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伐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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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伐清- 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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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皆是吴三桂这厮。”孟春第咬牙切齿地骂道:“不战而退,滇省明军才能腾出手来,调兵攻掠广西。”
    “现在如之奈何?”孙延龄本没有什么才干,只是一副好皮相,方得到了孔有德的赏识,因女而贵重,乍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惶恐不安。
    孟春第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但自己已经是孙延龄这个阵营的人,也只能尽力辅佐,他略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我军主力大半在此,腹地防卫空虚,若不调兵增援,怕是难以抵挡明军锋锐。”
    “调兵增援?分兵而弱势,这边又该如何处置?”孙延龄皱起了眉头,两面作战,本来就不充裕的兵力该如何调遣?
    “这边——嘿嘿。”孟春第冷笑一声,说道:“便交给马雄好了。趁着这个消息还未被马雄获知,将军留一书信,便集兵北上,直奔庆远府。若是庆远府不保,亦可东撤柳州,既能凭坚城御敌,又可夺马雄之根基。”
    孙延龄眼睛一亮,抚掌道:“此计甚妙。”
    马雄身为广西提督,亦是孔有德部下之老将,瞧不起微弁出身、且没有才干的孙延龄,一向与其不合,原来驻扎柳州时便形同一军,不接受孙延龄的指挥。而孙延龄的部下都统王永年、副都统孟一茂、参领胡同春、李一第等人上疏,揭发他诸多不法事,引来朝廷派员核查,使孙延龄怀恨在心。同时,他还怀疑这是马雄暗中指使,一直伺机报复,以泄心头之恨!
    正因为这种种原因,孙延龄才对孟春第的计策大加赞赏,既使自己的军队脱离不利境地,留下马雄顶缸,还可伺机夺取柳州,使马雄丧失根基,再无与自己争雄之力,可谓是一举两得。
    ……………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反攻之前
    虽然明军光复了滇省,并且进取四川,攻掠广西,但在外人眼中,以一隅敌全国的被动依然没有改变。想当年,南明军力强大的时候,占有西南数省,与清廷相持数年,还能攻湖南,攻广东,最后还不是土崩瓦解。
    所以,尽管处境不利,与明军交战的吴三桂、孙延龄、马雄等人最多也只是觉得明清战争的结果变得微妙,变得不那么确定,而不会肯定地判定哪一方是最后的胜利者。
    在这种情况下,清廷分封藩王的敝端便显现出来了。藩地要靠什么保障?自然是军队,是实力。不被万不得已,谁会把安身立命的资本都赔进去。况且形势不明,多留些时间观察,多留些余地周旋,便不失为一个灵活的办法。
    孙延龄与马雄分驻于思明州,成犄角之势,这倒方便了孙延龄率军独自跑路。但他知道部下都统王永年、副都统孟一茂、参领胡同春、李一第等人曾上疏参劾过他,与他并不是一条心。所以,他伪称广西巡抚发来急信,要他率兵星夜赶往庆远府抵挡明军,以免这些人不听号令。
    广西提督马雄也得到了明军出田州攻入桂北的消息,但他是老军伍,分析双方对阵的形势比孙延龄细致,更不比孙延龄滑头自私。还没等他要与孙延龄商议行止,便知晓了孙延龄已经拔军北走的事情。孙延龄走得如此迅速,如此不顾后果,立时让马雄既愤怒又无奈。
    这便如同两个人在合力顶着一块要滚落下来的大石,本来还算轻松。但一个人突然松手跑掉,剩下的那个人独力支撑。想收手却困难得很,弄不好便要被石头压死。
    “混蛋,王八蛋……”马雄再三派出信使希望能追回孙延龄,但返回的信使却带给他一次一次的失望和打击。
    “提督大人——”幕僚见马雄被气得团团乱转,骂不绝口。却没有什么应对的策略,忍不住提醒道:“应速派人去柳州报信儿,莫让孙延龄这厮趁机占我根基啊!”
    马雄愣怔了一下,庆远府,柳州,桂林。他立时出了冷汗,孙延龄用心险恶,这是借机要公报私仇,削弱自己,好独占广西啊!
    “蠢货。”马雄恨声骂道:“明军大举压境,孙延龄还搞这个手段。若是不能抵挡明军。谁能得了好?”
    “纵是暂时不利,不过是丢些地方,可明军想全占广西也不大可能。”幕僚分析道:“孙延龄便是看到了这一点,其移军庆远府,退可得柳州,再退亦有桂林可恃。广西失利,朝廷必令广东尚藩前来增援。如何便可无忧。”
    马雄坐了下来,飞快地写了封书信,唤来几个亲兵,让他们速去柳州,要自己留守柳州的亲信多加小心,别被孙延龄阴谋得逞。
    “尚藩能前来援助,自然是好。”马雄处理完毕,有了时间与幕僚探讨,“但明军亦会增兵,海上对广东亦有威胁。恐怕未必便稳操胜券。若是吴三桂率军由黔省反攻,倒是可牵制滇省明军。”
    “若广西胜利有望,则吴三桂会相机进兵;若是相持不下,或战事不利,吴三桂定然会按兵不动。”幕僚的脸上充满了鄙夷。“亏了朝廷看重,既封亲王,又予藩地,竟是如此不堪。与明军打来打去,吴三桂的胆子却是越来越小,对朝廷越来越不忠了。”
    马雄沉吟了一下,有些同情地说道:“连吃败仗,吴三桂是担心赔了老本,朝廷会收回藩地。”
    幕僚皱起眉头沉思了一会儿,手中附庸风雅的折扇一合,击在左手掌上,说道:“孙延龄亦是想借明军之手削弱将军,手中若无兵无将,将军纵有提督之衔,日后也要仰其鼻息。而我军此番调动,必逃不过明军刺探,这如何作战,将军可要心中有数啊!”
    马雄对此也很苦恼,明军趁时而动是肯定的,是死力迎战,还是能战则战、能走则走,以保存实力为要,他有些举棋不定。
    “明军野战或许不行吧?”马雄思索良久,并不太确定地猜测着,旋即又轻轻摇了摇头,“还是要做好不敌对手的准备,南宁城防需要加强,也要抽出部分兵力前往驻守。”
    “此正乃万全之策。”幕僚本来已经有了谋划,但他颇懂得藏拙,见马雄终于得出了与自己相同的策略,赶忙拱手恭维。
    ………………
    汝阳王马宝早已收到总参谋部发来的行动计划,耐心地等着当面清军作出调动。孙延龄领军向北,立时便让他知道,现在正是主动出击,打破僵局的好时机。
    滇省光复,吴军退避;整个西南的战略走向便发生了变化,看似以滇省为中心,分别向北面的四川,东面的广西,形成了一个两翼展开之势。但四川经营重于攻掠,广西才会是真正厮杀的战场。
    对此,汝阳王马宝看得很清楚,也意识到这将是自己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这么长时间的防御和小规模战斗,既使士兵得到了实战锻炼,又不断接收武器弹药,部队的装备和战力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对于马上开始的大反攻,他是充满了信心。
    “当年某从南宁不战而退入滇省,现在却不能率先光复此失地,真是可惜。”平朔伯贺九义已经接到了调令,眼看着不能参加反攻作战,不由得嗟叹连声。
    “此是殿下信任,贺兄不可有怨言啊!”汝阳王马宝笑了笑,劝慰了一句。
    警备军虽然比野战军低了一个规格,但贺九义将赴滇缅边境驻扎,那可是个敏感的地方,朱永兴如此安排,确实表示了对贺九义的信任。
    贺九义赶忙摆手,解释道:“我岂敢有怨言?殿下英明神武,对我亦是恩重如山,我自当竭死报效,唯殿下马首是瞻。”
    “你能这么想便好。”马宝沉吟了一下,说道:“虽是警备军,但我想殿下或是以此名迷惑缅人,使其不备、不疑。这军队的装备、训练想必与野战军无异,殿下日后也必会兴兵讨伐缅甸,贺兄万不可懈怠。”
    “我亦是如是想。”贺九义哈哈一笑,说道:“王爷光复故土,我呢,听殿下号令,震慑蛮夷,也少不了建功立业的机会。”
    马宝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震慑蛮夷还在其次,关键是要为殿下分忧,勿使他因琐事而分心哪!”
    贺九义与马宝相视而笑,心中了然。

第一百二十六章 火力致胜,英国心思
    通,通,通……沉闷的响声不绝,天威炮发射出一颗颗炮弹,划着弧线,落向清军队列中。
    铁炮弹砸在一个清兵的脑袋上,顿时将这家伙砸得扑在地上,后面的人潮毫不犹豫地踏过他的身体,只当是寻常的炮子。只是不少清军感到纳闷,这炮子射击的曲线不对,就这么点力道,形成不了跳弹杀伤,能顶什么用。
    这疑问很快就有了解答,轰的一声,一个清兵的世界轻灵了,只觉自己腾空而起,还有一条腿带着凌乱焦黑的肉筋骨面,从自己眼前掠过。
    清军队列中,炽亮的焰火团团绽放,弹片横飞中,每一团都将周围的人吞噬进去,惨叫声响成一片。
    “开花弹!”
    眼见进攻的队伍还未到达本方的火炮射程,便遭到了敌方的炮火轰击,后方指挥的马雄,以及很多老军伍,都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战阵最前面是明军排的较疏散的三个方阵,两千多人的样子,呈品字形布列。后方是更多的方阵,交错排列,方阵间的空隙中有游骑跑动。马雄看得出来,心中也明了,当前这三个方阵中的士兵严整,必是明军精锐。
    作为孔有德的旧部,东江系的一支,马雄对自己的部队还是有些自信的,不仅东征西杀,战阵经验丰富,而且火器相当多。鸟枪就不用说了,连绿营不准备装备的红衣大炮、弗朗机炮都有不少。
    但双方甫一交火,马雄便意识到明军的装备很好,特别是这最前面的明军精锐。让他稍感欣慰的是,本方的火炮也响了起来,隔着快一里远就开始放炮,这是清军惯常使用的三叠阵。
    轰,轰。轰……明军继续用天威炮轰击着敌阵,随着清军的逼近,六磅炮也开始发出怒吼。
    烟雾升腾。炮响有如闷雷一般,显得沉闷厚重。铁弹呼啸升空。拉出曲度不大的弧线弹道,呜呜地砸在敌我双方的队列里,带走一个个生命。
    炮声的余音还在天空中划动,另一股声响翻腾起来,车轮声,脚步声,形成了一种宛如波涛般的背景之声。将一股力量,一股那些清兵从未体会过的力量推送出来。
    鼓声、哨声,调整着明军空心方阵的前进速度,前方则是向外伸着长矛尖的盾车。
    距离越来越近。清军队列在调整,明军也在调整,因为死伤而出现的缺口被逐渐弥补,两道浪潮很快便要猛烈地撞在一起,碰撞出绚丽而残酷的血肉横飞。
    两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马雄的拳头握得紧紧,瞪大眼睛盯着战阵。应该是弓箭的射程了,然后是鸟枪。再然后是肉搏,枪刀并举……
    突然,明军战阵中一声号角,前排的盾车立时停了下来,然后前挡板猛地被推倒,黑洞洞的炮口刚现,便是轰鸣和火光。成百上千颗霰弹脱膛而出,无情地翻搅着对面的血肉之躯。
    两轮猛射之后,装上第三颗炮弹,盾车再度起动,向前推进,车与车之间的火枪兵并排站着五个,采取后退装弹法,五排轮番上前,边射击,边用刺刀无情地戳杀着倒地的清兵。三十米,盾车停下,又是两轮极快的换弹射击,使清军的队列更加混乱。
    火枪声响了起来,战场上硝烟弥漫,视线被挡住,马雄看不清状况,但心里却在发痛。敌人用佛朗机炮伴随步兵冲击,给自己的部队带来了极大的伤亡。而且,这枪声,这硝烟……
    一道道整齐的白烟从明军阵前喷出,就在五六十步外,清军火枪兵队列中整齐地绽开一道猩红血线。
    随着尖厉的哨声,一轮接一轮,早已越过了盾车的明军火枪兵,一排排不断地向前滚动,燧发枪打得又快又远,性能上的优势很快便压制了清军的鸟枪。
    透过纷乱飘扬的硝烟,黄师道甚至能看到敌军已经开始败退,原来还算密集的火枪发射已经变得稀稀落落。他的身旁已经换了数个战友,这意味着数名袍泽的死伤。
    “张忠倒了下去,不知道伤得如何,或者是死了。”念头在黄师道脑中一闪,却没有影响到他前进的脚步。官长和替换上来的弟兄们毫不停留的脚步,好像把他整个人都绑住了,他停不下来,只能重复着装弹,前进,射击……
    马雄扬在半空的手无力地落了下去,终于没有发出“马队押上”的命令。那是他的最后精锐,他不能把老本都押上,战败已成定局,马队出动也只能给敌人多增加伤亡,而无法扭转败局。
    太快了,敌人的火枪如密集的暴雨,一阵阵白烟,一排排铅弹,这并不是什么三段击、四段击的作用,而是枪枝本身的威力。鸟枪,自己还视为利器,在敌人的火枪面前,无论是射速,还是射程,都完全被压制。
    枪声似乎稀疏了一些,硝烟微微散去,一排挺着刺刀的明军冲了出来,后面又是一排身影显现。
    “冲啊,杀啊!”
    一声声连续而尖厉的哨声响起,盖过了低级军官声嘶力竭的喊叫,明军火枪兵停止射击,开始了战阵上的第一次白刃冲锋。
    清军已经开始溃败,密如骤雨,且不停歇的火枪攒射打垮了鸟枪兵,也打垮了其他清军的斗志。
    虽然马雄所率的清军已经抽调了一部,虽然马雄也没有死战之心,但明军也是第一次在野战中采取全新的战法,纯以火力取胜。
    事实证明,同等兵力和战意之下,全部装备燧发枪、刺刀的部队,对清军具有很大的优势。如果再加上炮火的因素,优势则更加明显。当然,如果对上集群骑兵,是用车阵抵挡,还是保留长矛兵,还是一个不太确定的问题。
    思明州一战,清军损失三千多人马,在汝阳王马宝所率的两万余明军的追攻下,站不住脚,一直退到南宁,想倚坚城防守。
    马雄一面加强城防,一面向两广总督和平南王尚可喜求取援兵。但是不等援军来到,明军趁胜进击,已经兵临城下。两万对七千,一场攻防大战又拉开了帷幕。
    ………………
    海浪有节奏地拍击着船舷,变成一堆水花,重新归于大海。举着望远镜,詹姆森站在晃动的船上,瞭望着小岛。
    小岛并不是很大,却有高山,有森林,有白色细软的沙滩,还能看见法国人在指挥着劳工在修建具有欧洲特色的建筑。
    高卢公鸡,法国佬,詹姆森暗自骂了一句,放下望远镜,不再看这令他感到不舒服的景象,却暗自妒嫉法国人得到的好处,后悔英国没有早下手,与明帝国拉上关系。
    法国人并不是只得到了占婆岛中面积最大的其中一个岛,还与明军一起得到了观港湾的西侧。岘港由三个港组成,最大的山茶港还是属于南阮的,而观港湾的西侧和河口两岸则成为明军与法国人共用的停泊港口。
    詹姆斯还知道法国人在西贡、海防两个港口都有些特权,这也就意味着在北部湾和南海,法国人有了一条很稳妥的航线,有数个中继点可以停泊。
    不过是工匠,机器,燧发枪,火炮,以及与明军联手压制南阮罢了。凭英国的海上实力和工业能力,做得只能比法国人好,不会比法国人差,只不过晚了一些而已。詹姆斯心中忿忿地比较着,却也不好确定此行的结果到底如何,不知道要觐见的那位明帝国的摄政亲王是如何的禀性。
    对于南明政权,正在逐步蚕食印度的英国本不关心。鞑靼人占据了那个古老的国度本来也没什么,只要商贸畅通,那个大陆的主宰者是谁,又有什么关系。但清廷的沿海迁界却彻底中断了中国大陆对外的商贸往来,茶叶、丝绸、瓷器、生丝等等,这些畅销西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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