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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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赋- 第3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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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个正行。”杨梓棋剐了他一眼,抻了抻外衣,略带羞涩道,“你是特意赶过来找我的吗?”
“不为别的,就为了你这十七个未接电话,我怎么着也得来一趟不是?我这个人虽然人品不咋地,但还是有点担当的,总不能让一个为我担惊受怕了一晚上的美女独守空房到天明吧?”萧云灿烂一笑,那份澹然如青烟的气度,与刚才在雍福会里那种无情杀戮的不可一世已是天壤之别。
他来之前,新义安已经基本上占领了和胜和大部分地盘,动乱接近尾声。
在黄金海岸与赵晓曼的插曲,也是他无心偶得,他本来是在等赵阿南的,结果没想到五处的狩猎者会这么干脆利落地就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对于赵晓曼这个风骚女人,他当然没有动半点坏心思,那句悄悄话也纯粹是回敬她的嚣张而已,很没品地丢给纳兰锦玉处理善后事宜,转身就赶到了这里。
“哼,打这么久电话都不接,还说有担当?我呸。”杨梓棋鄙夷道。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内,请稍后再拨。”萧云模仿起了运营商的自动回复。
“不是说去海边看日出的吗?”杨梓棋强忍着笑,瞪着他。
“走了您呢。”萧云像个西餐厅的侍应生一样,身子倾斜一定角度,恭敬地领着杨梓棋前行。
“嗯,这服务态度不错,不过先说好了,我可没小费给。”杨梓棋背起小手,故意板着脸道。
“能为杨小姐带路,是我莫大的荣幸,小费不敢奢望,只是能不能给签个字?”萧云低声道。
“这个倒可以。”杨梓棋有模有样地点着头,俨然已经入戏了,tvb的当家花旦还是有料的。
萧云两手在口袋里找着什么,忽然一拍脑袋,懊恼道:“哎呀,我把离婚协议书落家里了。”
“去死!”又被调戏成功的杨梓棋愤愤道。
萧云笑得奸邪。
此时,潮也退了。
在飘渺的浓雾笼罩下,海水就像缎子般温柔和光滑。
大海也和人的生命样,有时波涛汹涌,有时平淡安静,这样才充满魅力。
两人谁也没说话,都不约而同地脱去了鞋子,光着脚丫踩在柔软的沙滩上,慢慢前行。
杨梓棋一身绸缎睡衣,另披一件外套,不似家喻户晓的明星,反倒像个邻家女孩,清纯可人。
等差不多到了海边,海浪逐沙滩的声音已经清晰可闻,俩人才停住脚步,海风带着腥味吹来。
就在杨梓棋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就这样坐到沙子上时,那个连走路都显得懒散过人的年轻人却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两块布料,这让刀子嘴豆腐心从小到大没有干一件大坏事的杨梓棋有些怔怔出神,她是一个习惯丢三落四的女人,偶尔坐过几次出租车,不是丢手机就是丢钱包,平时在戏场,要不是助理在后面亡羊补牢,她不知道要损失多少财物。
身边的人不停告诉她,细节决定成败,但她不以为然,一直以来也不觉得那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对待细节,她根本谈不上苛刻,因为她总认为抓大放小才是王道,就像当你只负责坐在奔驰后排等着到达目的地,你还会在意它是什么颜色的吗?不过,真遇到了一个男人细雨润无声地在细节处做到无微不至,就真的打动了她的那颗玲珑心。
杨梓棋眼神复杂地盯着正蹲在那铺着布料的萧云,呢喃道:“你总是这样未雨绸缪,不累吗?”
“不累。”萧云抬起头,咧嘴一笑。
他是真的不累,如果不这样小心翼翼,他还能每天都见到日出吗?怕是早就到阎王殿报到了。
“坐吧。”萧云铺好了布料。
杨梓棋挤出笑容,压着裙子坐下,漫无目的地望着远方,心里泛起一股淡淡的失落。
原因?大概是因为她读不懂身边这个男人吧,他外表总是吊儿郎当,内心却是深沟壁垒。
想走进去?会迷路的。
也许是各怀心事,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唯有涛声依旧。
就这样寂然无声地坐了一个多小时,日出的时刻快到了,两人都没有倦意,都在屏息以待。
金黄色的太阳从远处水天相接的海岸线慢慢探出脸,第一道曙光出现时,杨梓棋开始了欢呼。
“这是我有生以来,看到的最美的一次日出,谢谢你,萧云。”杨梓棋侧头温柔地看着萧云。
“感动吧?”萧云嘴角微翘。
“好感动。”杨梓棋点头道。
“嗯,我也是很感动,因为可以回去睡觉了。”萧云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并伸出了右手。
“没错。”杨梓棋笑了起来,拉着萧云的手也站了起来。
“不能给你当保镖了,自己要多小心,工钱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萧云打趣道。
“切,我还没跟你计较在我家的暂住费呢。”杨梓棋皱着鼻子道。
“你跟我计较,我也会耍赖的,跟你说了,我这人的人品不咋地,哈哈。”萧云耸肩道。
“哼!”杨梓棋撇撇嘴,然后神情温柔下来,朝阳下愈发美丽,问道,“你要离开了吗?”
“嗯。”萧云点点头,细心地替她将脸侧的乱发顺到耳后,然后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能留下来吗?”杨梓棋还没等他回答,就自嘲一笑,“我知道这个问题很白痴,对吧?”
“是有点。”萧云笑着附和道。
“你觉着……我们俩会不会有戏?”杨梓棋开着玩笑问道,但其实心里头却竟如小鹿乱撞。
“按照电视剧的狗血剧情,应该会,不过在现实生活中,我并不适合你。”萧云坦白从宽道。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适不适合?”杨梓棋撅起嘴道,这是她鼓起极大勇气才说出的话。
“我结婚了。”萧云祭出必杀技。
杨梓棋笑容猝然凝固。
“你会遇到适合你的,再见。”萧云柔声道,先行离开。
“萧云!你个大骗纸!你从一开始就骗我!到结束了,还是骗我!”杨梓棋冲着他背影嚷嚷。
萧云没回头。
“我们还能再见面吗?”杨梓棋像被钉住了一样,就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萧云还是没回头,只是比划了一个OK手势。
“萧云!祝你好运!好运一辈子!”杨梓棋在后面大声喊道,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萧云停了一下脚步,又继续前行,笑容逐渐清晰,踩在柔软沙子上的步伐也更加坚定。
旭日东升,浓雾无影。
在香港标志性建筑之一的青马大桥上,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正在平稳行驶。
“随笔姐,我决定退出不玩了,萧云这逼如有神助,玩不过他。”苏黄历枕着脑袋坐在后排。
迟随笔没有反应,只是托着下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神情清淡如水。
“跟他从东北玩到华南,从长三角斗到北京城,都这样无疾而终,没节操!”苏黄历愤懑道。
迟随笔淡淡一笑。
“萧云就是我这辈子过不去的坎儿,我得拿笔记在本本上,下辈子绕道走。”苏黄历自嘲道。
“这么快就认怂了?”迟随笔侧头看了他一眼。
“还快?这都多少回了?一回还好说是运气,可回回都这样,这算什么?”苏黄历摊摊手道。
“就算他运气还没到头呗。”迟随笔轻松自若道。
“随笔姐,你可真看得开,我没你那么百折不挠。”苏黄历竖起大拇指道。
“痛苦和灾难是一只狼,你想战胜它,你必须也得是一只狼。”迟随笔云淡风轻道。
“我当不了这匹狼了,我爸让我回去学点企业管理,要安排我进厂了。自从去年10月份跟他结下梁子,到现在已经快一年多了,当初也是因为气不过他害得我爸在家里的地位下降,才跟他势不两立的,现在我感觉那份怨气好像没那么重了,也许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日子该过还得过。所以啊,我也该收起野心,回去按部就班地接手家族事业了。随笔姐,平常都是你大道理小道理地劝我,今天我也劝你一回,把仇恨放下吧,要是叔叔还在世,他绝对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儿为了报仇而牺牲了正常的生活,青城哥还好,他大部分时间还在处理公司事务上,可你呢?啥也不管,一心就放在钻营怎么弄倒萧云上了,太阴暗,我担心你精神受不了啊。随笔姐,我舌头硬,没那么多巧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得罪你,但这都是我心里话,希望你不要介意。”苏黄历情真意切道。
迟随笔有点意外地看着苏黄历,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去接下去了。
“是不是我真说错话了?”苏黄历挠挠头道。
“不是。”迟随笔微笑着摇摇头。
“那就好。”苏黄历呼出了一口气。
“如果仇恨能说放下就放下,这个世界就不会有那么多风雨了。”迟随笔叹息道。
“可你这样活着,太累了。”苏黄历担心道。
“我知道,但别人不会因为你疼就疼你的,黄历,让我再疯狂最后一回吧。”迟随笔轻声道。
苏黄历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因为他知道自己没办法劝动这个高智商的女人了。
而车窗外,朝阳的脸也越露越多,雾气逐渐消散,整个世界由黑暗变成金黄,也逐渐温暖。
雾气消散的时候,光明己在望,漫长而煎熬的一夜终于结束。
黑暗无论多长,光明迟早总会来的。
*****
(周末愉快。)

第四十二章 庆有馀

疯狂的一夜,血腥的一夜,肮脏的一夜,噩梦的一夜。
香港的夜晚,通常都是霓虹闪烁,灯火辉煌,妩媚妖娆得令人流连忘返的。到过香港的人,无一例外都要上山顶,一观全景和夜景。站在老衬亭上,向下俯视,折扇一般的港岛、九龙、新界,在你眼前展开。夜幕降临,楼群化成星海,灯光组成各式楼宇,果然清新爽目,使人有置身天界之感。
然而,昨晚的那一夜,估计没有哪一个香港人愿意提及了,即便提,也是谈虎色变。
香港三大黑社会社团的鸡鹜争食,让这座东方名城的上空飘荡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而这场超乎想象的黑社会大动乱引起了国内外的空前关注,也很快波及到了香港的各个领域,出于人身安全的考虑,很多公司停工、学校停课、巴士停运,而雪上加霜的是,连股市也停盘了,这对于这座讲究利益至上的经济城市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对此,中央在第一时间透过中央电视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人民日报等喉舌表达了最强烈的愤慨以及最高度的重视,责成特区政府采取一切办法平息事件的影响,并承诺将对一切黑恶势力保持高压打击态势,全力维护社会的和谐稳定。
此外,华国的新华社、美国的CNN、英国的BBC、法国的路透社以及香港本土的苹果日报等等世界的知名媒体挤破脑袋蜂拥而至,比八国峰会讨论朝鲜核危机还要劳师动众,各路记者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利用各种人脉关系、各种正道或者邪道途径去追寻与这场大动乱有关的一切消息。
报道长篇累牍,标题也是鲜明醒目,让人瞧出各个地方的文化特色。
华国新华社延续一贯严谨的口吻“稳定压倒一切,打黑刻不容缓”,GD的《南方都市报》开宗明义“香港烦荣,但不稳定”,香港本土的苹果日报循例吐槽特区政府“黑社会,想随意开片吗(打架)?香港欢迎你”,美国的《华盛顿邮报》则体现了美国人的幽默“别问死亡数字,等待官方消息,再乘以2”,法国的《路透社》就连写这种纪实新闻也不忘浪漫一把“香港这一夜:《红与黑》”,而英国BBC的标题就多少带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讽刺味道了“如果邓公在世,还想来这块自己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吗?”
早晨八点,在中央的指示传达的香港之后,特首很快召集了一次小型的政府会议,商讨如何应对此次这么严重的危机公关。半个小时后,备受诟病的香港警方终于开始采取行动了,由警务处处长曾伟雄亲自领衔,除了常规的CID、CIB、O记这些军装部队荷枪实弹外,香港警方三大王牌部门EU冲锋队,PTU机动部队,SDU飞虎队亦都统统出动,令人侧目。
这次代号为“扫蚕”的特别行动以雷霆之势,高效精准地席卷了三大社团的所有高层人物。
和胜和的“十三太保”、14K的三大金刚以及新义安的“五虎十杰”等等知名度甚高的黑道霸主,还有下面那些各个堂口的话事人,一共75个大佬级人物无一漏网之鱼,如果再加上那些芝麻绿豆的小头目,被戴上手铐的就多达数千人。虽然这对三大社团来说算不上大厦将倾,因为最后能真正入罪的肯定只是少数,但起码是伤筋动骨了。香港警方在随后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称,这是正义必定战胜邪恶的再一次铁证。
可惜,三大社团的旗帜人物都逃过了这次牢狱之灾。
其中,鲁若愚和黎枝叶是因为不在人世,而向花强则是因为后台太硬。
不过,鲁若愚与黎枝叶的死,还是让无数人震惊,他们横行了香港二十余载,与娱乐界的四大天王几乎是同时声名鹊起,他们的名字成为了香港无数人的谈资,也成为了无数人向往的偶像,甚至香港最后一届总督彭定康在离港之前,还要亲自去拜会他们,地位之高,无人可比。然而,这两位殿堂级的教父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他们留下的风流韵事也好,功成名就也罢,统统化为了一缕轻烟,成为香江的众多往事之一,只能留待后人盖棺定论了。
香港警方的“扫蚕”行动还在高调进行着,而大动乱后的残局收拾工作也在如火如荼地开展。
到了上午11点,原先被警方封锁的一些轻灾区都相继被解禁,血迹已被冲洗干净,杂物也被清理运走,只有一些镌留在墙壁瓷砖上的刀痕会让你联想起昨晚曾经发生在这里的惨况。但一些重灾区,譬如和胜和与14K的重要场所,由于损毁严重,而且涉及到证据的提取,还仍然拉着警戒线,戒备森严。
香港市民们重重叠叠地围拢着瞧热闹,有不少昨晚在阳台看了实况的,就在得意地品头论足。
九龙黄大仙东光道。
有一条衙前围村,是市区最古老的村落之一,起源可以追溯至南宋末年,有700多年历史了。
该村占地约0。4公顷,村内的布局为长方形,近百间的村屋被纵横交错的3条窄道及6条横巷分隔开。村中央是天后庙,约18世纪或更早时兴建;围村正门有一块石碑牌扁,龙飞凤舞写着「庆有馀」三个大字,村民声称是由南宋末代皇帝赵昺所赐,惟不可考。村内曾建有瞭望台、大炮、护河和吊桥等军用设施,用于保卫族人,可惜护河在日治时期被填平,吊桥亦已不复存在,那两具大炮也被埋藏于村口附近。
作为掀起昨夜那场狂风暴雨导火索的萧云竟然没有进入警方的视线,依旧逍遥法外,正优哉游哉地开着一辆虞绿衣让人安排的白色保时捷卡宴,从浅水湾一路开到了衙前围村,就停在了村口,那个「庆有馀」牌匾附近。下车后,萧云戴起了一副苍蝇镜,遮掩起容貌,然后到村口的小卖部花了26块港币买了一包总督,一边点着抽烟一边跟小卖部老板瞎扯,等抽完了一根之后才离开,一头扎进了村里,一直往西北方向走去。
西北头,一间两层青瓦村屋,门前有个不大的水泥院落,半腰的围墙只起着装饰的作用。
萧云前脚刚走进院落,李佛印后脚就带着几个保卫从里屋走了出来,齐声道:“云少。”
“这地方还真不好找。”萧云感慨道,前段时间,公子党那3000人的联络总部就设在这里。
“就是冲着这点,才看上这的。”李佛印轻声道。
“人带来了吗?”萧云问道,抬头看了眼有些年头的门楣,沧桑感油然而生。
“带来了,在二层关着,不过,您还是先去一层的里屋瞧瞧吧。”李佛印低声道。
“为什么?”萧云扬起如刀双眉。
“魏小姐来了,正在里屋休息,哭了好久。”李佛印没敢把情况说得太糟。
“不是说你把她藏好了吗?她怎么找到这儿来了?”萧云讶异道,心一下子紧了紧。
“她自己偷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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