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有直接骂王振,只是拿着府里的一帮服侍的太监就撒开气了。
有个叫员宝的太监跟王振走的比较近,这在驸马府里受了气,就跑去找王振告状了。
添油加醋。这王振一听。这石璟太猖狂了。口出狂言,骂太监,他自己不也是太监吗。
于是乎。找个给诽谤的罪名,把石璟这个驸马爷给下了锦衣卫诏狱了。
这顺德公主要是没死,王振恐怕也没那个胆子把堂堂一驸马爷给下狱。
要知道,这石璟也是当今皇帝的姐夫,还管着宗人府的金书玉蝶呢。
总之,这石璟是悲催了,酒醒之后,就身在诏狱了。
石璟是驸马都尉,那跟皇帝是亲戚,虽说顺德公主已经亡故了,可他们毕竟曾经是夫妻,何况这石璟并没有犯什么抄家灭族的大罪,王振也不敢杀他。
所以关进来后,就没再放出去。
他这位姐夫也是个拗性子,被抓了,还是死性不改,在狱中不断上书骂王振。
这书自然不可能是到皇帝的案头了,都到了王振的案头,这下可好,以诏狱为家了。
这也是他是驸马都尉的身份,换做是别的官员,早就被王振给整死了。
这是外人所知道的,不是什么秘密,王振打压异己,迫害朝臣干的荒唐事也不是一件两件了。
而外人不知道的是,石璟被下诏狱,并不完全是因为他醉酒骂了公主府的太监。
根源不在别人,就是孟岩那位从未见过的亲生母亲,静慈仙师。
顺德公主是他的姐姐,除了娘家人之外,还有谁会比自己女儿更亲呢?
静慈仙师住在宫中,但已故大行皇帝特许顺德公主随时可以进宫陪伴母亲,母女俩的关系自然是不必说了。
大行皇帝龙驭宾天的时候,曾命令当时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取来他的御用宝玺。
这事儿起居注并未记载,据说是大行皇帝特意嘱咐的,不让记录起居注的太监记载这件事。
按理说,大行皇帝拿了自己的御用宝玺去干什么事情,别人管不着,但是这件事是在大行皇帝龙驭宾天之前,这就显得有些不同寻常了。
皇帝宝玺很快又回到司礼监,交给金英保管,皇帝有没有用过宝玺,没有人知道,就是当年经手人金英也不能说清楚。
因为,他没有亲眼看到皇帝用宝,所以这件事就成了一件小秘密。
当时大行皇帝驾崩,太子随后登基,大明政权过度尚算平稳,这件事儿自然没有人再提起。
但是,没有人提起,不等于没人记住。
大行皇帝命金英秘密取走宝玺,却在当天晚上去了长安宫,时间不长,只有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第二天才把宝玺放回司礼监保管。
恰好的是,第二天,顺德公主来看母亲。
诸多巧合串联起来,孙皇后自然怀疑大行皇帝在驾崩之前会不会给静慈仙师母女留下什么遗诏。
大行皇帝驾崩的很突然,并没有亲自写下传位诏书,而是在驾崩后由内阁首辅杨士奇前头起早的即位诏书。
孙后在新帝即位后也曾多次询问,大行皇帝是否给静慈仙师留下什么遗诏?
但每次静慈仙师都是否认遗诏的存在。
由于张老太后还在,孙后也不好逼迫太甚,加上张后怜惜静慈贤惠,对其优渥有加,更加不容许孙后加害。
直到张老太后和静慈仙师先后故去,遗诏的事情再一次被提起,但已经没有多少人关注了。
因为就算有遗诏,那也肯定跟朝局无关,毕竟皇帝都登基多年,大局无法逆转。
但这份不知道存不存不在的遗诏始终是某些人一块心病,而此时静慈仙师已经死了。
知道遗诏秘密的人只有曾经跟静慈仙师有着密切关系的人。
这顺德公主是静慈的亲生女儿。关系那是最亲密不过了,如果真有这么一份遗诏的存在,静慈将它交给顺德公主也是合情合理的,没有人谁比自己的亲生女儿更可靠了。
但令人感到悲凉的是,静慈死后不久,顺德公主也因为思念母亲郁郁寡欢,也撒手去了。
遗诏的线索因此而中断了。
当然,顺德公主这条线并不是唯一的可能性。
于静慈仙师同样关系密切的人还有一位,这位不必说,就是那位曾经是御膳房第一糕点名师的白新元了。
按照道理讲。静慈是不会将如此重要的遗诏交给一个跟自己没有丝毫关系的陌生人。
但即便如此。孙后还是将白新元圈定为怀疑对象,在他身上花了很大的本钱。
如果不是孟岩介入白素心一案,赛霄宇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把这些告诉他。
孟岩对什么遗诏并不感兴趣,但是这有可能会对他产生危险。他必须把这个危险扼杀掉。
白素心那边。在他看来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追查下去的了。
如果遗诏在白新元手中。并且传给了白素心的话,拥有这件东西的话,她不会不拿出来救自己。
命都快没了。保住一件毫无意义的死物又有何价值,再说,她死了,就再也没有人知道,更是死的毫无价值。
而且从情理上将,孟岩也不觉得静慈会把这么一件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外人。
要么,就是这份所谓的“遗诏”就是子虚乌有,不存在的,或者说静慈根本没有接受,大行皇帝也就没有留。
那么反推过来就是,大行皇帝把宝玺拿走之后,根本没有使用,又还回来了。
第二种可能,静慈仙师手中确有一份大行皇帝的遗诏,但遗诏的内容可能是跟她有关,跟其她人没有任何关系,所以这份遗诏她自己保管。
最多也就交给女儿顺德保管,断然不可能交给一个外人来保管。
不管有没有,孟岩都必须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这也关系到他的安危。
白素心那边,孟岩也不能直接去问,不过种种迹象表明,白新元跟这件事没有关系,最大可能性就是孙后白费心机了。
那么唯一知道一些内情的,就可能是这位被王振下了诏狱的驸马爷石璟了。
来之前,孟岩就想好了,不先告诉他自己的身份,采用诈术,看能不能从他口中套出一些信息来。
牢房内挺干净的,一张桌子,一盏油灯,一个清瘦的身影坐在灯下,手里捧着一本书,书名看不大清楚,正孜孜不倦的读着。
石璟毕竟是驸马爷,这身份摆着呢,就算在诏狱,那也要给他几分面子。
何况这石璟的父亲也在朝为官,府军前卫指挥使,祖上也是奉天靖难的功臣,授武略将军。
这石璟是将门之后,却自有酷爱读书,崇尚儒学,忠孝至纯,才被张太后选中,做了自己的孙女顺德公主的驸马。
“驸马爷好悠闲呀!”孟岩来到牢门钱,故意的用一种轻挑的语气招呼道。
正读书读的入神的石璟冷不丁的被人打扰,一瞅孟岩一身宫中太监的拽撒,脚下穿的还是那种黑色的快靴,外加声音又尖又细,心中更是火气。
“哪来的苍蝇,滚开,别来打扰本驸马读书。”
“还驸马呢,长公主都已经不在了,也没给你生下一男半女,你这个驸马爷名存实亡。”孟岩冷哼一声。
“我不与你这般没卵子的人说话!”
“嘿嘿,坐了几天牢,驸马爷也学会了用这种脏话骂人了?”孟岩轻笑一声,这石璟越是把他当成是来迫害他的人,他就越容易从他的口中套出话来。
“你不是唐童,你是谁,我怎么从未见过你?”石璟猛然一抬头,盯着孟岩问道。
“唐童?”孟岩微微一愣,这个名字挺熟悉的,对了,是王振的心腹手下,在司礼监当差。(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章:诈姐夫
“唐公公气疾犯了,来不了,派我来了。”孟岩随口一说,他好像在锦衣卫的内部资料中看到过,这唐童好像有气疾的毛病。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唐三!”孟岩嘿嘿一笑,微微一拱手,这石璟的身份,他拱个手也不算什么。
“唐三,唐童是你什么人?”
“唐公公跟在下没什么关系,五百年前也许是一家。”
“我说怎么长时间他怎么没来?”石璟表现很平静,扭头道,“都这么久了,还没死心?”
孟岩一听,果然有内情。
“驸马爷,你这又何苦呢,跟翁分认个错,自然也就不用受这牢狱之苦了。”
“哼,让我给那种人认错,做梦,王振倒行逆施,残害忠良,迟早会遭报应的!”石璟破口大骂道。
“大胆,石璟,你还是如此冥顽不宁,你可知道那刘球是怎么死的吗?”孟岩喝骂一声。
“还不是让你们这些人栽赃陷害,屈死的!”
“那是他忤逆翁父,你知道忤逆翁父就是忤逆皇上,这种人还不该死吗?”
“好一个忤逆翁父就是忤逆皇上,王振是把自己等同于皇上了?”石璟冷笑道。
“石璟,你不要强词夺理,得罪翁父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就算你是皇亲贵胄也一样。”孟岩道,“还是老老实实的把你该交代的交代出来。”
“交代,我堂堂大明驸马都尉。需要向你这么一个腌臜之货交代什么?”
“大胆石璟,您敢侮辱我!”
“侮辱你怎么了,跟你这腌臜之货说话都嫌脏了我的嘴!”石璟嘴角一丝冷蔑。
“石璟,我不跟你斗嘴,唐公公让我来问你,那件东西你什么时候叫出来?”孟岩问道。
“什么东西?”
“石璟,别跟我装蒜,唐公公吩咐了,你要是再不叫出来,那就要再受一次皮肉之苦。你为自己想想吧。”
“唐三。我这里没有什么东西,若是唐公公非要让我交出什么东西,那就来吧!”石璟放下手中的书卷,闭上眼睛道。
“石璟。那件东西在你手中。那就是一个祸源。你只要交出来,立马可以放你出来,而且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唐三。要打要杀,随便你们,至于你们说的什么东西,石某没见过,也不知道!”
“好,好,既然驸马爷喜欢这诏狱的环境,那就多住些日子吧!”孟岩一甩衣袖,恨恨一声。
孟岩没有告知石璟自己的身份,他这一次来诏狱看石璟也是秘密成行,让沈一平调开了所有的狱卒,并且换了衣服和身份进来的,没有外人知道。
当然,沈一平也不知道孟岩为何要见这位关在诏狱的驸马爷。
其实石璟完全可以释放了,只是石璟的案子是当初王振交锦衣卫办的,虽说现在锦衣卫换了主人,可前任遗留的案件,也不能随意处置。
至少涉及一些敏感的人和事情,还需慎重。
“沈兄,我已经见过那石璟了,感觉不像是那种忤逆之人,是不是搞错了?”孟岩找到沈一平,明知故问道。
“这件案子是谁都看得出来,石驸马是被冤枉的,可谁又能证明呢,当初可是人证物证俱在,石驸马的确是说了些对皇上不敬的话。”沈一平道。
“说了些不敬的话,就关了人两年?”孟岩总算明白先辈们为什么要推翻封建王朝了,这等毫无人性的法令,完全就是自私自利的行为,就该被推翻。
“孟大人,皇上可不能随便说的,这石璟要不是驸马爷,怕是早就脑袋搬家了。”沈一平小声提醒道。
“知道了,多谢沈大人。”孟岩点了点头,自己虽然熟悉和生活在这个时代,但有些方面还带着前世的处世和思维方式,有时候不经意的会流露出来,稍不留神,会犯下“致命”的错误,看来,古人说的,谨言慎行包含着多么深的生活哲理。
“恕标下多嘴一句,您怎么对这件案子感兴趣?”沈一平作为跟孟岩走的近的一批锦衣卫年轻官员之一,可以说前程都绑在这位前途无量的锦衣卫年轻千户身上了。
他也不想孟岩犯那种低级错误,走错路,毁掉大好前程。
“这不是锦衣卫要启动清理积年案件的审理工作,巡察司比较清闲,就承担了一些,我看到这石驸马的卷宗,感觉其中有些疑点,就想来看看。”孟岩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是不是诏狱里那些关押几十年的犯人都有可能恢复自由了?”沈一平有些惊讶。
“这个要看清理积案的程度,有些犯人关了这么多年,他们的罪孽也还的差不多了,继续关在诏狱,浪费的不仅是朝廷的财力,对我们锦衣卫的声誉也不好,这东厂抓人,动不动就指派我们锦衣卫过去,我们锦衣卫何事成了东厂的爪牙了?”孟岩道。
“说的也是,东厂每次抓人,那一次不是要求我们锦衣卫派人协助,到头来,老百姓都骂我们,这叫什么事儿?”
“行了,这个石璟毕竟是驸马都尉,皇上也没下旨处置他,你们就好生照顾着,有什么要求,酌情给他就是了。”孟岩道。
“这个没问题,孟大人放心好了!”
沈一平也没有多想,锦衣卫翻东厂的案子,这本来就没什么怀疑的,以前东厂让锦衣卫经手办的案子,现在复查,这也是有惯例的,毕竟现在锦衣卫是郭怒当家做主了。
锦衣卫又跟东厂闹崩了,这找到机会不报复一下对方,怎么会是锦衣卫了?
“俏佳人”胭脂铺。
“我要见判官。越快越好!”
“明白,我马上通知干娘!”完颜小白郑重的点了点头。
“赛姨是你干娘?”孟岩有些惊讶,完颜小白跟赛霄宇居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的。
“是的。”
“原来如此,我先走了,松鹤楼那边帮我照看着点儿。”孟岩起身告退了。
回到衙门,郭小超就进来了:“大人,蒯大人求见!”
“快请他进来!”
郭小超正式入职巡察司,担任孟岩的长随,并掌管巡察司算房的工作。
“蒯兄来了,未曾远迎。恕罪。恕罪!”
“我就知道你现在是个大忙人,就自己过来了!”蒯祥笑呵呵的抱拳道。
“小超,给蒯大人奉茶!”
“这位小哥很面熟呀,是不是郭府那位年轻的小管家?”蒯祥居然认识郭小超。
“对。就是他。我给硬生生的抢过来的。”孟岩丝毫不避讳这个。
“抢?”蒯祥一愣。这听说娶媳妇抢亲的,没听说抢男人的,还是这么一块冰山男。
“我是觉得他在郭府当一个管家。埋没了人才,就把他给要过来了,做我的长随。”孟岩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莫道你孟老弟也喜欢那个调调呢?”
“别是有什么谣言又传了出去吧?”
“嘿嘿,不好说,不好说……”蒯祥连连摇头,这关于孟岩的谣言满天飞,就是他这个熟悉的朋友有时候也真假难辨,不过,他蒯祥不是那种爱打听八卦的人,既然孟岩解释的很清楚,那一定是没问题的。
这一点人品他还是相信的。
“孟大人,请看,这是蒯某为孟府设计改造后的图纸样稿,你看一下,是否有需要修改的?”蒯祥取下后背的竹筒,从里面倒出一道卷轴,将它铺放在孟岩身前的条案之上。
孟岩一见之下,就被这眼前的图纸上的建筑给吸引住了,这蒯祥是打算将自己的孟府改造成一个江南园林呀!
这个既不会逾制,还住着舒坦,怕是这一通改造下来,耗费不菲呀。
就怕是凭自己现在的财力,是难以做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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