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就是我和你了。没有外人,谈什么其他的呢!”
如意还是有话想说,可是她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出口,只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小声地问我,“姑娘,那个补血的吃食是不是给这位…公子的呢?”
她这么一问,我一下子想起来刚刚的窘况。连忙点头。“是,没错。不是我那个的……”
如意恍然地点了点头,忍不住扑哧一笑,小脸红红的,“怪不得姑娘地表情那么……好了,如意去忙了。”看出我的脸色不对,她赶紧再次跑掉了。
目视着如意跑走,我才又回到房间里,可是阿乱却醒了,虽然脸色还是有点苍白,不过看上去稍微精神了一些,他目光烁烁地看着我,唇边勾起一抹温柔地微笑,“思儿,来……”他懒懒地伸出手,示意我过去。
我走到床边坐下,检查一下他的伤口,然后才问道,“说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偶然,还是故意地?还有,你在建康呆了多久了?”
阿乱的笑容一顿,不过他应该会想到,我必定会问这些问题,所以只沉吟了片刻,便开口说道,“思儿,我此次来建康,就是来完成师父交给的任务,只不过,这任务有些麻烦,不过,这件事是师父心里长久的结,她解开了,我才能放心提出来,和你的婚事。”
婚事?我愕然,这个词来得有点突然,让我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地表情,去表达我的心情,只能呆在那里。
我的手突然一疼,是阿乱的手劲儿一下子大了许多,让我回过神来,然后看到他有点受伤的神情,眉宇间地黯然明显地表露出来,是我的犹豫伤害了他,我连忙反手握住他,“阿乱,你别多想,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突然说到这个,我真的……”
阿乱制止了我的话,微微摇了摇头,“你别说,也不必…放在心上,是我莽撞,不该……”
“阿乱!”我轻喝一声,不想再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黯然,“你陪在我的身边四年,照顾我,保护我,整整四年,一心一意地帮助我,而我,一直把你当做最亲的亲人一样,还有,你同样是应该去好好珍惜的爱……”话说到这里,我自己反而不好意思了。
阿乱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重新焕发了光彩,白玉一般地脸颊上染上了一抹红色,唇角也忍不住勾起,“思儿,等此事一了,我就和师父去说。”
“嗯……”我地脸也是热热的,心里甜丝丝地,却还是滑过一丝莫名的不安。
阿乱要好好的养伤,而任师父神出鬼没的,白天是看不到人的,到了去宫里赴宴的日子,我安排好如意,让她负责照顾阿乱,这才放心地进宫去。
这次没有明镜跟着,而我特意换上了一套南朝的襦裙,因为天气有些渐凉,又多罩了一件短帔。
独自一人进宫,路程就有些单调乏味了,我坐在车里昏昏欲睡,直到宫门口,才算是恢复了一些精神。
下了马车,却没有看到那位使臣大人的身影,疑惑地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有马车往这边来,怎么回事,他竟然敢大牌的迟到么?
揣着满肚子的疑问,我跟着小常侍先进去,摆宴的地方是华林园中,这里,就是我当年第一次出现在南梁皇室面前的地方。
宴会是在园中的一处凉亭里,隐约看到有人端坐在凉亭中,不过看样子,应该不是昭明帝。越走越近,也渐渐地看清了,坐在亭中的,是太子和萧,不过两个人却不是在聊天,围绕在这两人的气氛,似乎有些奇怪的凝滞。
他们的关系难道不好吗?昭明帝的成年儿子不多,尤其太子和萧都是皇后所处,他们可是正经的同胞兄弟呢!
一说起同胞,那个我只有一面之缘的二哥萧誉,听说此时是在自己的封地,而同样成年的萧,却能够留在京城里,这也说明着,皇后一脉的稳固。
注意到我的走进,亭中的古怪气氛一扫而空,太子冲我微微一笑,就算是打了招呼,而萧则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可能是想起那日我的话吧,所以又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我。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三殿下。”
我做足了礼数,然后束手站在一旁,太子温和地说道,“晏姑娘,不必拘束,父皇和母后都要过片刻才能过来,你且先坐一会儿。”
“谢殿下。”我也不客气,拣了处离两位皇子贵胄都挺远的位置坐下,不过继续保持沉默。
有我坐在这里,他们反倒不再像刚刚那么安静了,随意地找了个话题,兴致颇高地聊了起来,不过听他们聊得天南地北,言语中却缺少了一种温情,似乎,他们就像是在路上遇到的普通人,然后为了打发时间,而找个话题随便说一说而已。
“晏姑娘还不知道,为何贵国的使臣大人没有来赴宴吧?”
萧突然把话题带到我的身上,把我从恍惚中唤起,我抬头看向他,然后微微点了点头,“请殿下赐教。”
“听说,这位大人昨日不小心伤到了腰,才不得已,告罪难以赴宴。”萧勾起一抹坏坏地笑,这个表情就如同记忆中一样,让我微微失了神,他似乎看出了我表情中的变化,眸色一闪,又恢复了那抹笑容。
我发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垂眸一笑,“是吗?那真是可惜了。”
“今日你的那个奴才怎么没来?”
听到萧用这样的口气,我突然有点生气,猛一抬眼,郑重地看着萧,“殿下,虽然明镜的身份是民女的奴,可是民女从未曾将他当做单纯的奴来看待,他是民女重要的帮手和助力,也请殿下,别再用这样的语气。”
“哦?”萧一挑眉,然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太子哥哥,“皇兄,听到了没有,就是这一番话出口,晏姑娘也算是女中英雄,真正的名士了。”
太子的唇边始终带着微笑,他缓缓点头,“晏姑娘确实与众不同。”
我听得出萧话语中的调侃,同样也没从太子的话语中听到什么真诚,不过,这与我本就没有什么,索性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多言。
不过,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趁着那两位还没来,我先试探地问两句,“两位殿下,民女听说,皇后娘娘遇刺,她有没有大碍呢?”其实我根本就不是关心皇后,既然她能赴宴,就代表着必定没有什么大事,而我想知道的,无非就是,其他的一些事情,跟阿乱有关的事情。
太子的神色一动,不露声色地瞥了一眼萧,却依然老神在在地坐着,没有开口说什么;而萧呢,也是同样的表情微动,然后没有多言。
虽然他们没有回答一个字,不过单从表情上,似乎能看出些什么,而至于这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我此时却没甚头绪,只好抱歉地补充了一句,“民女只是关心娘娘的身体,是民女多言。”
萧反而一笑,又转头瞥了太子一眼,然后淡淡地问,“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正文第百十八章
宴会是无聊的,不过并不是全无好处,至少,我能从众人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一些东西。
比如,太子和萧的隐隐不和。
比如,皇后对萧的明显疼爱。
再比如,皇帝投在我脸上的眼神,若有所思。
南梁,似乎也很不平静呢!昭明帝的身体在这几年里始终都是时好时坏,可能和早些年为了丁娘娘沐诫,才导致身体空乏。看他的脸色时而萎靡,时而泛红,是说明情况有些糟糕了吧……
“姑娘,前面有人闹事,咱们绕道走,还是等一等?”
车夫的声音把我从沉思中唤醒,马车停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我正想找事情分散一些注意,便掀开了车帘,“是什么人闹事?咱们等一等,无妨。”
车夫回头看了我一眼,明白了我的用意,便乖觉地说道,“姑娘,要不小的去近前打听打听,可好?”
我连忙点头,前方的人围了好多,真是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事,车夫连忙跳下马车,往人群聚集处跑去。见他不停地问着在那边看热闹的众人,不多时,便又回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我问。
车夫又瞥过去一眼,才对我说道,“是太子府的,和三殿下府上的,好像闹得还挺厉害。”咦?刚刚还在想着,太子和萧之间的事情,这边就出了事。我的心思一动。整了整衣衫,也跳下了马车,“我去看看,你在这儿等着。”
热闹地中心围了很多人,隐约听到里面有女子的说话声,语速很快。也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我好奇地翘着脚,可惜看不到,便扯了一下身旁一个大婶的衣袖,小声地问道,“这位姐姐,里面是什么人在吵架?”
这位已如黄花的大婶。一听我的称呼,眉开眼笑地向我解释道,“小妹妹,你刚来建康城吧。这两家吵得不可开交的,是太子殿下府上地秋夫人,和三殿下府上的吉儿姑娘,这两位啊,也不知道为的什么,一碰上面就吵成这副样子……”
“哦……”我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念头一转,又问,“太子殿下和三殿下不是亲兄弟吗?怎么由得府上闹这么厉害呢?”
大婶啐了一口。神秘兮兮地低声说道,“一看你就是外地的,秋夫人和吉儿姑娘能闹起来,会和男人没关系?这种事啊,姐姐我就不多说了……”说完。她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到圈子里的热闹上,听得津津有味。
我也努力探头往里面看了看,隐隐看见两辆车上各站一人,正吵得厉害,不过乱糟糟的,还真听不出什么,不过单是从语气中,就能听出,火气肯定小不了。
“闪开。闪开。”一队城卫匆匆而来。
“官家来了。热闹看不成了。”
身边人的窃窃私语,更让我确定。这样地场面并不少见,再看这领头的城卫对着两边驾轻就熟的应付,更是说明,如此吵闹已经不止一次被劝开。
热闹结束了,我返回马车处,掀帘进了车厢里,“走吧。”
马车辘辘,我开始琢磨刚刚的见闻。
太子和萧确实是有问题地,是因为储位之争吗?太子作为储君,一直以来的形象都是端重亲和,并没有什么让人非议之处,虽然皇后在表面上更喜欢萧,可是,这并不代表太子的位置不稳啊,尤其是,太子同样是皇后所出,两个亲生儿子出问题,最不想看到这一幕恐怕都不是昭明帝,而是作为母亲的皇后……
唉……我想这个做什么呢?虽然他们都是我的血亲,可是自四年前,我以那样的方式离开皇宫,放弃了公主之名,如今的我,似乎已经没有资格再回去了。
而且,那里,好像真的没有值得留恋的东西了……
带着一丝惆怅,我慢腾腾地往自己地小院走去,刚绕过一处回廊,正好碰上迎面走来的明镜和石之寒。好几日没看到石之寒,也不知道他被明镜安排去做了什么,我没问,也懒得问,说实话,我已经没有了想要掌控全局的心情,随遇而安,随心所欲,也许能更快乐一点吧!
“姑娘,好几日没见。”石之寒冲我呵呵一乐,不过难掩面容中的疲累,他应该是赶了好几日的路程,才到这里地。
我冲他点了点头,“石头,你是住在这里吗?是的话,我让如意收拾一间房出来。”
石之寒刚想回答,明镜淡淡地替他回答,“他还要出门,不留下。”
石之寒的表情一泄,没好气地看着明镜,“姑娘都让我留下了,住一晚又能怎样!”
明镜瞥了他一眼,“事情没有办好,你还睡得着吗?”
石之寒一滞,没话说了。
我站在那里看热闹,虽然根本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不过应该和找陵墓的事情有关,有明镜安排,我也懒得问,索性说道,“石头,你要是不留下住,就吃个饭吧,我去安排。”
“好!”石之寒大声地应道,然后得意地瞥了一眼明镜,可惜人家没什么反应,我微微一笑,先行离开了,只听见他们还站在原地说着什么。
转过弯,就听不见他们的声音,我轻出了一口气,刚想舒展一下有些疲乏的身体,却突然被人从身后制住,没有等我反应过来,身体就被拽进了附近的一间空屋。
我被这一突发事件弄得有点头晕,可是甫一站定,就发现,将我这顿折腾的,就是阿乱地那位师父……任晓。
“任师父,你有事找我?”我揉了揉被她抓得有些痛地胳膊,问道。
任晓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突然开口,“其实我很想杀了你。”
我抬眼,却一点都不意外,因为这句话,我已经听到过,也经历过了,遂点了点头,“我知道。”
她的表情渐渐变化,围绕在身体周围地杀气淡了下来,“见到你之后,我本想动手,不过,你知不知道,我为何没有这么做?”
我可不会认为是阿乱的关系,一看这位就知道,她绝不是好说话的主儿,要不然,也不会四年来,从不肯承认阿乱的身边,有一个我。
我摇头,“不知道,请任师父赐教。”
她反而摇了摇头,“我无话同你说,只有一句,我不会允许阿乱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我脱口问出。
她冷笑一声,打量着我的上下,“你且问问自己,对阿乱的心思是怎样的,我可不会让自己养育长大的孩子,和一个利用他的女子在一起。”
我窒住,片刻才开口,“任师父,你这话说得好不公道,我和阿乱一起相伴四年,相知相爱,怎么变成了利用呢?”
“相知相爱?”她的眼神讥诮,伸手一指我的胸口,“你问问你的心,为何在阿乱说起成亲时,你会犹豫,再说什么相亲相爱吧!”
说完,甩袖离开。
我木然地站在原地,没有力气去指责她偷听,而是满脑子都回荡着她的质问:为何在阿乱说起成亲时,我会犹豫……
为何?为何?
不喜欢阿乱吗?不,我很清楚,心中有一部分是属于阿乱的,没有人可以代替。可是为何在他提出那个问题时,我的心会如此的彷徨,甚至是,排斥呢?
还是说,我就是这么一个自私、虚伪的人……
我怔怔地想着,却想不出,也搞不懂,究竟是哪里的问题。
门“吱呀”一响,任晓的身影又出现在门口,她的语气冷淡,“今天你我的对话,聪明如你,想必不会多嘴让阿乱知道,等他伤好,我会带他离开。”
我叫住她,吃力地开口,“任师父,你的意思是不是,让我和阿乱从此不能再见面了?”
背对着光,她微微点头,“我是这么想的,若是你没想好,那就好好想,不要到最后,麻烦我动一些不该动的东西。”
动不该动的东西?是下杀手吗?我的心微微一寒,这是我无法接受阿乱的原因吗?暗暗地唾弃自己,当然不是。
可是一时间,脑子里乱作一团,找不到思绪的线头,我猛地摇了摇头,也离开这间屋子。
阿笙今天终于成为了别人口中的姐姐了,一直都刻意不去考虑自己的年龄,实际上,已经成为了那些二十出头的小孩子的姐姐,唉,有点惆怅……
正文第百十九章
“你要走?”
一推开房门,就看到阿乱在擦剑,已经换上我为他准备的干净衣裳后,若不是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已经看不出是受过伤的。可是,他的表情,他的动作,都透露出一种讯息:他要离开了。
阿乱抬起头,眼睛微眯勾勒出一抹笑容,嘴唇还是失了血色,不过精神还不错,“是,我要走。”
想起刚刚和任晓的对话,我的心猛地一抽,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你要去哪里?为什么要走?”
也许是没有看懂我的神色为何如此,他微微一怔,不过放下手中剑,刚站起身来,想要和我说什么,正巧一阵脚步声,朝这边而来。
我回过头,是如意,顶着一张微红的小脸跑着过来,还没站稳就说道,“姑娘,沈公子来了。”
沈毓?我一愣,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屋中的阿乱,他已然重新坐下,继续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