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二不懂,那个国际珠宝展到底有什么看头,以至于瘸了腿的他还总是心心念念,连带着她这个贴身丫鬟也必须一同前往。刚到五点,澄二就赶紧关电脑,逼着陶花釉快点儿下班。谁知道让他下班就跟他早上赖床似的就是不让人省心。
“你还有完没完?”澄二不耐烦得翘起了二郎腿。
“好了好了,还差一点点。”他比划着手势,两眼睛却是反着来竟是连一秒都不肯离开显示屏。
这下,澄二的职业病终于泛滥,她苦口婆心,“医生说了你必须好好休息,绝不能操劳。让你按时下班又不是不让你上班,你必须听医生的话,否则后果很严重。”她原本还打算趁着寒假出去旅游,谁知会碰上这种倒霉事。老话说伤筋动骨起码一百天,被他这么一拖累,寒假计划算是完全泡汤。见陶花釉还是一动不动,澄二虎着脸,真动了气,“你到底当医生放屁还是我放屁?我可不是吓你,如果骨头恢复不好,右腿就会比左腿短一点。以后你真瘸了可别找我。”
他抬眼看她,眸子似笑非笑,“关心我你也不用这么咒我吧。走,咱们真回家了。”
“你早这么干脆多好啊。”澄二最爱听说回家,她笑眯眯的上前搭手,“我妈今天煮了黄豆猪脚汤。”
“我喜欢。”他闻见她发丝的清香,嘴角满足的轻轻上扬。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我妈说了吃什么补什么。”
出了大厦,外头的空气似乎特别好,天空特别蓝,头顶交错的树叶也特别闪亮。车后载着他,澄二感觉冬天的风吹在脸上居然一点不冷,还暖洋洋的。更不可思议得是她心口像被棉花糖一下填得满满的。全身轻飘飘,她歪着车龙头把车子骑得歪歪扭扭。
陶花釉在车后坐得提心吊胆,好几次他都差点让石膏腿着地,“什么事你这么高兴?”
“我就是高兴你管得着吗?”澄二其实连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她在高兴什么?
“你要是不说,我就抱你。”他弯着眉眼,恶作剧似的跟树袋熊死死抱着她。
“好啊好啊。只要你不怕摔断另一条腿,你就抱啊。”
“不怕,顶多咱们同归于尽。而我视死如归。”
“小心你半身不遂。”
“你怎么又咒我?”他苦笑着,越抱越紧,像是要把她揉进骨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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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和姐夫不常在家吃饭,连白瓷最近都很难见一面。吃过晚饭,澄二会留下来洗碗,老爸看报纸,陶花釉上楼看文件,澄二妈就领着钱向西和陶渊明一起看韩剧——《天堂的阶梯》。
七点半到九点四十五三集连播,他们三个坐一起目不转睛得盯着电视机屏幕,中途插。播广告,澄二妈会去厨房盛上三碗甜汤。三人边热乎乎得喝汤边抹鼻涕眼泪。
“这种后妈丧心病狂!”向西对着电视机咬牙切齿,把沙发上的靠枕来回蹂躏。
“她小心生的孩子没屁。眼!!”小明愤恨的一字一顿,望着女主角悲惨的境地,他眼角也不禁湿润。
“你们孩子俩幸亏没后妈。”澄二妈母爱瞬间像决堤的黄河泛滥的一发不可收拾,她把两个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抚摸。
小明竖起头,忽闪着大眼,泪光涟涟,“外婆,后妈都会这么恶毒吗?”
“会啊!做后妈的一般都不是好东西,小明啊,你可别让你爸给你找后妈。看看电视里演的多惨呐。那些孩子有了后妈等于没了亲爸。”
“外婆——”小明一下扎进澄二妈的怀里,两人相拥而泣。
顿时,澄二脑门突突滚起冷汗。后妈丧心病狂,后妈生的孩子没屁。眼,后妈都不是好东西。他们可真会挑词。
“妈,你可别教坏他们。这高丽棒子有什么好看的?剧情俗不可耐还专骗人眼泪,韩剧三件套车祸失意外加癌症。”澄二作势要抢走她手里的遥控器。
“你干嘛呐?我们在说后妈又不是说你,你紧张个什么劲。去去去,你别挡着电视。”
“妈,你知道你在干嘛吗?你在荼毒祖国的幼小花朵,你会让他们的心灵发育不健全。不是世界上所有的后妈都是恶毒阴险和自私的。”
澄二妈诚恳的点头,表示接受,另外殷勤的问了句,“锅里还有甜汤,想喝吗?”
“妈~”澄二连忙大声叫住她。
“不想喝?”
“不是,您记得多放点冰糖。”
“死丫头,吓我一跳。”
等澄二妈回来,她宝贝女儿早抢了她的专属宝座。澄二搂着两个孩子居然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还指着电视骂,“这坏女人以后生的孩子一定没屁。眼。”
“不愧是我闺女。”澄二妈扶额,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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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二看了三集韩剧,又是哭又是骂,累得她够呛,差点忘了临睡前的大事。
“来晚了。”陶花釉干巴巴有气无力的对着她,他躺在床上,拼命想翻身,可怎么也过不去。
“楼下在看韩剧,我妈非让我一起看。”澄二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顺便上前帮他把石膏腿往上一提。陶花釉身子一滚,成功把伟岸的宽背对着她。
“什么韩剧?那个比我还重要?”他声音闷闷的,又不让澄二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说了你也不知道。”她别扭得想,现在的他怎么这么变态?跟什么都要比一比,连韩剧都不放过。
“你马上准备唱歌还是说笑话?”听声音他兴致不高。模样倒娇贵得像个包场看戏的大地主。
澄二心里欲哭无泪,她又不是成天搞杂耍逗乐的。每天晚上给他挖空心思想个乐子,搏君一乐,她容易么她。
“今天我来一个笑话。”
“要好笑的,不要太冷。”
“别啰嗦。很久以前石头和年糕打架,石头飞起一脚就把年糕踢进了大海。——后来有一对恋人私定终生。但是男生需要服兵役,便和女生定下誓言,给了女生一枚钻石戒,并许诺在三年后的今天与那女生碰面。到时候,那枚戒指作为婚戒。好不容易三年过去了,女生一直在等男生,却一直等不到,她伤心过度,绝望的她把钻戒扔入大海,远走他乡。可是,那男生其实也一直在等那女孩。可是,女孩误解了约会地点,于是便永远的成为了遗憾。男生伤心欲绝。。。过了几年,男生出外钓鱼;猜猜看他钓到了什么?”
陶花釉沉默了。
“是年糕啦。”澄二笑得跑上前一屁股坐在床边,还直乐得拍床板,“好笑吧?你怎么都没反应?”
“那我也来一个。从前有一对恋人私定终生,但是男生需要服兵役,便和女生定下誓言,给了女生一枚钻石戒,并许诺在三年后的今天与那女生碰面,到时候,那枚戒指作为婚戒。好不容易三年过去了,男生在回乡的船上却听到女人结婚的消息,他伤心过度,绝望的把钻戒扔入大海,三天后;船靠岸。男生去街上的小饭馆吃饭,端上来一条鱼。他夹起鱼咬了一口;咬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吐出来一看,他靠了一声。猜猜看他看到了什么?”
澄二也愣了愣。
“是鱼骨头啦。”陶转过脸来,露出一口灿烂的白牙,“你的笑话没有你脸上的表情好玩。”
“你又耍我!!”澄二朝他脸上丢了个枕头。
“不敢,我是残废。可你把我弄得异常亢奋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太好玩了,怎么办?现在我更睡不着了。”他这么大人居然向她撒起娇来。
“医生说了晚上是长骨头的黄金时间。你废话少说,给我睡觉。”澄二双手叉腰,把被子往他身上一盖。
陶花釉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是啊,那一定很重要。可你害的我现在失眠,你说怎么办?”
“你要我怎么样?!”澄二皱眉,怎么这么难伺候。
他往脸上按了按,掐出个小酒窝,“这儿,给我一个晚安吻,我就睡得香了。”
“美的你,死开。越残废越不正经。”澄二抬腿就要走人。
“你要敢走,后天我就去医院向医生投诉你虐待病人。”
“你去投诉,去啊。我现在就让你上医院。”澄二抖了抖眉毛,居心不良得盯着他露在被子外异常扎眼的石膏腿。
“你——你不要乱来。”他紧张得拿被子护住身子。见澄二又要踢腿走,他眼疾手快得一把掀开被子,长手把她往怀里一带,蜻蜓点水般吻在她的唇角。
“你——你才乱来。”澄二捂着脸,像根弹簧似的跳了起来。
他枕着胳膊,笑得异常开怀,“明天记得别说笑话了,换别的。额,我给你出个主意,你要是不介意跳脱衣舞也行。”
“你你你变态!!!”
作者有话要说:花釉哥哥是不是越来越贱了?
哈哈。。俗话说的好,贱贱更健康~~哦耶~
贱男和傻女
刘莉莉看澄二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说来都寒心,现在花釉对她冷淡极了,见了面甚至连句话都说不上。又赶上现在她天天见着澄二跟死头苍蝇似的老黏糊着陶花釉,这活生生就是在往她伤口上撒盐。那丑女人到底凭什么跟她抢男人?也不拿面镜子好好照照,什么德行。刘莉莉这人没什么优点除了自信,她以美貌为傲,总以为自己就是一不小心掉落凡尘的天仙,而其他女的都是极土极土的村姑。她也琢磨过陶花釉为什么会喜欢那个臭丫头,想了很久她断定是澄二用了不可告人的龌龊手段勾引了花釉,不仅如此她一定还用了很深很深的心机挑拨了是非,离间了她和陶花釉的关系。
如果她再不有所行动,后果一定不堪设想。刘莉莉觉得很有必要让黄澄澄这个贱女人知难而退。
晚上,她看准时机,瞄见澄二一个人正好进了厨房,她也就悄悄尾随。
她一出声,就把澄二吓了一大跳,“瞧你那双手粗糙的,一点不像大家闺秀。”
澄二嘴角抽搐的转过头,竭力压抑情绪,嘴上故意轻描淡写,“不是大家闺秀怎么了?”
“妈呀,再看看你的脚,你居然要穿这么大的鞋。原来你连小家碧玉都算不上。”刘莉莉惊恐得瞠大了眼,口气听着似乎很是惋惜。
“不是小家碧玉又怎么了?”澄二朝她翻白眼。
“既不是大家闺秀也不是小家碧玉人又能配的上什么样的男人?所谓门当户对嘛,黄老师,你说对不对?”她掩口,笑得别有用心。
澄二皱眉,她算是唱的哪出。把她贬的一文不值,不就是骂她配不上陶花釉嘛。然后抬高她自己,恶心,接着她还想说什么?波霸不会以为自己就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她就配的上柚子哥了?恶心!!!澄二心里一阵不服气。
“大姐,都二十一世纪了。你还这么封建呐?不会吧。你保守的思想和你出位的穿着品味明显不符啊。”澄二上下打量她,嘴巴微微张大,表示惊讶。
刘莉莉脸上一阵红白相间,“我知道让你承认自身的不足会比较困难。那我们不兜圈子,直奔主题。你会比我更了解陶花釉吗?”
澄二手上还沾着洗洁精的泡沫,她把碗筷扔在水池里,双手擦了擦身上的围裙。双眼喷着火苗充满斗志的望住刘莉莉,“好啊,咱们比就比!!”她跟哥哥可生活了十年,那不是瞎混的。应该说没人能比她更了解他。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这次输定了!!
刘莉莉倒是表现出了少有的胸有成竹,她抿嘴轻笑,“你知道陶花釉对哪种蔬菜过敏?”
“。。。。。。。”过敏?笑话,记得小时候他可是个杂食动物,他几乎什么蔬菜都吃。澄二急的脑门上冒汗,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大蒜!是大蒜吧。”
刘莉莉嘴角的笑意越发意味深长,她伸出食指慢条斯理对着澄二摇了摇,“他对清炒菠菜过敏,全身都会起红色的疹子。”
澄二急了,“你胡说!他以前就很爱吃菠菜。”她肯定是骗人的。因为小时候他们一起看的《大力水手》,主人公波派吃了菠菜就会变身成肌肉猛男,从坏蛋手里解救心爱的女孩。哥哥总爱让妈妈做清炒菠菜,然后他们就一起撸起袖管展示手臂上的瘦肉龇牙咧嘴的喊着“我是大力水手波派。”全家都笑倒。
“以前?你以前就认识他?笑死人了。釉最爱吃我做的番茄炒蛋。”刘莉莉拔高了音调,摸了摸自己那双白嫩嫩的纤纤玉手,“我再问你,你知道釉为什么喜欢穿一黑一白的袜子吗?”
为什么?澄二心里咯噔一下。他穿袜子还能和她有关系?
“你连这都不知道啊。你还好意思跟我比。”她笑得越发嚣张,随即又同情的睇了澄二一眼,“他高中毕业那会儿出过车祸,右腿的脚踝骨折。后来每到刮风下雨,天气稍有变化,右脚脚踝就会钻心的疼。至于他为什么喜欢穿那种袜子,因为那是我送的。我特意帮他在保健所买的,黑袜子里有药材能缓解疼痛。”
“他出过车祸?”澄二呆住了,手脚冰冷。
“很严重的。当时医生说还有脑震荡,他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刘莉莉炫耀似的朝澄二挥挥手,“你算了吧。什么都不知道,还好意思和我比。”
“我知道的,他喜欢……喜欢……。” 她努力想从脑子里搜刮出那些零星的线索,那么用力得想,却仍是一片空白。记忆里他从小不挑食,身体健康,性格开朗。这些模糊的形容只是说明了一个问题,她从没特意关心过他。原以为自己会对他很了解,可实际上她知道的可怜。她不知道他最爱吃什么菜,不知道他对什么过敏,也不知道他哪里受过伤。
见澄二苍白的脸色,刘莉莉终于解了气心情格外的舒畅。在这世上,果然只有她最适合陶花釉也只有自己才能给釉带去幸福。恍惚间,她感觉全身被神圣的金色光辉照耀,自己身穿意大利进口白色婚纱已经和陶花釉相拥着步入婚礼的殿堂。她在梦里笑得波涛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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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多,澄二下楼喝水却听见门外的钥匙声。门打开,大姐一个人站在门外,倦倦的冲着她笑。
澄二又朝门外多看了两眼,“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岳不群呢?”
“出差。”黄梦西皱了皱眉,像是隐忍了很久终于受不住了,“我说你能别叫他岳不群吗?这名字多不吉利呀,喊他姐夫多好。——咳,澄二,家里还有剩饭吗?晚上我没吃饱。”
澄二托着腮帮,故作深沉,“妈说的话一点儿没错,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以前属你叫那个名字最勤,现在你还好意思说我。女人心海底针。”
微波炉铛的一声响了,香喷喷的白萝卜炖鸡汤冒着热气被澄二端上了桌,澄二也给自己来了一碗,边盛汤边说,“你不是说嫁给那个男人除非海枯石烂吗?”
黄梦溪喝了口鸡汤差点没从鼻子里喷出来,澄二急忙上前拍了拍她的背,“你干嘛吃这么急?”
“我说你记得这破事干嘛。”
“好像是你健忘吧。”
“他没骗我。我们去了海枯石烂,他在那里求的婚。”她眼中似有晶莹闪烁,说到求婚时,黄梦西相当难得的红了脸,“我还问他会不会爱我一辈子。”
“他说会。你这问的好傻。没男人会在求婚时说我不一定会爱你一辈子。”
“你不懂。”
“不懂什么?”
“看一个女人多爱这个男人,你只要看她问这个男人的问题有多犯傻。”
“还是有点糊涂。”
“我再举个例子,记得你们班上的麻子脸苏美吧,她曾经暗恋过她的邻居季文礼。她还常跑到人家季文礼家里问题目。可是你知道吗,她每次带的练习册后面都有整片整片的答案详解。”
“那怎么看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呢?”
“看这个男人有多犯贱,有多贱就有多爱。”黄梦西看澄二脸上一片茫然,想了想又接着说,“就像那个季文礼明知道练习册后面有答案却从不揭穿。高中时他还放弃了去美国做交换生的资格。”
澄二若有所思得用勺子敲着碗边,“这个男人一点不贱。”
“他哪里不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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