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心杀人跟她有什么关系,巡察使衙门吃饱了没事干,抓她干什么?”孙太后有些不悦。
“据臣的了解,是这个焦兰蓉偷偷的白素心的财产都拉回自己家了,因为本案还没有正式完结,素心斋也被东厂和刑部查封,所有财物都是本案的证据,不管是有关还是无关。”王振道。
“这么说她是犯了法了?”
“理论上是的。”王振道。
“什么事理论上是?”孙太后声音不由的高了三分。
“这些财物等白素心一案了结之后,自然都还是白家的。白新元死了,焦兰蓉是他的夫人,她把这些东西拉回去,也是自然的。”王振偷换了一个概念。
“既然如此,那巡察使衙门还要抓她做什么?”孙太后微微皱眉问道。
“这个微臣就不知道了,也许巡察使衙门还发现了其他什么线索吧?”王振道,这件事,他是可进可退,就算有什么问题,到时候他也可以一推二五六。说自己也是被下面的人蒙蔽了。
“太后。这个焦兰蓉……”
“王振,你是宫里的老人了,这宫里藏着多少秘密,你知道的不一定比哀家少……”
“太后?”王振有些不解。
“哀家不能干涉朝政。巡察使衙门抓人。抓错了。那自然是要放的,对吧?”
“太后说的是。”
“王振,这件事哀家希望你去办一下。这个焦兰蓉曾经是哀家身边一个小丫头,几年前,她恳求哀家放她出宫嫁人,哀家怜惜她服侍哀家尽心尽力份上,同意放她出宫了!”孙太后缓缓说道。
王振心中“咯噔”一下,孙太后似乎并不想告诉他太多有关焦兰蓉的事情。
但是她也承认了焦兰蓉跟她的关系。
既然这个女人曾经在宫中做事,那就能查到她的人事档案,但是,如果他有动作,孙太后在宫中的眼线也不少,自然也会知道。
所以,他还真不能从宫中内查。
而且听孙太后的话中的意思,她是想要把这件事推给他来办,这可难为自己了。
“太后,若是这个焦兰蓉真的犯了法,那臣又该如何?”王振问道。
“哀家也曾记得一条,《大明律》中,对女子犯法拘捕和羁押是有规定的,只要不是谋反、杀人之类的大罪,是可以交给家人看管的,对吗?”孙太后问道。
“是有这么一条。”王振眼睛一亮,“还是太后您老人家英明。”
“行了,去办吧。”
“那臣就先告退了!”王振俯首道。
从拘押室出来,孟岩心情很不好,这个焦兰蓉都到了这里还这么嚣张,她是有恃无恐呢,还是在虚张声势?
不,这个女人没那么高的智慧,从她今天诬陷那个老胡的情况来看,这个女人并没有太深的城府,更谈不上什么智慧了。
那么这个女人肯定是背后有所依仗了,曹钦应该给不了她那样的胆子,在白家,曹钦不是竭力想要阻止张瑄带走她吗?
她若是连这个还看不到,那就是她一个愚蠢的女人?
焦兰蓉是个愚蠢的女人吗,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虽然不怎么聪明,但是不蠢。
“公子爷,这白焦氏都对您说了些什么?”蔡晋看孟岩脸色不太好,上前询问了一句。
“焦兰蓉威胁我,说如果不把她放了,我会有大麻烦。”孟岩想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既然有这么一个幕僚智囊在,不用的话一来会显得自己对他的不信任,二来也是一种浪费。
“公子爷,莫非这焦兰蓉还有特殊的背景?”
“不知道,我刚才试探过了,我以为她知道我们知道她跟曹钦的关系,她会有所顾忌,但是她似乎对此不太在乎,甚至完全不否认!”孟岩皱眉道。
“这就奇怪了,一个女子她最重的就是名节,连这个都不重视,这说明什么?”
“她不怕咱们,或者说她根本不怕他跟曹钦的关系被人发现!”
“对,她现在是个寡妇,一个死了男人的女人,纵然名声不好,那也是人家的私事儿,除非白家人出面,否则咱们除非抓到他们的奸情,才能处置她!”蔡晋提醒道。
“蔡先生,你提醒我了,以白焦氏现在的罪名,我们可以将其收监吗?”孟岩问道。
“按照《大明律》中有关‘妇人犯罪’的条例,除了犯死罪和奸罪需要收监外,其余犯罪一律交给丈夫或者亲友看管,听候传唤。”蔡晋道。
“不错,这一条我还在锦衣卫北衙大堂上用过,那么现在这个焦兰蓉适用吗?”孟岩点了点头。
“没有证据表明她跟杀人案有关,恐怕……”
“不,虽然没有证据表明她跟杀人案有关,但起码她是重大的嫌疑人!”孟岩眼中爆射一丝光芒。
“公子爷是说素心斋那句尸骨?”
“不错,素心斋内财物都到了白家,而现在素心斋内发现了尸骨,这都说明焦氏姐弟曾近在案后去过素心斋,那么焦氏姐弟都有杀人的重大嫌疑,那么我们就完全有理由对焦兰蓉进行收监!”孟岩道。
“对呀,公子爷这个怀疑是完全站得住脚的!”蔡晋惊叹一声道。
“天行,吩咐下去,对白焦氏以杀人嫌犯德尔名义收监,任何人不得探监,还有,谁的命令都不准放人,就算是皇帝的圣旨也不行!”孟岩命令道。
“公子爷,连圣旨都不行?”
“对,圣旨也不行!”
“公子爷是担心东厂那边矫诏?”蔡晋立马就明白孟岩话中的意思了。
“为了一个焦兰蓉,曹吉祥不至于去求王振矫诏一份吧?”
“如果焦兰蓉背后真的有什么人的话,也不是不肯能的,咱们现在不能不防。”孟岩道,“我的约一下赛叔,这个焦兰蓉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们没有掌握的。”(未完待续。。)
第两百九十七章:三十夜话
松鹤楼。
“怎么这么晚才来,都什么时辰了?”闻小雨伸手接过孟岩的大氅,伸手掸了一下上面的落雪,有些嗔怪道。
“有些事情必须处理,所以回来晚了!”孟岩歉意的解释道,“你爹呢?”
“在客厅等咱们。”
“老爷子没不高兴吧?”孟岩小心的问了一句,虽然说他是个强势的女婿,可再强势那还的论辈分,尊敬老人那也是咱中国人的传统美德不是吗?
“没,一个人自娱自乐呢!”
“怎么个自娱自乐?”孟岩有些不解?
“他没事就爱下棋,自己跟自己对弈呢!”闻小雨解释道。
下棋,孟岩笑了笑,这可是文化人爱玩的活动,尤其是围棋,太烧脑子了,这个他就更玩不转了。
“象棋还是围棋?”
“黑白子!”
那就是围棋了,孟岩自嘲的笑了笑,象棋的话,他还能陪着玩两盘,这围棋就算了,当初要不是任务,他根本没想过要学这个围棋,当然,他也就学了点皮毛。
而且时间跨度这么长,他学的游戏规则跟这时代肯定是有差异的,所以,他就只有藏拙了。
“这可是文人墨客们喜欢玩的游戏,老爷子也喜欢玩这个?”孟岩笑道。
“他呀,平时除了酒之外,就是棋道了。”闻小雨笑道。
步入客厅,果然看到闻独醉在灯下对着一个棋盘。冥思苦想,对孟岩跟闻小雨进来都没有抬头看上一眼。
“闻先生,我们来了,可以开饭了!”
“去去,等我把这盘棋下完。”
“爹,这盘棋一时半会儿也下不完,还是先吃饭,吃完饭再下。”闻小雨劝说道。
“好,先吃饭!”闻独醉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棋子。
“红焖羊肉。酱爆牛肉……”孟岩将餐桌上的盘子一一揭开。露出里面的美味佳肴,色香味俱全,令孟岩垂涎欲滴。
“都说女生外向,今儿个老头子算是见识到了。这才刚做了人家媳妇两天。就变了!”
“爹。您说什么呢?”闻小雨嗔道。
“老头子有说错吗?这些菜肴都是这小子爱吃的,这还不是女生外向?”闻独醉走过来说道。
“爹,女儿怎么会忘记您呢。您看,这才掀开了一半儿,这儿还有一半儿呢。”闻小雨走过去,将另外一半的菜肴上面扣的碟子揭开道。
“这还差不多,我以为你这丫头把我这个老头子给忘了呢!”闻独醉这才露出一抹笑容。
“闻先生,您请坐!”
“都坐吧。”
孟岩和闻小雨都坐了下来。
“就咱们三个人,这是不是有些冷清了?”闻独醉瞅了两人一眼说道。
“是呀,要不把天行、蔡先生和林怡她们都叫过来,咱们一起吃?”孟岩提议道。
“好,人多才热闹吗,今天可是大年三十,每年都是咱们父女两个人,今年多了一个人,再多三个人也无妨。”闻独醉说道。
“好,我去叫他们。”闻小雨起身道。
“孟大人,今天的事情干的不错,抓了白焦氏,还迷惑了东厂的人,让他们以为你抓白焦氏是为了找到焦宏。”闻独醉道。
“希望吧,不过东厂也没那么容易糊弄的。”
“你呀,把那群人想象的太高明了,他们未必就知道你的目标其实就是白焦氏!”
“如果焦宏真实那个杀死李承言,并嫁祸给白素心的人,那么白焦氏这个做姐姐的不可能一点儿不知情。”孟岩道。
“你这个思路是对的,但焦宏也许不会告诉她姐姐,白焦氏也不不一定会开口说话!”
“我跟白焦氏都清楚,焦宏的失踪绝不是因为要赖账才躲出去的,所以只要焦宏一直不露面,白焦氏必然会越来越担心,她是个女人,意志不坚定是天生的弱点!”
闻独醉微微一惊,颇有些意外的看了孟岩一眼。
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深的心机,当真是可怕,幸亏这个人不是自己的敌人,还是自己的女婿。
只是小雨喜欢上这样一个男人,真不知道将来会怎样?
“焦宏是在你的手上吧?”
“小雨没告诉您?”
“都说了,女生外向,我怎么打听,她都不露半点儿口风,所以,我只能亲口问你了。”闻独醉自嘲的一笑。
“确实在我手上,就在我家里。”孟岩点了点头,“东厂已经派人去过一次了,不过没什么收获。”
“在你跟小雨成亲的那天夜里?”
“对!”
“爹,他们来了!”闻小雨领着蔡晋三人走了进来。
“闻先生,公子爷!”
“今天这里没有上司和下属,只有朋友和家人,来,都坐下,一起吃团圆饭。”孟岩道。
“是!”
孟岩站起身来,拿起酒壶,给所有人的酒杯斟满酒。
“来,我提议,大家举杯,先干一杯!”孟岩举起酒杯,环顾四周一声道。
“干杯!”
“怎么大家都这么拘禁,是不是因为我这个老头子在,你们年轻人放不开呀?”闻独醉呵呵一笑,放下酒杯说道。
“闻先生这么说,岂不是把我这个老头子也划归年轻人的行列了?”蔡晋嘿嘿一笑。
“哈哈……”
大家都笑了起来,气氛为之一松。
六个人确实比三个人热闹多了,蔡晋是一个很会揣摩别人心理,很会说话的人,因此气氛很快就融洽起来,林天行兄妹有些拘谨。基本上不说话,除了喝酒!
渐渐的,话题还是转移到白素心的案子上来了,因为大家似乎也找不到一个六个人都可以参与的话题。
“公子爷,依老朽看,白素心的案子可以先放一放,可从发现喜儿被杀的案子入手。”
“蔡先生所言与我不谋而合,白素心一案证据不是没有了,就是被人毁灭了,但是这个喜儿之死。我们有很多线索可以追查。在她身上找突破口是我们目前最好的方向。”孟岩点了点头。
“那你打算怎么入手?”
“先确定喜儿的身份,然后再查她的社会关系,尤其是她跟那个河间商人同乡何文东的关系,但是这个何文东在河间和京城两地来回跑。现在不在京城。估计是回河间老家过年了。什么时候能回来,那可说不定!”孟岩道。
“那是等了,圣上可只给了你一个月的时间。何文东什么时候回京,那可说不准。”
“不,找何文东的事情,我已经请赛叔帮忙派人去河间请了,相信很快就会见到这个何文东了。”
“原来公子爷早就安排好了。”
“这个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我不想让东厂那边的人知道我们的动作。”孟岩道。
“石头的做法是对的,东厂在京城广布眼线,就算咱们的人不泄密,他们的人也会从咱们的动作中知道我们要干什么,不得不防。”闻独醉道。
“咱们的对手并不是焦氏姐弟,而是东厂,东厂跟我们争的既是实际的利益,也是面子,这件案子若是办错了,到头来肯定会有人要打板子,不但是曹钦,有可能是曹吉祥这个东厂的厂公!”孟岩道,“所以,他们是绝对不会让我们把案子翻过来的,现在案子已经重新调查,他们必然会不断的给我们设置障碍,阻止和干扰我们查下去,昨天凌晨发生在我家的飞贼事件就是明证!”
“这恰恰也说明了白素心的案子东厂并没有绝对的把握,这件案子有问题,否则他们没有必要如此急着出手!”蔡晋分析道。
“蔡先生说得对,这恰恰暴露了他们急于左右和干扰我们调查的目的!”
“那东厂会不会已经发现焦宏就在孟府?”林天行问道。
“怀疑是有可能的,但要说发现还不至于,但那天晚上我们都去过,翠云楼的老鸨也许会认识咱们,现在老鸨应该控制在东厂手中!”孟岩道。
“这不能说明什么,公子爷微服调查焦宏,最多也就说明您到过翠云楼,不能证明焦宏就是在咱们手中!”
“是呀,东厂迟早会通过老鸨找到这条线索的。”
“那天晚上,我、天行还有蔡先生和老范以及小雨五个人都在翠云楼,跟焦宏起争执的是老范,而老鸨是看到老范跟我们一起的。”
“要不要派人警告一下这个老鸨?”
“不用,就算东厂查到我们也没有关系,没有证据,他们也不能怎样?”
“可若是他们质问起来,咱们怎么办?”
“巡察使衙门办案,还不需要向东厂交代吧,不必管他,等他们查到再说。”
“除了喜儿跟何文东的关系,还要搞清楚喜儿是怎么来的白府。”孟岩道。
“白素心不是说了,是白新元将喜儿带回府里吗?”
“可白素心没有将他父亲是如何将喜儿带回府里的,为何又把喜儿安排给她做了贴身丫环?”孟岩道,“还有,这个喜儿如果跟李承言被杀一案有关联的话,那她的被害肯定是有关联的,是她知道了什么,还是另外的原因?”
“石头的意思是,要知道一个完整的喜儿,而不是一个片面的,脸谱化的人?”闻独醉道。
“对,我要知道喜儿的全部,她的身世,家庭,还有她来白府的全部过程。”孟岩点了点头。
“这可就不好查了?”蔡晋放下酒杯点了点头,“这都是四五年前的事情,当事人都死了,现在知道内情的人就是焦氏姐弟和那个何文东了。”
“想办法撬开白焦氏的嘴!”林天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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