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南一愣,似还没有搞清状况,刚要开口说话,便紧接着看见幕布后又走出一个人影。
身形修长笔挺,眉眼清俊冷冽。
正是胥怀舟。
走在最前面的伏贺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眼神躲闪,结结巴巴道:“。我。。我们回去吧。”
莫南嗯了一声,什么都没有多问,只是尽职尽责的拿出手机准备叫司机来接。
伏贺生怕他多问一句什么,忙不迭的走在他的前面,恨不得拉开老远距离。
胥怀舟看了一眼旁边正要抬步的莫南,忽然开口道:“你还记着以前的事吧?”
莫南顿时神情一僵。
46。第四十六把剑()
胥怀舟看了一眼莫南脖颈上挂的吊坠,那看起来是个浑圆形状的白色玉石; 气息古朴; 泛着淡淡的乳白光泽。
“没想到这块灵玉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你的手里。”
莫南看着他; 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神情。
“你在说什么?”
胥怀舟冷然道:“这块玉能让你回想起前世的事; 从宁宴初这个身份开始,不管你轮回了多少世,你都一直有记忆。”
莫南身上的玉便是当时胥怀舟看中的那块灵玉,身为前国师仙逝羽化之物; 自然不是凡品。
而他将身体还给真正的宁宴初后,便陪着伏贺上战场杀敌,之后又陪他入了陵墓,自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想必宁宴初回到自己的身体后,也按照约定那般寿终正寝; 而转世后不知为何,那块暖玉兜兜转转都会寻到他,会让他想起前世的记忆。
每一世都会被迫回忆起前世的事,如此循环往复; 永远不止,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莫南?”
走在最前面的伏贺察觉到了身后人的异样,转过头看着脸色苍白不已的莫南,一头雾水的问道; “你怎么了?”
莫南回过神来; 勉强露出个笑容; 摇头道:“没事,我们回去吧。”
回到酒店后,伏贺便接到了丰哥的电话,丰哥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只说让他尽快回国。
伏贺重重的叹了口气,他知道大概是为了什么事,肯定是关于网上冒出的单飞传言,要让他尽快回国商量对策,这种传言关系重大,稍有不慎便会连累全团,肯定要出面澄清。
糟心事一件接着一件。
伏贺翻了个身,想到他答应了胥怀舟考虑的事,也没有说明确期限,在得出结论之前,再见到胥怀舟该怎么办,他能做到像以前那样对待胥怀舟吗?
脑海里冒出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而伏贺竟然也不知不觉睡着了,进入了沉沉的梦乡之中。
第二天一大清早伏贺便爬起来收拾了一下,便马不停蹄的往机场出发。
出发之前他犹豫了半天,还是给胥怀舟发了个短信,说他有事先走了一步,不过发完之后又莫名有些心虚,这样会不会像是在逃避他一样,不过天地良心,他是真的有事才要尽快回国的。
他想了一会,本想发短信给胥怀舟解释一下,可挠破脑袋想出的几句话,思考想起怎么都不合适,又被伏贺一一删掉了。
莫南看着伏贺怔怔的望着手机键盘发呆,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道:“伏先生?”
伏贺回过神来,摇头示意道:“我没事。”
经过漫长的飞行时间,飞机平安降落在首都机场内,伏贺下了飞机后便去公司找丰哥汇合。
看见丰哥时他仍然在给人打着电话,脸上陪着笑脸,看见伏贺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示意他坐在一旁。
伏贺看过去,钟嘉和周元年已经早早的等着那里了,都无聊的看着自己的手机玩。
“年哥。”
伏贺叫了周元年一声,然后坐在钟嘉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钟嘉正在打游戏,头也不抬抱怨道:“一大早就被从被窝里叫起来开会。”
周元年没有他表现的那么不耐烦,脸上带着些淡淡倦意,沉声道:“你也等一会吧,丰哥的电话应该快打完了。”
伏贺点了点头,正欲说话,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伏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神情微微一怔,下意识的想转过身子避开年哥他们。
伏贺的异样表现自然引起了周元年的注意,他微微皱了皱眉,沉声道:“谁打来的?”
伏贺不自然的别开眼,摸了摸鼻子道:“哦,没什么,肯定是打错了的电话。”
伏贺不敢接起电话,生怕电话那头胥怀舟说些什么出格的话,被年哥他们听到就完了,
周元年自然不可能信了这么荒唐的胡诌,脸色沉了沉,没有说话。
这时连一旁低头打游戏的钟嘉都被吸引了注意力,连忙伸手快要抢伏贺的手机。
“有情况,你竟然背着我们有了小秘密。”
伏贺赶紧站起来高举起手机,一副宁死不屈的铁骨铮铮模样,死死的瞪着钟嘉,“你别想抢走。”
钟嘉哪里会听的话,平常两人小打小闹惯了,这个时候也被激怒了,硬要去争那个手机。
两人你抢我挡的争抢间,一来一往不小心按错了键,电话铃声戛然而止,随即响起一阵忙音。
伏贺崩溃了。
他捧着手机心如死灰的闭上了眼,完了,胥怀舟肯定以为是他给挂断的,他要怎么解释才好。
胥怀舟现在肯定生气了。
一想到这个后果伏贺更慌了。
而钟嘉刚才挂断电话时,已经看见了来电显示是胥怀舟,不过他此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纳闷道:“胥怀舟给你打电话干嘛?”
伏贺抬头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话,只磨了磨牙,“你知道“恨”字怎么写吗?”
钟嘉一怔,随即才反应过来伏贺的意思,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你有毒吧。”
伏贺正要说话,这时丰哥打完电话回来,在门口刚好听见钟嘉说打电话给伏贺,走进来道:“对了,你这回去意大利是和胥怀舟一起去的吧。”
伏贺点了点头。
丰哥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看着伏贺欲言又止道:“你觉不觉得你和他走的有点太近了。”
伏贺愣愣的看着他。
周元年看了一眼伏贺,然后朝丰哥道:“和胥怀舟拉近关系也好,毕竟他在圈子里的地位可以说是非同一般。“
丰哥道:“我当然知道这些,和影帝他交好是会得不少好处,可是做人目光要长远,不能因小失大。”
周元年不说话了,想必是觉得丰哥说话也有些道理。
只有钟嘉看了看彼此话中有话的两人,狐疑道:“为什么会因小失大?”
伏贺也不懂,但是刚才不好意思说出来,此刻听到钟嘉开问,连忙竖起耳朵,等待着丰哥他们的回答。
丰哥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只朝伏贺问道:“小贺,你还记得我上次问你的那个问题,我说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女孩子,你说你喜欢叶梓的那种类型吗?”
伏贺点了点头,他记得那次,当时还有胥怀舟在场,一想到这个名字,伏贺又忍不住发了几秒的呆,
“那你现在还喜欢叶梓那种类型吗?”
伏贺微怔,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现在确实不知道还喜不喜欢叶梓,如果这个喜欢是朋友的喜欢的话,那无疑是喜欢的,但是如果掺杂了爱情的话。。。。。
伏贺摇了摇头。
丰哥一直在仔细观察伏贺的脸色,此时看他摇头,心中已隐隐有了定论。
“我觉得你还是尽量减少和胥怀笑来往比较好,免得到时候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伏贺有些不知所措,搞不清楚为什么丰哥会这样说。
丰哥没有多说,接下来便没有再提胥怀舟,而是开始说起来如何解决单飞谣言的事。
当天组合的工作室便发出了公告,澄清单飞实属谣言,然后伏贺钟嘉和周元年依次转发表面态度,同时公司终于舍得大方一回,出手买了热搜,微博上热搜#BRT伏贺单飞澄清#高高挂起。
当然有不少黑粉闻风而动,即使发了公告也想在其他事上做一番文章,质问为何伏贺会擅自搬离组合公寓,难道是火了之后身子娇贵起来,不想和别人挤在一起,说白了就是看不起其他队员。
诸如这样的评论不计其数。
但是很快便被粉丝控评给压下去了,淹没在评论的浪潮里。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总归是暂且揭过,等到下一个热点出现,网上的吃瓜路人便会将这件事情淡忘。
等到中旬的时候,伏贺和胥怀舟主演的电视剧《权倾之下》正式在各大卫视播出,同时也可以在网络上同步追剧。
这个电视剧还没有播出便频上热搜,靠着伏贺和胥怀舟可以说是吸足了睛,再加上不久前的威亚事件,被宣发团队利用起来好好的炒作了一番。
所以电视剧开播之前,知名度便不小,人们对这部剧的态度两极分化严重,一种认为看它热度高,预告看起来也不错,充满了期待之感,另一种则十分厌恶它频频出现在热搜上,对这种炒作嗤之以鼻,相比内容也好看不了哪里去。
不过这个电视剧有胥怀舟加持,开播当天收视率便破了2,毕竟胥怀舟的国名度不是吹的,这又是他时隔多年的首部电视剧作品,自然吸引了不少人观看。
不过最让人担心的便是高开低走的情况。
毕竟就算胥怀舟如何厉害,如果剧情不吸引人,也留不住路人观众。
而且另一个让人担心的地方便是对伏贺的评价。
伏贺在开播之前便拒绝看电视看手机,躲在房间里窝在被窝里,不敢去面对评论,生怕有什么不好的评论,自己的小心脏承受不住。
他还住在和胥怀舟一起的房子里,不过胥怀舟最近似乎工作十分忙,他也偶尔才在家里见到他几次,而且他神情隐隐有些疲意,眉头紧锁,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而自从上次电话被挂断后,胥怀舟果然是误会了他,伏贺后来也和他解释过,说话磕磕碰碰的换自己都不信,也不知胥怀舟到底信了没,他的心思一向很难从脸上看出。
而且最近丰哥不停的催着他搬出和胥怀舟一起住的公寓,伏贺可以说是一拖再拖,一直含糊其辞,把丰哥气的直跳脚。
伏贺正沉思着,忽然听到响起一阵敲门声。
“谁啊?”
问出这句话后,他便想扇自己两巴掌,是不是傻,这个房子里除了你还有谁,看来是胥怀舟回来了。
伏贺下了床打开门。
果然看见胥怀舟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
他听见开门声,缓缓抬了抬眼皮,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伏贺的眼睛。
那双漆黑的眼睛此时在黑暗中亮的吓人。
伏贺察觉到他身上携着的淡淡酒气,讶然道:“你喝酒了?”
47。第四十七把剑()
自我有意识之前,已经浑浑噩噩的过了无数年光阴岁月。
天地万物; 飞禽走兽成精化形容易; 而剑刃一类化形确是难上加难。
修行万年有了灵识; 已是大幸; 但我依旧潜心修炼想真正化形拥有自己的身体。
我和伏家的渊源还要从伏家先祖说起,他从战场上寻回了我,我记不清那场战争起因为何,谁败谁胜; 看过无数王朝更迭,生死离别,我早已习惯对周遭发生的一切淡然漠视。
就这样我被带回了伏家,供奉在祠堂之上。
不知不觉已过了百年。
看着一代代伏家家主生老病死; 我的内心依旧没有多大触动。
直到那一天。
我在将军府的后院大槐树上小憩,虽然不能化形; 但这时的我已经有了缥缈的灵体,时不时喜欢溜出阴冷的祠堂晒太阳。
灵体当然不能感受到丝毫温度,我已经喜欢被太阳照着的感觉,仿佛真的感觉到周身暖洋洋的; 像拥有了真正的身体般。
这时下面忽然想起了一阵轻微的抽噎声,我心中一动,微微侧头,只见一个白白嫩嫩的小男孩低头蹲在地上。
小男孩大约六七岁的模样; 穿着一袭绛红小袍; 瞳孔乌黑漂亮; 生的粉雕玉琢,十分可爱。
我视线落在他手上捣鼓的东西上,是个木头块拼揍成的玩具,只不过怪头怪脑的,既像鹿又像马,可惜看样子已经坏了。
小孩抹了抹袖子,哭的打了个嗝,似是十分难过。
我看了一会,便转过头去翻了个身。
罢了,与我无关。
正昏昏欲睡着,只听树下忽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我微微蹙眉,撑起身子望去,只见那小孩似憋到极限忽然爆发,哭的恨不得肝肠寸断。
等了好一会,小孩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反而越哭越大声,最后吼的树上都惊起飞鸟,纷纷离开。
我生平第一次尝到无可奈何的情绪。
而自从那日这个小孩扰了我树上的清闲时光,在下面嚎的撕心裂肺。
从此这个仇我便记住了。
后来我也知道了这个小孩便是这任伏家家主的独子,名字叫做伏贺,平日里性子跳脱,最爱闯祸,经常把将军府闹的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最常看见的场景便是他在院子里被罚扎马步,因为年龄太小身子晃晃悠悠的,白净的脸蛋上满是冷汗,但仍咬着牙坚持着。
光阴荏苒,时光飞逝。
我看成他从软软糯糯的小孩一步步成长为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郎。
心中难的生出几分感慨,却也不知是为何。
我对修练成形的执念非同小可。
漫长的岁月我都用修行打发时间,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后来听闻侯府独子体弱多病,老侯爷替他寻来了灵玉护身,可惜此玉对凡人没多大益处,对修行化形却大有裨益。
于是我便寻到了老侯爷夫妇,做了一笔交易,从此我便有了个暂时的身体,成为了宁宴初。
老侯爷夫妇对我好,我也按照约定规规矩矩的按照宁宴初的轨迹生活。
而在成为宁宴初的第四年春,我见到了伏贺。
说实话,在国子监里看见他时,我自己也感到出乎预料。
他眉眼张开了不少,模样也有了变化,身形挺拔纤瘦,不过依旧一袭红衣,意气风发。
他一开始对我敌意不小,后来才逐渐改变,我替他辅导功课,抄写经书,他到我逛夜市看花灯,四处踏青游玩。
换了个壳子,我们俩竟成为了结交好友。
不过他还有三两个狐朋狗友,经常勾肩搭背从国子监里招摇而过。
我是不喜他和别人如此。
但我心里也不清楚我是担心他被人教坏,还是不想看到他和别人如此亲密。
等到我弄明白时,我却隐隐开始害怕起来。
我害怕他知晓我的想法后对我生厌,产生想要远离我的想法。
我也害怕我从此步步沦陷沉溺进去,脱离原有的轨道。
我更害怕他早我一步离开,徒留我一人在世。
凡人的寿命太过短暂,所以注定这份情最终只是悲剧。
哪知世事难料,之后发生的种种都让我措手不及,
而我能做的就是陪在他的身边。
他在家中暗自垂泪,我陪他一夜到天明。
他出征沙场,我陪他一起上场杀敌。
大捷回城之时,我都能感觉到他的欢喜鼓舞。
所以在看见城墙上悬挂的人头时,我更能体会到他的绝望崩溃。
他被下狱等候发落之时,看着他毫无生气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