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伐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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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伐清- 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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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百三十九章 龙多旱,人多乱
    感谢河马象,思飞28,巍子hdw,万木萧森,李子,沉默de夏花,酷酷一螂,yikm等书友的打赏和月票,祝朋友们幸福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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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军舰船转帆前进,挠钩铁链被一一用斧头砍断,两艘船脱离开来。
    硝烟散去,吴六奇仰起头怒视着敌舰,他的腿被弹片击伤,血不断流下,而甲板上倒着一片死尸和伤员,呻吟声、哀叫声充斥在他的耳中。
    一排明军水兵从军舰的甲板边缘升起,伸出一根根乌黑的枪管,一声令下,枪声如爆豆般响了起来。
    几颗铅弹在吴六奇身上击出朵朵血花,他却是兀自不倒,怒目圆睁,口中似在叫骂,却呜呜不清。鲜血从他口中不停的涌出,勉强向前挪了一步,壮硕的身体轰然倒下。
    近距离的火炮轰击,使这艘舰船遭到了致命的打击,倾覆沉没。而吴六奇虽是总兵,却同普通清兵没什么两样,凄惨地葬身海底。
    死亡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公平的,不会因为你位高权重而赏你个体面。不要说是吴六奇,连英国海军军神纳尔逊,不也是在海战中被一个不知名的法国兵一枪干掉。
    “海龙”号甲板上枪声不断,喊杀声震天。接连粉碎了几艘清军舰船接舷战的企图后,终于还是有一艘清军舰船靠了上来。并用铁链扣住了“海龙”号船头的斜桅,强行登上甲板。
    “开火!”段智英吼叫着扣动板机,眼前和旁边一团团白烟迸出,他看到对面那个悍勇的清军军官象被重拳击中一般停下脚步,身体晃了晃,颓然倒了下去。
    船舱里冲出了更多的明军水兵,在李望山的指挥下,向着甲板上的清军射击。然后在白烟升腾中端着刺刀冲了上去。喊杀声,惨叫声,刺刀入肉的噗卟声,甲板下火炮的轰鸣声,将战斗的残酷展现无遗。
    “海龙”号摇晃着摆脱了敌船,舷窗受损,主桅杆也被打断,只能靠着后桅航行。段智英指挥着受损的战舰艰难转向,一边向本方战线撤退。一边继续枪炮齐发,奋战不止。
    突击支队向前顽强地挺进战线,压缩着港口外的空间。而随着冲出港口的清舰损失惨重。后续出港的便形成了加油战术。非但无法形成数量优势,反倒是越打越少。
    三艘明舰突然从阵线的缝隙中穿过,象一头不可阻挡的老虎冲入战区,枪炮齐射,横冲直撞。杨彦迪见敌舰数量大减,遂将机动支队的三艘战舰调了过来。解救己方陷入包围的两艘军舰。
    凶悍的攻击使行将崩溃的清军舰船不敢抵挡,对“海龙”号、“海狮”号的围攻也很快被瓦解。三艘战舰拖曳着、保护着两艘友舰顺风行驶,回到了战线后面。此时,两艘冲阵的军舰都受到了不小的损毁,人员也伤亡很大。甲板上到处都是血肉、尸体和伤员,但军旗却被钉在仅存的桅杆上。依旧在猎猎飘扬。
    战斗已经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港口外十余艘清舰无心再战,撤退的命令一下,便掉头返航,驶入港内。
    下达撤退命令的是已由南洋副将升为潮州总兵的许龙,他现在是港口内清军官职最高者。他看得很清楚,随着港外空间的不断缩小,出港作战的己方舰船已难以形成数量优势,而明舰在体积和火力上却占有极大的优势,强行作战只能是不断损耗。
    许龙希望明军舰船能够趁胜追击,从而掉进他预想中的天然陷阱。在狭长的港道内,明军舰船因为体大笨重而会机动不灵,而清军舰船则可以发挥体积小、速度快、机动性强、吃水浅的优势,对明军舰船实施围攻。
    但明军舰队并未如其所料,匆忙追击撤退的敌舰,而是整顿阵形,缓缓压上,牢牢封锁住了港口。
    许龙感到失望,但并未绝望。抬头看了看天色,又再次观察了风向,他微微眯起眼睛,派出亲兵,请各部将领前来会议。
    ………………
    炮声终于停了下来,但弥漫的硝烟、浓厚的火药味仍笼罩在战场上空。鲜血染红了海面,有的舰船还在燃烧。
    一场大战下来,明军共死伤五百余人,清军则数倍不止。清军舰船被击沉三十一艘,被俘八艘,伤者不好估计。而明军重伤两艘,轻伤六艘,无一沉没,依然具有战斗力。
    更重要的是,突击支队通过英勇的战斗,达到了最好的结果。本来计划是有备用的,即突击支队无法达成突袭效果,封闭港口的行动失败。他们便要且战且走,将清军舰船引至外海,与主力舰队合力围击;如果清军不追击,那便在港口外围游动监视,等待主力舰队前来,再行决战。
    这三种结果相比较,自然是第一种最好。无论是外海围击,还是大决战,都未必有百分之百胜利的把握,只有第一种,将敌舰封闭于港内,才能够胜券在握。
    虽然达到了成功的第一步,杨彦迪等人依然不敢掉以轻心。
    在木质帆船时代,也就是铁甲舰出现之前,派出火船顺风漂至敌舰,引燃敌舰,使之焚毁或丧失战斗力,称之为火攻。这种战法虽然古老,可也算是一种可行(但并一定最有效)的战术而被广泛使用。
    但什么战法都不能保证一定有效,火攻也是如此。火船随风漂浮,如果风向不对或者是敌方战船能够躲避,则是可以轻易化解火攻的危险的。
    命令一下,明军舰队马上便开始准备。此时风向对清军实施火攻是有利的,但清军需要做一番布置,比如调集火船,重新调整港道内舰船的顺序和数量等等,抓紧时间进行防备,无疑对保证胜利成果是十分重要的。而寄希望于风向很快改变,则是愚不可及的行为。
    将清军俘虏集中在受创较重的“海龙”号和“海狮”号船舱内看管,两艘战舰缓缓驶离,在“海鹰”号的保护下脱离战场进行休整。八艘俘获的清军舰船以及各艘军舰上放下的小舢板,组成了两道防火线。
    然后,八艘轻型战舰布置在两道防火线中间,负责阻击出港的敌舰,而它们的机动性可以较为灵活地躲避漏网的火船;重型战舰则分为两部,一部在第二道防火线后,既是加强封锁,又可增援前面的轻型战舰;另一部由六艘军舰组成,布署在防线的侧翼,也就是靠近港口右侧陆地的一边,它们可以视时机而出击,楔入出港的敌舰之间,左右开火,打击敌人,封堵港口。
    明军布置已毕,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虽然是严阵以待,但吃饭休息还是必不可少,只不过哨兵和监视船要多辛苦劳累了。
    时间在悄悄的流逝,清军的火攻依然没有出现,明军将领狐疑猜测,不知道清军在搞什么鬼。
    俗话说:龙多旱,人多乱。杨彦迪等人没有想到,港内的清军水师正应了这句俗话,行动迟缓得令人生疑。
    清军的广东水师在舰船总数上虽然超过四百,但能堪海战的却不到三百,再加上碣石苏利借故拖延,以及各营留守驻地的,港内集结的舰船数量只有一百八十三艘。嗯,现在能作战的应该只有一百三十艘左右了。
    而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关键是这些舰船分属于各个水营,虽然许龙官职最高,总兵加都督衔,属下水师也最有战斗力,但在实际上,却缺少总指挥这个名义。
    督标水师辖管着水师营、四会营、新会营;惠州副将辖香山协左、右营,顺德协左、右营,大鹏协左、右营,赤溪协左、右营,清远右营、广海寨营、永靖营等;另有“地方部队”南澳镇右营(左营属福建),澄海协,海门营,达豪营,碣石镇标三营,平海营,归善城守营,潮州镇标三营,饶平镇标三营,黄冈协左、右营,高廉镇辖阳江营、电白营、碣州营、东山营等。
    够多够乱吧!正因为如此,许龙提出的火攻战法虽然得到了大家的认同,但具体到细节,却是争吵不休。该从哪部抽调船只改成火船;火船战术如果成功,各部出港突围的顺序;突围之后是与明军舰队继续作战,还是在某地集结后再图反攻……
    涉及到所部实力的消涨,甚至是生死存亡;又担心先突围会遭到沉重打击,后突围则得不到已脱离险境的友军的回身支援……各部将领心思各异,想法不同。特别是很多军官出身于海寇,只为自己打算。他们一会儿固执己见,一会儿又改变初衷,令许龙大感无奈,心中愤恨。
    蠢货,一群蠢货,不知道海上风向易变,火攻的机会十分难得吗?吵啊,争啊,等风向变了,还火攻个屁呀!
    许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起身到舱门处,观望旗帜,察看风向了。众人还在各执己见,争肥挑瘦,甚至争得面红耳赤,拍桌子瞪眼。他心中的火气越升越高,实在是压抑不住了。
    “够了!”怒吼声在船舱内响了起来,压住了喋喋不休的争吵,许龙大步走回桌案,将手掌用力拍下,瞪视着愕然相望的各部将领,咬着牙说道:“火船老子出,你们不愿意干的活儿,老子全包了。如何,如何?还他娘的吵吗?”
    ……………

第一百四十章 结局已定
    广东地属海疆,有内河外海水师,队伍较为庞大。设水师提督辖全省水师,加强海防,本来是很必要的事情。但不知清廷是如何考虑的,历史上直到康熙三年才设水师提督一职。即使如此,依然奉行以文制武,以督抚节制提镇,使得位居从一品的水师提督并没有全权行事的ziyou。
    没有最高指挥官,总督派来的又不熟习海战,自然难以压服多是出身草莽的悍将。吴六奇、苏利、许龙三人的水师最有实力,若是尽皆在此,商议妥当自无人敢违。但现在,三人中一个延宕未至,一个葬身海底,只剩许龙一人,要众人俯首听命,却是难了。
    气恼之下大包大揽,许龙也知道光凭自己的力量难以取胜,拼光了老本为他人作嫁衣,也不是他心中所愿。所以,他尽量将别人不肯承担的任务接下来,把其他的任务商量着分派下去。
    “敌人不过二十多艘舰船,虽然体大炮多,但我军的船只加在一起,数量上却占着优势,各船的火炮加在一起,亦有数百门之多。”许龙与众人商量着布置完毕,眼见众人精神不振,只好又给大家打气壮胆,“只要突破港口封锁,大家奋力向前,以多打少,岂有不胜之理?”
    “对,对。”总督派来的监军是个文官,刚才被一群精鲁的丘八吵得头痛yu裂,此时方才缓过来,捋着胡须说道:“孙子云:疾战则存,不疾战则亡者。为死地;又云:围地则谋,死地则战;再云: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
    “大人所言甚是。”许龙气得直翻白眼,赶紧打断这个酸儒,死啊死的,你他娘x的拽文也不看看时候,弄得还没开始打呢,都象是要完蛋似的,“我军只有奋战向前,方能得脱险境。若是等敌人援军赶到。便只能被困港中,结果如何,就不用我多说了?”
    “许大人说得透彻,大家伙都听明白了,岂敢怯战畏缩。”饶平参将陈世容慨然说道:“我部定当拼死作战,为吴大人报仇,为死去的弟兄们雪恨。”
    许龙向陈世容拱了拱手。赞赏地一笑,虽然他官职高,但对于捧场的陈世容却是十分感谢。
    “打,打他娘x的。”
    “堵到家门口了,真是欺人太甚。”
    “不打退敌军,还真以为咱们是乌合之众呢!”
    乱哄哄的一阵叫嚷。不管怎样,这士气似乎被提升起来了。一群丘八拍桌瞪眼,挽袖露膊,倒也显出几分英勇。
    ……………
    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在海战中更是如此。天气变幻。风向无常,根本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清军的布置花费了过多的时间。战争的天平迅速向明军倾斜过去。不说这风向能保持多久,单说后面的主力,便已经向白鸽门水寨增援而来。数十艘先锋快船更是一马当先,不断调整着风帆,成之字形逆风而行,离港口也不过几十里海程。
    月在当头,夜静更深,清军布置的火攻战术终于开始了。随着几艘装载着油脂、柴草、硫磺等物的浅装小船漂出港口,明军监视船上的哨兵立刻发出了警报。拦截船只纷纷开动,迎上前去阻挡。
    明亮的火焰升了起来,有的火船开始燃烧,使得目标更明显。有的火船上有人cao纵,未点火,但速度更快。
    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明军已经做好了准备,并不显得慌乱。几艘俘虏的清军舰船甲板上已经放满了盛着海水的器具,调整风帆,斜着撞击火船。小舰板则划动浆板,驶近火船,用长杆撑开火船。
    时间的延误不仅使明军有了准备,连风向都有所偏离,使得清军火攻战术的威力大打折扣。
    “轰!”一艘未点明火的火船在遭到截停后突然发生了爆炸,使得拦截船只遭到了重创,开始缓缓沉没,两艘小船急忙驶过去救援。
    杨彦迪手中的望远镜没有放下,但眉头却皱了起来。火船好对付,这种同归于尽的爆炸船却有些棘手。如果这样的船特别多的话——
    陷入混乱,争相躲避,相互撞击……许龙等清军将领希望的场面并未出现,忙忙碌碌的也只是明军靠前的拦截船队。而由于风向的偏转,火船漂远之后,便不再是原来的方向,排在后面的明军舰船能够很容易地躲避开。
    火箭从明舰上she了出来,在空中象一道道流星。经历了两次爆炸船的攻击后,明军已经想到了办法。你不点火我来点,既使目标明显,又能引燃船上的火药,使危险提前排除。
    二十余艘火船很快放完,并未能使明军的封锁阵线松动混乱。但许龙却不能就这样无功而返,再度缩回去。
    “一群王八蛋,耽搁了时间。”“该死的月亮,该死的风为什么不再大一些……”
    不断地咒骂着一切能够想到的原因,许龙硬着头皮率船出港。但是,当复仇心切的饶平镇残余水师向前冲杀后,许龙并未按计划行事,而是带着本部舰船偏转航向,贴岸行驶,想从预想中的漏洞中逃出生天。
    通常来说,靠岸行驶对于吃水深的大舰是不利的,而且有更多的暗礁。许龙倚仗的是对此片海域的熟悉,也觉得己方吃水较浅的舰船靠近海岸更为有利。
    海战再一次打响了。火船战术虽然未能起到很大的效果,但布置拦截线,又为了便于躲避火船,明军的作战舰船已经全部起锚,位置稍向后移,在港外让出了一定的空间。
    率先出港的是残存的饶平镇水师,领队的参领陈世容是吴六奇当海寇时的拜把兄弟,义气深重。这个家伙双眼圆瞪。呼叫喝骂着船上水手,cao纵着战船一边开炮。一边向前猛冲。
    拦截火船的大小船只分散避让,第一道阻击线的战舰出现在了清军船队的前方,并且作出了急转弯的姿态,侧舷的排炮猛烈地轰击,喷出的烟雾将船身都掩盖住了。
    而许龙率领舰队突然开溜,使清军出港船队出现了空隙。明军的迂回支队张起风帆,从侧翼猛然杀了出来,楔入了清军船队的空当。火炮响声如雷。将担任前锋的清军舰队分割包围,并用另一侧的火炮向着港口轰击,阻遏着清军舰只继续出港的企图。
    舰船几乎被炮弹激起的水柱所包围,主桅杆倒了,大墙帆桁也折断了,破碎的船帆在夜风中抖动。
    陈世容身上鲜血直流,痛得快发疯。但还是手持一柄钩矛。在布满血肉、死尸、伤员的甲板上怒吼着,吆喝着部下,指挥着战斗。而距离明军的军舰似乎更近了,快要驶进火炮she界的死角了。
    明军军舰的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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