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元爽抿嘴笑笑,适可而止了。
第四十七章:回忆(一)
雾影湖。
这个坐落在山间偏僻一角的一个山泉湖,每年春夏时,这里鸟语花香,空气芬芳,可惜老百姓们都不曾知道有这样一个好地方。而在入冬时,云气氤氲,浓雾缭绕,即使是大白天,身处其中还是会伸手不见五指,迷失方向。
正因为如此,极少个别知道这地方的人,都不会特意在入冬的时节来这里透气,所以这儿向来是罕有人的足迹。
今儿个午时骄阳天炽,透过阳光湖心的雾气总算散了些。
一道轻风徐缓拂过,随着缥缈的雾影,隐约有道白衣身影在湖中随波荡漾。仔细一瞧,其实不难认出她是谁。她就是人称华佗在世“女神医”的萧玉雪。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三个月前,冷莫言带着媚娘离开“冷云居”,在爱与恨的交叉中,同时也不放心媚娘的失忆症,她是一个大夫,竟然放弃医治一个没有医好的病人,这是她的错,也是她的罪过。
“哈哈……终于让我等到了。再过半个时辰,湖莲就要浮出水面了,太好了!武媚娘,天不亡你,这是你的造化。”萧玉雪蹲在湖中的小沙丘上,一双柳眉得意地高高扬起。不枉她在这里等了两个月。
传说雾莲可以克制百毒治百病,更有起死回生之功效。当初就是因为冷莫言的一句话而放弃了继续治疗媚娘,而导致她心中久久不能愈合的阴影,她明知道媚娘的失忆症是因脑里的那块淤血造成,如果不及时散去,那块淤血就会一直卡在哪里,不但永远不能恢复记忆,而其还会头痛加剧,严重时还会导致昏迷。因此,为了趁以后严重时手忙脚乱,倒不如趁早找到药方等待。反正她知道,冷莫言总有一天会带媚娘去找他的。
只要能让武媚娘恢复记忆,只要她的冷大哥能回心转意,要她多耗上半年都值得。
渐渐地,湖面开始起了变化,水中仿佛有株植物将要破水而出。雪儿见状连忙俯向水面,身子几乎与水面平行。她低首看看自己,心想,如果现在要是有人在她身上踩上一脚,那她啊,肯定会扑通一声,与鱼儿戏水去。突然她又猛力的摇摇头,笑自己胡思乱想,自己在这里等了两个月之久,连只鸟都没瞧见过,哪来的人啊?收住荒唐的笑意,她再度凝神,专注地望着那株自水中缓缓浮起的莲花。
首先看到的是含苞着的莲花朵,粉红朵尖一丁点、一丁点平稳浮上,慢慢地、慢慢地——由于她太过聚精会神,以至于没听见远处逐渐朝她奔来的脚步声。
此时,雾莲以浮出水面一半。雪儿兴奋之余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继续上升的莲花,也轻轻地将手伸向它,打算等它完全浮出水面后,想给它个出其不意,将它摘之。到那时,她的动作必须非常快捷,因为雾莲开花只有一瞬间,完全浮出水面随即开花,过后便会再度合上。
哈哈,快了快了,这种兴奋的时刻就快到了。
太过于专注,没察觉有道身影从她面前快速飞掠而过。她正在奇怪之余,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背就接触到一种下压的力道,然后扑通一声,她已经掉进了湖里。
挣扎着浮出水面,雪儿咳了还几声随即瞪大杏眼,不敢相信又心痛的望着那柱她足足等了两个月的雾莲,缓缓地在她面前回合起沉回湖底。
“该死!究竟是哪个混蛋踩我,错过开花的时刻?”她环视四周,想找出那名罪魁祸首的去向。“如果让我找到那该死的家伙,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她)。”她很生气,一定要报复。
不久,雪儿看见前方岸上有个身穿黑衫的男子,突然她又眯起眼,定看一样东西,她觉得很奇怪?他手上拿的是什么?再揉揉眼,呀!?那不是雾莲吗?怎麽可能?她刚才明明看到那柱植物缩回水里的!?
显然老天爷是有眼的,蓝彻紫一脸惊喜的端详着手里的雾莲。“原来雾莲是长这个样子的!?还真有那么一点能救人的相貌,那小子还真没骗我。”他自言自语的念道。
他谁啊?
原来是他!为情无法自拔的蓝彻紫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说奇怪也并非,那就要从他和冷莫言喝酒的那天晚上说起了——
冷莫言当时见蓝彻紫一言不发的往自己嘴里猛倒酒,就知道不是一般的没事。所谓帮人也要取到方法,尤其是这种严重到死命不吐出来的人,唯有一个办法就是,灌醉他,然后再问。
果然不出所料。
“大哥,我想跟你说啊,这个事情闷在心里是很难受的,你……你看你要不要说出来,小弟……我洗耳恭听。”冷莫言熏熏然道。
“难受,恶——”打个难闻的酒嗝,“难受,对……真的很难受。”蓝彻紫现在感觉难受死了,头重、心闷、想吐。
“既然难受不妨说出来,不要闷在心里。”冷莫言开始施展套话功。
“我哪有闷在心里!不是告诉你很难受了吗?”“你就对我说了难受两个字,和一张要死不活的脸,还说了什么吗?”“就是难受啊,我难受道都想吐了,难道……还不算……告诉你吗?”原来他是在说自己酒喝多了难受到想吐?哎哟,白痴才跟他搭桥搭得那么顺。“我说的不是那种难受!是另外一种。”“那是哪种?”“是你心里的那种。这么说吧,令你现在心情如此烦躁不安、借酒消愁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冷莫言目不转睛的关注着蓝彻紫的任何反应。
被他这样一提,蓝彻紫触感伤情的又倒了一杯酒给自己,一饮而尽后,沉音道:“我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了,我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以来都总是自己一个人了,这一定是我的报应!对,报应。”“报应?”冷莫言不解。“因为我太自私了,我太以我为中心了,我太目中无人了,总是不去顾及她的感受去伤害她。”她含着泪又给自己添上一杯酒。而冷莫言听得半知半解,“你说的他(她)……应该是女的吧?”蓝彻紫斜眼瞟瞟他,没回答继续道:“我一直都认为,男人如果不站在事业的最巅峰就不配做个男人,而我身边的女人,她只需要服从就行了。我不需要知道她是否真心爱我,我只要她在我面前的时候像小绵羊般温顺;我也不需要她像老妈子一样,有事无事在我面前唠唠叨叨、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只需要她无条件的服从与沉默,在我需要她的时候,她会随时给与我快乐。”又将一杯酒一口气咽下。冷莫言听得一脸不可思议,他怀疑自己跟一个霸王结拜了!“我错了。当她答应要嫁给别人的时候,我才知道崩溃是什么滋味,我才知道我的迟钝、我的退让、我的懦弱、我的逃脱……我的错……都无法挽回了。”酒精催化着他的情绪,催人泪下的眼泪难看的流了出来。“我真的很想忘记关于我们之间所有的回忆、所有的经过,可是每当看见她在痛苦中折磨自己,我的心……我的心就好痛好痛,就像千万支针扎进我心里,痛不欲生。”被那记忆啃咬着的蓝彻紫,又像回到了以前当时的那种,崩溃边缘。那种失去的痛,令他不想再继续生存下去。所以抱着一大坛酒,没当自己脸上长得是嘴,只当那是一个洞,就这么不松手哗啦啦的往洞里倒。
冷莫言见状急了,赶紧抢走他手中的酒坛,控制他虐待自己的疯狂行为。“大哥,你想灌死自己吗?”他虽然不是太了解当事人处在那个时候,是怎样的心情,但看他此刻的状态,仅仅只是回忆,都令他如此痛不欲生,可见当时的他,一定是过着非人的生活。不禁,冷莫言的心揪了起来。
看着自己的朋友失落,他心中不禁一阵难言的苦涩,他要怎样去安慰他呢?尤其自己也刚经历了那种伤痛,直到现在都还没愈合的他,又该如何去安慰此刻正在痛折中的蓝彻紫呢?
“给我!”蓝彻紫大吼便抢回酒坛。
冷莫言因想事没注意到,让他抢走了酒坛。可是他不能看着蓝彻紫继续堕落下去,经历太多伤痛的他再也不想回到过去,而眼前对于自己来说更是难得的这个兄弟,他不能见死不救,他要改变这一切,而这一切需要力量,一种掌握人命的力量。
“不要再喝了!”冷莫言快步上前,愤怒地夺走酒坛狠狠地往地下一砸,“啪——”地一声酒坛裂开,酒散一地。
“你敢砸我的酒坛?”蓝彻紫剑眉紧拧,摇摆着身子微怒地指着地上的碎酒坛和一滩酒。
“我不但要砸你的酒坛,还要打醒你——”拳头跟随着话一并落到蓝彻紫的脸上。这一拳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倒在地上的蓝彻紫,口角带着血,挣扎着想爬起来跟冷莫言大干一场,可惜醉意胜过人力,心有余而力不足。
“是不是想打我泄恨?来呀!你这个孬种,连爬起来的勇气都没有,还有什麽资格做我冷莫言的大哥。我冷莫言号称‘无情公子’不屑与你这种自以为是无能的家伙结拜。”冷莫言故意冷言刺激他,希望他能就此振作起来。“你瞪我!你凭什么瞪我!为一个女人要死不活,你是不是男人?……是不是很后悔跟我结拜?不要紧,有本事就起来跟我决斗啊!打得我磕头求饶啊!不过,我看你永远也不会有那个机会的,知道为什么吗?”他弯下腰,双眼正视蓝彻紫怒恨的双眸,做出一脸讽刺,“因为你是孬种!你是懦夫!——”
蓝彻紫瞪大的双眼,火眼金金,握紧已久的拳头,愤怒的颤抖着——
第四十八章:回忆(二)
蓝彻紫什么都可以容忍,就是不能容忍有人骂他孬种,就像女人被骂寡廉鲜耻、人尽可夫、水性杨花等,令人上火。他瞪大着愤怒的双眸,在一忍再忍的情况下,他终于爆发了,所谓似可忍恕不可忍,蓝彻紫终于将痒到发抖的拳头,停止了颤抖并且用力的向对方挥了过去,顿时冷莫言被击倒后退几步,正好呛跟的坐到身后的凳子上,随即嘴角流出鲜红血液。
冷莫言没有还手的打算,反而为这一拳感到开心,因为他成功的激怒了,这就是他想要的。
蓝彻紫撑着大八字脚终于站了起来,他像是很累的驼着背,不太听话的双脚不停的左右摇晃,两只眼还模糊不清的被脑袋甩了甩,努力看清前方的双人影,指着他,挤出一些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话。
“你懂个屁!你什么东西,像你这种冷血,知道什麽是爱情吗?知道爱上一个人多么不容易……多么美好的事吗?只要能听到她的声音,就会让我开心一整天;只要有她一丁点的一句问候,会让我工作起来更起劲;只要看见她的笑容,我的心一整天都会扑通扑通跳。……你知道吗?爱上她,是我这一生最开心、最幸福的一件事,因为她的美、她的善良、她的执着、她的泪水……都是那样的珍贵,……因为……因为她值得珍惜——”这是他内心最深处隐藏已久的东西,也是他最珍惜唯一存留下的一点回忆,没有人知道他心底最深处的那份痛有多深,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哭泣会有多惨,他不喜欢这样,他受不了了,所以他哭了……是因为太像她了,想她,他太像她了。
是啊,男女间的感情,上天是不会关照谁的,谁爱得深谁就比较痛些。关于情情感,没有人能抵抗它的来临,那种感觉总会控制摆布人的心,想竭尽全力忍住,却阴魂不散的总是想起她,想去爱她。是啊,她真的很美很善良,喜欢上她,真的是一件很幸福很开心的事。冷莫言受到蓝彻紫的感染,回忆起了媚娘。他们那惊心动魄的相遇、那心乱如麻,心潮澎湃的相处、那心如刀割,切肤之痛的分离——他突然觉得好想她,真的好想……
冷莫言的心里脑里不知不觉被媚娘占据了整个的他,不知不觉露出了一丝苦涩的微笑,因为是一份令人想哭的幸福——
竭尽全力停止住那无法言语的痛楚,冷莫言拭去眼角两滴由内心散发出的苦泪,轻深呼吸一口气后站起,抓起倒在地上还在自言自语的醉鬼蓝彻紫。此刻,就算不用问,冷莫言都揭晓这个醉鬼是因何而借酒消愁了。
“大哥,回客栈睡吧!”他们不算是生死之交,但也算是同斌相连,给予这方面,他也有义务带上他回客栈。
深夜秋风刮脸,冷莫言托着沉重的蓝彻紫一步一扎实的走着,不禁无奈的感叹:“断人肠、费思量、风波起、水茫茫……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叹了口气,想到他冷莫言怎会沦落到如此下场,不堪,也不甘啊!
“伊凡,伊凡——”蓝彻紫在冷莫言背上唧唧呜呜地念着什么?“伊凡?喂!那女子叫伊凡吗?”好像不用问,那一定是那个女人的名字,不然,他怎么会醉成这样都在念呢?不过有一点冷莫言不是太想的通,就是这个奇怪的姓氏?他有听过姓尹、姓黎、姓龚等一些奇奇怪怪的姓氏外,这个姓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他用力将背上的“石头”向上耸了一下,好笑的摇摇头,觉得自己是该出去走走了,要不然真的要变井底之蛙了。
一把将他扔到床上,“哇,这个人还真不是一般的重。”冷莫言苦着脸疏松着酸痛的背和肩膀,对着蓝彻紫自言自语道。
“伊凡,伊凡……我是蓝彻紫啊!我是彻紫……知不知道。为什么……不记得我了?为什么……”
冷莫言愣了一会儿。他对于蓝彻紫这样的话实感纳闷?不会是那女子失忆了吧?虽然他说得零零碎碎的,不过拉拢来还是能听得懂。
“不要……不理我,不要不……认得我,不要……我找得你好苦,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冷莫言定神一听后,好像听出了什么端倪。不还是一知半解,所以他好奇的将耳朵伸到他的嘴边。
“傻瓜,那不是真的,我一直爱的是你……你原谅我,不要丢下我,不要不记得我……”
他把碎片搞了个终结,幻想的结论就是,他们因某些事,比如吵架,或是遇见天灾人祸将他们分开,导致这个女子失踪了,然后大哥就大海捞针找这个女子很久,结果,皇天不负有心人,大哥不惜千辛万苦排除了万难找到了她,但发现天意弄人,这个女子竟然不但不喜欢他了!而且还不认识他了!因为这个女子已经失忆了。而此刻的大哥为何会这样?他想,不用说也该真相大白了吧!
失忆!?他忽然想到一个人,也是一个失了忆的女子,那就是媚娘。媚娘是他捡回的一个失忆女子,他不知道她的过去,但一点他可以肯定,媚娘不是他要找的人,除非白天他见到的是鬼。看着眼前的痴情种,想到自己也曾在不久前也同样为了这样一个失忆女子,如痴如醉而无法自拔。所以看着蓝彻紫这个样子,冷莫言也如同身在其中。失忆……这世间上用失忆来逃避现实的女人还真多,是不是凡是无法挣脱掉的痛苦与挣扎,都可以用失忆来逃离呢?真的都不留痕迹吗?如果是那样的话,冷莫言有若无的笑笑,他倒很想试试失忆的滋味是什么?
想到失忆的媚娘,他就觉得对她亏欠太多。原本她可以不用失忆的,雪儿曾对他说过,雾影湖里的雾莲可以解百毒、治百病,只要等到雾莲开花时采取一朵煎服,媚娘的失忆症就会迎刃而解,媚娘就会想起以前的事,过回以前的生活。然而因为他那自私的喜欢,不但令她失去了治疗的机会,也让她失去了生命。然而这一切的造成,冷莫言知道无论自己怎么惩罚自己,都无法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乍然相遇恍如前生缘,莫非前世缘未了,此生换得无处可逃,一片痴情随风飘——
秋冬的美是成熟的,它不像春天那么羞涩,夏天那般坦露,纯冬那么内白,但此刻的它是理智的,就像一早爬起来清醒的蓝彻紫般,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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