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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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赋- 第2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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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窗户边还看到老三跟老二和你在草坪那里聊上了,我内心啊,甭提有多高兴了。这人啊,不论你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盼得就是那么一点东西,团团圆圆,平平安安,家和万事兴。我一个快要进棺材的老太太没什么通天能耐,就是握着一份遗嘱,想在走之前啊,让这个四分五裂的家能够破镜重圆,那我就了无牵挂走得安息喽。”老妇人叹息道,捻出几颗饵料,扔下玉瓷鱼缸,两尾锦鲤张开大口争相抢食。
遗嘱,才是一个人一生中最后要讲的真心话,而且内容充满爱与恨。
萧云低头无语。
这个老人也许不明白,如果一个人、一些事能够那么容易改变,世界就变得简单多了。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请我吃年糕。大姑子,小舅子,远亲总比近邻好……”老妇人喂完鱼之后,轻哼着这首古老的儿歌,仿佛积蓄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一下子杳如黄鹤,显得调皮而童真,慢慢走到萧云的身边坐下,眼睛眨也不眨端详着他,直到这个素来都厚脸皮的年轻人羞涩地摸起了鼻子,才微笑道,“如果你姓苏,那该多好。”
“奶奶,虽然我不姓苏,但我也会像苏楠那样,待您好的。”萧云柔声道。
“哈哈,如果让燕中天那个老不死的听到这句话,会不会吃醋?”老妇人笑得像个孩子一样。
“您认识燕老?”萧云讶异道。
“何止认识,他还是我父亲的得意门生,念书的时候常常来我家蹭饭吃。”老妇人轻哼道。
“能详细说说吗?”萧云忽然来了浓厚兴趣。
“可以,先给奶奶倒杯水。”老妇人指了指远端的水壶。
萧云赶紧起身,手脚麻利地到了一杯热水,吹凉了些许,才端过来。
老妇人静静看着他的殷勤,慈祥一笑,接过水杯抿了一口,润润嗓子,才轻声道:“保定陆军军官学校听过吗?前身是李鸿章设立的清朝北洋速成武备学堂,到了1912年,袁世凯出任中华民国总统后,就将那里改为陆军军官学校了,1923年因学员内乱对外宣称关闭,其实一直暗中运作到1937年日本鬼子全面侵华,一些比较著名的学员有蒋介石、吴佩孚、李济深、叶挺、邓演达、白崇禧、陈诚、傅作义、张治中等等。我爸是学校的最后一任校长,而他最得意的四个门生后来都成为了**和国民党的高级将领,分别是许重山、张河殇、肖醉翁和燕中天。许重山你应该最了解,他是最好战的一个,一生戎马生涯,建国之后本来可以封将十大元帅的,可他说闲不住,出国去了非洲打仗,据说在那边成为了雇佣军的头头,不过好久没他消息了。张河殇是张家的标志性人物,不过他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不是他当年亲自带枪进中南海抓四人帮,而是他生了一个好儿子,张至清,有龙脉之相,他日必成大器。燕中天这个老不死的,太阴柔,太厚黑,似乎总能猜透你的内心,很恐怖,不提也罢。肖醉翁应该说是四个人中最谦虚的,也是最默默无闻的一个,他跟我谈过,他一生的座右铭就是用来概括曾国藩的一副对联: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为师为将为相一完人。可就是这样一个好人,却是死得最早。你知道为什么吗?建国之后啊,他跟着陈毅老帅去了上海,根据组织安排,脱下戎装,成为了一名红顶商人,以对抗那些顽固的大资本家。而他的商业头脑远比他的军事头脑要厉害得多,很快就成了全国知名的大富商。就是因为这个,在特殊时期的时候,被批得最惨,最后郁郁自杀了,家里的人也全部被革命派迫害致死。你知道张家现在傲视群雄的昊天集团是谁的吗?就是醉翁的,他临死前交给了河殇,河殇凭借着他作为南京军区司令的强势,用子弹替醉翁保留下来了他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一份心血。”
语不惊人死不休。
萧云静静听完,这段历史令他太震撼了,想想,试探问道:“奶奶,您知道我的身世吗?”
“你觉得呢?”老妇人反问了一句,拿出一杆烟袋,捏了一小撮烟丝,惬意抽了起来。
“知道。”萧云毅然道,这个老人跟四大将军这么相熟,没理由不清楚当年的一些秘密。
“但你也应该知道,我是不会说的,对吧?”老妇人微笑道,慢慢吐了一口缭绕烟雾。
“的确。”萧云嘴角泛起一个苦笑。
“放心吧,孩子,时间会告诉你一切真相。”老妇人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白开水。
“您可以不告诉我身世,但您能不能跟我聊一聊一句话?”萧云还是不死心,又问了句。
“说说看。”老妇人放下水杯。
“长弓交错,遮天蔽日。”萧云轻声说出这八个字。
“谁跟你说的?”老妇人第一次露出了惊慌的神色,骤然眯起了眼睛。
萧云将她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可面上还是保持着风平浪静,轻声道:“半日仙。”
老妇人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叹息摇头,无奈道:“这个活神仙,净给我们出难题啊。”
“您应该知道这话的意思吧?”萧云淡然道,有期待,同时也做好了没任何收获的心理准备。
老妇人敲了敲烟杆,又捏了一小撮烟丝,忽然问道:“在古代,啥时候需要弯弓射箭?”
“攻夺城池的时候。”萧云不假思索道。
“那漫天的弓箭遮住的,是什么?”老妇人又微笑问了一句,划着一根火柴,点燃烟丝。
萧云低头思索了一阵子,然后回答道:“天空。”
“攻城时,遮住了青天,嗯,好恢弘的场景啊。”老妇人阖上双目,边想象着边感慨道。
萧云惊诧,凝眉思忖着她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倏然黑亮双眸一睁,失声喊道:“南宫青城!”
老妇人淡淡而笑,吧唧着那杆烟袋,轻笑道:“我可没说什么,那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
萧云失魂落魄,原来自己的身世与南宫青城有关,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是兄弟还是仇人?
他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
(周末愉快,请各位门徒记得收看国家德比,无条件支持穆帅。)

第四十章 惊颤

夜愈深,雾愈浓。
苏家的后花园就笼罩一片白茫茫当中,亭台楼榭没了踪影,景色凄凉朦胧,令人心碎。
从宴会大厅忍泪抑泣偷跑出来的纳兰葬花正坐在小湖岸边的一张石凳上,呆若木鸡的精神状态已经维持了一个多小时,双目无神地望着含糊不清的湖中央,有泪花在凝结,却始终悬而不落。对于刚才在跟萧云跳完舞之后的失态,她很内疚,也很恐惧,内疚的是自己毕竟是一个未婚妻了,不该与别的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卿卿我我,恐惧的是这种内疚对她的实际行动根本没有约束力,明明说要忘记他的,却偏偏魂牵梦萦,明明说要不理他的,却偏偏欲拒还迎。
原来,有些事情,要等到你真正说要放下了,才会知道它的沉重,苦闷得如鲠在喉。
“闲梦远,南国正芳春。船上管弦江面渌,满城飞絮辊轻尘,忙杀看花人!”纳兰葬花悠悠念起李煜的那首《望江南》,语气萧杀,就像街头最后一片零落的梧桐叶,摇摇头,继而扯起一个自嘲苦笑,觉得自己太糟践了,之前在北京城吧,老是盼望着能下趟江南,来了之后呢,又想着赶快逃离,真弄不明白自己这么反复无常到底怎么了。
忽然,一把充满磁性的男声从身后传来,竟然接上了李煜那首《望江南》的下阕:“闲梦远,南国正清秋。千里江山寒色远,芦花深处泊孤舟。笛在月明楼。”
纳兰葬花眸子倏然一亮,连忙转过身去,没喜悦几秒就立即黯淡了下来,不是萧云,而是他。
南宫青城。
“失望了吧?”南宫青城没有因为她的神情变化而不平,依然带着微笑,那样的大度与豁达。
“没有。”纳兰葬花莞尔,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礼,恢复了淡雅,如一泓山涧的潺潺溪水。
“夜深天凉,要注意保暖。”南宫青城脱下西装,披在了纳兰葬花的肩上,尽显男士的风度。
“谢谢。”纳兰葬花淡然道。
“青衫这次没来?”南宫青城随口问道,还是选择站着,并没有坐下,双手习惯性插于裤袋。
“他说要去福建办点事儿。”纳兰葬花点到为止。
“噢,可惜了,还想着跟他去青藤茶馆喝杯茶听段戏呢。”南宫青城略感惋惜道。
“找个时间上北京吧,我代他请你去三里屯听郭德纲,我跟郭爷算熟的。”纳兰葬花微笑道。
“一言为定。”南宫青城顺水推舟道。
“嗯。”纳兰葬花轻笑点头,她对这个皇太子般高贵的青年还是很有好感的,不嚣张,藏拙。
南宫青城瞥了眼浓雾化不开的远方,忽然问道:“你跟萧云很熟?”
纳兰葬花一愣,紧了紧那件西装,将那丝的慌乱掩饰过去,轻声道:“还成吧,不陌生。”
“你对他了解多少?他是什么人,他家庭背景如何,这些你都知道吗?”南宫青城轻声问道。
纳兰葬花哑口无言。
“怎么说呢,商场不比政界,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会让你感觉到朋友的珍贵,尤其是秉性相投的,所以,我很珍惜与青衫间的友谊。我不清楚你跟萧云之间有过怎样刻骨铭心的历史,但站在青衫朋友的立场,我想跟你聊聊,你觉得合适吗?”南宫青城询问道,即便他看出了其中的一些端倪,但也没有直接道破,总是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问题。
纳兰葬花死死咬着红唇,沉默不语。
“葬花,男人这种肤浅动物,绝没有你想象中那样的用情专一,那样的忠贞不渝。马在松软的土地上易失蹄,人在甜言蜜语中易摔跤,千万不要被某些男人的语言魅力所征服。如果他说绝不沾花惹草,那么原因只有一个,他身边那些花花草草都被拔光了。如果他坚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那么原因只有一个,这个瓢足够大。这并不是我添油加醋,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南宫青城轻声道,那张有棱有角的脸庞仿佛石雕一般。
纳兰葬花螓首低垂,显然被这番剖心剖肺的话所震动了。
“说实话,我对爱情也没有参透,太虚了,感受如何都是因人而异,很难有个确切的概论。但我很清楚一点,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和你白头到老的,有的人,只是拿来成长;而有的人,是拿来一起生活;还有的人,是拿来一辈子怀念的。我不敢妄自去猜测萧云接近你的目的,究竟是真被你迷倒征服了,还是因为觊觎你身后的家族势力。你也知道,他出身的底子并不好,没有与生俱来的庇荫,根基孱弱,如果说为了争取上位的机会而把一个干净的女孩拖拽进泥泞和荆棘,也说得过去,留在他身边最终是否会落下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也不好下定论。但不怕跟你说,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常常会对人性这样东西以最坏作为打算,抱大腿傍大树这种事情,太司空见惯了。”南宫青城淡然道。
“他不是那种人。”纳兰葬花终于开口,眼神无比坚定。
“我也没有刻意诽谤他的意思,只是作一个善意的提醒。”南宫青城解释道。
“我明白。”纳兰葬花善解人意,抬起头瞭望着纯黑的夜空,脸色有些苍白,像是地窖里马铃薯的嫩芽,轻声道,“正如你所说,爱情太虚了,感觉是否对都是因人而异,有的人四目相对了一辈子,可能都擦不出一点火花,但有的人只是匆匆一眼,就爱得难以自拔。我跟他就是这样。”
这回,轮到南宫青城默然无语了。
“喜欢一个人,或者爱一个人,得做什么才是恰如其分?我不清楚,也不想去弄清楚,很多时候,女人的沦陷是毫无条件可言的,究竟自己是男人心目中的一颗朱砂痣,还是床前的一抹白月光,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牵着的是那个人的手。但世事纷繁,很多时候不是你想牵就可以牵的,离别也许是两个人最好的结局。但你知道吗?最痛的,不是离别,而是离别后的回忆。”纳兰葬花哀伤着一张倾国容颜。
“嗯,回忆的确很烦人,有时令你嘴角上扬,有时也能让你潸然泪下。”南宫青城轻声道。
“我很喜欢《佛经》里的一句话: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纳兰葬花苦苦一笑,仿佛一张陈年的旧报纸,被岁月侵袭,撩开嘴角的一丝秀发,轻声道,“有时候,一个人,走进你心里,不知不觉。无数次偶遇,你假装毫不在意,只有等他走远,你才有了长久的注视。这种注视,不是爱情的甜蜜,只是默默的咀嚼,滋味苦中有涩,只能一个人品味。”
“你放不下他?”南宫青城两道浓眉微微弯起。
“我是青衫的未婚妻。”纳兰葬花顾左右而言他地回了一句。
“你回避了我的问题,也就等于回答了我的问题。”南宫青城微笑道。
纳兰葬花眸光潋滟,盯着一只穿过云雾掠过水面的飞鸟,无奈道:“如果没有当初,就好了。”
南宫青城勾起一个完美笑容,淡淡道:“其实要忘记一个人,挺简单,不要见,不要贱。”
纳兰葬花霎时惊颤。
宴会已经结束,大厅空荡得有些寂寥。
苏孤飞还端着一杯烈酒站在那里,神色严峻,旁边的满江红始终低着头颅,像是做错了啥事。
忽然,一阵轮椅滚动声打破了沉寂。
“孤飞,还不睡?”苏子夜由纳兰禾慢慢推着,刚从外面进来大厅,大腿处放着一个小箱子。
“家里闹贼了,你知道吗?”苏孤飞冷声道,像刚从冰箱里掏出来的奶油,粘着一层寒霜。
“啊,是吗?我刚回来,还不知道具体情况,抓到人了吗?”苏子夜着急问道,显得惊讶。
“跑进竹林,不见了踪影。”一旁低着头的满江红愧疚道。
“继续派人去搜索啊,挖地三尺也要找出这个人来!”苏子夜斩钉截铁道。
“现在有一百个人在那,还有10条狼狗。”苏孤飞脸色乌云密布,像一场暴风雨就要到来。
“这就好。”苏子夜放心点头,然后回头,吩咐道,“纳兰,明天加派人手,确保安全。”
“嗯。”纳兰禾轻答道。
苏孤飞冷冷看着,眼睛里闪着阴险而又狡猾的光芒,轻声道:“这么晚了,哥还要去哪?”
“听说萧云醉了,我给他送点醒酒药去。”苏子夜拍了拍大腿上的小箱子,回答道。
“那不打扰你了,老满,咱走。”苏孤飞冷笑着离开了。
苏子夜对苏孤飞恶劣的态度已经习以为常了,摇摇头,然后示意纳兰禾往电梯走去。
笃笃笃。
敲了三下,半晌,萧云房间的门就打开了,开门的是穿着一身卡通睡衣的仙子,倾城微笑。
纳兰禾推着苏子夜走进去,萧云已换上了普通衣服,正坐在沙发上煮水泡茶,仙子选择回避。
“今晚有收获吗?”苏子夜看着对面那个似乎永远噙着一抹清净如竹微笑的年轻人,轻问道。
“有……”萧云抬头,但那个“吧”字还没出来,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种六神无主的状态。
苏子夜很诧异,见他眼神空空如也,纳闷问道:“怎么了?”
萧云没有回答,刷地站起身来,几个跨步走到苏子夜跟前,一把抄起了他抱着的那个小箱子。
小箱子不大,骨灰盒般大小,浑身黑亮通透,完整无暇,没有一丝刮痕瑕疵。
“哈哈,萧云,你难道有透视眼?这里头装的是钟天师视频电话的录像。”苏子夜笑道。
“这个小箱子从哪里得来的?”萧云还是一副魂不附体的状态,像观赏古董一样看着小箱子。
“我母亲送给我的,有十来年了吧,怎么,你感兴趣?我可以送给你”苏子夜大方道。
“不用,因为我也有一个,而且是一模一样的。”萧云细眯起了眼睛,回想起母亲送给自己的那个黑盒子,还有那一段跟母亲没有答案的对话,“妈妈,钥匙在谁那儿?”“当你找到钥匙的时候,你就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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