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大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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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大审判-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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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生的,其主要内容是什么,造成怎样的影响,你们三个人各负有多大的责任,广田你先交代。”

重光和荒木表情平淡,广田则诚惶诚恐。入狱以来,不祥的预兆,像难分难舍的影子一样,总是紧紧跟着他,他抑制着自己的惶恐不安心情,说道:“三项原则是一九三五年十月提出来的,具体内容是:中国应彻底取缔排日,并应抛弃依赖欧美政策,采取亲日政策;中国终应正式承认满洲国的独立,暂时可以对满洲国作事实上的默认,反满政策自应放弃,华北与满洲接壤地实行经济、文化融通与提携;来自外蒙和苏联的赤化是日满华三国的共同威胁,中国应依日本排除威胁的希望,在与外蒙接壤地带做各种合作设施。并附有《附属文书》,规定外务省、陆军省、海军省保持密切联络,共同实现三原则,共同操纵华北地方政府,使之升华为日本附属地。产生三原则的原因和目的,是针对中国对日本的威胁采取的措施。因为三原则没有得力的措施贯彻执行,没有产生什么影响。如果有问题,其主要责任在我身上。”

向哲浚对广田的颠倒黑白提出质问:“广田的交代似是而非!究竟是中国威胁日本,还是日本威胁中国?这里有必要回顾一段历史。”

他说,一九三四年秋,日本以保卫伪满洲国的安全理由,擅自出兵中国华北地区,也就是由被告梅津美治郎为驻屯军司令官,率领三个师团和一个旅团非法进驻中国华北地区,并不时地与中国驻华北军队发生武装冲突。事实证明,是日本严重威胁着中国的安全。在这个问题上,中国为了防止事态发展和扩大,曾经有过妥协,就是一九三五年七月六日,由中国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代理委员长何应钦,与梅津美治郎签订协定,史称《何梅协定》,其主要内容是中国允许日本在华北驻军,中国政府取消在河北省、察哈尔省、北平市、天津市的党政机关,撤退驻河北省的军队,撤换日本方面指定的上述两省两市的中国军政长官,禁止一切抗日活动。

向哲浚严正指出:“广田提出的三原则,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之下产生的,其目的就是为了加强对中国的侵略。”

古诺尔问广田:“你对向哲浚先生的分析有什么意见?”

广田说:“可以作这样的分析。”

重光葵发言:“我完全同意向哲浚法官的分析,广田君的交代的确似是而非,刚才,广田君说‘三项原则没有得力的措施贯彻执行,没有产生什么影响。’不对!三项原则产生不久,日本派多田骏君为驻华北日军总司令,所辖部队包括两个军、三个师团和两个混成旅团”严重威胁中国的安全,这是一。其次,梅津君和多田君于一九三五年十月二十二日,策动了香河暴动。”

这里说的香河暴动,是指河北香河县五千人枪的汉奸地主武装,伙同流氓地痞于一九三五年十月二十二日上午强占香河县城,成立香河县临时维持政府,宣布脱离中国政府的领导。

重光说:“第三,在广田君的直接策动下,由梅津和多田二君具体执行,于同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又在河北省成立冀东防共自治政府,让该省蓟密区行政督察专员殷汝耕当自治政府长官。”

这个汉奸政府所盘踞的范围,为冀东临榆、抚宁、昌黎、卢龙、遵化、丰润、宁河、平谷、香河、密云、昌平等二十二县。下设民政、财政、外交三厅,各厅和各县都有两名日本军人分别任顾问和秘书,一切大权操纵在日本顾问和秘书手中,同时,由梅津和多田供给枪支弹药,为伪自治政府组建总数为五万人枪的五个防共自治师。

布雷布纳说:“广田!重光说的是不是事实?”

广田心慌意乱,答非所问:“我忘乎所以。”

布雷布纳提高嗓子说:“我问你,重光说的是不是事实?”

“是事实,我有罪,我对不起中国朋友。”广田两手微微发抖。

重光接着说:“广田君的三原则初稿我看过,也提出一些修改意见,对三项原则的产生和造成的影响,我负有一定的责任。”

荒木交代:“冈田内阁会议讨论广田君提出的三项原则时,我作为陆军相,投了赞成票,我同样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接着说:“近卫文麿内阁就是根据这三项原则,具体制定全面进攻中国的计划的。这点,作为近卫内阁外务相的广田君很清楚。法庭可以审问在押的中村孝太郎先生和米内光政先生,当时他们分别出任近卫内阁陆军相和海军相,也可以审问四十六名被告之一的贺屋兴宣君,他当时任近卫内阁大藏相。”

广田脸色惨白,如坐针毡似的不安了,屁股不时地在座位上移动着。忽然,他两眼一瞪,对荒木发起进攻,而且一语惊四座:“三项原则的产生,荒木君是罪魁祸首!”

“我是罪魁祸首?”荒木惊得毛发倒竖,“不许你血口喷人!”

古诺尔手向荒木一挥:“请冷静一点,让广田把话说完。”

广田劲头来了,脸上露出一丝可怜的微笑:“记得一九三五年八月的一天,荒木君请我和梅津美治郎君吃午饭。饭后,在你家的客厅里休息时,你对我和梅津君说,中国的东北三省和热河省已成为独立的满洲国,为日本全面控制中国奠定了基础,全面进攻中国的时机已经到来,遗憾的是,政府还没有一个明确的决议案。广田先生是外务相,你有责任提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决议草案来。梅津君很支持你的意见。”

他望着三位法官:“你们可以审问梅津君,他是四十六名被告之一。”

重光证实:“我虽然没有在场,但广田君对我说过这件事。”

荒木慌了:“有这么回事,但我没有提出具体内容。”

“荒木君你不要狡辩。”广田说,“来自外蒙和苏联的赤化,是对日满华三国的共同威胁这一条是你提出来的。你还说,日本应在外蒙边境地带增派军队。当时,梅津君说他已派了一个师团驻在外蒙边境。你说你的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实际上以加强外蒙边境防御为由,日本在华北地区增派部队。我问你增加多少,你说要增派一个方面军。你还说,你是陆军相,应该这样看问题。不久,由杉山元先生带一个方面军进驻华北,为全面进攻中国加强了军备。”

他把脸转向坐在他右边的重光:“第二天,我对重光君说及荒木君的意见,你十分赞成。记得中国终应正式承认满洲国这一条是你提出来的,我与你交谈时,我当时的秘书龟井辉太郎先生在场作记录。”

他拍了拍额头:“记起来了,‘暂时可以对满洲国作事实上的默认’这句话,是冈田首相加上去的。他改动的原稿收藏在外务省档案馆,请法庭查一查。‘广田三原则’,这个名字,也是冈田先生叫出来的。”

重光被吓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请广田君尊重事实。其实,这一条首先是你提出来的,你说满洲国成立四年了,中国现在必须正式承认满洲国的独立。我说,现在不行,只能寄希望于未来。所以,我才在‘正式承认满洲国’上面加上‘终应’二字。当时在场的龟井先生说,加上‘终应’二字,可以减轻对中国的政治压力,中国方面容易接受。”

他接着揭发广田:“三项原则被内阁会议通过,禀呈天皇陛下圣准的第三天,广田君在陆海空三军少佐以上军官,以及日本各界人士参加的万人大会上发表题为《论三项原则之实质意义》的长篇演说,大肆鼓吹对外扩张,大肆鼓吹全面进攻中国的条件已经俱备,时机已经到来,如果丧失这一良机,吾辈将成为历史之罪人,当你说到‘中国是亚洲的膏腴之地,明智的日本各界人士,应竭尽全力支持皇军打到中国去’时,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古诺尔问:“广田的演说留下有文字依据没有?”

重光说:“应该有。对了,第二天的《每日新闻》有详细的报道。”

他继续说:“天皇陛下的近臣木户幸一君告诉我,就因为广田君提出三项原则,就因为他在万人大会上的演说,天皇陛下才器重他,批准他继冈田先生出任日本首相。”

广田一扫前几次出庭那大模大样的神态,把头低了下去。他脸皮发烧,心跳得厉害,暗暗叫苦:“完了,完了!”旋即又想起自己出任首相时,木户幸一向他推荐由重光任外务相,他没有同意,而由自己兼任的事,一定是重光乘机报复他。你重光置我于死地,我广田就送你去黄泉。他要以牙还牙:

“我在万人大会上发表演说之后,重光君接着发表题为《苏联的存在是对日本的严重威胁》的长篇演说,大讲苏联是世界共产主义运动中心,政治上严重威胁着日本;苏联是世界上大国之一,经济实力上严重威胁着日本;苏联军事工业发达,军事实力上严重威胁着日本。他说加强日本与满洲国的共同防御,首先是对付苏联,其次才是对付中国。他大讲苏联西伯利亚应成为日本的版图,在全面进攻中国的同时,决不能放弃北进苏联的军事计划。重光君的演说,同样博得了与会者的热烈掌声。《每日新闻》同样有详细的报道。”

他说:“因此,重光君受到天皇陛下的器重。一九三六年三月,我出任首相不久,天皇陛下对我说,应该派重光君出任驻苏联大使。我对陛下说,重光君腿脚不方便,恐怕力不从心。陛下说,无妨,你给他多派两名得力的助手。第二天,我将这一消息告诉重光君,他欣喜万分,说自己拄着拐杖一小时可以步行六公里,没问题。”

他面向重光:“我没有说半句假话吗?重光君!”

“我认罪。”重光两眼像掉进沙子似的急眨了几下,“北进苏联,我停留在言论上。当然,言论就是造舆论,所以我认罪。但是,广田君却体现在行动上。一九三八年七月二日日军与苏军在张鼓峰发生的武装冲突,史称张鼓峰事件,是广田君和天皇陛下挑起来的。那年六月,他以外务省的名义向近卫内阁写了报告,为了摸摸苏联的军事实力,主张对苏联发动一次试探性的武装进攻。战事发生之后,广田君还兴致勃勃地与当时的陆军相坂垣征四郎君赴前线督战。坂垣君是四十六名被告之一,法庭可以提审他,我说的一点不假。那时,我出任驻英国大使,八月上旬回国述职时,是近卫首相将这一情况告诉我的。他还说,张鼓峰这一仗日军损失惨重,苏联的军事实力不可小看,近卫君的秘书牛场友彦先生在场作记录,有案可查,广田君,你必须老实交代!”

广田微低着头,感到无法抵赖,只好说:“我认罪。”

古诺尔与向哲浚、布雷布纳交换了一下眼色,觉得这个问题追查得差不多了,就让三个被告看了两本记录,一一在上面写上“情况属实”,并签了名。

三个被告被押走之后,向哲浚兴奋他说:“很成功!请布雷布纳先生转告基南先生,让被告相互揭发,可以发现他们许多新的犯罪事实。”

下午,在同一间审讯室,让广田弘毅、永野修身、贺屋兴宣相互揭发。古诺尔他们首先追查广田炮制冀察政务委员会的问题。

广田像雷击一样一惊,心里暗暗叫苦:“我的天!这个问题也被提出来了。”他交代说:“《何梅协定》签订之后,我向冈田首相建议,日本要想全面控制华北地区,最好的办法是设立一个统管华北地区的行政机构,名为中国人掌权,实为日本人控制的政务委员会。我的建议得到冈田首相的重视和天皇陛下的圣准,并把这个政务委员会的组建任务交给我。”

他说,一九三五年十一月中旬的一天,他打电话给在华北的梅津美治郎,要他以日本政府代表的身份,与中国行政院北平政务整理委员会委员长黄郛与何应钦谈判。日本提出的条件是:中国方面取消上述两个委员会,成立新的政务委员会,辖河北、察哈尔、绥远、山东、山西五省和北平、天津二市;政务委员会为半独立性机构,日本政府可以直接与其进行接触;政务委员会的委员长由中国方面指派,副委员长由日本方面推荐。梅津要挟说:“如果中国政府不接受这些条件,就是无视关东军和华北驻屯军的存在,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概由中国政府负责。”国民党政府在日本咄咄逼人的压力下,同意满足日本华北政权特殊化的要求,派宋哲元为政务委员会委员长,日本推荐汉好王克敏、王揖唐、齐燮元为副委员长,于一九三五年十二月十八日成立冀察政务委员会,不久改名为华北政务委员会,宋哲元感到自己有职无权,更不愿意与汉奸们同流合污,半年后就辞去了委员长职务,日本政府擅自任命王克敏为委员长,华北实际上成了完全由日本控制的第二个伪满洲国,为日本全面侵略中国敞开了方便之门。

广田生怕引起永野和贺屋的揭发,说道:“这都是我的罪过,与永野、贺屋二君无关。”

向哲浚说:“广田你交代,你们与这个政务委员会进行过哪些接触,与日本全面发动侵华战争有着怎样的密切联系?”

广田沉思一会,交代说:“一九三六年四月中旬,我以首相名义派人去华北政务委员,要他们拿出五十万斤粮食和二千匹布匹支援蒙古自治军政府。”

向哲浚极感兴趣地问:“你派谁去执行这一任务?”

广田讷讷说不出口:“老了,记不得了。”

古诺尔说:“这么大的事怎么记不得?你是不愿意抱老实态度把问题说清楚!”

广田这才说:“是永野修身君,他当时是海军相。”

“是派我去的。”永野承认,“当时我向广田君提出,这种事应由外务省派人去办,他说他是首相兼外务相,不便出面,外务省次官掘田谦介因病也不能去,我只好勉为其难。我到了北平,刚把事情办妥;广田君又打电话给我,要我去蒙古自治军政府所在地德化市,要德王以自治军政府首脑名义出访满洲国。后来德王去了,并与满洲国外交部签订了‘以共同防共,军事同盟,互派代表,经济提携’为内容的《蒙满同盟协定》。”

“是你们把一个完整的中国弄得支离破碎!”向哲浚很气愤,“广田你交代,破坏中国领土完整的所谓蒙古自治军政府是怎样建立的?”

广田感到明哲保身不行,于是说:“这是永野修身君和贺屋兴宣君一手干的。贺屋君当时是华北开发总会总裁。”

贺屋很恼火:“是你广田君派永野君和我去干的。我们有责任,但负主要责任的是你。我们接受你的派遣,先要德王调动二万军队进攻察哈尔省东部地区,再建立蒙古政务委员会,三个月之后成立以德王为首的蒙古自治军政府,用成吉思汗纪年,悬挂蓝底红黄白条旗帜为所谓国旗。这纪年,这旗帜,是你亲自制定的。这个政府成立的那一天你发表宣言,说该政府是独立政权,脱离中国政府的领导。你还致电德王,对这个政府的成立表示祝贺。”

永野交代:“我补充交代一点,广田内阁还为建立蒙古自治军政府通过了一项决议案。这个决议案是广田君授意秘书龟井辉一郎先生起草的。其中有这样一段话,至今记忆犹新:‘有了满洲国、蒙古自治军政府、冀东防共自治政府和华北政务委员会,就为全面进攻中国创造了财力、物力和地域上的条件。’我在龟井先生那里见到原稿,这段话是广田君亲笔加上去的。”

古诺尔问广田:“这段话是你加上去的吗?”

广田说:“记不清楚了,可能是我加上去的。”

向哲浚问:“你们还与华北政务委员会有哪些接触?”

“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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