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一点,给东厂设一个套呢?
见过陈夫人母子的梁松等人现在还被关在诏狱,如果找人假扮陈夫人母子,说不定可以诱使东厂上钩。
但是,这么做的话,要达到什么目的,总不能为了报复东厂而报复东厂吧?
孟岩从审讯室出来,一边走,一边思考,找人假扮陈夫人母子,除了可以给东厂设套之外,还有一个作用,那就可以引开东厂的调查的方向。
可以让东厂疲于奔命,孟岩决定了,回去就找人假扮陈夫人母子,干扰东厂的视线,为自己争取时间。
可是物色人选,让孟岩为难了,自己手下可没有这样的人才,而且这这件事是有危险的,一旦被发现,东厂的人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
对了。找赛姨,赛姨手下人才济济,找个人假扮陈夫人应该不难,至于小孩子,这也要物色一个机灵一点儿的。
想到这里,孟岩就想着直接面见赛霄宇。这件事必须越早谋划才行,否则就来不及了。
“师父,宫里来人了,让您即刻进宫?”曹少宇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过来。
“进宫,这个时候?”孟岩心下一沉,别不是王振这个老王八又在皇帝跟前搬弄是非吧?
“是,现在,您马上回去吧。”
“兴公公,怎么来的人是您?”孟岩匆忙返回巡察司。前来宣旨的兴安早已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孟大人,快走吧,主子大发雷霆了!”兴安一见孟岩,就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脸色焦急道。
“皇上何故发怒?”孟岩连忙询问一声。
“孟大人,这一次你要小心了,王翁在主子面前告了你一状,说你故意包庇私通敌国的钦犯。还有人证。”兴安小声提醒道。
“可是说福威镖局的那些人?”孟岩就知道王振这个老王八,一定会在皇帝面前搬弄是非。上一次侯德贵的事情还没接受教训,这一次又来了。
真以为自己好欺负不成?
“多谢兴公公了,回头孟某必有一份孝敬。”孟岩感谢道。
“孟大人说笑了,咱家是看在孟大人的人品高贵,跟那些小人不同,才出言提醒。换做别人,咱家多一句话都不会说!”兴安微微一点头。
养心殿。
“孟爱卿怎么还没来,这都过去一个时辰了,从巡察司衙门到皇宫也用不着走这么长时间吧?”
“怕是不敢来见主子吧?”
“哼!”
“主子,这可是一个来回。您在等等,孟大人或许不再巡察司衙门,这找人是要花时间的。”
“这个时候他不在巡察司,在哪儿呢?”王振阴测测的反问一句,在宫内,他也不是没有对手,只不过,皇帝对他的太信任了,对手都夹着尾巴做人,不敢与之针锋相对罢了。
“好了,你们都别吵了,朕倒要看看,他要朕等他多久?”朱祁镇心气儿不顺,自然说话的口气就重了很多,一堂堂巡按监察御史居然走私,还通敌叛国,这简直就是打朝廷的脸。
这可是他任命的官员,本以为可以牧守一方,保边境安宁,没想到,这些人罔顾君恩,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启禀皇上,锦衣卫巡察司署理千户孟岩求见!”
“请他进来!”
“遵旨!”
“臣锦衣卫千户孟岩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回话吧。”看到朱祁镇一脸阴沉,孟岩心中便有些担忧,还是比不过这老王八随时随地的谗言污蔑呀。
难怪大明朝最后毁在这帮该死的阉人手中,他们就是祸国殃民的源头。
当然,最大的源头还在于皇帝本人,如果不是皇帝的放纵,这些人又怎么会有机会攫取国家军政大权呢?
“是!”孟岩站起来,头微微抬起来,与皇帝来了一个四目相对,他并没有任何躲闪,而是一种坚定和自信。
“孟爱卿,朕问你,你为什么要阻拦东厂取缉拿福威镖局一群逆贼?”
“回皇上,臣没有阻拦!”
“没有阻拦?”
“是,臣没有阻拦,只是臣比东厂早到,福威镖局的人在这之前已经被臣缉拿了!”孟岩郑重其事的说道。
“福威镖局的逆贼被孟爱卿缉拿了?”朱祁镇有些吃惊,他朝王振望去,为什么刚才王振报告的时候,根本没有提这件事呢?
“就算孟大人比东厂的人先到,老奴就不解了,既然孟大人已经将人缉拿了,为何当时不说出来,还阻拦东厂的人缉拿逆贼呢?”王振不慌不忙的反问道。
“王翁,下官若是说了,汪冬就会不动手吗?”孟岩双目直逼王振问道。
“孟大人若是说了,汪冬当然不会动手!”王振心中一虚,不过他见识过大世面了,不会因为这点儿就露怯。
“那就请王翁把汪冬和封少宇两人叫来与下官对质吧!”孟岩丝毫不惧,凛然相对道。
“王先生,你看呢?”朱祁镇看孟岩说的如此坚决,心中的天平便有一点开始向孟岩倾斜。
“对质当然可以。老奴相信手下的人不会对老奴撒谎的。”王振口中说道,他若是不同意对质,岂不是自打嘴巴吗?
“既然先生同意,那就对质吧!”
孟岩心中冷冷的一笑,他不怕王振这老王八谗言污蔑,自然也就不怕跟汪冬、封少宇二人对质了。
“传汪冬、封少宇觐见!”
这二人就在东华门外的东厂内。接到传召旨意,便迅速的从东华门进入皇城,直奔养心殿!
“奴才汪冬、封少宇叩见主子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二人平身吧!”
“谢主子!”
“你二人给朕说一说,你们去福威镖局缉拿逆贼到底是怎么回事?”朱祁镇喝问一声。
汪冬和封少宇看到站在边上冲他们冷笑的孟岩,又朝丹墀下站着的王振看了一眼,张嘴欲言又止。
“汪冬,封少宇。你们两个如实对皇上说明情况,不好害怕,这里可不是福威镖局!”
“启禀主子,我二人从东厂点了人马,前往福威镖局,当我们到达的时候,福威镖局大门禁闭,我们敲门。没人答应,于是就破门而入。就发现孟岩孟大人跟福威镖局的人在一起,奴才命令封档头拿人,孟大人站出来拦住了封档头,然后不分青红皂白说,说……”
“说什么,吞吞吐吐的干什么?”朱祁镇不满的喝问一声道。
“孟大人说。福威镖局的人已经向他投案自首了,让我们退出去!”
“主子,您听听,孟大人这是不是有意在包庇福威镖局一众逆贼?”王振一个转身,冲朱祁镇欠身道。
“孟爱卿。事情是这样吗?”
“大致不差!”
“孟岩,你承认就好,来人,将这个包庇逆贼的逆臣拿下!”王振一挥手,从殿外冲进来十数名健壮的侍卫。
“王振,就凭本官说福威镖局的人投案自首,就说本官包庇逆贼,你这逻辑也太神奇了?”孟岩站在那里,双手低垂,拱与胸前,一动不动,鄙视王振问道,连“王翁”一声客气的称呼也省了。
“皇上,福威镖局的一干人犯如今已经被臣拿下,就关押在锦衣卫诏狱!”孟岩一个侧身,对朱祁镇拱手躬身大声说道。
“此事当真?”朱祁镇腾的一下子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微臣怎么敢欺君!”
“嗯,都退下去!”朱祁镇点了点头,一挥手,命令那些侍卫一声。
“主子,孟岩阻扰东厂捉拿钦犯,又私自将钦犯关押诏狱,事先不报告,拿人又不请示,实在是目无君上。”王振大声道。
“王振,本官可是受命办案钦差?”孟岩厉声问道。
“之前是,但是现在怕是不会是了!”王振哼哼一声。
“那依你的意思,本官之前还是办案钦差了?”
“当然。”王振就像吃了苍蝇似得,尽管他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是这是事实,他不认也得认。
“京郊死的那十一个人当中有八个人查明了身份,是福威镖局的镖师,那本官缉拿福威镖局的人会去问案,又有何不可?”孟岩再问道。
“爱卿是说,那被杀的人当中,有福威镖局的人?”
“不错,皇上,王振没告诉您吧,福威镖局的镖师护送汤溁汤大人的妻儿返京,一行十三个人,十一个人被杀,汤大人的夫人和公子幸免于难,下落不明!”
“王先生,你可知道此事?”朱祁镇脸色变了,对王振产生一丝不满,如此重要的事情他居然没有上报。
“老奴也是刚刚得知,还不知道消息真假,所以才没有禀告,倒是孟大人,明明已经知道了,为何到现在才上报?”王振咬牙道。
“跟王翁一样,微臣当然也要确认一下才能上报,否则那不是欺君之罪?”孟岩缓缓道。
他不是在帮王振,他这是为自己考虑,不能给王振一丝攻击自己的机会。(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一章:圣前激辩(二)
“事情既然是这样,那孟爱卿缉拿福威镖局的人也是理所当然的。”朱祁镇道。
“主子,福威镖局毕竟是逆贼,虽与孟大人调查的案子有关,可人犯理应交给东厂!”王振抢着道。
“先生说的也有道理,孟爱卿,你就把人犯移交东厂吧。”
“皇上,且不说微臣不能移交人犯,就算移交,也要等微臣把事情问清是不是?”孟岩道。
“孟岩,你什么意思,皇上的旨意你也要违抗?”
“根据先皇定下的规矩,东厂拿人理应交给锦衣卫看押审讯,也就是说,东厂锁拿的人犯都必须关押在锦衣卫诏狱,现在犯人已经在诏狱,又何须移交呢?”孟岩反问道。
“这……”王振愣住了,的确当初设置东厂的时候,定下这么一条规矩,一开始倒是严格遵守,马顺当指挥使的时候,东厂的人犯基本上都关押在锦衣卫,除了一些特殊的人犯,才会搁在自己私设的小监狱内。
但是,这是于理于法是不合的。
孟岩就抓住这一点,跟王振讲规矩,你王振不是把太祖挂在宫门的“内宦不能干政”的铁牌给摘了吗?
你不是讲规矩吗,老子就跟你讲规矩!
朱祁镇也明白过来,可不是吗,你东厂抓了人,可还不得拉到锦衣卫诏狱关押和审讯吗?
这虽然过程不太一样,可结果还不是一样。
“先生,孟爱卿这说的也是有道理的,人抓了,也关进诏狱,这结果是一样的?”
“主子。这汤溁的案子是我东厂承办,孟大人横插一手,这算怎么回事?”王振不满的道。
“孟爱卿,这汤溁的案子朕的确是交给了东厂调查,你还不知道吧?”
“微臣不知,没有人告诉微臣自己还可以调查自己的。”孟岩心中有气。除了大部分对王振的,对皇帝也是有一些的。
“自己调查自己,孟爱卿,你的意思朕不该将汤溁的案子交给东厂去办?”朱祁镇有些不悦的问道。
“微臣不敢,微臣的意思,这大同镇守监军郭敬既然出自司礼监,是王翁的下属,此案又是他检举揭发,这亲疏有别。这大同又是在千里之外,所谓人证和物证,都是郭敬呈报上几句话,几行字,皇上没见到,微臣等也没有见到,如此匆匆处置福威镖局未免太过急促了些?”孟岩郑重道。
这已经算是犯言直谏了。
朱祁镇脸上阴沉不定,没有人不喜欢听奉承的话。忠言逆耳,这是人的通病。
孟岩有别于别的臣子。他的话,朱祁镇起码还是愿意听的,换做是其他一个小小的千户,早就拖出去杖责了。
“孟大人,人证,物证俱在。福威镖局的人就是逆贼,你给逆贼辩护,意欲何在?”王振厉声喝问道。
“王翁,您哪里听到本官给逆贼辩护了,本官只是阐述一个客观的事实而已。”孟岩针锋相对道。
“郭敬在监军任上勤勉有加。主子这都是知道的,他的调查绝不会错!”
“请问王翁,每年下面弹劾郭敬的奏折有多少是皇上知道的?”孟岩冷冷的问道。
王振眼神一缩:“那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东西,这个我都调查清楚了,纯属污蔑!”
“既然是污蔑,那为何不治那些弹劾之人的罪,本朝虽然可以风闻奏事,但也不能随意诬陷别人,若是证实污蔑,那是要治罪的,最起码吏部考核的时候也要降一等?”孟岩道,“何况,这些皇上知道吗?”
王振一惊,这两年他的确压下了不少弹劾郭敬违反乱纪的事情,最后都以查无实据,或者直接扣下,没有呈送皇帝,这可是犯大忌的事情。
别的时候这事儿要是翻出来,王振三两句解释一下,就能在皇帝跟前糊弄过去。
毕竟皇帝年轻,玩性很重,对于繁琐的政务那是不太喜欢的。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被孟岩给翻出来了,而且直接对皇帝说了出来。
“主子,老奴这么做都是为了主子,这下面的官员总是觉得咱们不是正常人,又深受主子信任,他们就嫉妒,然后无中生有,罗织罪名,这样的事情那是常有发生,所以这一类的事情,只要查实了一次,下面的老奴自然也就不再相信了,为了这类无稽之事,总是烦扰主子,那老奴这个司礼监总管太监岂不是太无能了?”王振声情并茂的为自己故意蒙蔽圣听的行为解释道。
朱祁镇听了之后,眼中居然流露出一丝感动之色,王振对他如此忠心,处处为他设想,这样的臣子兼老师,这真是他想要的。
孟岩眼底不由的闪过一丝黯然,朱祁镇和王振这对情同父子的师生关系的信任是不那么容易打破的,难怪,就是后来“土木堡”事件后,王振被锤杀,朱祁镇复位后,还时常的怀念他,甚至还修祠堂来纪念他,可以说是令人感到心寒。
“先生受委屈了,你的功劳朕是清楚的。”朱祁镇勉励一声道。
“孟爱卿,你都听到了,王先生朕是完全信得过的。”朱祁镇扭头过来对孟岩道。
“皇上,如果王翁真的是大公无私的话,为何不把案子交出来,让别人来查呢,毕竟郭敬是王翁的下属,也应该避嫌才是?”孟岩吐了一口气,郑重道。
“那孟大人就是说老夫判案不公了?”王振得到皇帝的支持,对孟岩的眼神也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就凭大同监军府的报告就可以断定巡按大同监察御史汤大人跟福威镖局的走私通敌卖国的罪名吗?”孟岩反问道。
“难道不可以吗,郭敬已经拿到了人证和物证,足以证明这些乱臣贼子!”王振冷哼一声。
“我要是说我有人证和物证证明你王翁贪污受贿,那是不是也能把王翁你也缉拿下诏狱问罪呢?”
“胡说八道,老夫怎么可能贪污受贿呢?”
“那王翁怎么就知道汤大人和福威镖局就不是冤枉的呢,你看到证据。见过证人了吗?”
“老夫虽然没有看到证据,也没有见到证人,但老夫相信镇守大同监军郭敬。”
“您相信原来的东厂的曹公公吗?”
“这个……”
“他在您眼鼻子底下都能纵容自己的侄子与人通奸,并且收受贿赂,与人勾结,袒护杀人凶犯。还诬陷好人入狱,差一点就被砍了脑袋,您敢说,曹吉祥的真的不知道内情吗?”孟岩厉声质问道,“曹钦是他的侄子,又是从子,还有他自己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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