防线。但清廷还不死心,屯兵于长江黄河之间,以求一逞。只是——
“龙失大海啊!”鳌拜坐在椅中,望着墙上的地图。叹息出声。
陆地争雄,骑射无敌。这本是八旗的优势,也是其赖以取天下的根本。但现在看来,没有得力的水师,整个战局便不免顾此失彼。
比如天津、塘沽,明军有强大的水师。严重威胁着有“河海要冲”和“畿辅门户”之称的要地。这里是必须驻兵严防死守的,至于山东、直隶沿海,也只能用迁界的方式予以凑合了。
所以,对峙是表面的,是暂时的。明军不断地开展小规模的军事行动,保持着士气,训练着新兵,熟悉着战阵。打破平衡,只是需要一个时机。一个合适的攻击点。
“兵部已调施琅入京,他熟悉水战,于操练水师亦有心得,或有解决之道。”遏必隆苦笑了一下,劝慰般地说道。
“汉人终不可信,亦不可大用。”鳌拜哼了一声,心说:什么解决之道,不外乎造战船、练水兵。这大把大把的银子从何而来?再者,耗时费力。恐怕也是缓不济急。
索尼病得愈重,四大辅臣剩下了三个,鳌拜稳稳地居于首位,位高权重,几乎把持了朝政,大小事情。多是一语而决。
“祖泽溥奏报:胶东地区人心浮躁,有流言称明军要登陆反攻,颇有些草莽之辈欲要作乱。”苏克萨哈沉声说道:“山东近直隶,不可不防啊!”
山东的骚动当然有明军大胜、光复神京所提供的心理鼓舞的原因,还有沿海迁界扩大所造成的混乱。当然也有于七等人的动作引起了清朝官府的注意。
至于山东的府县,以胶东的登莱等沿海地区最为不安。因为有传言说明军人数超过十万,兵锋直指山东,并打算以山东为跳板直扑北京——这种说法清廷并不太相信,因为北京方面普遍认为明军既然具有水师的优势,在山东登陆作战倒不如直取天津,那样更能威胁京师。
从山东到京师,明军舍舟师之长,与清廷在北方平原交战,显然并不合乎常理。
山东方面当然也知道“南舟北马”的道理,不过事关山东各级官员的乌纱帽和性命,他们依旧高度紧张。清廷则认为可能性不大,最多是明朝的细作和间谍在山东渗透,鼓动起一些乱民起事,以策应明军在其他重点地区的攻势。
“祖泽溥的督标便有一千人马,要是还对付不了几个山贼草寇,那他这个总督也就不用当了。”鳌拜哼了一声,不悦地说道:“要说人心浮躁,哪里没有,大惊小怪,被吓破了胆吧?”
漕运一断,粮米飞涨。虽然小冰河期正在转暖,但还远未恢复正常。北方与南方相比,农业种植的效果更是大大不如。战事正紧,征兵抓伕,又使从事农耕的人口不足,北方满清的财力、物力,越来越难以与明朝相抗衡。
吃不饱、穿不暖,连食盐也因为迁海也开始短缺。这样的环境下,如何能使人心安定?鳌拜自知其中究竟,但苏克萨哈一提,更是让他心烦。关键是他们想不出办法。明朝能从海外进口粮食,而且是很早便有的行动,他们现在就是有此意,也无法实现了。
不提明朝水师的强大,单说形势,也没有哪个国家敢靠清廷的边儿。连蒙古诸部都敢阴奉阳违,观望风色者多,出力襄助者少,就更不要说本来就瞧不起满清的朝鲜、倭国等国家了。
本来历史上荷兰因为台湾与郑家结怨,还与满清勾结过,想商贸,想打败郑家而重夺台湾。但现在,荷兰也向明朝示好,得以在广州建立了商馆,与明朝进行商贸往来。
内外交困,钱粮窘迫,用来形容现在的满清是很恰当的。但满清是异族统治者,也与一个赌徒一样,不到最后绝望,他们是不会放弃抢到手中的权力和享受的。至于百姓穷困饥饿到什么地步,那却不是他们所关心的。
维持,强撑,到几时算几时。满清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态,他们不甘心再回到苦寒的辽东,不甘心放弃中原大地,不甘心失去他们所有用暴力和杀戮得来的东西。
苏克萨哈张了张嘴,把话都咽了回去。现在的形势可谓是内忧外患,但鳌拜把持朝政。又素有嫌于他,什么事情一经他口,反倒会耽误,甚至是不办。
据密谍报告,朝鲜不稳,北伐派势力大张。又有扩军备战的计划:都城御营厅军由七千人增加到两万人;禁军由六百名增加到一千名,全部改编为骑兵;御营厅增加了大炮,还计划将守卫汉城的训练都监军增加一万名,御营厅军增加两千名。虽然由于财政困难,要想实现这样的扩军目标,有很大的困难。但情形可畏,其心可惕。
李朝上下皆视清朝为犬羊夷狄,私下称清帝为“胡皇”,称清使为“虏使”。除对清朝的公文贺表之外。一切内部公文,包括王陵、宗庙、文庙祭享祝文,一直用崇祯年号。这些情况是瞒不住清廷的,但无论是在历史上,还是现在,除了顺治下诏斥责外,并没有采取什么实际行动。
如果说朝鲜是插在所谓“龙兴之地”背后的一把刀,那么蒙古诸部的态度变化。则更表明的形势的恶劣。
本来,清政府有以加官晋爵为条件的搜刮钱财的政策。也就是捐输越多。加官愈厚。这样可以使一些昏庸的蒙古王公、贵族层层搜刮人民,为其买官爵所用,既达到控制其经济的目的,又能增加财政收入。
但从去年明军在江南发动反攻后,这项政策对蒙古诸部已近于失效。形势有变的情况下,谁也不会为了一个暂时的空头衔。去耗费财物吧?
而清廷统一蒙古各部后,取消了各封建主和汗原有的诺颜等称号,参照满族官秩,分别给蒙古封建主及黄金家族的成员授以亲王、郡王、贝勒、贝子、镇国公、辅国公等爵位,还下设一、二、三、四等台吉。非黄金家族的封建主及贵族成员则封为一、二、三、四等塔布囊的品秩。按照不同等级授予不同等级的俸银、俸禄、随丁及各自等级标志的服饰。
蒙古诸部在捐输和助兵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