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师姐,像你这样的女人,智慧与美貌相得益彰,哪个男人敢碰?”南宫青城揉着耳朵。
“什么话这叫?我又不是没了男人就活不成,大不了做尼姑呗。”女人轻笑道。
“真假的?”南宫青城挑挑浓浓双眉,只有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才会露出些许童趣的一面。
“假的。”女人隐去了笑容,撑着下巴,淡淡道,“哪个女人不想拥有一份美好的爱情?我也是女人,当然也会奢望。虽然至今还没有得偿所愿,不过,向日葵告诉我,只要面对着阳光努力向上,日子就会变得单纯而美好。我不贪心,也不等待,等我找到感觉对的人,就决定了。我不喜欢左顾右盼,我的时间有限,我想用有限的时间跟另一个人过更好的生活,而不是用我的生命,去找一个更好的人。”
“嗯,这种心态很好。”南宫青城微笑道。
可女人没有听到这句话,甚至完全漠视了南宫青城,而专注于诡异出现在一层的一个年轻人身上。
那个年轻人就像古堡里的幽灵一般,无声无息,无色无相,就从一个黑暗角落出来,灯光虽然颓靡,但仍可清晰地看见他嘴角处那一抹清净如竹的微笑。他慢慢走到舞台中央,不知道跟那四个正狂魔乱舞的女孩子说了些什么,四个女孩脸色大变,接着勃然大怒,齐齐向那四个男人竖起了中指,然后回到座位拎起包,拂袖而去。
伊人一去空悲叹。
舞台中央,只剩下四个脸色氤氲得随时可以刮起狂风下起暴雨的男人,像庙里横眉怒目的金刚。
当然,还有那个年轻人,依然带着沅茞澧兰的微笑,与那些玩世不恭公子哥的气质相去甚远。
“想做英雄?”那个平头小白脸强压着满腔怒火,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不想。”年轻人摇摇头。
“那你那么多事干叼啊?”平头小白脸怒斥道。
“但我更不想做狗熊。”年轻人微笑道,不卑不亢,不怵不惧。
“我艹。”平头小白脸面对这样隐晦的挑衅,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扬起手就想打他一个巴掌。
啪!
可惜他巴掌没打成,反而重重挨了一个嘴巴,金光四冒,天昏地暗。
竟是那个年轻人,动作干脆利落到看不清出手与否。
震惊。
这群纨绔二世祖常常泡夜店,也是喝过几碗夜粥的人,知道纯粹论武力,几个人加起来都未必是这个年轻人的对手,可他们也不傻,立即通过手机联系了在宁州道上还能说得上话的哥们,似乎并不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铁了心要杀鸡儆猴,来让这个年轻人见识见识他们的本事,让他知道搅黄他们的好事是罪不容诛的。
生活就像呼吸,“呼”是为了出一口气,“吸”是为了争一口气。
五分钟后,几十号五大三粗的汉子鱼贯而入,一个个面目不善,凶神恶煞,生怕别人误以为他们是慈善义工,都在臂膀或者颈部纹了纹身,清一色的青蛇,形态各异,以显得与众不同。对于这类人,只要稍微看过一点香港警匪片的人都会知道,他们就是那些混黑斗狠的角色。
剑拔弩张。
而为首的,倒是一个从头到脚都找不出一丝恶人气质的男人,不到三十岁,穿着打扮更像个成功白领,西装革履,斯文气息要远远多于彪悍。如果不是身后那帮小弟足够拉风,谁都觉得他更适合拿着一杯法国红酒,流连于纸醉金迷的生活,穿梭于美女明星之间,而不是横行霸道。
“赵哥,就是他。”平头小白脸捂着被打肿的脸,指着年轻人,一脸骨子里透着的阴狠意味。
斯文男人点点头,走到那个年轻人面前,笑眯眯望着他,看似无比善意道:“哥们,混哪里的?”
“我失业青年一个,没啥背景的。”年轻人摸摸鼻子,显得老实巴交,语气没有了刚才的镇定自若。
“那就别那么死蠢,演绎什么狗屁英雄救美。”斯文男人根本不掩饰他的嘲讽。
“我没想英雄救美,只是善意提醒一下那几个女孩要注意迷药,有错吗?”年轻人委屈道。
“在这个社会,如果自己没有大树乘凉,最好别闯进别人的树荫底下,懂吗?”斯文男人阴笑道。
“不懂。”年轻人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那我今天就教教你。”斯文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挤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无比矫揉造作的笑容,然后忽然变得阴沉盛怒,一挥手,后面那帮早已磨刀霍霍的小弟转瞬间就将年轻人围于垓心,随时准备大打一场,那场面,就如同一群饿狼虎视眈眈着一只束手就擒的小绵羊一般。
“赵笑虎,你肯定是不想过今年的生日了。”一把清脆悦耳的女声倏然在二层响起。
斯文男人一怔,立即眯起眼睛向声源地望过去,在二层的楼梯口,站着一个娇小玲珑的女人。
叶凡尘。
天堂人间的总经理,江湖传闻心狠手辣仅次于骚笔仙青蛇的蛇蝎美人,那张脸蛋美得令人眩目。
她沿着螺旋楼梯,一步步走下来,气场凌然人上,黑色高跟鞋踩出噔噔的空灵声响,直钻人心。
在她后面,亦步亦趋跟着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浓眉大眼,身材魁梧,明眼人一看就知是练家子。
“叶总,好久不见。”赵笑虎又露出标志性的灿烂笑容,态度倒是毕恭毕敬,可让人觉得伪善之极。
“好久不见?不如不见。”叶凡尘淡淡道,眼梢却偷偷瞥向了那个仿佛一脸事不关己的年轻人。
“我家青蛇姐一直都跟我念叨,说想跟你喝喝酒,聊聊天,叶总找个时间吧。”赵笑虎热情道。
“替我谢谢她的好意,喝酒什么时候都可以,让她过来,喝多少都由我签单。聊天?算了吧。我跟她话不投机半句多,有什么好聊的?”叶凡尘不咸不淡道,她以前跟青蛇是好姐妹,刚出来混的时候,曾经一起拿刀追杀过一个伤了青蛇心的负心汉。后来,两人的价值理念出现了分歧,一对好姐妹也就此分道扬镳,十年来未曾见过一面。
赵笑虎眼神闪过一丝狠意,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阴阳怪气道:“叶总真会开玩笑。”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叶凡尘冷冷道。
赵笑虎一木,心里不禁泛起几丝寒意,岔开话题:“既然这样,就不打扰叶总了,先走一步。”
“不送。”叶凡尘淡淡道。
赵笑虎还是彬彬有礼地微笑点头,然后指指那个年轻人,吩咐着手下们:“把他带走。”
“你可以走,他得留下。”叶凡尘轻声道,语气虽漫不经心,却是那样的不容置喙。
“叶总,没必要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吧?”赵笑虎终于省略去了虚伪笑容,脸色变得冷森森的。
“不给,又怎样?”叶凡尘拨了拨散落额头上的秀发,慢慢浮起一个颠倒众生的微笑。
“艹你妈B,给你面子才叫你声叶总,别真TM以为自己上天了!”赵笑虎怒声道,终于露出獠牙。
“那别废话了,动手吧。”叶凡尘轻轻一句,如同圣旨。
话音刚落,她身后那个不露声色的男人似一头伺机而动的猎豹,瞬间出击,一边滑步,一边挥拳,嘭!侧身用手肘打倒赵笑虎后,一个背身侧踢,踢飞一个正准备偷袭他的男子。刷!然后弯腰躲过背后一脚,双手一撑地,一个后脚踢,噔!那名男子便飞了出去。接下来,他的动作愈发的迅猛,如傍晚时分的疾风暴雨,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几十号大汉就在他的一招一式间轰然倒地,哀嚎呻吟,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雨过天晴。
仅仅不到五分钟,这场实力悬殊的打斗就戛然而止。
“中原,找人清场。”叶凡尘平静道,看都没看嘴角渗出猩红鲜血的赵笑虎一眼。
“是。”刚刚打完收工的男人领命而去,准备叫保安过来把这些人弄出去,免得影响今晚的生意。
叶凡尘抚抚衣服,慢慢走到那个年轻人身边,鞠了一躬,柔声道:“老爷已经在七楼等着您了。”
年轻人点点头,环视了一圈地上横七竖八的流氓,微微一笑,然后转身,慢慢走出了酒吧。
而叶凡尘则像一个娇柔似水的金丝雀,在他后面如影随从,与刚才不可一世的架势判若两人。
二层一个角落的雅座里。
那个看不清容貌的女人饶有兴致地看完了这场闹剧,嘴角微翘,感兴趣问道:“那个年轻人是谁?”
南宫青城静静望着那个年轻人的背影,揉揉眉心,轻声道:“他叫萧云,萧瑟的萧,白云的云。”
*****
(周末愉快。)
第四十七章 紫竹是我的女人,谁也不许碰
天堂人间七楼。
这里除了是水疗城以外,还有一间很不显眼的办公室,如果不是门口站着两人,谁也不会留意到。
可当你推开门进去,你才会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很宽敞,足足有一百平米,装潢富贵大气,尽显磅礴,整片的落地窗,可供主人俯瞰底下大片景色。而最引人瞩目的,莫过于墙上的一幅字,同样是笔势狂放不羁的草书,出自唐朝诗人厉霆的《大有诗堂》:胸中元自有丘壑,盏里何妨对圣贤。落款是:张至清。
银狐正孤独坐在真皮沙发上,仰靠着椅背闭目养神,手里一成不变地执着那只冰心道人紫砂壶。
他辛苦劳累了大半辈子,常常是马不停蹄地赶路,常常要处理帮派的繁文缛节,常常要担心外面的风吹草动,不说有焚膏继晷的玩命,但起码有起早贪黑的勤奋,家里很少顾得上,全靠他的爱人支撑着,在她走了之后,这个家虽然没垮,但变得一潭死水,没有了任何的欢声笑语,为此,他时常辗转难眠,很少有像此时此刻这样无忧无虑地休憩,他很珍惜这一短暂的时光。
吱呀。
一阵窸窸窣窣的开门声惊醒了他的清幽,缓缓睁眼,笑容立刻爬上了他的脸庞,皱纹绽然开放。
“等很久了吧?”萧云关好门,走过来坐下,望着这个在他面前永远慈眉善目的老人,柔声道。
“不久,才一会儿。”银狐笑着摆摆手,原来,一个小时,在他的时间概念里只是一会儿。
“不好意思,其实我早就到了,只不过在三楼的club呆了一阵子,耽搁了下时间。”萧云抱歉道。
“没事,我正好寐寐。”银狐坐直了身子,祥和道,“听说你最近去了南京,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萧云见到桌面冲了一壶茶,就给老人沏了一杯,自己也不例外,抿了口茶,润润喉咙。
“去南京玩?”银狐没有端起茶,依旧把玩着冰心道人。
“有这个成分在里头,但主要是想在南京的房地产界试试水。”萧云很喜欢这茶,西湖龙井。
“我有几个朋友在南京市府工作,还有点影响力,如果有需要,我可以介绍你认识。”银狐笑道。
“那敢情好。”萧云心花怒放,正愁在南京的圈子窄,银狐这场及时雨下得还真是酣畅淋漓。
“知道我今晚让你来的目的吧?”银狐将冰心道人的壶嘴凑到鼻尖,嗅了嗅里头的陈年老酒。
“大致能猜出来。”萧云轻声道。
“我希望你们在9月9号完婚。”银狐轻轻一句,终于说出了这个埋藏在心底二十几年的夙愿。
萧云一窒,瞳孔骤然紧缩,凝着如刀双眉沉默了下来,尽管来之前已猜到七八分,心里有了底,可要真是亲耳听到这个消息,还是会大惊失色的。因为他知道,不管多大多老,不管家人朋友怎么催促,都不能随便对待婚姻,婚姻不是打牌,重新洗牌,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草率结婚,到头来很可能会是两败俱伤。
“她知道吗?”一语不发将近十分钟,萧云才揉了揉有些发紧的眉心,问了句。
“知道,我已经通知她过来了,估计很快就到。”银狐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她要没意见,我就没意见。”萧云修长手指轻轻敲着杯壁。
“就是她同意了,我才敢跟你说的。”银狐浅浅露出一个胜利者的欣慰笑容,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轻声道,“小七啊,既然你们要完婚了,我的一些东西,也是时候交给你了。这家娱乐城,是我的产业中猫腻最多,涉水最深的,每一年的利润大概有五千万,交给你打理了,好好经营,别搞砸了。另外,我银狐堂还有些势力,大概1000人左右吧,集中在江苏和浙江两个省,过两天,我会让各个堂口的头目回宁州一趟,你要是不着急回南京,就见一见面,开始逐步接手银狐堂的事务。我的好女婿,以后林家就要靠你的了,我呢,就准备做个无事一身轻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糟老头,辛苦了这么久,也该颐养天年喽。”
萧云沉默不语。
“心里头别有什么负担,你是我的女婿,这些东西不给你给谁?”银狐看穿了这个年轻人的心思。
萧云抬起头,望着这个始终对他和蔼可亲宽容宏大的老人,浮起一个清净如竹的弧度,轻轻点头。
银狐如释重负,拿起冰心道人,终于小酌了一口陈年老酒,可脸上随即露出了一种刻意的窒息压迫感,显得心事重重,一手缓缓拍着大腿,轻声道:“既然话说开了,小七,关于现在银狐堂的尴尬处境,我觉得有必要跟你交代一下了。在江南这一块版图,由于公子党的横空出世,黑龙团现在变得韬光养晦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锋芒毕露,在很多黑暗领域都没有了咄咄逼人,就拿走私这一块来说,以前谁要敢未经黑龙团允许,玩走私这票,肯定活不久,现在呢?黑龙团对一些暗自走私的行为视若不见了。这些讯号,也让一些投机分子看到了分庭抗礼的曙光,譬如野心勃勃的四指和青蛇,最近在联手暗暗扩充地盘,宁州几个比较小的社团都被他俩吞了,如今得陇望蜀,想一口气吞下我们的银狐堂,不断地在背后搞小动作,上个礼拜,我名下的两家KTV和一家沐足城就被工商消防等部门查了两次,客源一下子少了很多。小七,你上位之后,必须要除掉这两颗眼中钉才行,以免后患无穷。”
“他们的实力怎样?”萧云问到了点子上。
“青蛇的势力主要是在宁州,苏州也还行,其他城市就弱一些,马仔的总人数大概在1200人左右,名下的资产有一家收入还算可以的娱乐城,一家物流公司,两家酒店,还有一家地下赌庄,她的主要收入也是来自这里。而单论势力,四指可能与青蛇不相伯仲,但总体实力上,四指要远胜于青蛇几筹,因为他是副省长迟望之的儿子,跟邱祭祖是连襟。”银狐爆出猛料。
“哦?”萧云眉头一挑,显得颇为吃惊。
“这层关系鲜为人知,知道的,也都心照不宣保持沉默,所以你不清楚也很正常。不过,四指并不是迟望之亲生的,只是他亲大哥的儿子,在四指3岁的时候,父母飞机失事双双遇难,迟望之就把他当做亲生儿子一样抚养。可惜,四指不争气,整天打架斗殴,臭名远扬。在他十八岁那年,横下一条心决定走上这条不归路之后,迟望之失望透顶,宣布与他脱离关系,到现在,两人都是形同陌路。”银狐澹然道。
果不其然,对一个人最了解的,不是他的朋友,而是敌人。
萧云沉吟了一会儿,端起那杯即将要冷掉的茶,一口饮完,轻声道:“看来要先拿青蛇开刀了。”
银狐点点头,笑意盎然,平静道:“不过还是小心为上,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天堂人间楼外停下一辆古典精巧的minicooper,在漆黑的夜幕中,彷如精灵。
本来,就minicooper这种路数的货色,对天堂人间来说绝对算不上什么好车,只是从老早就候在外面的服务生殷勤卑微的态度来看,这位车主绝对不简单,起码不可能是寻常的暴发户或者金丝雀,因为天堂人间这种烧钱如烧柴一样的场所最不缺的就是富人,没谁比谁身份更显赫一说。
走下车的是一个女人。
一个漂亮的女人,而且还是一个有气质的女人,足以令到无数牲口魂飞魄散。
“小姐,老爷他们已经在七楼等着了。”服务生微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