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好歹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是?
从男人的角度看,孟岩这事儿做的够男人,够仗义,但是从朝廷的臣子以及一个别的女人的丈夫的角度看,这事儿做的很不地道,还有些无耻。
不管怎么说,事情发生了,总的面对,解决,埋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何况郭怒自己也破戒了,家里那个原本也是权宜之计的,结果也把肚子弄大了。
为这事儿,这些天他见到原来的兄弟和同僚都躲着走。
皇帝得到消息,还给秦小雅封了一个四品的诰命,这可了不得的荣耀。
秦小雅以前的身份算是过去式了,郭怒的夫人早就过世了,她现在得了诰命,那就是郭怒的正室夫人,死后是可以同穴安葬的。
“郭爱卿,你是什么意思?”当事人不在,只能问郭怒这个唯一的长辈了。
他的意见很关键。
“回圣上,只要他不欺负我们家小月,其他的微臣向来是不管的,这是他的家事。”郭怒道。
郭怒的回答,让所有人都错愕了,这算什么,你女婿又纳妾了,这还不算欺负,哪算什么?
明朝有规定,公卿大臣,可以娶一个妻子,再纳两个小妾,士族可以娶一妻一妾,平民百姓,若四十无后的话,可以纳妾。
而孟岩已经有一妻一妾了,按照规矩,他是可以再纳一名妾侍的。
但是大明律上可没有说,可轻易纳一国公主为妾侍的,这可是大明开国以来,独一份了。
只要是皇帝娶个什么藩属国的公主为妃子,倒也正常,宫中并非没有来自各国进献的各色佳丽,其中也不乏身份高贵之女。
“圣上,这大明律中没有规定我大明的臣子不能纳妾吧?”曹鼐说道,屁股明显是歪在孟岩这一边了。
“曹大人,孟大人要纳的可是鞑靼大汗的亲妹妹,而这个**公主已经被鞑靼大汗许配给了瓦剌首领,太师也先,孟大人这么做,跟抢夺人妻,据为己有又有什么区别?”陈循站出来,严厉的斥责一声。
“陈大人。那鞑靼公主是孟大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她不愿意嫁给瓦剌太师也先,难道就非逼着她嫁吗?”
“这是人家事情,我们管得着吗?”
“事情已经出了,难不成让孟大人把人退回去?”胡濙来了一句。剑拔弩张的陈循和曹鼐都一下哑火了。
“孟岩不过区区四品,怎么配得上鞑靼公主?”
“嗯,这话谁说的?”
“老奴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孟大人少年英才,配得上,配得上的。”王振连忙打嘴道。
“张爱卿,你怎么看?”
“老臣倒是觉得,这是喜事儿一桩,这鞑靼公主看上孟大人。这说明孟大人的优秀,而孟大人只是咱们大明优秀的人才的其中之一,这也说明了我大明如今是人才济济!”张辅故意的岔开话题道。
“张爱卿说的有些道理。”皇帝没弄明白张文弼的机心,他这是摆明了不想掺合这件事。
“王先生,你怎么看?”
“老奴没有什么看法,只是想问主子一句,我朝廷已经做好了跟鞑靼、瓦剌对抗的准备了吗?”王振欠身道。
这话到点子上了,王振一下子戳中了皇帝心中的要害。也让其他人眼神郑重起来。
什么纳妾之类的,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儿。风流韵事只是大家饭后的笑谈而已。
关键是这件事带来的后续影响,很显然这会影响两国的邦交的,就看朝廷如何处置孟岩了。
而难题是,孟岩在奏折中说的很直白,他跟鞑靼公主已经有夫妻之实了。
这要命的事儿,就算把人送回去。人家也未必能接受了。
脱脱不花肯定不要,人都许配给也先了,也先,你把人接回去吧?也先心道,一个破鞋还扔给我。当老子傻蛋呀?
真决定送回去,那孟岩能依吗?
显然不能,这家伙要是闹起来,也是个不要命的主儿。
王振倒是希望皇帝能决定把这个什么牢子的鞑靼公主给送回去,但是如果这么简单就好了。
如果他下旨让孟岩把人送回去了,那丢人的不仅仅是孟岩,还有他这位大明天子。
这天下人怎么看他,他堂堂天朝皇帝居然怕了一个外藩的君主?
“圣上,这男女之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这鞑靼公主要是不喜欢孟大人,怎么会轻易让他得手呢?”胡濙这老不尊的发话了,他是清楚内幕的,什么醉酒失德,那都是假的,两人都好好的呢,连肌肤之亲都没有。
“胡老大人, 这话像是从一个礼部尚书的嘴里说出来的吗?”陈循一听,立马急了。
“怎么了,老夫哪里说错了,当着圣上的面儿,你跟老夫好好说道说道……”胡濙可不是杨溥,他可是五朝老臣,资历比三杨都还要老。
“胡源洁,你这是为老不尊。”陈循还真不敢跟胡濙对着干,只能怒斥一声。
胡濙人老,火气可不小,他看不惯陈循跟王振搅和在一起,顿时给了一个“不服来辩”的眼神。
皇帝不由的微微一摇头,这朝堂上是越来越热闹了,比之以前的一潭死水好多了。
这热闹是热闹,可也有头疼的时候,比如现在,还真难拍板。
“圣上,孟岩行为不端,此举有失朝廷体面,臣建议予以惩处,以正纲纪!”陈循郑重道。
“陈爱卿以为如何惩处呢?”皇帝朱祁镇的声音不由的高了三分。
“不如,不如……”
“不如什么,陈爱卿,你倒是说呀?”
“圣上,不如将孟岩和**公主交给鞑靼大汗处置!”陈循跪下,大声说道。
陈循这话一出口,整个养心殿的气氛顿时凝固起来。
王振真想大叫一声“好”,可是这是绝对不能喊出来的,因为这无疑有谄媚敌国的嫌疑。
“陈大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但是如果为了一个人的私语,而不顾百姓死活,引起两国战乱,那就是罪人,我想孟大人他也不想成为我大明的罪人吧?”
“你怎么知道鞑靼和瓦剌会为了一个女人跟我大明开战?”郭怒反问一声。
“那郭大人凭什么认为不是呢,等真的边关战火燃起,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若你是也先或者脱脱不花,明知道没有胜算的战争,他们会轻易发动吗?”郭怒问道。
“圣上,只要大明在边境关闭马场,中断跟鞑靼和瓦剌的贸易,他们得不到生活必需品,自己先承受不了,如果他们来抢,那我边关数以千万的将士难道是摆设吗?”曹鼐铿锵有力的说道。
“曹大人说的不错,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朝廷每年消耗数以百万的军费不是养着他们白吃饭的。”胡濙鲜明的支持道。
“能打赢?”
“只要他们敢来,必叫他们在我大明境内饮恨马下。”
“主子,户部还有钱打仗吗?”
“有钱,这一次孟岩在大同抓了一大批军中以及地方的蛀虫,从他们家中查抄出来的财物足够打一场十万人规模,维持三个月至半年的战争了!”曹鼐道。
“哦,有这么多?”皇帝惊讶道。
“启禀皇上,实际上只多不少,有些财物并非是金银,一时间难以估价,但所得之金银已经足够朝廷再打一次麓川之战了。”曹鼐道。
“好,好,哈哈……如此一来,朕还怕他做什么?”皇帝大笑一声,“内阁拟旨,钦差大同巡察使孟岩射杀鞑靼箭神博尔术并彻查汤溁一案有大功,朕决定赐孟岩为宣武将军,宣武将军之妻孟郭氏为淑人!”
“圣上,不可呀……”
“陈大人,朕平身最不喜欢的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朕若是听从你的建议,日后谁还瞧得起朕这个一国之君。”朱祁镇生气道。“孟爱卿是朕的股肱之臣,别说他没犯错,就算犯错了,也用的着交给别人来惩处?”
陈循立刻傻了,这事儿自己彻底的没搞清楚立场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章:欺君之罪
“前面可是孟大人的队伍?”
“停!”
“什么人?”孟岩从车厢里探出脑袋来,他的伤势还没完全好,且为了他和二女的安全,郭小超等人就找人做了一辆马车。
马车是用铁皮包裹的,可以箭矢射杀。
主要还是保护两位女眷的安全,一个是郭月这位正派的孟夫人,还有一位是**公主了。
孟岩算是搭了一个便车,骑马走累了,到马车上歇一歇。
除了伤员之外,别人就没有这待遇了。
这去的时候不到两百人,兴安和部分人留在了大同,他还的继续留下监军。
刨去战死的和福威镖局的人马,孟岩原班人马只剩下百十来号,不过他收编了郭敬手下的私兵,剔除一些不合格的,居然还有五百多人。
这些人没有人收留,跟着郭敬卖命跟跟着孟岩没什么区别。
孟岩将这五百人编制三个营,一个营一百五十人,分别为骑兵营,步兵营和工兵营。
还有五十人,都是身家比较清白,底子好的,暂时划归巡察大队,充作后勤辎重小队!
这些人,到了京城之后,会重新打乱编制的,现在为了队伍好管理,孟岩暂时他们自己中间找了三个人,协助统领这三个营。
其实郭敬麾下的私兵并不只是这些,孟岩并没有把他们都接收,有些发了遣散费,开路引回家了,有的因为涉案,自然要坐牢的。
还有的,有自己的门路,投奔新主人了。
剩下的再被孟岩精心挑选之后。淘汰掉一部分后,才有现在这支队伍。
“小人是宣府总督衙门的,圣上有旨意到了宣府,给您的。”来人一身皂衣黑靴,腰间扎着红丝带,典型的大明低等皂役的形象。
“圣上有旨意到了宣府?”
“是的。旨意到了宣府,传旨的公公说,您马上就要路过宣府,就不再赶路了,直接在宣府等您。”
“哦,原来是这样,从这儿到宣府城还要走多久?”孟岩点了点头,问道。
“太阳下山之前,应该能赶到。”
“好吧。你在前头给我们带路就是了!”孟岩让人查验了皂役的身份后,吩咐道。
孟岩过境宣府,然后从居庸关返回京城,这也是他既定的路线,如果原路返回的,这一条出关的路线就没机会考察一下了。
宣府的官员们到城门口来迎接,孟岩跟他们简单的寒暄了一下,就进了城
婉拒了当地官员的宴席。孟岩一行数百人住进了馆驿,当地卫军还给他腾了一个军营出来。供他们住宿。
前来宣府传旨的人是孟岩的老熟人,这样一来,倒是没有那些拘束。
“恭喜孟大人,贺喜孟大人了!”
“黄公公,圣上这是什么意思,为何突然给我赐我一个武官散阶。还给小月封了诰命?”
“孟大人,你这么聪明,会明白的。”黄敬笑道。
“黄公公,圣上看到我写的奏折了吗?”孟岩问道。
“看到了,为了孟大人的奏折。圣上还召集了内阁两位阁老,令岳还有胡,张两位老大人一起议事呢!”
“都说了些什么,公公能方便说一说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咱家这一次来,就是皇上受命的。”黄敬嘿嘿一笑。
“还请黄公公指教!”
“孟大人客气了,指教就不敢当了,当日的情况是这样的……”那日黄敬的确在场,不过他没有机会开口说话,只能站在那丹墀下面静静的当个观众。
“圣上就没说这事儿咋处置?”孟岩听了黄敬的描述之后,虽然是松了一口气,皇帝并没有雷霆大怒,反而给他加官进爵的,这都是好兆头。
可这事儿没有一个说法,始终心里是放不下。
“圣上倒是问了,这鞑靼的公主孟大人您到底是真睡了,还是假睡了?”
“这有什么分别吗?”孟岩尴尬的脸一红。
“要是真睡了,咱自己的女人,那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送回去的,可若是没有的话……”
“什么意思,如果没有,圣上还要把人送回去?”
“孟大人,你怎么还没听明白,鞑靼公主进京,肯定不能住在您的府上,还有,这是要验明真身的,如果,鞑靼公主处子之身没有破的话,多余的话,孟大人不用咱家教你吧?”黄敬挤眉弄眼的一笑道。
孟岩愣住了。
这是要让他跟**公主生米煮成熟饭呀,而且不是说说就是的,的是真实的。
“孟大人,此去回去,凶险异常,圣上这些话都是私下里让咱家对你说的。”
“这些真的是圣上说的?”孟岩有些怀疑,皇帝真有那么厉害的头脑,怎么会如此信任王振这样一个祸国殃民之阉人呢?
“圣上当然不会明说,但话里的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孟大人自己好好考虑一下,这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黄敬提醒一声,虽然他跟孟岩还没到绑到一块儿。
可如果孟岩如果倒霉了,他这个跟孟岩走的近的人绝对没有好日子。
这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格局。
所以黄敬才会如此卖力的提醒孟岩,得把事情都坐实了,别人自然就找不到你麻烦了。
至于酒后失德这样的问题,那都是小事儿,谁还没有喝醉酒的时候?
皇帝喝醉了,还有临幸宫女,诞下皇子,宫女母凭子贵的事情呢?
男人嘛,这些都是小节!
无非是睡了一个身份高贵的女人罢了。
孟岩知道,黄敬提醒是对的,要是让人查出来,**公主还是处子之身的话,不但他有欺君之罪,**也会直接面临遣送回鞑靼的风险。
朝廷上的那些道学先生们一定会揪着这个问题不放的,而且就连皇帝也帮不了自己。
皇帝也不能突破伦理道德的框架去做事儿,否则,史笔如刀,到时候给他来一笔,无言去见下面的祖宗呀。
孟岩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身边也没有人提醒他一声,一来,这是他的私事儿,马蔚然他们就算知道,也隔着一层关系,碍于儒家的礼法,他们也不便提醒孟岩。
郭小超,他也不会说,本来他就觉得孟岩女人太多,得陇望蜀,怎么会去给他建议呢?
到了宣府,孟岩第一个要拜访的人是宣大总督于廷益。
历史已经改变了,于廷益在厉害上根本没有干过宣大总督,他还是在两年后才从地方到朝廷中枢的。
而如今,他却成为宣大总督,虽然还只是临时委派,但凭借于廷益的本事,他在这个位置上,绝对会干出一些跟正常人不一样的事情来的。
就以为他是那个写出“石灰吟”于廷益。
孟岩跟于廷益之间并无直接利益冲突,当然,思维还是有巨大的隔阂的。
毕竟两个人隔着六百年的呢,六百年人类都是在进步的,而于廷益则还在停留在他认为对的那一套普世价值上。
这也是这个时代所认同的普世价值。
孟岩没有办法说服他,只能潜移默化的去影响他,尽量的求同存异,这样相处还算融洽。
于廷益也知道孟岩在某些方面不认同他,但他都尽量的避免了,他也不是个食古不化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只要本质不坏,都是可以团结的。
于廷益对孟岩本身还是赞赏的,尽管他对孟岩的一些做法和行为看不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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