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以来,媚娘总是半夜被噩梦惊醒,而且每次都是被同一个噩梦吓醒。雪儿说跟情绪状态有关:许多人对情绪障碍缺乏认识,不知道情绪障碍是一种疾病,往往忽略了情绪障碍本身,都过分注重情绪障碍伴发的失眠、多梦、疼痛等症状——可听她说了一大堆,好像只有她自己能懂。他们只懂得“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道理。
媚娘倐地张开眼,一身冷汗看着四周,“原来我又做噩梦了。”
雪儿揉着朦胧的双眼,坐在床上不耐烦的看着她,“你这回又做了什么梦啊?又是跟那个男子掉进漩涡里了吗?”老是做这个噩梦你不觉得烦吗?
媚娘哭丧着脸道:“对啊,又是同样的,每次做都跟真的一样。”
天啊,谁来救救她呀!自从被冷大哥抱回来起,她每每睡到半夜,就会做噩梦尖叫,叫得大家都不得安睡。仔细算一算,这已经是她第十三个晚上了。雪儿内心问天哭叫,谁来救救水灵和她啊?
“雪儿说的对,媚娘,你该出去走走散散心,要不然你真的会被那个每天缠着你的噩梦,弄到崩溃而亡的。”水灵揉揉黑眼圈,水灵的脸蛋变得一点也不水灵了。
雪儿忍住想火烧媚娘的冲动,哀嚎道:“武媚娘,我拜托你自己想想办法好不好?你已经吵得我们十几天没好好睡一觉了,在这样继续下去,我看我和水灵比你还提早去阎王那里报道。”
媚娘抱歉的看着眼前两位姐妹,“对不起啦,两位好姐姐,我也是自身难保,你们就不要怪我了。表哥呢?怎么不见他的人影?”
“哎哟,表小姐,这是半夜?冷大哥当然是他自己的房里睡觉喽,怎会出现在你房里呢。”这个没良心的女人,拖累她们姐妹俩还不够,还想拖冷大哥下水。
“喔,可是你们为什么不回房休息?”
“拜托,你以为我们不想啊!还不是为了照顾你——”
“只不过就十几晚上没得睡好觉而已,你们竟然这样凶我,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姐妹看啊!”
雪儿不敢相信的提高音量,“什么就十几晚没得睡好觉而已?麻烦你瞧瞧我们脸上的黑眼圈,这是仅仅没睡好觉的结果吗?”谁来救她脱离苦海?呜……
“干嘛,你们不是答应表哥要好好照顾我的吗?”媚娘一脸无辜的看着她们,“我也不想啊,可是,我怎麽会知道一睡着就会做这个噩梦啊。”
水灵哼了一声,“难道是我们要你做得吗?难道你就没想过,梦里的那名男子说不定跟你失去的那段记忆,有很大关联吗?你就不能出去找找问题所在吗?”媚娘想想,“要怎么找啊?”
“你说,他是不是媚娘生命里的某个人呢?比如兄弟、意中人什么的?要不然为什么她谁不梦见只梦见他呢?”水灵思考着说道。
“对呀!说不一定你已经成亲了!”阿紫大胆猜测道。
媚娘一惊,“你们不会是在说真的吧?我……我成亲了?”听她们分析的有头有脸,媚娘慌了。
雪儿和水灵捂着嘴偷笑,心想,这下总整到她了吧。
媚娘见她们贼笑的模样,倏地明白了,“喔……原来你们!你们竟然耍我,可恶,等我告诉表哥后,有你们好看。”
水灵装出一副好怕的模样,戏谚道:“喔我怕怕,我好怕喔,”
媚娘得意道:“怕了吧,怕了就对我好一点。”
水灵道:“是啊,我好怕,我怕冷大哥看见我们这幅憔悴的样,心疼都还来不及,到时候没人理你,看你还能不能狐假虎威。”
“表哥才不会不理我。”“你就那么确定他看见我们这个样子,一定不会心痛?”“他当然会,因为表哥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他不会。”雪儿瞬间的表情变得好冷,声音也一样。“他是个冷酷无情的人,感情这个词汇对他来说,根本就是绝缘体。”
怎么可能呢?媚娘至认识他起,虽然他不是太爱笑,但也是个很容易接近的人,根本不是雪儿说的那样。“表哥没有冷酷无情,他只是不爱说话不爱笑而已,雪儿,你是不是什么地方误会他了?。”媚娘两只眼睛眨眨地看着她。“那只是对你一个人而已。”雪儿没有心思跟她谈论下去,忽地站起身,“我很困,先回房了。”水灵和媚娘对看后,满脑袋浆糊。
雪儿想让自己和水灵好好睡上一觉,所以瞒着冷莫言,替媚娘开了一副安神定气的药,{奇}说是要她定下神来,{书}好好睡一觉,{网}其实说穿了是一服安眠药,她实在是太困了,实在是精疲力尽了,所以才想出给她服一剂安眠药,让她睡下,也让自己和水灵安心睡上一觉。
经过三天美好睡眠后,媚娘终于有精力可以畅游长安城了。说也怪,自从那服药后,媚娘从此就不在半夜鸡猫子喊叫。只不过她现在是白天,晚上都吵。
“表哥,表哥……”媚娘使出娇滴的柔声在冷莫言的身后说道。“送我回利州好不好?表哥。”冷莫言倒抽口气转过身,“回利州的事,等你病好了再说。”他没办法跟她生气,因为她总是一副可怜的表情。“可是我的伤和病全都好了啊!不信你看看,”她就地转了一个圈,“对不对?所以不要再等了,送我回去好不好?”媚娘又使出一招眨眼发,在他几百年不变的面容前,满脸挂着天真的笑容,眨着纯真兼乞怜的大眼睛。
冷莫言顿时被俘虏了,他没办法抵抗媚娘的百般撒娇、天真无邪的那双极美的眼睛,她就像是上天送到他身边来感化他的仙女,一个令他摆脱冷寂沉默的沉鱼落雁。
冷莫言看着眉如秋月的媚娘,他认输了。“好,明天我陪你回利州。”瞬间只见一张苦瓜脸忽地变化成笑面佛,媚娘开心的跳起来,她终于求得冷莫言答应送她回去了,她终于可以回家了,她终于能见到父母了,即使她对未来的父母一无所知,甚至连长什么模样都无任何印象,但她还是要想回去,因为她觉得她是他们的女儿,就算她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一定会认出她的不是吗?
“媚娘,你真的要回利州吗?”水灵边收拾行李边不舍的问。“可不可以等雪儿回来了再走?”雪儿上山采药已经两天了,想必也该回来了。
“不用了,雪儿回来的时候,替我说声对不起,等我回来的时候在向她道歉。水灵,”媚娘忽然很感触的看着她,以很诚恳很诚恳的语气道:“水灵,谢谢你,谢谢你和雪儿近日来衣不解带的照顾我,我真的是个很麻烦的人,给你们添了不少的麻烦,实在过意不去,所以想说……对不起。”水灵听了浑身不对劲的僵笑道:“媚娘,你可不可以不要说这种肉麻的话,你看,我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拉起衣袖给媚娘看,证明她说的话很酸人。
清晨,媚娘眼眶湿漉漉的告别了,强忍住泪水飙出的水灵,而冷莫言仍还是那副,“还不快走”简单即冷的表情。
第三十七章:唐朝女皇利州现
利州。
辘辘的车轮沿着雨后潮湿的道路,兼和着一些碎乱石只有“巴掌大”的道路,颠簸缓慢的行驶着。
“表哥,还有几时才到?”媚娘坐在马车内,屁股都被抖开花了。
“要不了多久了,我们已经进入利州范围了。”背向她面向大路困难的驾驶着马车的冷莫言,平心的应答道。
“哦。”媚娘也只得勉强的坐回车棚内,没敢打扰他认真驾车。
马车左摇右摆,还不时的上下跳动,坐在里面的媚娘就像被丢进摇钱罐里的铜钱,现在正在被主人拼命摇钱中。不过好像是一物克一物,再怎麽有意志力,这肌饿一来,也不得不举白旗投降。“表哥,我肚子饿了,脚饿,手也饿。”冷莫言被他的俏皮话言给逗笑了,只是隐隐微笑。不说还好,被她这一提醒,他也觉得有些饿了。“好,我们进城就找地方歇息吃东西。”媚娘笑得很甜,冷莫言也乐在心里。
刚跨进城门,就有一群鲜衣怒马,像是系出名门的骏马四蹄翻飞,达达作响的蹄铁敲在青石板路上,煞是引人注目。
这个繁华的城市,多的是有钱的公子哥倜傥逍遥的足迹,小老百姓就当看戏,久而久之,多少也能瞧出了点心得门道,只消一看衣着打扮,是暴发户拿钱敲门面,还是穷酸文人打肿脸充胖子,总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这可是生活极度贫乏的老百姓自愉的方式。
且说利州,可大可小,现在这些人对老百姓来说一点也不陌生。可对媚娘和冷莫言来说,却生眼极了,甭提没见过,竟是前所未闻。是以看傻了四颗黑豆眼,还是瞧不出所以然来。
“红袖楼”。一处非常昂贵的酒楼。
只见翻飞的马蹄堪堪止在“红袖楼”酒楼前。
不曾刻意制造气势,可也忙翻了伙计店小二,就连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掌柜也哈腰以待。生意人是天生的八面玲珑,眼观四方耳听八方,一张嘴把死的都能说成活的。这“红袖楼”的店老板显然是个高手。眼见着一干风流人物兼财神爷的姿态,拥簇前首的少年至上雅座三楼。不待吩咐,店老板就吆喝着小二把好吃的好喝的都端上去。还唯恐招呼不周,鞠着腰杆,哈着结巴的脸提供全程服务。为首的少年挥手遣走了他,要人伺候也轮不到他。
媚娘眨着圆乎乎一脸稀奇的眼睛,低声问:“他们是什么人?这么嚣张?”“有钱人。”冷莫言没有任何表情的回答。这会儿点的菜店小二刚端上来,“你不是直闹饿了吗?快吃吧。”媚娘闻言顺便拿起筷子,忽然又问:“你说我家是做生意的,不就是很有钱吗?会不会跟他们一样呢,他们又会不会认识我爹呢?我爹说不一定也上来这里。”看她一想到家人就如此兴奋,这不禁让冷莫言悔恨交加,悔恨当初骗了她。如今他们人已经在利州了,他又到哪里去跟她弄个爹出来,还有一个完整的家呢?唉——叹息和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少年大约十几二十的年龄,头顶金光璀璨的小冠,顾盼生辉的眉宇,目如漆点的黑暗,经过精选的五官组合成的脸庞,俊逸过人,潇洒不可方物。他身穿黄色长袍,足下蹬了双青缎刺绣靴鞋,金鑲碧玛瑙腰带下露出米黄色璎络,可看出是刻意做寻常百姓家的打扮,但天生高人一等的气质和一堆跟班的气派却泄漏了他不平凡的身份。
座位落定,就听见他不豫的开口:“瞧吧!我就说带他们出来肯定会吓坏人,现在被人当猴儿供着,还是一样不自由,跟在‘家’里头有什麽差别?”
他的声音像是冷沁的泉,虽说是埋怨,若只听声音不辨其意,真的舒服透了。
“是你嚷嚷着要出来,现在又在一旁唧唧歪歪,那你说,你究竟想怎样?”一个年龄比他虚长,身穿白袍的年轻男子,凉凉地说道。腰间束着绛红卧龙袋,同样是一双青缎刺绣靴鞋,打开檀香幽散的折扇,不热也凉凉地扇起风来。
“我是想出来散心,可没想过要带一串肉粽出来。”既然是出来玩,当然要做的不惊动老百姓为原则,可是才离开皇宫大院没多远,这些人所到之处制造出来的效果简直让人无力招架。
谈到皇宫,这两个现在正坐在‘红袖楼’闲谈的正是,当朝皇太子李承乾和晋王李治。他们兄弟俩可说是众皇族兄弟中感情最好的一对。为什么呢?用一句土语来说吧,因为他们是同一个父母生的。这个推理虽然不能够成说服力,但也只能这样说了。
“告诉你呀,我带你出来已经是大冒险了,你别想着打主意甩掉我们,如若你有个什么事,我怎麽像‘家’里人交代。”李承乾刀削般的脸,冷悍的面孔配了一对黑宝石似的瞳,虽然年轻,但有王者之风。
“你看,你又雷霆打发!我听你的话便是,何必一副喊打喊杀的嘴脸。”一向温顺如绵羊的晋王委屈的喃喃道。
高墙内的生活,只有生在其中才能感觉到它的无奈、心酸和孤单。两位皇子就是烦透了宫里所有的杂七杂八,这不,才偷偷的溜出来游玩,这一站便是利州。
吃饱喝足后,媚娘和冷莫言便回房休息,打算要在这利州逗留数日,所以便有日子还长不慌不忙的感觉。后院天字房十分幽静,这里与刚才外面杂乱的世界隔绝,犹如跳进另一个世界般清新而舒畅。
“贫道有礼,敢问二位是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道长满脸和气,但眼神中隐约夹着震撼。这道长名为袁天罡,路过此地在此歇息片刻,正预备离开时,却在不远处的天空发现一道变化多端的彩光。掐指一算,得知君王降临,便上前探视,谁料当他看到时,却令他惊得呆若木鸡。那道七彩的灿光竟是从眼前这个女子身上发出的?不可思议的是,这名女子面相及其尊贵,必将为天下主。
“喔,我们只是出来游玩的,随心情而定。不知道长有何贵干?”冷莫言同样有礼回应。
“原来如此,那再请敢问二位,你们祖籍何处?你们又是何关系?”袁天罡的眼神始终一直放在媚娘的身上。
媚娘见道长一直瞧着她,便大方的抢先回答:“利州,我们就是利州的,他是我表哥冷莫言,我叫武媚娘。”一脸纯真的笑道。
武媚娘,姓武!袁天罡要求媚娘在地上走几步,然后大惊:“原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哈哈……“袁天罡哈笑摸着长长的白胡须。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中,一切都是天意。
茫然的两道眼神扫向袁天罡,冷莫言觉得这道长莫名其妙,而且他的举动令他很生怀疑,他是个色道,因为发现他总是瞧着媚娘。冷莫言侧身上前挡在媚娘前方,冷冷道:“我们兄妹俩先行告退,不妨碍道长赶路。”“且慢!”袁天罡叫住他们。“贫道有一句话想赠送这位姑娘……娥眉耸参天,丰颊满光华,气度非凡是慧根,唐朝女皇利州现,美冠六宫粉黛,身系三千宠爱,善于计谋城府深,万丈雄心难为尼。”起初还能看见是他在说话,但听着听着却变成了回音,人不知何时已消失在他们眼前。
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了!媚娘以为那是鬼或是妖什么的,害怕的紧紧抓住冷莫言腹上的腰带。冷莫言一手将背后发抖的美人拉到胸前搂着,温柔地道:“不要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冷莫言口里说着呵护软语,脑里却回荡着刚才那道长说得话。那道长究竟是谁呢?说得那些话用意何在?唐朝女皇利州现,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他为什么一直盯着媚娘看呢?美冠六宫粉黛,身系三千宠爱,这话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指在皇宫里的嫔妃才对?可道长怎么会对媚娘说这种话呢?究竟他说的这些话里包含了些什么?冷莫言绞尽脑汁也无头绪。
一晚上那些话繁密的缠绕着他,在床上翻来滚去的,久久不能入眠。终于,安静了,天也亮了,人也睡着了。房门口媚娘轻敲门,没反应便径自推门而入,谁料他竟然还赖在床上,睡得像死猪一样。脑袋瓜俏皮一转,对着睡俊男顽皮一笑,闪出房外。
啊,好难得的轻松。媚娘兴高采烈地在大街上游逛,犹如山顶洞人般看见什么都稀奇,游着走着也不知道是到了什么地方,只知道觉得越走人烟越少,她强烈的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
“救命啊……救命啊……”
一阵凄厉的救命声夹杂着尖叫声徒然响彻云霄,媚娘随即停下脚步,一双漂亮眸子顺着声音的来源往前探,搬开密麻的草枝,赫见两名生得尖嘴猴腮的男人正一脸淫邪的往一名一脸惊吓的女子身上扑去。
“淫贼,滚开!”女人扯着凌乱的衣服大吼道。
“小姐!放开你们的脏手,不要碰我们家小姐。”两个被打趴下的年轻家丁愤怒的嘶吼,“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吵得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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