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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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赋- 第3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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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
宁州,西山寺。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而作为四百八十寺之一的西山寺,位于西山的东麓山阜,整个寺庙外墙为明黄色,又被称为鹿鸣寺,据说是因山势起落大似麋鹿而得名,是宁州最古老的梵剎之一,多次毁于战火,命运多舛,历经劫难。那样的地势,那样的建筑错落,那样的颜色搭配,形成一种特别的美,不是大气,而是精巧秀丽。
如今,一场大雪过后,像似给这座古刹披上了一条白狐貂裘,一片庄重祥和,肃穆冷清。
白色的世界,心净了,世界亦净了。
一阵悠远的寺庙钟声响起,回荡在耳边,仿若我佛菩萨在颂佛念经,所有烦恼随之烟消云散。
在寺庙的西侧,有一座单门独户的“大悲殿”,殿宇辉煌,铜佛闪耀,浮图耸空,香火缭绕。
一个老太君正虔诚地跪在千手观音面前,右手捻着一串摩尼子佛珠,嘴唇微动,祈求着什么。
大殿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个人畜无害的老人佝偻身子立在一边,静寂得仿佛可以听见人心。
那位老人的眼睛似乎很是疲惫,半睁半闭的,两道银眉也像一丛霜降后的杂草,了无生趣。
“他在外面跪多长时间了?”老太君闭着眼睛,忽然开口问道,声音带有一丝沧桑嘶哑。
“有一个多小时了。”老人心若止水道,他不知道今年多少岁了,面容苍老,仙风道骨。
“哼,他也会知道自己犯了浑?”老太君冷笑一声,在空荡荡的佛殿里,显得异常的阴森。
老人默不作声。
“得亏孩子没死,要不然你们黑龙团都得跟着陪葬,真是白披了一张人皮。”老太君冷骂道。
“他知道分寸。”老人似乎想作解释。
“分寸?他现在老能耐了,爱怎么闹怎么闹,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太婆?”老太君言辞锋利道。
“去,还是留?”老人平静地问道。
“按下葫芦浮起瓢,算了,我不相信其他人。”老太君手里轻捻着佛珠。
“明白。”老人淡然道,心里有底了不少。
“鬼谷子,你也别嫌我唠叨,陶瞎子是你带出来的,他犯了事,你别替他兜。”老太君说道。
“晓得了,叫他进来?”老人询问道。
“让他跪那儿吧,啥时候我这气消了,啥时候喊他,他那两条腿废不了。”老太君面目慈祥。
老人轻轻点头,回首望向佛殿外的阶梯下,一个戴着墨镜、穿着黑大褂的中年人正跪在雪中。
纹丝不动。
*****

(第七卷结束,最后一卷即将来袭。)
第一章 阳关

三年。
弹指一挥间。
敦煌市,阳关古城。
虽然已是春天,这里可比不上江南古镇,瞧不出半点的“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就在这人迹罕至的阳关城下,今天却有一支车队挟带着一股彪悍气焰碾过,六辆越野车,两辆悍马,两辆路虎,一辆Jeep指南者,还有一辆国产的高端车长春红旗,从阿克塞哈萨克自治县沿黄沙袭上道路的柏油路开过来,一路风尘仆仆,一骑绝尘,车牌清一色的京V开头,光是这些车牌就已经让人心生畏惧了,中央级别,散发着肆无忌惮目空一切的意味。
车停好后,从前面那几辆悍马、路虎、指南者分别走下了七八个青年,有男有女,或在抽烟解乏,或在活动手脚,或在整理妆容,或在拍照留念,偶尔露出的腕表或者手机都令人咂舌。这已经是他们三年来,第八次开着高档越野车满西北乱跑了,他们的最终目的未必都是一致,但有一点却是共通的,探究西北的风土人情,因为历史的东西不去挖掘,就会变成一种尘封,尘封过后就是死亡。
须臾,从最后一辆车长春红旗跳下一个女人,戴着一顶印着皇马标志的白色鸭舌帽,兴许是怕风沙干燥,用一条丝巾遮住半张脸,露在外面一丁点的皮肤也用防晒霜,抹腻子似的填好缝儿,那双勾人魂魄的杏花美眸也被一副算不得轻盈的墨镜隐藏起来,厚实迷彩服也有意无意掩藏住她的身材曲线。下车后,她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带着一个约莫40岁的男人,默默走向阳关城仅剩的那几个墩墩山烽燧。
阳关是那首如泣如诉“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描述的地方,只是昔日雄伟的阳关城垣早已荡然无存。公元前121年,西汉为抗击匈奴,经营西域,阳关就是进入西域的口岸,黄沙茫茫的塔克拉玛干沙漠正等待着每个西出的商贾、旅人,就连铁骨铮铮的军人也会在这里泪沾衣襟。阳关使多少人回望中原,情思缠绵,阳关又使多少人走进沙漠,征战沙场,从此不再归来呢?
戴着鸭舌帽的女人手脚并用,艰难爬上一个有两千多年历史的山烽燧,远远向西眺望,心里感到无限的凄楚。从阳关西去,就是那没了故人的西域,那里有罗布泊、楼兰,有塔克拉玛干、塔里木,有高山、绿洲、沙漠、河流。风从西面的罗布荒原上吹来,刺骨地冷,沙随风来,打在烽燧上,一粒粒地聚集着。风像战马的嘶吼,又像羌笛的呜咽。
“小姐,这是第八次了,要是这次还找不着,咱就算了吧。西北那么大,有心要藏一个人,那就像往前面沙漠里丢一粒沙子那么简单,黄黄一片,你怎么能分辨出那粒沙子就是你想找的呢?”跟在后面的那个男人不忍心看见女人整天惦记着往西北跑,苦苦劝道。他身材挺拔魁梧,阳刚而矫健,安静到木讷,有着一股左牵黄右擎苍的军人气质。
“一念成悦,处处繁华处处锦;一念成执,寸寸相思寸寸灰。”女人惨然笑道。
“三年了,还是杳无音讯,兴许他早就……你这是在拿自己的青春作赌注啊!”男人批评道。
“再不疯狂,我就老了。”女人不以为意道,纤手捋顺了一下被风吹乱的秀发。
“可你是沐家的千金,不是什么平头百姓的闺秀,要多思考,要更成熟才是。”男人正色道。
“那我就不做这沐家的千金。”女人坚定道。
“你……”男人气结。
“赵叔,我知道你为什么每次一定要跟着来,说保护我那都是虚的,怕是我爸担心我黄鹤一去不返,派你来监视我的,对吧?”女人嫣然浅笑,希望能把那风沙大漠看到底,轻声道,“我爸应该清楚我的脾气,之前我只是为了暗恋的南宫青城,就可以一声不吭跑去宁州读书。现在,是我心爱的人失踪了,我还能袖手旁观?如果我爸非得把我锁在四合院里,像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一样,那只能是没有沐小青灵魂的一具躯干而已。”
“小姐,我们这都是为了你好啊。”赵叔委屈道。
“我明白你们的心情,但也希望你们能体谅我的苦楚。”沐小青平静道。
“你就真的能为他牺牲一切吗?”赵叔激动道。
“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沐小青波澜不惊道。
赵叔欲说还休,最终还是重重叹了口气,望向漫漫黄沙,再也没说话。
也罢,就让我陪着小姐再疯狂几回吧,萧云,千万别让我们小姐失望,一定要活着啊!
x疆沙雅县,位于塔里木盆地北部、渭干河绿洲平原的南端,北靠天山,南拥大漠。
而在沙雅县的东南边,有一条叫其满的村落,村子挺大,有百来户,近500人的规模。
村子算是各民族混居,主要是维吾尔族,但也有蒙古族图瓦人,还有一部分汉族、哈萨克族。
村旁的塔里木河是一片平坦阔地,灰白的河水缓缓流淌着,支支岔岔的河道流过,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河沼,岸边原生和次生的胡杨郁郁葱葱,河漫滩上生着红柳,开着芦苇花。两只像是鹤的水鸟踮着细长的双脚慢悠悠地在水中,抬起脚又扎进脚地觅食水中的浮游生物或是水草,白色的身子优雅地晃动着。
由于方圆十里还有几条小村落,而其满村正是处于中间位置,所以这里也形成了一个小集市。
集市这个词,在维吾尔语里称之为“巴扎”,一到巴扎天,方圆几十里的群众都会纷纷前来“赶巴扎”。通常是每星期一次,多在星期五或星期日;如果几个巴扎相邻,还会把时间错开。小商小贩们也抓住时机,在巴扎上占位设摊,扬声叫卖。一些农民把自家生产的少量瓜果、蛋禽、羊只、驴马、手工制品之类拿到巴扎上兜售。卖小吃、冰水、酸奶的也会穿插其间,一时人如潮涌,热闹非凡。
今天,恰好是其满村的巴扎日,村东头那些有门面的店铺全开了,外面的地摊也是满坑满谷。
这时,从村外边驶进了三辆汽车,清一色的吉普牧马人,苏A牌照,慢慢地通过巴扎大道。
一时间,车鸣、驴叫、人喊,交织而成的高八度,汇集成了一首绝无仅有的巴扎“交响乐”。
那三辆吉普牧马人在周围找了一圈子,才终于见缝插针,在河边一块狭长的空地上停好了车。
须臾,牧马人跳下了四个青年,一眼就看得出是南方人,身材都算匀称,一身标准越野装束。
紧接着,八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又走下来,统一剃着一个干净利落的平头,保镖形象一览无遗。
这一群来头不小的猛人缓慢穿梭在巴扎中,行人纷纷避让,眼睛也只敢惶恐不安地瞟上几眼。
那四个青年带着八个保镖来回逛了几遍,想找个饭店吃饭,都望穿秋水了,也没挑到合眼的。
最后,还是迫不得已回到了最先发现的那家叫“河西面馆”的小店,掏出五千块钱,包了场。
想污染一个地方,有两种便捷的方法:垃圾,或是钞票。
维族老板手里拿着厚厚一沓钱,看着在门外等候的那十二个财神爷,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五千块钱啊,这几乎是小店一年的营业额了,能不高兴么?
好不容易等最后一个客人喝完面汤放下碗筷,老板赶紧像送瘟神一样送客,忙不迭地把外面的十二位财神爷们迎进来,让一个汉族女人帮衬着去下单,转身又吩咐一个伙计堵在门口不让其他客人进来,惹得门外那些饥肠辘辘的农民怨声载道,但一抬头见到屋里那十几个气质迥然的人,又不敢贸贸然闯进来,只得一边暗暗吐沫骂娘,一边往别家小店觅食。
四个青年围坐一桌,八个保镖左右分两桌坐下,点好菜后,就挥手让老板跟服务员走开。
“彭世誉,收敛点。”四个青年之一的庞超群敲了敲桌子,对坐在他对面的青年沉声提醒道。
“表哥,你觉得那娘们怎么样?”彭世誉是庞超群二姨家的独生子,摸着下巴笑吟吟道,回头与那个汉族女服务员放肆地眉来眼去,他没想到这家小小的店铺竟然藏着一只金凤凰。那女人大概三十来岁,但肌肤一点也没有被大西北干燥的天气所侵袭,细嫩柔滑的,白皙得像刚从雪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仅是那张脸蛋,便足以让她成为各色男人梦寐以求的尤物,可惜那份略厚的妆容带来的几分脂粉气,替她贴上了骚媚的标签。
“这儿不是江南,不是宁州,你少给我惹事。”庞超群面露不悦道。
“人的一生至少要有一次一见钟情,嗯,看来我已经让很多人不枉此生了。”彭世誉自恋道。
“你听没听到我说话?”庞超群见自己那个纨绔表弟把自己的话当耳边风,阴沉着脸道。
“听到啦。”彭世誉这时才懒洋洋地转过身,从桌面的竹筒里抽出一双筷子,满不在乎敲着。
庞超群没眼看这个不成器的表弟,要不是二姨死命让他带彭世誉出来见见世面,他才懒得理。
“超群,这一次我们还得在这边呆多长时间?”邵景中坐在庞超群的右手边,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他是谢鸳鸯老公邵灵台的亲侄子,不可否认的高富帅,英国海归,酷爱时尚运动,蹦极、跳伞、划艇、跑酷等不一而足,还有过与哈里王子在英国波克夏郡举行的马球锦标赛同场竞技过的经历。两年前回国,在谢家的康乾盛世呆过一段时间,之后就加入了黑龙团,短短两年就一跃成为淮阴市的大头目,与庞超群、以及坐在他右手边的南宫门并称为黑龙团的“江南三少”。
庞超群是在三年前他爸庞月明被迫离职后,加入黑龙团的,现在已经是镇守苏州的大头目了。
庞月明在位时,风光无限好,巴结奉承的人如过江之鲫,但卸甲归田后,立即就门可罗雀了。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庞超群看着几乎是一夜白发的父亲,心如刀绞,发誓一定要讨回公道,便毅然加入了黑龙团。
南宫门则是南宫青城的堂弟,三伯的儿子,虎背熊腰,很霸气,现在是镇守常州的一员虎将。
庞超群、邵景中、南宫门,皆背景不浅、学历不低,年纪轻轻便执掌一方,当得起江南三少。
“恐怕还得呆一个来月吧。”庞超群神情凝重道,这已是他三年来第五次被组织派来大西北秘密执行任务,每次都要带上两个月。目的只有一个,找出萧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本来到他们这一级别,根本不需要在外面抛头露面,但现在黑龙团的处境非常不好,官方打压极为严重,特别是三年前因为追杀萧云而与公子党爆发大规模冲突之后,原本拥有马仔达三十万人的黑龙团已经锐减了十万,尤其是在黑龙团起家的j苏省,生生被官方挤掉了五万人,不是本人被抓,就是家人被控制,使得很多马仔无奈之下选择了回头是岸。看来官方一旦耍起流氓来,连流氓也招架不住。再加上大西北是西狼堂的地盘,黑龙团上层不想出啥岔子,树多一个敌人,于是就派他们三个秘密前来,并美其名曰一是考验,二是锻炼。
“大西北本来就地广人稀,就算一万人撒出去,都尿不够一壶,咱有用吗?”南宫门撇嘴道。
“就是,这些鸟不拉屎的地方都不是人呆的,连像样娘们儿都找不着几个。”彭世誉附和道。
“你能不能少想些风花雪月的东西?好像离开了女人,你就不会活了一样!”庞超群喝斥道。
“表哥,怨不得我呀,我下面那根风向标,必须要找到洞穴才肯罢休啊。”彭世誉口不择言。
啪!
碗碟碎了一地。
但并不是庞超群发飙了,而是从厨房传来的声音,庞超群他们都愣了一下。
随即,一把女声在厨房愤怒响起:“哟,我笑了,当初您不挺傲的么?现在您这是又玩哪出?”
*****
(最后一卷来袭,且看萧小七如何朝天子,周末愉快。)

第二章 河边

“哟,我笑了,当初您不挺傲的么?现在您这是又玩哪出?”
刚才那个汉族女服务员双手环胸,满脸鄙夷的神色,从厨房走出来,后头还跟着一个精瘦汉子。精瘦汉子身子虽瘦,骨架却很大,显得很剽悍,那张有几颗俏麻子的脸,总是白净净的,手里本来还捧着一束野花,就在村口路边摘的,愕然见到外面坐了十二个人,都直勾勾盯着这边,脸刷地变得酱红,立即把野花藏到了身背后,像小学生被老师发现了漫画书一样,心虚且难为情。
“做人不能这样,缺狗粮了,才知道来找我。”女人尖酸刻薄道。
精瘦汉子显然是不善于辞,再加上有外人在场,扭捏了半天,也憋不出一句整话来。
“之前给你面子你不要,现在被狐狸精甩了才知道我的好,你是有多不要脸?”女人冷笑道。
“咱回去再……说。”精瘦汉子被戳中要害,那张黑脸快要从张飞,变成关羽了。
“哈,你也怕家丑外扬?我告诉你,孔得志,别以为你生活在给奶就是娘的时代,得亏魏忠贤没活着,要是活着他不得特高兴地看到自己膝下子孙无数?咱俩的关系,在我看到你跟那狐狸精躺一被窝里睡觉的那一晚就已经结束,你也别死乞白赖地来求我,老娘把十年的青春都给了你,够了,趁着还没人老珠黄,过阵子到长三角珠三角傍个大款,那我就衣食无忧了……”女人毫不避讳地憧憬道。
啪!
精瘦汉子盛怒之下,狠狠地甩了女人一记耳光,竟霎时把女人的半边脸打肿了,力道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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